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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思-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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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冒头催促他们硬拼的那人又开口骂道:“呸!现在降了,回不到徒丹城他们就会杀光我们!还不如拼一条血路!”
期思知道这群人不会受降了,他们应该曾在徒丹特斯哈手下犯过大事,今日才执意叛城出逃。
此刻叛军涌至山谷口,期思在阵前拦着,与他们最近,身后不远处,萧执带着二百余人马,元酀则带着亲信弓箭手高踞在期思右侧山壁上方。
几乎是同一瞬间——元酀搭弓,开口沉声下令。
萧执抽出腰间沉水剑,高高抬臂,又猛地一挥,朝身后骑兵示命。
期思握紧了手中已卷刃的长刀。
徒丹城叛军齐齐而动,疯狂地做出最后的挣扎,策马挥刀,直指期思和后面援军。
阵前孤身对敌而立的期思,一瞬间就没入了叛军潮水之中,他挥刀怒喝,与身周穷途末路的敌人杀成一片。
元酀那一箭射出,直冲喊话煽动叛军的那人,那人应声落马,元酀看也未看他一眼,将长弓丢给身边亲随,随即脚下一踏,跃离马背,从高处借力崖壁上几处凸起山石,俯冲的猎鹰一般,迅速落下谷壑。
岱钦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回无人与期思并肩,他所处局势甚险。
面前三命叛军提着刀枪直落期思面门,期思举刀划出一道银色弧光,“锵锵”几声连挡数刀。
却难顾背后,一叛军举刀直冲期思后心而去。
元酀大喝一声,猛踏崖壁,冲破战阵,手握承影剑一挡一劈,那人登时胸口血涌不止,手里握着高高扬起的刀落下马去。
期思顾不得回头看,大声说:“当真及时!”
元酀顺手抢过一匹马,与期思背对背,替他拦下数人,声音隐有怒意:“为何不跑?竟独自冲进敌阵来!”
期思耳边尽是刀枪鸣响,大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元酀气闷,拿他没办法,手下出剑更狠了几分,银色战甲转眼又染一层血色。
萧执在谷口带人同时冲杀上来,他身手不凡,身先士卒,带着一二百人很快与叛军杀成一片,竟节节将叛军逼回山谷。
叛军眼看前路难行,不少人欲回身折返,背后却也追来百人,与萧执带的人前后围堵,不留一丝退路。
元酀和期思身处叛军最中心,两侧援军一时都接应不到他们,好在二人武功高强,互守背后,生生在叛军最中央杀出一片。
叛军人数近三倍于元酀的人手,可就算只是元酀、期思、萧执和手下亲信加起来,也足够对付他们,这场抵抗很快就结果分明。
萧执和元酀亲随带的人很快冲破叛军,接应上期思和元酀,两方于战阵中一碰头,不需多时,叛军尽数死的死,俘的俘,谷壑之内一地血腥。
厮杀过后的战场一片狼藉,尽管只是一场规模不大的围剿,却也异常惨烈。
元酀骑着马缓缓走过,吩咐手下人清理战场,又让人清点死伤和俘虏。
期思坐在马背上,此时放松下来方发觉手臂微微发抖,一半是出力过猛,一半是被刀枪相接的冲击震的。
他歇了一会儿,才发现手里还握着那把抢来的刀,刀锋已经卷得不成样子,尽是血渍,立刻把这刀扔到一边去。
萧执骑着马过来,身上也沾了血,他打量期思,眉眼依旧清澈平静,问道:“怎么样?”
期思转过头看他,摇摇头:“无妨。”
萧执仔细看着他:“今日是我失职,让你犯险。”
期思摆摆手,手臂麻木酸痛:“别这么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独吉鹘补……”
萧执摇摇头说:“押回徒丹城后,城里内应没清干净,他被救走了。”
期思却没什么太大感觉,独吉鹘补不过是一条线索,他日后要做的是挖出这背后的根源,便只是淡淡笑笑:“插了翅膀的狐狸。”
“就算你有九条命,也不能这么用吧?”元酀语气里有些不悦,却比刚才在战阵中的时候怒意减缓许多。
元酀方才将善后事宜一一交代给手下,便转身来找期思。
期思转头看过去,元酀今日穿着一身轻薄银色战甲,贴合着腰身修颀健美,衬得他混血轮廓的面庞更加俊美,些许寒煞的气场,眉如剑,灰碧双眸如危险而惑人的兽。
战甲之上早已层层溅上血迹,他驭一匹良骏踏过洇血的战场,朝期思走来,一身天生的霸气。
期思看得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他知道元酀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冲他灿烂一笑道:“算一算,还有五六条命,往后我省着点用。”
期思身上是浅色的平常布衣,亦是沾了血,皮肤晒得微微泛麦色,五官依旧干净温和,冲元酀笑起来,笑容温润,丝毫没有被血腥玷染。
元酀瞪着期思,片刻后却没了脾气,无奈摆摆手:“罢了,没事就好。”
萧执却轻轻皱了皱眉:“你肩膀怎么了?”
