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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思-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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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一众黑衣高手紧随其后也齐齐行礼,声音铿锵低沉:“霄天宗部众拜见宗主!”
期思眼前一亮,烈山北宗门下三宗:霄天、隐天、钧天,这名叫兰阳的红衣少年竟是一宗门主!
看来重逸找到了他们,兰阳这才带霄天宗的人来拜望。
元酀这才对兰阳和他手下部众做了个手势,示意不必多礼,兰阳站直了,回头让部下撤走。他手下的人无声撤离,外面的元酀亲卫也回岗值守,两方人马皆是训练有素,院子里顷刻恢复了平静。
元酀看了兰阳一眼,转身和期思进屋,兰阳便也跟着进去了。
三人进去坐下,期思问:“赫克依那边会不会被惊动?”
元酀示意无妨:“他的人接近不了我的院子。”
随后两人和兰阳彼此对视,这红衣小少年十分嚣张不驯,坐在那里大马金刀,眉目飞扬,期思也看出来他性格就是如此。
“重逸让你们来的?”元酀问他。
兰阳点点头,左耳的银环跟着晃了晃:“霄天宗离昌煜最近,重逸找到我们,我便带人先来了”,又从怀里掏出一本簿子,上前递给元酀,“烈山北宗麾下三宗的名单在此,各宗互相不轻易往来,又行迹不定,重逸说他会慢慢去找。”
元酀翻了翻簿子,沉思片刻,抬头正看见兰阳的目光盯着期思,不住地打量,期思倒是自若地坐着,丝毫不受他影响。
“兰阳。”元酀说。
兰阳眼睛滴溜溜转回来:“嗯?”
“你多大?”元酀问道。
兰阳声音清脆,昂起头答道:“十三!”
期思笑着赞道:“年少有为,小小年纪就执掌一宗。”
兰阳转头看期思,目光跋扈直白,问他:“你是?”
期思看看元酀,答道:“你们宗主的朋友,虞珂。”
兰阳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笑容不驯,说道:“我挺喜欢你,咱们交个朋友罢。”
期思:“?”
元酀闻言,眉头一蹙,修长手指微动,如电般飞去一枚旋镖暗器,正是兰阳身上方才被他截下的,旋镖堪堪擦着兰阳鬓边掠过,“叮”地一声深深钉在了梁柱上。
兰阳跳了起来,眉峰一挑,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
期思哭笑不得,抬手将他拽回去坐好,朝元酀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小孩子而已。”
兰阳皱眉反驳:“谁小孩子?”
期思拿了一块红豆糕塞他嘴里:“当掌门的人,不能一惊一乍。”
兰阳气鼓鼓地吃了红豆糕,又喝一口茶,大剌剌坐在椅子上,好动不止,元酀揉了揉眉心,问他:“你带着人打进我的院子,是什么意思?”
兰阳飞快抬眼看了看元酀,笑嘻嘻说道:“烈山北宗多年无主,就是想看看新宗主的功夫怎么样。”
元酀闻言笑笑,倒是没追究什么,打量兰阳片刻,说:“看过了,打算怎么办?”
兰阳坐直了,脸上正色,朝元酀一礼:“三宗掌门合力或可与宗主一战,心服口服。”
元酀这两年进境极快,实力或已超过重逸,虽不涉江湖,却早已有传言他功力可排入前三。他功法霸道,与期思轻灵迅捷的武功路子不同,实战中往往会有压倒性的优势。
期思拿起那份烈山北宗名册大致看了看,说道:“昔日烈山北宗门下百人,如今余部大约六七十。”
兰阳神情变得沉肃起来,隐约有了一宗掌门的风范:“自从十年前宗门动乱,各部便一直维持着那时的人数,一共六十九人,算是纪念同宗逝者,除非宗门重振,否则永远留着空位。”
烈山北宗与寻常江湖门派不同,凡入宗门者,皆已是顶尖高手,没有初出茅庐的学徒,因此当年混乱中死去三十一人是极其严重的损失,消息传出后,江湖为之震惊扼腕。
三宗之中,霄天以毒蛊暗器见长,隐天擅谍探,钧天善战,当年极盛之时也很是低调,仅作为幕僚辅佐弘吉剌部,主要还是以江湖门派的身份存在。
但这回元酀出面召集三宗,一旦宗门重振,很大程度上就与弘吉剌部分不开了。
兰阳此行确实是存着试探的心思,他问道:“宗主有何打算?”
