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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长得更像你,”默然半晌,庞籍开口道,“只是一双眼睛像三妹妹。”说着长叹一声,对秦潼道,“起来吧,不必多礼。”
秦潼这才战战兢兢起身,知道自己方才出丑露乖,脸涨得通红,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秦旭见了女儿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道:“你啊,冒冒失失的,今后到了舅舅府上可不能这般随性,没得叫人笑话。”
“是,父亲。”秦潼先应了一声,忽然便反应过来秦旭方才所言,猛地抬头惊诧道,“您说什么?”
秦旭与一旁的太师对视一眼,这才柔声对女儿道:“为父如今要出一趟远门,实在放心不下你,便托你舅舅照看你一段时日。”
“父亲怎么好端端要出远门?”秦潼慌张地问道,“不管怎么说,父亲去哪儿,孩儿也去哪儿,怎么好劳烦舅舅。”
秦旭便沉下脸色来,斥责道:“胡闹,休要耍小孩子脾气。为父此次有要事在身,你不能跟着。”他看女儿红了眼睛,心中一软,又缓和了语气道,“你且先到舅舅府上住一阵子,也和你们一辈的姐们亲近亲近,今后嫁了人,相互也有个照应。”
“父亲,”秦潼咬紧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孩儿舍不得父亲,父亲您就带上孩儿吧,孩儿一定不给父亲惹事。”
她百般恳求,秦旭却好像铁了心,又与庞籍低声交谈几句,便起了身,道:“那我这便动身吧。”
“父亲?!”秦潼大惊失色,她本以为秦旭说要走,也好歹是天亮动身,谁知竟这样急。她再忍不住,上前扯住父亲衣袖哽咽道:“您要去哪儿,走得这样急,孩儿、孩儿还没来得及好好和父亲说会儿话呢。”
秦旭和蔼地抚了抚秦潼的发鬓,叹道:“傻孩子,咱们父女连心,在哪儿不是一样?也不差这一时了。”他其实也舍不得女儿,只是这一次兹事体大,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也只能将万般不舍藏在心里,硬下心肠道:“去了不要给你舅舅闯祸,好好听话。有事情找你哥哥,切记不可像从前那样恣意妄为了。你也是个大姑娘,该懂事了,你娘地下有知,心里也当欢喜。”
秦潼强忍着泪水,扯着父亲的衣袖应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听话,不会给您丢人的。”
“傻孩子。”秦旭长叹一声,回身与庞籍拜别,道:“我这不争气的孩子,就托付给醇之了,还请你多多费心。”
庞籍颔首道:“放心。”他又冲秦旭深深一揖,低声道,“煜儿的安危,就麻烦明昭了。”他声音压得极低,除了秦旭,也只有庞统耳聪目明听得清。
秦潼在一旁只隐约听到“玉儿”二字,也不知他们说的什么。只是她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紧紧拉着秦旭,再也舍不得松手。
这样一路跟到外面,果然马车已备好了,管家捧着行李包裹在一旁候着。秦潼原本已将眼泪强忍了回去,这会儿又是一阵泪意上涌,她上前托付管家道:“父亲就劳您老照顾了,他一忙起来就不顾自己的身子,您在一旁,好歹也劝着些。”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小声哭起来。
管家叹息道:“姑娘尽管放心,老奴在老爷身边伺候多少年,定能看顾周全。”
秦潼一面点头一面拭泪,这回总算记得自己一身姑娘打扮,哭着给管家福了福。看得管家也热泪盈眶。
秦旭这便要上马车了,秦潼再也忍不住,扯着父亲的衣袖放声大哭。秦旭轻拍着她的肩膀,无奈地低声哄道:“潼儿不哭了,为父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你想要什么?”
“您还当我是孩子呢,”秦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道,“我什么也不要,您好好的回来就好了。”她心里刀割一样,只觉得万般不舍。
只是她再不舍,秦旭也终将要走。到底是男人心狠一些,拉开秦潼推给一旁站着的庞统,道:“看好你妹妹。”说着毅然转身登车,再也不曾回头。
秦潼泪水模糊了双眼,只隐约看到父亲上了马车,背影在帘子后一闪而过,便再也看不见了。
远处隐隐响起打更的梆子声,但很快便被辚辚地马车声盖过去了。秦旭这次轻车简从,除了照顾他的管家,只带了几个随从小厮,护卫只有十来个,催着马儿跟了上去。
秦潼站在门口,一直到马车看不见了,仍旧不愿回去。还是庞统低声对她道:“回去吧,外面风大,仔细受了凉。”她才恋恋不舍地回头进去了。
夜色仍旧浓重,这一天,实在很长了。秦潼只觉得满心疲惫,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一般。与展昭互诉衷肠,已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她眼下只盼望父亲能够早日归来,别的什么都不奢求了。
她又能奢求什么呢?
