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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思相信萧执,萧执或许因为曾经的缘故与他隔着一道心结,但期思知道,这些事情上,萧执不会背叛他。
元酀看看萧执,道:“刑狱的机关改动极大,并且很巧妙,这一趟确实惊险。”
萧执闻言沉思:“这不是小动作,裴家竟一直瞒住了。”
元酀说道:“江烜中毒的那一段,正是最后一道机关,裴家的改动是精心设计的,我也险些中招,若你们陛下去了,一旦触发,必然躲不开。”
期思心中一凛,裴家这是什么居心。
“裴家要反?”元酀问萧执,坐在那里十分从容,丝毫不像刚从凶险中回来。
萧执坐在对面,英俊沉稳,深邃双眼看了看期思,摇摇头:“或许有异心,但有萧氏在,裴家不敢做那种事。裴家太自大,裴信一度被抬得太高了,难免忘记陛下尊威不可犯,逾越规矩。”
眼下裴家的事情倒是其次,期思问萧执荣王的情况,萧执摇摇头:“毒不解,荣王殿下高热难退,但鹤筑药性多变,配药需要时间。”
萧执话音刚落,窗户一声轻响,期思险些出于本能伸手拔出旁边元酀的承影剑,元酀和萧执也立刻防备地看去。
窗户开合,兰阳一身火红的衣裳从屋外月色下一闪便进了屋内。
期思:“……”这小孩真是……有门不走,一定要跳窗户吗?
兰阳左耳的大银环一晃一晃,笑嘻嘻朝期思眨眨眼,跟元酀问好:“宗主。”
期思得知兰阳平安脱身的消息,以为他直接回烈山北宗了,没想到这时候回来了。
他步子轻盈跳脱,几步便要到期思面前,元酀随手取了将桌上药箱里一枚镊子,一道银光投去,钉在兰阳脚尖前,兰阳猛地一刹,后退了两步不敢造次,大眼睛仍扑闪着看期思。
元酀手里又拈了一枚,金属光泽在指间转动几下,修长手指若有似无比了比,兰阳知道这一次对准的是自己的眼睛,这才收了肆意飞扬的目光,十分可怜地道:“看看不行吗?”
兰阳野蛮起来能把皇宫拆了,装起可怜来却十分让人心软,期思非常抵挡不了这一招,换做别人也忍不下心,但元酀是例外,期思只好假装没看见,就让他俩一物降一物罢。
元酀坐在那看了看兰阳,问道:“跑回来就是找揍的?”
兰阳这才一脸正色,摆摆手:“回来办正事。”
期思闻言,电光火石间明白了,心里惊喜,问他:“荣王中的毒,你有解药?”
兰阳便问让荣王中毒的鹤筑是被什么毒触发的,萧执同他详细讲了,说道:“这解药应当不好配,有方子还不够,最好是配制好的解药。”
兰阳得意地弯眼一笑,银耳环跟着晃了晃:“没错!这解药配出来得两个月,不过宗门里刚巧有现成的!”
萧执蹙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些:“这就好,荣王殿下身体底子一般,拖下去会很麻烦。”
兰阳却又犹豫了片刻,看着元酀,“不过宗主得回去一趟,这解药不能随便取出来,须得宗主谕令,若是亲自回去一趟更好,便又能少耽误些时间。“
元酀闻言,没有犹豫,点了点头:“江烜中的毒,霄天宗可有解药?”