“嗯?”期思一脸茫然,随后下意识地动了动肩膀,发觉右肩在麻木褪去之后格外的痛,只是一直没意识到,他左右肩动作其实已经不一样了,右肩不大自然。
元酀皱眉问:“伤了?”
期思仔细回想,才恍然大悟道:“独吉鹘补刺了一刀,应当不深,只是伤口在水里泡了,方才动作大,现在就疼起来。”
萧执不语,看了一眼元酀,元酀也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冷冷地相接,显然都对对方感到不满,只是都没说什么,期思觉得气氛有些僵。
萧执和元酀似乎不对付。


第64章 易主
期思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该说什么,恰好这时一名年轻男人策马过来,向元酀恭恭敬敬说道:“清点完毕了。”总算打破了这沉默。
这年轻男人正是方才率兵截断徒丹叛军后路的人。
元酀点点头,朝期思介绍这人:“这是我最忠诚的部下——燕伋思,以前一直在部族里替我办事,往后我不在,你尽可让他帮你。”
燕伋思与元酀年纪差不多,面容深邃,皮肤很白,也是异族血统,样貌很出挑,看着沉稳而可靠,冲期思微微点头问候。
期思回以礼貌的笑容,寻常人不会允许身边亲随替别人办事,元酀这样的安排,可谓对期思十分信任看重了。
又想起什么,转头问萧执:“江烜留在城里?”
萧执点头:“他留在城里等使团的消息。”
眼看快到傍晚,留下部分人收拾战场,一行人出发,折返徒丹城。
期思和元酀骑着马并肩走着,旁边没人,期思低声问元酀:“岱钦大哥呢?”
“嗯?”元酀看着他,有些惊讶,“岱钦?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期思被他这反应弄糊涂了:“不是你让他接应我么?原先接应我的人是独吉鹘补那边的探子,被他截下来了。”
元酀神色很复杂,想了想说:“这家伙……”
“怎么?他不是你派去的?”期思有些惊讶。
元酀解释道:“我只是让他留意此事,应当是他查出来那人有问题,没告诉我,就直接跑去把人杀了,又接你回来……岱钦行事一贯如此,随心所欲,不过他办事一向可靠。”
“岱钦大哥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期思道。
元酀赞同:“没错,他这人本事不俗,只是一向什么都不在乎,若不是我父亲与他从前有交情,他断不会留在我这里。”
回到徒丹城,城内城外皆有种躁动不安,却又秩序井然,原先城中谋克徒丹特斯哈为首的权贵们尽数被收押,须得一一查审,军队也交由元酀带来的人手接管。
其中自然有不少不服气的,想要趁乱搅混水,奈何大势已去,元酀软硬兼施,将之镇压 下来。
江烜和阿思古都留在徒丹城内处理事务,见到期思回来才放下心。
江烜看见了期思肩膀上皮肉翻起泛白的刀口,倒吸一口气:“何苦以身犯险?”又对元酀说:“你还真同意小师弟就这么以身做饵?他疯你也跟着疯。”
元酀洗净手,拿过医师手里的药和干净帕子,帮期思处理伤口,头也不抬说道:“他也不弱,无需你我护在身后。”
江烜对他俩没办法。
元酀的手指修长微凉,上药时偶尔碰到期思的肩膀,期思觉得有些痒,伤口又有些疼,忍不住扭来扭去,说道:“元酀说得对,况且这只是小伤……对了,徒丹特斯哈,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
元酀轻轻按住期思后颈,修长的手指扣在他颈后皮肤上微微用力,如同抓着猫儿,让他老实些不要乱扭。
阿思古恰好进来,听见期思询问的话,说道:“小虞珂真是不得了,元酀本来只想警告徒丹特斯哈,你一来,元酀直接把徒丹城掀了个底朝天,哈哈哈哈!痛快!”
元酀:“……”
期思笑道:“元酀何时像你说的这样草率,不过是徒丹特斯哈手里太不干净,顺势除之。”
萧执也进了屋子,看见元酀给期思收拾伤口,上前看了看,递给期思一张纸条:“使队来了消息,两日后随大凉王一道,赶赴那雅尔盛会。”
期思接过纸条看了看,问道:“使队里的暗桩拔了么?”
