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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小厮过来传话道:“老爷请表姑娘过去呢。”那婆子便忙不迭站起身来,正要上前去与那小厮说几句话。一旁秦潼闻言却也站了起来,她淡淡地扫了那婆子一眼,道:“那便劳烦妈妈带路了。”她这一眼,是这些年做捕快与奸贼宵小打交道淬炼出的,后宅的妇道人家哪里受得住,当时冷汗便冒了出来,腿都有些发软。
晴画在一旁便道:“妈妈可站稳了。雨诗,还不过去扶一把。看妈妈这么大年纪了,想是走了半天身子乏了,你这妮子,怎么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一旁雨诗闻言便要上去扶那婆子。婆子哪里敢受,忙不迭连连摇手道:“不敢、不敢。”
秦潼似笑非笑道:“晴画、雨诗,休要胡闹,没得让人家笑话咱们不懂规矩。”那婆子闻言,脸上不由热辣辣一片。她原本听闻这位表姑娘是乡下来的,几日前表姑娘要上门的消息传开,夫人还和老爷吵了一架,骂了些不甚中听的话。这婆子仗着在太师府做了半辈子活,心中便先看不起这位表姑娘三分,正巧她有些私事要找这小厮,她一个帮佣的婆子平日里到这边来未免惹人注意,便想着趁机与那小厮说几句话,顺道歇一歇气,这才将秦潼领进这下人们住的倒座房里,打量秦潼一个乡下丫头也看不出什么。谁知道这位姑娘虽顺着她的意在这儿停了脚,却也不是个没见识、肯吃亏的,话里话外讥讽她没规矩。这婆子哪里还敢怠慢,也不敢再与那小厮说话,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秦潼倒也并不生气,她早便料到自己这个身份到了太师府上,难免有些自视甚高的人会狗眼看人低。秦潼不在意这些,也知道这会儿若是两厢里吵开了,未免脸面上不好看。她不会自降身份去与一个下人争些什么,因此只是摆了摆手,对那婆子道:“带路。”那婆子低倒了头再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将秦潼领进二门,不敢再进去,便在外面恭敬候着。
二门上候着的却是个满头珠翠的妇人,这会儿迎了上来,拉住秦潼的手便笑道:“这是表姑娘吧,来来来,你舅舅在屋里等着呢。”这妇人年纪尚轻,很有几分姿色。秦潼心中猜度,这人多半是个姨娘,在舅舅身边伺候。
几人转过影壁,沿着抄手游廊而下,不一时到了里面的几间抱厦外。那妇人立在门外道:“老爷,表姑娘到了。”便听得里面有人应了一声,这妇人这才领着秦潼进了门去。
秦潼一进门,鼻端便隐隐嗅到一阵檀香。转过屏风,她微微抬头,看见她昨日方才见过一面的舅父正与庞统坐在桌旁,庞籍一身锦袍玉带,比之昨夜更多了几分威严。见到秦潼到了,他放下手中的茶盅,微微颔首道:“潼儿到了。”
秦潼低头盈盈一礼,这回总算没再出丑露乖。庞统见妹子总算有了几分女儿家的模样,心中颇有几分欣慰,招手道:“潼儿,过来坐。”秦潼这才缓步上前,又与舅舅告了声僭越,方才敢坐下。那妇人则在庞籍身后站了,轻轻替他打扇。
庞籍便缓缓开口道:“你这些日子,便先这里住下,权当做自己家中一般。有什么穿的用的缺了,便与你舅母说。”他眼光扫了外甥女一眼,轻轻皱眉道:“你以前如何我不过问,今后既然住在此处,便要守规矩,你可明白?”秦潼唯唯应了。那妇人见秦潼有些畏葸,便笑道:“老爷,表姑娘也累了一早,这会儿还未用饭呢。您倒好,先逮着训斥一番。人家姑娘家家的,还不被您吓坏了。”
“又有你什么事了?”庞籍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动怒,面上竟难得浮现几分笑意,“难道我就有这么吓人?”
