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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年考完试不会补课了。”她跟郑念初闲聊起来。
“是吗。”
“不好吗?”
“挺好的。”
林声努力提起郑念初专注聊天的兴趣:“你想想,放那么多天假的话,我们就可以跟着爷爷到乡下的老家住一阵子了,可以早去。我们去放鹅,鹅有那么高,”她空出来的手比划了一下,觉得低又网上提提,“还可以去干枯的水洼里砸碎冰面,从淤泥里挖鱼,一般都很小,你可以养起来。”
郑念初果然有了些兴趣,问她:“还有吗?”
“当然啦。”
她们一路聊着乡下的趣事,便很快到了家门口。“去年……”
郑念初拿着钥匙开门,没有问她去年怎么样。今天的门格外好开,好像根本不用这把钥匙,随便什么插了进去都可以打开那样顺畅。
林声又把那句话接起来:“去年,我和……”
虞嘉月一个人坐在林声家的沙发上,虞三月不在。她坐在那里,身子朝向电视,眼却撇向这边。屋中间的空地上,摆好了桌子和椅子,傅淮宁抱着胳膊,冷冷地审视着她们。
林声大脑一片空白,她还没有准备好,她连应对的雏形都没有想过。谁会猜到虞嘉月这样揣不住秘密,听了就马上跑过来告知。给她时间,时间越长,她就能处理得越妥当。
可是,至少给她一点时间啊!
“有什么想说的。”傅淮安直直望着郑念初。直接让两个人感受到了作为严厉老师学生的压力。
郑念初不会逃避,却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嗫嚅着看了林声一眼没说话,垂着头。林声不负所望向前一步:“妈,你说什么呢。”把郑念初挡了一半在身后。
傅淮宁好整以暇地站起来,往门的方向走了两步,空间狭小的客厅因这两步靠近更加局促。“我说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郑念初苍白着一张脸,握紧了拳,指甲挤压着掌心的纹路,生生挖出深深的印痕。“阿姨……”
“要不是你今天手机一直响,我和你叔叔都还不知道这事呢,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瞒着我们?”
郑念初和林声都有些发懵。
“你也知道吧?”她问林声。
为了掩盖之前的失态,林声虽不明就里,也轻轻嗯了一声。
“你妈说的对,”林征望从书房里走出来,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傅淮宁刚才说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只要附和就一定没问题。“我刚才给那几个孩子打了电话,问清楚了,他们要做的事可行,对念初来说,也是很好的机会,就算最后做不成,也是个经验不是。”
郑念初大脑快速运转,从手机,他们这几个关键词里明白了说的是什么事。
“他们也是诚心诚意想邀请你,不用急着拒绝,就算在异地也可以靠网络沟通啊,你们房间里不正好有台电脑?寒假暑假都可以过去,到你毕业其实也就两年多,要是参加自主招生,又能少去半年,很快了。”
郑念初木木地点着头,心里头绝处逢生的脱力感。
不仅是林声,她也以为虞嘉月专门跑来告密了。
而虞嘉月,悠哉悠哉地提了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袋子,晃到她们身边。“阿姨姨父,我先回去了。”
然后不顾夫妻俩的挽留执意要出门,路过林声和郑念初,眼神是不加掩饰的看足了好戏的满足。
林征望犹自说着和江渡那帮子人的事,把他了解到的情况和郑念初一一说了。“挺靠谱的,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真诚,就算你现在不想去,也要把这个位置先占着了,以后去。是不是?”