萧执点点头:“已穿了消息给孙大人,这几日已经处理掉了,我待会就出发接应使队,确保清理干净。”
期思点点头,总算放下这件事,使队中被安插了独吉鹘补和大王子那边的暗线,一路上,期思他们的行动都在监视之下,巧在期思和江烜后来单独行动,否则真是时时刻刻被独吉鹘补的人看着。
而若不是把徒丹特斯哈扳倒,这些小动作当真难以发现,看来燕国朝中难免也有大凉安排的内应。
元酀将期思肩上伤口仔细包扎好,期思整理了衣着,只觉得手臂几乎不是自己的了,酸痛难忍。
元酀奉了大凉王的命令来敲打徒丹特斯哈,元酀今日却是直接来了个改头换面,徒丹城一朝易主,期思有些为他担心:“你这样算不算违抗王命?”
元酀毫不为此担忧:“这有什么?等我把徒丹特斯哈私库里的宝贝运到临潢王宫,往大殿上堆成一堆,他们还能有什么可说。”
期思大笑,元酀总是这样嚣张,世上就没有他怕的。
晚上,徒丹城局面稳住了,一行人直接在谋克府摆了酒席小聚庆功,昨日还是不请自来的夜行客,今日就成了府里临时的主人。
阿思古拉着江烜一个劲儿灌酒,元酀让燕伋思去拦着点阿思古,结果燕伋思也被他抓住一通猛灌,元酀也拿他没办法,随他闹去。
“你们都是从小认识的吗?”期思看着被阿思古一左一右箍住划拳,一碗接一碗不住仰头喝酒的江烜和燕伋思,向元酀问道。
元酀拈起酒盏与期思轻碰,笑笑说:“没错,燕伋思自小随我左右,忠诚可靠,阿思古与我家世交,我们从小就相熟。”
期思想起虞珂,若不是世事弄人,他俩如今也还是最好的伙伴。
院子里杯盏相碰,欢笑豪迈,城中大狱内自有落马失势者,狱中一批批的连夜拉去审讯。
夜里,众人直接在谋克府收拾出的客房中休息,白天这里乱成一团,府中上上下下都被筛了一遍,换了主人,也少了许多仆从,夜里有一种异样的安静。
期思把喝醉的江烜和燕伋思扶到房间安顿好,元酀把醉醺醺、没人制得住的阿思古按回房间,两人看着散席后空荡荡厅内的一片狼藉,不由无奈相视一笑。
府里收拾出来的房间有限,元酀的亲随今天都住在这里,期思便打算回客栈去住。
“独吉鹘补被捞走了,谁知这货会不会半路杀回来,你这几天不要单独行动。”元酀不放心。
徒丹特斯哈倒了,大王子那边损失一卒,定然十分不爽,期思也不想在这节骨眼儿上出什么问题。
元酀便带着期思回了自己这几天住的房间,这里白天没有被搜查过,比起其他凌乱的屋子好得多,两人收拾收拾便睡下了。
夜里,期思和元酀并肩躺在客房榻上,期思右肩的伤口开始反劲儿,火辣辣的疼,他一时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榻顶发呆。
床榻宽敞,元酀在他旁边闭着眼睛安静躺着,今天事情多,大家都很累,他大概是睡着了。
期思扭头看了看元酀,秋夜月光明朗,透过窗子朦朦胧胧的淡淡光线,元酀眼睫低垂,鼻梁高挺,嘴唇略薄,脸庞瘦削而俊美,黯淡的光线下只能看到大致轮廓。
他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或许是塞外特有的什么香料,淡淡的,十分好闻。
“在担心独吉鹘补的事?”元酀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略沙哑,钻进期思耳朵里,他蓦然吓了一跳,又觉得有些异样的情绪。
元酀睁开眼睛,光线很暗,否则那双漂亮眸子定是摄人心魄的。
“没……就是睡不着。”期思老实交代。
“是不是伤口疼?”元酀伸手,黑暗中准确地找到期思肩膀穴位,几下恰到好处的按捏,疼痛竟缓解不少。
“那雅尔节过后有什么打算?”元酀同他说话,转移他注意力。
期思想了想说:“我想查一查大王子。”
元酀轻笑出声,温暖的气息轻轻扑在期思面颊:“我也是半个大凉皇室的人,你竟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期思抬手按住元酀的手腕,示意他自己已经不疼了,侧过身面朝元酀,说道:“晚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大不了明天把我绑了一块丢进大狱。”
元酀抬手在他额头弹了一下:“那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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