妇人笑道:“您忘啦,前些天七姑娘还被您吓哭了呢。您平日里在朝堂上自然威风,回了家还这么威严,姑娘们可不是怕您呢。”
“那是你们妇道人家胆子太小,”庞籍轻哼了一声,扫了秦潼一眼,忽然问外甥女道,“你当真怕我?”
秦潼一怔,常言道见舅如见娘,她心里对这位舅舅不是不亲近的。只是庞籍看着十分威严,她便不敢造次。这会儿听庞籍这样问,便抿起嘴笑了笑,摇头道:“不怕。”
“你看,”庞籍对那妇人道,“这孩子便不怕我。”那妇人闻言咬着唇笑起来,道:“是,老爷您怎么都是对的,是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秦潼在一旁看着,心中稍稍松快了几分,便忍不住偷偷看了庞统一眼。庞统原本在太师这里便是要等妹子来,他见秦潼望她,便笑道:“潼儿方才已见过老祖宗了吧?可与姐妹们厮见过了?”
“见过了,外祖母很精神,竟看不出上了年纪呢。”秦潼规规矩矩回道,“也见过五妹妹、六妹妹和七妹妹了,是舅母领着过来的。”庞籍还在一旁坐着,她可不敢放肆。
庞统闻言沉吟道:“我出府出得早,倒与几个小妹妹不是很亲近。”他想了想,“五妹妹、六妹妹还不曾相看人家吧,倒是可与你做个伴。”
秦潼微微颔首,一旁那妇人笑着接话道:“大公子这些年南征北战,家里几个妹妹虽然不与您常见,可平日里提起来哪个不是钦佩仰慕。小七平日里最爱听大公子的故事了,说长大也要做个大英雄,这可不是傻话吗。”
“南姨又来打趣我。”庞统也笑了笑,道,“七妹妹是下月的生辰吧?她上回问我要凌霜,我已吩咐下去将那马儿带回来了了。先在府里养着,等七妹妹再大些便可以当坐骑了。”凌霜是圣上赐给庞统的一匹小母马,浑身雪白。七姑娘虽然年纪小怕生,却看着那小白马实在喜欢,便大着胆子去问了庞统。
庞统见最小的妹妹来问自己讨一匹马,他自然便大方给了。这会儿提出来,无非是给南姨娘一个顺水人情。庞统从前极少留意府中人情,可这会儿妹妹要长住,他自然少不得打算一番。
毕竟,他那位名义上的母亲,是绝对不会喜欢秦潼的。
南姨娘听了庞统的话自然欢喜,道:“这怎么好意思,小七也是不懂事,拿这些事情来劳烦大公子。”
“南姨哪里的话,”庞统淡淡道,“小七怎么说也是我妹妹,不过是一匹马,我自然要想法子合了她的意。”
几人又说了几句话,秦潼便不得不告罪退下,带着丫鬟们回了老夫人那里。果然老夫人正等着她呢,见人回来了,便连忙命下人摆饭。秦潼少不得又陪着一道用饭,好在庞书英、庞书华还有小七姑娘也在,她倒是自在不少。
席上六姑娘陪着老夫人说话,把老夫人逗得乐个不住,抱在怀里直叫“心肝肉儿”。五姑娘文文静静的,偶尔搭一句话,倒是和七姑娘两个一道安安静静在一旁作壁花。秦潼冷眼在一旁看着这一大家子,表面上和乐融融的,只是暗地里却恐怕不尽如此。只是秦潼却无意插手其中的纷争,便装作看不出六姑娘处处挑五姑娘的错处。她舅母站在老夫人身后帮着布菜,秦潼偷偷看了她两眼,也觉着这位夫人对自己似乎十分不喜。
这样提心吊胆伺候了一顿饭,秦潼只觉浑身疲累。这顿饭用过,她的住处也安排好了,便在老夫人所住劲松院边上的馨兰院,庞夫人还给她拨了三个丫头伺候。
秦潼早知道第一天是要受累的,果然回去后便陆陆续续有姨娘们妹妹、弟弟上门来,坐一坐、说一说话。她以前从没应付过这些事情,可第一回做起来,竟也游刃有余。空闲下来晴画还在一旁笑着说,秦潼这份气度,说不得便能把那些大家闺秀都比下去。
这样一眨眼,便到了晚间。秦潼总算松了一口气,去外祖母处请了安,老夫人也怜惜她累了一日,便打发她早早回来了。秦潼这才能沐浴一番,换一身衣裳,坐在廊前休息。这会儿已是掌灯时分,眼看着月出于东山之上,雨诗便在一旁小声劝道:“姑娘,看看天色晚了,咱们便进去吧。虽说已是夏日,晚间也有些凉呢,您累了一日,可别着了风。”
“哪里就那么容易受凉,”秦潼倚着廊柱抬头望着天上一弯残月,喃喃道,“我也没那么弱不禁风。”正说着,秦潼忽然感到一个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自小习武,虽比不得展昭那样专精,却也比常人机警,当下手一撑便翻出门廊,站在院中扫了一眼,却什么人都没见着。反倒是雨诗唬了一跳,好在左近也没什么外人,她连忙上前小声劝道:“姑娘,您可慢着些,让旁人见了像什么样子。”