秦潼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庭院,唯一一个肯给她撑腰的亲人如今不在身边,她除了乖乖听话住到舅舅府上,安心待嫁,又能如何呢?
父亲说得对,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恣意妄为了。舅舅虽也是血亲,可终究隔着一层,并不亲近。自己若是做下错事,父亲自然能包容她,舅舅呢?
秦潼忍着胸腔中弥漫的疼痛,轻轻扬起头来,她无声的动了动嘴巴,说:“展昭,是我对不住你。”
欲知后事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开启宅斗地图,叮~
虽然,大概,我写的宅斗跟儿女情长可能没多大关系,但是!信我!他们还是有见面的机会的,具体时间就在——
我不告诉你们,往下看就知道了嘻嘻嘻
(还有宝宝们期待的潼哥儿掉马,嗯,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
☆、第十四回 长夜已将尽
是夜,秦潼便先歇在了秦家老宅,候翌日再随庞统一道动身去太师府。只是秦旭这一去,宅子里竟空了大半,也是本就没有多少人的缘故。因此虽然庞太师当下便摆驾回了府上,庞统却带着人留了下来陪着妹子。
外面正是夜色浓重,眼看着还未天明,却也是长夜将尽。秦潼索性也不睡了,披着衣服坐在卧房中临窗的一张藤椅上,指使着两个丫鬟帮忙打理行囊,将能用得上的尽数装进箱笼中,明日好带过去。只是实在没有什么要带的,她的衣服大多是男儿家式样,首饰更是一样都没有,只好到了那里再新置办些。
晴画看着心中有数,便手脚麻利地将先贴身衣物收拾齐了,回头问秦潼道:“姑娘,可还有什么旁的东西要带过去的?到了那边再要取什么东西可是麻烦。”
秦潼这会儿只觉意兴阑珊,正要开口说“这些就好”,忽然就看到床边矮几上搁着的那把匕首,忍不住站起身来,过去将匕首执在手中翻看。她记得清楚,这还是当年随着展昭到杏花村时,他赠给自己防身的。如今她拿着这匕首,倒是有了几分睹物思人的味道,便顺手将东西递给晴画,若无其事道:“把这一并收好吧,仔细别割着手,这刀刃可锋利着呢。”她忍不住要多说一句,明明这匕首是收在鞘中的。
晴画忙小心接过,仔细安放在了箱子底下。秦潼又从床头拣了个白瓷酒瓶,却是今年三月时,展昭特意从杏花村买来给她的。瓶中的酒早已被她喝光了,只是瓶子却舍不得扔,一直留在身边。这白瓷细腻光滑,上头描画着大片的杏林,看着倒是十分精致。秦潼轻轻叹息一声,又将酒瓶放下了,在床沿缓缓坐下来,对二丫鬟道:“就这些东西吧,也没什么旁的好带了。”她说着又打趣自己道,“你家姑娘身边没什么好东西,更不必说什么体己了,可是让你俩见笑了。”
“姑娘哪里的话,”晴画连忙笑道,“秦大人一看就是位清廉的好官,您过得勤俭,我们只有敬佩的份,哪敢取笑呢。”雨诗也在一旁不住点头,只是她嘴笨些,说不出什么话来。
秦潼听得若有所思,忽然问道:“将军挑了你们两个来我身边,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晴画一下煞住了话头,忍不住和雨诗对视一眼,搪塞道,“也就是近日的事。将军看姑娘喜事将近,身边却没个伺候的人,实在不成体统,这才点了我俩,也是我们的福分。”
秦潼若是个寻常的闺阁女子,听了这话也就罢了,只是她做了多少年捕头,连盗贼匪类在她面前撒谎都要原形毕露,何况这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女。她看破却也不说破,只是微微颔首,看雨诗偷偷松了口气的模样,微微觉得好笑,好笑之余又有些心酸。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秦潼又坐了一会儿,看两个丫头手中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了,便吩咐她们到外间好好歇着。晴画、雨诗不敢撇下秦潼独自去睡,便要上来服侍她就寝,秦潼摆摆手道:“我不睡了,你们去歇着,明日有的忙呢。”
“姑娘也说明日有的忙,还是歇一歇吧。”晴画在一旁劝道,“太师府上人多,明日您去了,指不定见人便要花上大半天呢。”
秦潼苦笑道:“我实在睡不着,想自己坐一坐,只是拖累你们却没意思了。”她摆手道,“出去吧,我有事会叫你们。”
晴画、雨诗不敢再说,这才唯唯退下。秦潼忍不住长叹一声,阖起眼睛来。这一天委实过得跌宕起伏,她到现在还未回过神来,只觉得恍然若梦。
明明前些日子她还在烦恼嫁人之事,还在烦恼展昭不肯理会自己,可如今却想不起来那会儿心烦的事情。秦潼缓缓往后躺倒在床上,睁开双眼望着绛紫色的帐顶,她忽然回想几个时辰前展昭的怀抱,和他耳鬓厮磨的情形,又赶忙将这些深深压在心底。秦潼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忍住蓦地翻涌而起的疼痛。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秦潼告诫自己,她颤抖着阖上眼睛,强迫自己想些别的事情:父亲究竟要去何处、所为何事?为何他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今晚舅舅来寻父亲,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准备?庞统这个她名义上的表兄,与父亲又究竟是何关系?还有那个神秘的江西,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对她说那些话?