兰阳上前探了探江烜状况,确认道:“可解。”
期思松了一口气,萧执去同肃帝复命,免得宫里一片混乱。
“便说是江烜有法子,去取解药了”,元酀想了想,跟萧执说。
期思说道:“跟肃帝倒是可以实话实说的。”
萧执点点头,明白他们的意思。元酀身份特殊,与这些事若扯上关系,无论好事坏事,都难免麻烦,期思也是如此,便对外把这桩功劳安在江烜身上最好。
萧执没有耽搁,立刻起身回宫。
元酀看看兰阳,说道:“你和我也现在动身。”
期思十分感激地看着元酀和兰阳:“多谢。”
“客气什么。”兰阳璨然一笑,上前趁势拉住期思的手,要往他身上挂,元酀抬手挡住,反手将他转了半圈,提着丢到门外去。
兰阳压着声音在门外叫嚣表示不满,期思看得直笑,元酀把兰阳关在门外,转身几步走到期思面前,期思未防他一下子靠得这么近,微微抬头看他,两人面对面,气氛一下子变了。
期思脸上笑意还在,心跳一下子错了半拍,元酀的气息极富侵略性,目光看着期思,声音低沉好听:“万事小心,我很快就回来。”
期思抬眼看着他,点点头,元酀低头,一手勾起期思下巴,鼻尖同他鼻尖轻轻蹭了蹭,犹豫了一下,仍是吻下去,期思微微仰着脸,这一次他的所感知到的更加细致,元酀揽住他腰,他出于本能地凑上去轻轻回应,抬手勾住元酀脖颈,两人就这么彼此静静靠着,安宁温柔。
片刻后,元酀松开他,摸摸他脸颊,转身出了门。期思心跳有些快,但内心安稳,更有一种柔情蔓延滋生。
兰阳被关在外面十分不满,元酀直接动身,他也回头朝期思挥挥手,转身跟上去。
第99章 家人
肃帝坐在屋内,低眼看着桌上某处,神色不分明。
屋内寂静。
期思和萧执对视一眼,期思说道:“陛下。”
肃帝抬手捏起桌上一本折子,是裴氏递上来的,呈报这几日办案的进展。
屋内仆从都被遣了下去,期思和萧执站在肃帝对面,熹微晨光透过窗扇,屋内蒙着一层银色薄光。
肃帝抬手将那折子摔在地上,精良的织锦密折封面磕在门槛,生生划出一道裂痕,纸张“刺啦”扯碎,裴南贤的笔迹散落一地。
期思和萧执被他爆发怒意的威势笼罩,站在那里,敛首不语。
肃帝声音低沉,语气平静,但暗流涌动下怒意逼人:“改动刑狱,裴家好样的。”
期思道:“陛下不必太生气,身体为重。”
肃帝道:“孤看在老臣的面子上,给裴家面子,这些年来小动作不少,也就不计较了,竟是让他们长胆色了!”
室内又静了片刻,萧执开口问道:“陛下,要查么?”
肃帝摆摆手:“该查的查,但不要惊动裴家,孤要好好看看,刑狱里头放了他们什么好东西。”
期思待肃帝静了一会儿,怒气消了些,开口道:陛下是对的,裴家暂时不能动。”
肃帝已平息了怒火,此刻平和如往常,但目光仍比素日要凌厉些,一手搭在书案上,靠着椅背,自是威严,淡淡道:“除了刑狱,难道还有其他秘密?”
期思点点头:“刑狱三道机关一改,裴家反而会觉得刑狱有更大风险,原先放在里面的东西,未必就还都在。”
肃帝想了想,讥讽地淡淡一笑:“这没错,狡兔三窟一向是如此。”
片刻又道:“便容他们过几天好日子,一步步来,务必把裴家里里外外收拾透。”
期思和萧执会意领命,期思这才知道,肃帝早就将裴家素来的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他是一向很有耐心的,裴家再能隐忍,也只是猎物,肃帝坐在那御座上,一览无余,目光锐利,他才是唯一的猎人。
期思和萧执一道出宫,萧执说道:“裴家藏得很深。”
期思看着远处,似在沉思,但微微一笑,十分自信:“他们很会算,也够狠,因此屹立不倒,但或许也败在这一点上。”
萧执看看他,淡淡笑道:“你长大了。”
期思侧过头看看他,两人相视一笑,似乎跨过许多时光,很多事无声溶化在岁月的河水里,不留任何痕迹。
期思又去了一趟裴氏神影卫府,荣王身中的毒有了解药,裴南贤总算松了一口气,变故发生的突然,仿佛裴家一夜之间失去了运气,裴南贤将神影卫府整顿一番,偏偏裴氏神影卫今日被遣出去办事,他手下得力精英便有些不足。
期思坐下看着他:“舅舅莫要太担心,既然发生了这档子事,眼下反而不会有人敢来闹事。”
裴南贤摇摇头,如蛇的神情更添了冷意:“上回闯进来的人没查到踪迹,这些天麻烦得很。”
期思安慰他:“车到山前必有路,等江烜回来,荣王的毒解了,陛下心情一好,万事也就顺了。”
裴南贤看看他,神色间看得出已不把期思当成外人,尤其期思这样得体熨贴,在肃帝面前帮裴家说了不少好话,便笑笑道:“这阵子仰赖小殿下关照。”
期思笑笑:“都是一家人,互相帮衬才是正道。”
萧执一直没有探查到裴氏神影卫在其他地方有什么关窍,期思不住推敲,裴家会把什么地方变成刑狱的替代品,只有掌握了全部的巢穴,才能保证在最后一网打尽。
萧执说:“刑狱机关改动不是小事,裴家又做的这么隐蔽,应当就是今年才完成的,他们不会有太多精力准备别处。”
期思听了若有所思:“这样看来,裴家私下的动作应当不会超出昌煜城的范围。”
期思这几日忙也不忙,时常去宫里见肃帝,也看一看荣王,肃帝也只有见到期思会格外心宽些。有时去裴南贤和裴信面前晃一圈,安抚他们。
其余时间,不是在书院,便是回府里照看江烜,江烜和荣王都昏迷着,荣王是自愿帮期思和肃帝,江烜也同样,一半是出于帮期思这个朋友,一半是出于责任感和江荀衍的授意,期思心里都默默记着他们的付出。朋友难得,志同道合,愿意一起冒险的朋友更是修来的福分。
江荀衍看期思十分平静从容,笑笑道:“在等什么?”