霄天宗部众既已称呼他为宗主,自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但元酀目前并不急于掌握烈山北宗,大张旗鼓地宣告势力会带来很多麻烦。
元酀说道:“重逸既然在找隐天和钧天,就待有了消息再说,至于你们,一切如常就好。”
兰阳领会了元酀的意思,点点头说:“若有吩咐,凭宗主名字传讯便可,霄天宗随时待命。”
期思看兰阳正经起来还是很像样子的,谁料二人送兰阳离开时,他走出去几步,突然回身,火红衣衫的身影迅速扑回期思面前,期思猝不及防,条件反射地朝后退了两步。
就在兰阳即将飞扑过去挂在期思身上的前一刻,被元酀提着领子拦住了。
“什么毛病?”元酀冷着脸,一手提着兰阳,一手把期思拦在背后。
兰阳被元酀这么拎着后领,垂着手脚,耳边银环微微晃荡着,视线越过元酀,可怜巴巴看着期思:“我瞧着他亲切,交个朋友也不行吗?”
这孩子率真跳脱,期思看得直笑,元酀没理会他耍赖,直接把他丢出去,兰阳身形敏捷地一个旋身立在了栏上,随后脚下借力一点便跃上了房檐,喊了一声“后会有期”,嗓音倒是很亮,红衣如火的背影便在檐上飞掠数下,迅速消失了。
期思笑得直不起腰,元酀转过身瞧他,也摇摇头笑了笑,随后直接将期思打横抱起进了房间,将他放在座榻上,转身去斟茶。
“你这宗主是不会无聊了,手下竟有这般人才。”期思想到方才元酀训孩子一般的场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元酀摇摇头,微笑说:“先前我听说过这孩子,自小无父无母,被霄天宗前掌门从南疆捡回来,在宗门长大,难免脾性不驯,但本事很强。”
期思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目光扫过那本名册簿子,心思集中到了烈山北宗的事情上,若有所思道:“按这个情况来看,明年年末之前,烈山北宗必能复起了。”
元酀坐在旁边,又仔细翻了翻名册,说:“嗯,那时弘吉剌城难免处在风口浪尖,还得做些准备才行。”


第93章 寿宴
这边烈山北宗的事有了进展,未过几日,裴家老爷子裴信的六十大寿又将至,期思早早就收到裴南贤送来的帖子,江荀衍也已经帮他备了贺寿礼。
裴信当年执掌裴氏神影卫的时候,亦是叱诧风云,手腕狠辣,裴家当属裴信老爷子和裴南贤行事最为冷酷,朝中官员皆要给裴信几分面子。
依照这边的风俗,裴信近年来只过整寿,因此这是期思头一次来裴府祝寿。
寿宴当日,裴家大宅四周驻满了车轿,沿途一直有各家小厮抬着贺礼往府里去的,车水马龙,华盖不绝。
肃帝命人送来了赏赐之物,可谓给足了裴家排场,朝中官员无论来没来的,亦是尽数送上贺礼,华服美眷流水般递了帖子被裴府迎进去,钟鸣鼎食,往来非富即贵,喧盛一时。
江烜这几日闲来无事,便同期思和江荀衍一起来了,三人乘马车到了裴府外,身后侍从带着贺礼,裴南贤远远地就亲自迎上来,今日的笑容真诚了些,寒暄着将三人带进了裴府。
府内宽阔讲究,各处布置了彩灯绸带,仆从鱼贯往来,更有锦衣玉冠的尊贵客人,热闹的不得了。
江荀衍和江烜径直去了正厅宴会上,期思则跟裴南贤提出去给裴家长辈问安:“来昌煜这么久,竟没怎么来拜望过,以前是年纪小不懂事,这回有了机会,该当尽一尽晚辈的本分。”
裴南贤自然不会拒绝,期思如今是肃帝身边的红人,他肯认裴家,裴家没有不乐意的道理。
裴南贤便带着期思到了府中内院,一路寒暄,此时离寿宴开席还有一段时间,裴信一身暗纹礼服,正在内院厅中,屋内还有数名裴家人,期思一到,众人纷纷投去打量的目光,起身朝期思行礼。
期思笑容灿烂,连忙抬手道:“今日来给外公祝寿,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裴信端坐厅内上首,尊贵威严,头发已白,却神色锐利,锋芒不减当年。裴南贤事先也跟他说过期思会来,但他并没料到期思会主动来单独拜望,确实有些出乎意料。
一名华服女子上前来仔细端详期思,她一手拉着期思,一手不住摩挲期思肩膀,神色充满怜爱:“可算见着了,竟长这么大了。”
她年纪约二十七八,容色秀美,梳着妇人发髻,钗环云鬓,眼里蕴着层水光,仿佛因为激动而快要流出泪来。
裴信笑了笑,朝期思说:“这是你小姨”,又对那女子说,“阮儿,你这甥儿头一次见你,别吓着他。”