郑念初又点了点头,和林声一起把书包放进房间,互相对视着松了口气,没来得及交流,外面林征望就敲起门来,让她们出去吃饭。
吃完了饭,她们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才有机会说话。
第49章 明天
“呼……”她们听到对方的气息,在一扇关上的门隔绝之后,安全的地带里。
寂静的卧室里林声和郑念初不自觉地窃笑着,她们自己没感觉到自己的表情,但相处日久,她们太容易互相感染和共情,看一眼对方眼中的模糊倒影就很快意识到,她们是一样的表情。
夹杂在庆幸之中的是两个人各不相同的负面情绪,饱含着危机感,愧疚感,患得患失。像一场没有准备的考试,胜负全押在前夕的突击上。
你总要去考虑的。
不可能接受那种突如其来的情况,措手不及的姿态只会将一切拉入最可怕不堪的境地。被动地由着事态往糟糕的方向急转直下,会使一切都无法拯救。于是迫在眉睫的思考就此开始,双方互不干扰却互相裹缠。
她们不能离开对方去想这件事,即使是冷情如郑念初,抛开了自己的私念,也仍然要幻想一场相安无事,使得林声不会失去她。因为她知道,林声不想失去她。
更不用说林声。她大多时候胜券在握,就算面对大人也从不因年龄落了下风,她自忖勘得清别人的心,无论何时都会因为有把握而更加执着,或说固执也没有错。她喜欢郑念初,她打定了要和郑念初在一起,无论上学还是以后,无论淮海市还是燕城。
“明天就是腊八了。”
郑念初下意识地接道:“是吗。”
一抹熟悉的笑意在林声脸上显现:“对啊,你怎么连这个都忘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和小姨家一起过,毕竟算不上什么太重要的节日,前阵子冬至也是一起吃过了,往后还有小年,按理说是不会了,可明天周末呀,人人都有时间,大冷的天聚在一起才好呢。”
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还念叨着要去找爸妈问一问。
“林声。”郑念初打断她。可林声看着她不说话,她有不知道该说什么。像是一团团好的线漩涡状裹在线轮上,只在线头乱了好几圈,看着整整齐齐,沿着马上就要找到起点,可翻了半天就是找不到,没有头绪。
索性用她一贯的方法,快刀斩了开来,总能给针孔一个可以接引的线头。“怎么办。”反正无论她说什么,林声都能明白。
可林声最怕她这样一刀切,既冷静又淡漠。像她曾经干脆地剪了头发,到现在也只长到肩头,又像她前阵子身法利落地逃避,直接说要分开睡。那么她是不是也有可能,在以后用同样的方法,为了不让这个家因她有什么矛盾而头也不回地离开呢?
她干得出这种事来。
她扶过郑念初的肩,瞳孔倒映着的郑念初似掩映在一团浅灰中,那灰是薄雾,是愁绪,是一切不好的令人不喜的东西。“明天再说,至少过了腊八我们再说。你知道我会处理好的,你相信我,嗯?”
她的声音素来很有说服力,这说服力源于她向来能够做到自己立下的承诺。于是在一阵近乎自我审视的注视之后,郑念初敛下眼睑点点头,算是表了信任的态度。
“好。”
无论如何,她总是相信林声的。
谈妥了这些,糟心的事都可以暂且搁置,今天到明天都是轻松愉快的日子,周末,节日,连最严厉的家长都要有所放松。房间里突然松懈下来的气氛里就隐约渗进来家家户户节日前的和暖氛围。
林声掌心仍是郑念初的肩头,包裹在一层一层冬季衣裳里。心情轻快了,连身体似乎都在回暖,她又恰好听见郑念初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林声听了迟疑片刻,陡然一笑,对上郑念初疑惑的眼神,眼睛里闪着光:“接吻好不好。”
“啊?”郑念初的脸上迅速泛起一阵粉意。
正在这是,门被敲响了,林声敏感地发现郑念初肩头发紧,眉心也跟着折起一道浅痕。
她眨眨眼安抚道:“放心,锁了的。”
她悠然起身去开门,门外是林征望,告知她们明日哟啊去小姨家吃饭。她便往屋里一扭头:“我就说吧。”
“呵呵,”父亲笑着,又叫她俩,“你妈煮了梨汤,快出来喝一碗。”
冬日里喝冰糖炖的梨汤,听起来让人顿觉寒意,实际上又烫又甜,实在是暖。原是傅淮宁煮给自己丈夫的,这几日突然咳嗽起来,讲课也不能停下来休息,林声和郑念初是平白沾了光。
“知道了,就去。”
她转身朝屋里走,林征望顺手把门带上了。
“喝不喝?”她弯下腰,问坐在椅子上的郑念初,这样的动作让郑念初呢觉得自己被包围,环绕着的是一圈的林声。
当然喝啊,她嗯了一声。
“可是我刚才没亲到。”林声又笑着,笑容里怎么品都是狡黠的味道。
郑念初再一次羞红了脸:“你现在,怎么老是这样啊……”
“你是不喜欢吗?”
“也没有吧。”
“那是喜欢?”
