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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长大的他们有了更多的自由,可以随心所欲地去想去的地方,但他,却不能够陪着她,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也不是她。
心中莫名的酸楚,端木哲神情恍惚。
突然间,对面的少女被一抹熟悉到刺眼的身子挡去,端木哲浑身一颤,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谮。
一身白袍、英姿勃勃的端木离不知从哪窜到落云曦身边,微弯腰,在女子耳旁低语,眉眼盈笑,光是一个侧脸便俊美无俦了,在火光闪烁下极其梦幻。
竟是端木离陪同曦儿过来的?
端木哲的心刹那间沉入谷底,一片冰凉。
曦儿与端木离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好了,可她知不知道,那男人是她曾经最憎恨、最想要他死的对象?
端木哲不由苦笑,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端木离展开右手手心,嘻嘻笑道:“云云,我刚去转了一圈,偷偷拔下了三根龙须,听说这东西放在床头避邪的来,你拿去。”
落云曦抚额无语,她爱热闹,可没想到端木离比她还会凑热闹,无聊到去拔人家火龙的龙须,还信这个。
想归想,她不忍打击端木离的热情,郑重地接了过来,说道:“不看了,我们去别处吧,可别错过更好看的风景。”
端木离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端木哲与落飞颖的方向,嘴里笑道:“行,走,挤出去!”
端木哲脸色沉暗,望着火龙,心思明显不在状态,故而也没注意到身旁落飞颖的异样。
她苍白着小脸,死死握住手中的兰花帕子,用力之大,以至于指节发白,瞳孔中燃起怨恨的火焰。
原本,出来时心情很好,此刻,她所有的兴趣,全被刚才出现的两人搅没了。
人山人海中,落云曦跟着端木离,逛过几条夜都最有名的街市,一路都能赏到精巧漂亮的烛灯,端木离更是买了一只纸扎的蝴蝶宫灯送给落云曦,并不值钱,但手工极其精致,落云曦一看便爱上了。
礼不在贵重,而在心意。
端木离见她喜爱小玩意,一路不停地购买,直到两人都拿不下为止,落云曦很是开心,两人有说有笑地去了三阳门。
三阳江面,漂满无数水灯,有莲花、桃花、梅花等各种花型,一时间,粼粼水面开满五彩缤纷的花朵,艳光十射,美不胜收。
他们二人因看龙灯、买花灯、看杂技,速度很慢,所以错过了帝后同放花灯,为天夜祈福的场景。
无数水灯顺着江水的流势飘远,一艘两层的豪华大船自桥底游了出来,船身雕刻着九天飞仙的纹饰,霞衣彩披,在船上二十七盏宫灯的照耀下美轮美奂。
落云曦识得,这船是皇家的,皇家有不少大船,上次在荷塘便曾见过几艘。
果然,端木离低声道:“要游船了,云云,我怕是要过去一下。”
落云曦点点头:“你去吧,免得皇上要找你。”
“你与我同去。”端木离一拉她的衣袖,不容分说,牵住她,径直走向江岸。
待两人走到时,江上已经多了不少中小型船只了,朝臣贵妇们,有的随帝后上大船玩耍,有的则开着自家小船,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落云曦见父亲落敬文领着大夫人上了大船,所以一上船,她便有意朝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今晚是出来玩的,并不想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破坏了心情。
端木离顺着她,从后侧门进舱,瞧了眼二楼亮起的灯火,他轻笑,说道:“云云自己玩,小心别掉到水里去了,我过会儿来找你。”
落云曦横了他一眼:“大过节的,尽说些不吉利的话!”
端木离的笑容浓烈起来,桃花目笑出了褶子:“吉不吉利,自在人心。我先去了,要吃什么,随便叫人拿,谁敢不拿,我来收拾他!”
落云曦笑着点头,送他离去,才转身出舱,站到甲板上吹风。
不少达官贵妇结伴上船,身后传来她们笑语连珠的声音,她扶着高而结实的桅杆,吹着夜风,竟不觉得冷。
而大部分人,一上船便挤进舱中烤火去了。
岸上的嘈杂声越来越远,落云曦知道,船开动了,她正欲回舱,突闻头顶传来娇婉的说话声:“透透风也是好的。”
窗子“咯吱”一声打开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正看到裹着雪狐围巾的纤瘦身形迎风而立,顿时惊愕地问:“那是谁?不怕冷吗?”