期思也笑笑:“等有心人。”
算着日子,元酀马上就能从烈山北宗回来了,这日清晨,夜里的雪覆盖了昌煜城,一辆马车轱辘轱辘低调行至相府,停在偏门。
管家匆匆传了话,期思未披大氅,一身淡蓝锦袍,踏雪一路大步绕过院廊,到了西院外,马车上下来,被迎进来的人等不及,披着天青织锦斗篷,正匆匆随仆从进来,两人恰好迎面遇上。
纤细玉手将斗篷的帽子拨到鬓发后面,裴阮儿面容秀美,眼角微红,神情复杂而激动,上前伸手拉住期思的手:“好孩子。”
期思心里也有些激动,扶着裴阮儿去厅里,亲自给她斟了热茶:“小姨辛苦了,这一路冒雪来。”
裴阮儿端着热茶,目光不住端详期思,似是极其欣慰,又无比悲伤,秀美眸子里的一层薄泪总不曾褪下:“苦的是你啊……我思量许久,这些年,我离昌煜远远的,每次回来就做噩梦……”
期思在她旁边坐下,温和明亮的眼睛仿若有一种力量,安抚着裴阮儿:“小姨是不同的,我第一眼就知道,你和舅舅他们不一样。”
裴阮儿摇摇头,说道:“不一样又有什么用,裴家容不得这样的人。”
片刻后,裴阮儿神情有些凝重,看着期思:“你这孩子,不是一般的人,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回来找裴家,想必是要做些事情的,他们……他们没有心,也不懂人心,所以看不出来。”
期思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坦然地点点头:“我想,我和我娘很像,小姨是明白我的。”
裴阮儿叹了一口气,哀伤地看着期思:“你倒是更像奉锦姐姐。”
期思心中蓦地一震,裴阮儿心思细腻,赤子之心,反而总能看得最真。
他笑笑:“我知道小姨是站在我这边的。”
裴阮儿深吸一口气,有些哽咽:“裴家罪孽太深,早晚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没想到,做这事的人是你——这便是天道轮回罢。”
期思神情郑重:“小姨深明大义,这回便仰赖小姨的决定了。”
裴阮儿伸手握了握期思的手,神情悲伤又坚定:“裴家有一本簿子,名叫‘守夜’。”
期思抬眼看了看,厅内的下人都已被遣散,屋中炭火温暖,橙红寂静。
“守夜”,是裴家的账本,不单是神影卫,也有裴家本身的账。
账上一笔一笔记的不是银钱进出,而是人命。裴家杀过的人,都记在上面。
既是死人的账,人死如灯灭,一眠永夜,此账是谓“守夜”。
“我虽有意疏远裴家,但我爹到底是跟大伯一路的,他总会有意将裴家在做的事情告诉我,大概也是为了将来有什么变故,我手里能有一些筹码——可我早就不能原谅他,不能原谅裴家了。”
裴阮儿的夫君对她很好,两人情投意合,并且很幸运地,她嫁的人与裴家的利益没有冲突。
但裴家带给裴阮儿的痛苦却依旧笼罩着她。
两人都没有说,但期思知道,裴阮儿必然对裴信下令杀死自己一双女儿的事情有所了解。
裴阮儿坚持要即刻回去,期思没有拦,目送马车原路折返,在街角消失,车轮在街道积雪上留下印记,昌煜城中百姓此时方醒,冬日阳光照得檐下冰棱闪烁。
照例到了江烜屋子里,期思给昏睡的江烜喂了一颗护心脉的丹丸,坐在屋内书案旁,沉思之间,屋门打开,元酀高大修长的身影裹挟了屋外清冽气息,一身劲装,大步进来。
期思抬头看见他,起身迎上去,元酀向来凌厉的英俊面容上浮现淡淡笑意,将期思抱进怀里,期思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冰雪气息,笑道:“比我预想的回来的早。”
元酀吻了吻期思发顶,笑笑说:“有飞光的功劳。”
元酀没有耽搁,期思拿过药,给江烜服下,召来府中得力仆从,让他们仔细照看,便立即进宫去给荣王送药。
烈山北宗顶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