这些事情萦绕心头,秦潼更加难以入睡,她凝神听着外间动静,晴画正与雨诗两个悄悄说着话,果然是不敢独自睡去的。秦潼也是无奈,只好轻轻推开里间的窗户,撩起裙摆跨了出去。只是她往常穿着的是青衣短打,如今长裙及地,未免多有不便,竟将裙摆挂在了窗棂上。秦潼还不曾留意,正要大喇喇往前走,忽然被人斜刺里拦住,她唬了一跳,抬眼一看,那人却是庞统。
庞统也是又无奈又好笑,一边替她将裙摆放下来,一边道:“深夜做贼,姑父可知道你这样淘气吗?”
“知道。”秦潼吸了吸鼻子,听见庞统提起父亲,便觉得难过。她理了理裙摆,低头问道:“你怎么不去睡,守在我窗外做什么?”
庞统轻哼道:“这不是怕你半夜跑了,明儿让我上哪里找人去?”他点着秦潼的额头道,“老实回屋去吧,姑娘家便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深更半夜乱跑什么?”
“你高看我了,”秦潼捂住额头抬眼看庞统,忽然觉得委屈,“我哪里会和人跑了?就算我这些年所作所为是罔顾礼法、离经叛道,但我也知道礼义廉耻,做不出和人夜奔之事。”
庞统闻言深深看了秦潼一眼,颔首道:“知道就好,没名没分的,你当真跟了展昭走,反倒叫他看不起你,更遑论他的家人。”他抬手轻抚秦潼的长发,叹道,“我的妹妹,值得最好的。你如今觉得那姓展的好,但等你长大了便会知道,情情爱爱靠不住,当年海誓山盟要一生一世待你好的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将你弃若敝履。”
“展昭不会,”秦潼却低声道,“我不跟他走,只是不想让父亲失望罢了。”她说着缓缓舒了口气,又轻笑道,“父亲从小便教我知书达理,我虽比不上哥哥是男儿身,却希望能让父亲为我骄傲。”
庞统听了这一番话不由有些诧异,却也不好再多劝什么,只道:“回去睡吧,天就要亮了。”
秦潼却摇摇头,道:“不睡了,睡不着。”她忽然抬头问庞统道,“你老实与我说,父亲这一回出远门,你是不是早知道内情?”这话问得十分突兀,庞统面上却未有半分惊诧神色,只是淡淡道:“姑娘家少管这些闲事,你只要安心在太师府待嫁便好了。李家约莫再过几个月便会上门提亲,你们的婚事最迟安排至明年。”
“少拿这些话搪塞我,庞统。”秦潼一把攥住他的胳膊,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或者我该叫你……秦统?”
庞统默然半晌,挑眉道:“你胡说些什么。”
“我其实本来不叫秦潼,”秦潼仰起脸轻笑道,“你们都打量着那会儿我不记事,就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了?”她慢慢道,“我本来叫秦云,我记得清楚,那会儿父亲叫我云儿。”
庞统垂下眼睛,道:“那又如何?”
“也不如何,”秦潼淡淡道,“只是后来他给我起了大名,叫做秦潼,十五岁上又给我起了表字,叫云盛。”她歪着头笑了,“我一直以为那个原本叫‘潼’的哥哥已经亡故了,父亲是追念他,才给我起这样的名字。原来不是‘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