声音如此清晰地在上方响起,落云曦自然地回过头,仰望二楼,冲着窗口后的杜晴烟绽出一抹浅笑。
“落小姐……”杜晴烟喃了一声,表情呆滞。
女子红嫩的薄唇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弧度不大不小,与眼角挑起的弯度相对应,眸光闪烁,凤眸中的光芒有如漆黑的夜幕中两颗明亮的星辰,刹那间芳华尽射,一笑倾城,不过如此。
少女的美,不在于她的相貌,而在于那羸弱的身姿展现出的无与伦比的自信!那双煜煜生光的双眸,足可睥睨天下,蔑视一切。
杜晴烟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脸色有一瞬的复杂,而后微微一笑,叫道:“落小姐,你上来,这里有点心。”
落云曦淡淡道:“不用了,谢谢。”
她甚至能想到,那间舱房里可能还会遇到谁。
难怪了……
“晴烟小姐,百晓生来了。”一人低低走过来说道。
“嗯,你去帮我叫落小姐上来。”杜晴烟吩咐了一声走开。
那人眼光在落云曦身上掠过,抱胸站在窗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冷沉的声音含上一抹讥讽:“落三小姐,你不会是心虚不敢上来吧?晴烟小姐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
说话的,正是血鹰。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江上清风吹得乱舞,中间那冷漠张面庞刚毅坚硬,有如出鞘的宝剑,锋利无比,一双鹰眸,更是紧紧盯住落云曦。
落云曦看了他一眼,笑意向嘴角一边偏去,颇为讥诮,抬步进舱,“蹬蹬蹬”踏上二楼的舱板。
一楼舱中,不少人向她看去。
落云曦不用寻找杜晴烟所在的舱房,因为一上二楼,便看到血鹰提着剑,走出舱房,虎视眈眈地盯住她。
这里是后舱,舱上都是类似的包房,皇帝皇后等人却在前舱,那里有足够容纳上百人的大厅。
落云曦走过去,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恐惧,直到他面前一尺处停下,两人离得极近,近得可看清对方脸上的细纹。
“血鹰,你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为什么要心虚?我又为什么要伤害晴烟小姐?”
她一字一字问道,掷地有声,嘴角的笑意竟没有半分收敛,而是扩散开来,刺着血鹰的眼睛。
“你心里清楚!”血鹰眸中腾起怒气。
“不好意思,我不清楚,一点也不清楚!”落云曦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什么不打紧,可别将我扯进去!”
面对她的强横无礼,血鹰握紧手中的剑:“落三小姐,记住你的身份!”
落云曦的眼光冷冷盯着舱门,而不是看血鹰,都如此了,那人倒也沉得住气。
这些破事情,到底是谁给谁招来的?
她正欲说话,舱门却应声而开,裹着狐皮大麾的杜晴烟由侍女扶着,上前一步,好奇地问:“你们说什么呢?”
几天不见,她养得好多了,憔悴减少,肌肤有了些光泽,当然,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落云曦略略看了眼。
血鹰看到这样的杜晴烟,自是不忍说什么可能对她造成冲击力的话,勉强笑道:“没什么。”
杜晴烟探究似地打量他几下,才笑着道:“外面冷,进来吧!”
落云曦进屋后,并不做作,侍女送来点心盘,她便拿了吃,眼光投向房内另一人。
一名生相白净的年轻人坐在小桌旁,正低着头,拈起一枚黑子,落在面前的木质棋盘上,嘴里道:“杜小姐,该你了。”
杜晴烟抱歉地对落云曦笑了笑,道:“这是夜都有名的百晓生,我先和他下完这棋。”
她坐到年轻人对面,落了一颗白子。
落云曦心中却很纳闷,她原以为那男人定在房内,毕竟,他的人都出现了,可没料到,他居然会不在!她上来,可不是来看杜晴烟与人下围棋的,不过是想与血鹰对质几句,杀杀他的锐气罢了!
吃了几块点心,她起身道:“我先出去一下。”
说完,也不待杜晴烟答应,转身步出舱房,连多余的一眼,也没向血鹰瞟去。
她一走,血鹰便抱怨道:“晴烟小姐,落云曦这人名声向来不好,你何必与她交好?折了自己的身份!”