“就……还好。”
“那就是喜欢了。”林声盖章。
郑念初抬起头发出微弱的抗议:“喂,不要这样自说自话啊……”
微讶的眼神平复,后面的话都缄默于好似融了冰糖的吻里。
“怎么还不来,这大冬天凉得可快了。”傅淮宁皱着眉。
“我就跟你说,谁喝谁盛,伺候她俩干什么。”
“就会马后炮你,我瞧瞧去。”傅淮宁撂下碗走过去,门没有锁,一小道缝隙清晰地透着里面的光。她直接推开:“你们……”
空气凝滞着,像一把把冰锥,戳破了屋内两人的胸腔,大量的空气凶猛涌进去,又四面八方地漏出来。
嘭。
门被摔上了。连同屋内二人迅速鼓起后陡然破裂的心脏。
这次关得很死。不需要伸手就能确定锁舌牢牢嵌在属于它的囚笼里。
房间里气息凝固地压抑着,宛如浓墨色的胶质粘稠。不过短短几秒匆匆而过,这次她们竟连对视都不能了。脆弱地拥抱在一起,靠在对方的肩上,温暖不孤独,又拥有各自独立的空间。
你知道眼神的接触是比身体更露骨的相交方式,连灵魂都要搅在一起。
宁静的夜和宁静的室内,外面的动静,两层墙壁也阻拦不了。她们听到令人窒息的沉默,响应着林征望一句又一句的询问,最后转入主卧门后。
傅淮宁的歇斯底里,压制后的声嘶力竭,残存理智管辖下的自我怨怪,以及对家族重复悲惨命运的哀叹与愤怒。是一场风暴,一场冰雹,响在相拥的两人耳侧。
过了很久,连暴风雨过后的呜咽都已止住,林征望来敲门,又是由林声打开。两张椅子只孤零零坐了郑念初一个人,她低着头,往这里偏,视线看的却是地板。
“能……谈谈吗?”
“明天吧。明天再说。”林声拒绝道。
林征望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应答,作为一个成年人,他有高于未成年人的家庭地位甚至学校地位。可他仍旧体贴地应允了:“好,明天再说。”
明日,正是腊八。
可是到了所谓的明天,林征望急迫地敲开林声的门问她:“念初呢?”
林声睡眼惺忪,歪着头很不客气:“桌子上那么大一张纸看不见吗?”
那个刻薄的林声又出现了。
第50章 再见
清晨,天还没亮。林声醒了。
这一夜她实在浅眠,说醒就清醒得像是根本没睡过,一双眼睛清透又明亮,是天上的月倒映在她眼里的影子。
比她醒得更早的是郑念初,黑灯瞎火地指望着手机的屏幕收拾着。她今天一定穿了羽绒服,衣料间摩擦的声音沙沙地响在耳边,直达她枕在枕头上的耳廓。
郑念初将衣柜里属于她的衣服搂了常穿的几件,她和林声个子都长得差不多了,她要高一点,但也没有高太多,平时也会有互穿衣服的时候。留下来,林声也可以穿。即使带走,没准她又长了点,穿不上了呢。
带不走的东西天多,不止这衣柜里的一件件。轻轻地放置在椅子上,她或叠或卷地塞进箱子里,箱子底部铺了几本书和笔记。她不再是几年前搬家连旧书都要带上的郑念初了。
就像衣服带了可能会长个子,课本到了燕城也会换一种模样,时间和空间都具有改变事物的能力,她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她蹲在地上,把一件毛衣填进外套旁边的缝隙,抬起头发现了林声的目光,清醒,沉静。在这样的对视里,郑念初有些讶异地发愣,她很难不沉默,但这样的对峙也没有太久,她低下头,扯过椅子上最后一件围巾叠好了放进去。
其实,林声知道与不知道都没有关系,她只是舍不得一大早把她叫起来。凌晨是一天最冷的时刻。
若做好了放弃的准备,很多东西不必带,收拾其实是一件做不了多久的事。只是这样的轻装上阵就常常让人觉得还没有收拾好,还有很多该装的东西没有装。
坐起来,没有再出声,也没有穿衣服起床,面无表情地坐着,眼神跟着收拾行李的郑念初移动,渐渐背脊不知不觉地弯下来。
指尖冻得冰凉,泛着浅红色,一路蔓延到半个手背。
“充电器。”
安静的房间响起这么一句话。被提醒的郑念初就站起来拉开了抽屉,又从里面发现了除了充电器之外的要带走的东西。
手工课上林声做了送给她的小木雕,两个人到淮山后面的小庙里跟风求的符,诸如此类许许多多的小东西,她翻完了一个抽屉,手里就多了好些小玩意儿。
全部放在箱子里,她将敞开的箱子放置在一旁,蹲着蹲着,手机屏幕的灯光暗了下去,又很快灭了。
房间陷入一片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