这便是裴阮儿,他的小姨,也是裴家这一辈年纪最轻的人,期思的娘和虞珂的娘小时候大概与裴阮儿一起长大。
裴阮儿的情绪真实又强烈,期思感觉得到她是真心亲近自己,不难看出她与自己和虞珂的娘亲年少时感情很深,不禁心里动容。
一眼望去,纵观这屋内的人,大概只有裴阮儿一人对他是有亲缘之情的。
裴阮儿听见裴信老爷子的话,脸上神情动了动,笑笑说:“我瞧着这孩子生得芝兰玉树,一表人才,咱们裴家的小辈里,数他最有出息啦。”
裴南贤在一旁说:“小殿下自然是才貌双全,陛下也喜欢的很,当他是自己的孩子一般。”
裴信看看期思,脸上神色也柔和了些,期思对裴阮儿说道:“小姨是性情中人,我看着小姨也很亲切。”
又上前对裴信正式一揖,行了对这外公的礼数,说道:“外孙虞珂,恭祝您寿比南山,洪福无边。”
裴信起身上前扶住期思,笑笑说:“小殿下是懂事的,往后该与我们多走动,一家人始终是一家人。”
原先坐在裴信下首的中年男人微笑赞许道:“毕竟是一家人,能有这样的心意,我看比裴云、裴柳几个要强。”
这人是裴信的长子,裴勇贤,生得刚武。按照一般人家的规矩,裴勇贤是该接手神影卫的第一人选,但他长年在外经商,不参与此间事务,裴家的这任家主是裴南贤。
他这回也是赶回来给裴信祝寿的,裴勇贤所说的几人是裴家与期思同辈的孩子,裴家人丁并不多,神影卫氏族大多历来如此,位高权重,替皇帝办事,手腕强硬高明,心性也更冷,裴家尤甚。
裴信身旁还有一名老者,亦是花白头发,面目与裴信很像,是裴信的弟弟裴勋,期思朝他也礼貌地揖了揖:“阿公。”
裴勋比起裴信来,显得慈爱许多,笑容和蔼道:“孩子有心了。”
裴信膝下便只有裴南贤、裴勇贤这么两个儿子,期思的娘和虞珂的娘都在晋国早故。
裴阮儿是裴勋的女儿,裴家正支便是他们这几位,旁支则不甚往来,今天都在前厅,以客人身份招待着。
裴家的人显然对期思并不排斥,但大家都只字未提期思和虞珂的娘亲——裴奉锦、裴如锦姐妹,期思也感觉到其中微妙,因而没有说这一茬,不过心中也打了个问号。
裴家效忠燕国皇室,而虞珂和期思的娘亲,一个跟了晋国皇帝,一个跟了晋国大将军,某种程度上是对裴家不利的,裴家兴许是因此而避讳这一话题,为的是避免落人口舌,被人指责有异心。
二则,裴奉锦和裴如锦姐妹离开裴家后,据说与裴家断绝了关系,因此裴家当作她们不存在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毕竟是期思上一辈人的事情,一屋子人面对“虞珂”这个裴家外孙,多少是有情分的,绕开他母亲的事情不说,老人对晚辈总有天然的包容。
期思陪在裴信和裴勋身边聊了一会儿,宴席很快就要开场,他便先去了前厅,江荀衍看他坐下,问道:“如何?”
期思笑笑:“或许我和我娘都不像裴家人。”
江荀衍端详他,轻笑道:“裴家性情冷漠,或许只有裴阮儿与你投缘些。”
期思点点头:“正是,小姨与我娘从前该是感情很好的。”
江荀衍喝了口茶,神情若有所思。
江荀衍见过期思身上佩戴的黑金链符,期思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身份有没有怀疑,好在虞珂和他的母亲是亲姐妹,二人相貌本身就像,江荀衍即便有想法,也并无什么实据。最重要的是,期思知道江荀衍不会伤害自己,不论是出于瑞楚,还是出于他们相处的点滴。
江烜晃了晃酒杯,笑着对期思说:“你确实不像裴家人,这是好事。”
厅内高朋满堂,非富即贵,全昌煜城最有钱有权的人几乎都来捧场了。
裴信到了正厅,一路面带笑容,拱手与宾客们互相问候,他一辈子在朝中翻云覆雨,权势盛极,威名在外,如今退出庙堂居于江湖,仍旧是有威望的。
直至众人落座,裴信起身举杯,身形挺直利落,举止看得出武学功力之不俗,目光锐利矍铄,和期思第一次在碧血枫林见到的样子并无区别。
裴信环视厅内众人,朗声道:“今日诸位来贺,实属裴某之幸,大半生在朝中谋事,到这年纪,能得陛下恩典,又能有各位捧场,裴家幸甚至哉,大伙儿的情分,裴某都将铭记心间。”
厅内宾客们纷纷举杯相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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