杜晴烟盈盈笑道:“每次你提到她都是这语气。”
血鹰强压下去想要说出某些事的冲动,深吸一口气。
他可不信落云曦没有勾引自家主子,他认识王爷虽不久,但却不一定比九煞了解得少,爷岂是那种被美色迷住的男人?一定是落云曦使了什么妖娥子!
杜晴烟见他不说话,也不问,继续与百晓生下棋。
只走了几着,百晓生却抬起头,清淡的眸光射向对面的杜晴烟,说道:“杜小姐,你的心乱了。”
杜晴烟一愣,苍白的双颊飘上红晕,百晓生已撤了她刚落的黑子,语气含着几分不屑:“落三小姐,伪装废物这么多年,即便再聪明,也威胁不到杜小姐天夜第一才女的地位。”
杜晴烟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百晓生笑了,他的笑,仍然很清淡:“那就放下吧,寒门千金与皇家公主的区别永远很大,如果她是寒门千金,那你便是皇家公主了。她如果识相,便不会不给杜小姐面子。”
杜晴烟重新落了一子,脸一红:“别这么说,叫人听去不好。”
百晓生摇了摇头,继续下棋。
舱房外,落云曦很是无语,嘴角缓缓勾起清冷的笑。
寒门千金?皇家公主?识相?这名百晓生,顾名思义,掌握不少时事的人,在这个时代,便是个活新闻,他居然这样说自己?
她并不生气,只是觉得可笑,并不放在心里,下舱逛了会儿,有意去打听齐娉婷是否来了。
前几日见她,说是回娘家过上元节,不知道有没有与齐府一起过来。
仔细一问,得知齐府今晚并没出来,她才安了心,见端木离还在应酬,便七拐八绕,又绕回到杜晴烟的房间。
百晓生如此轻蔑她,她不会说什么,但并不代表,不在行动上藐视他一下。
一推开门,好几道视现“刷刷”全向她射来,落云曦愣了一下。
杜晴烟仍与百晓生在下棋,她的身旁,除了血鹰,又多了两人。
君澜风披着貂皮大袄,发袍皆湿,脸色肃然,看到是她推门,沉冷的眸光也裂开一道惊愕的缝隙,差一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这样的冲动。
九煞见状,暗暗叫苦。
落云曦只是停了一下,镇定自如地走过来。
“落小姐,外面不冷吗?快坐!”杜晴烟见她回来,嘴角的笑意僵了一下,立刻笑着指挥贴身侍女白芷为她看座。
落云曦坐下来,很快将君澜风与九煞出现的事情抛到脑后,端起侍女沏来的热茶,轻泯一口,悠悠开口:“怎么你们下一棋这么久?”
杜晴烟并没说什么,这话却惹到了百晓生。
他是有名的棋痴,旁的事还好说,凡是涉及到下棋的事,他便会露出真性情来。
“落小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幼稚!”他年轻的面目呈现出几分嘲意。
血鹰见百晓生开口便是数落落云曦,幸灾乐祸地说道:“何止是幼稚,我看她是不会下棋,才会说出这没见识的话来!”
君澜风很不喜欢听这话,冷声道:“血鹰,礼貌一点。”“我不够礼貌吗?王爷认识我前,就摸清我的性子了。”血鹰忍不住地驳道,“还是说,王爷要护着落小姐呢?”
九煞头脑“嗡”地一声,这话说得可直接了,他急急上前,拉住血鹰的衣袖:“别说了!”
血鹰也知道有些过了,可是,他也忍很久了。
君澜风面色不变,沉声道:“本王教出来的人,在外面不懂礼貌,本王也不该管一管?还是说,只要管了,就是本王护着别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这点规矩你都受不住,那你趁早离开!本王可不留惹是生非之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严厉,几乎是疾言厉色了。
血鹰自觉理亏,做为中山王的下属,在这种场合,原本确实没有他说话的地步的,胀红着脸不说话。
“一两个不听话的奴才,并不值得王爷动怒。”落云曦紧跟着的话差点将血鹰气得吐血。
“你说谁是奴才?”他质问道。
君澜风截住他的话:“血鹰,你现在就是个奴才!”
血鹰深吸几口气,是的,他现在只是名奴才,没有资格与这些主子们争执!
落云曦的眼光却瞟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