秦潼这才回过神来,颔首道:“我理会得。”她心中忽然觉得怅然若失,可四下扫视一眼,究竟半个人影也不曾看到,只得回房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屋脊上俯着的人影才敢抬头。他的视线停留了许久,直到秦潼屋中的灯熄了,这人方才纵身跃起,黑色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院子重归宁静,几个小丫头头对头在廊下打着瞌睡。角落的一朵野花沐浴着月光,悄悄舒展枝叶。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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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日更的我是如此英俊
最后出场的人更是英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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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失魂落魄
展昭回到家时已是半夜,他一身夜行衣,背着巨阙剑从屋后翻墙跳进了院中,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也难怪今上在耀武楼见了他的轻功本领,会赐他“御猫”的名号,哪怕展昭这会儿正魂不守舍,他辗转腾挪之时也未有半分响动,连院中的狗都未曾惊动。家中的老苍头这会儿更是早已鼾声如雷,隔着整个院子都能听到门房里震天响的呼噜声,并无一人察觉到这个深夜方才归家的年轻人。
只是展昭这会儿却并未急着回屋歇息,他跃进院中之后轻舒了一口气,往后倚在墙上平复调息。只是心跳的实在厉害,震得胸腔隐隐发麻,展昭绷紧下颚隐忍着,也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双手。
到底还是年轻,展昭用力阖起眼睛,回忆着方才在庞府所见的那个年轻姑娘,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月光下,她的面庞如此清晰,以至于他都无法欺骗自己说,这只是一个长得与秦潼像极了的姑娘。若不是自己肩上尚有一副千钧重担,展昭定然会抑制不住冲动去与她见面,他想问一问秦潼,这些年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他们之间所谓的情分,如今又剩了几分?
只是这一切不过是妄想罢了,展昭知道,哪怕今晚他不是去太师府监视庞籍的,自己也未必就会有胆量去质问秦潼。这样想着,展昭不由苦笑起来,他曾经面对刀光剑影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可如今竟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了,大概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也不知过了多久,展昭方才直起身子,他缓缓抬脚往屋里走去,耳畔似乎又响起包公的叮咛来:“近日陈州传来消息,太师之子安乐侯庞煜似有异动。圣上下令暗中调查。你须密切监视太师府,切记不可打草惊蛇。”——也正是因为这番嘱咐,他这些天便格外关注太师府那边的动静,所以知道,今日太师府里有位表姑娘上门,都说是要攀着太师的亲,在这京中吊一位金龟婿。
这样一来便对的上了,展昭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推开了房门。他还记得秦潼曾对自己说,她要成亲了。庞统也三番两次地说过:“论出身、论才貌,你哪一样配得上她?”那会儿他一叶障目,听了这话还以为庞统是指他们皆为男子,故不相配。如今看来,庞大将军言下之意,无非是他展昭出身草莽,配不上庞太师的外甥女罢了。
说来好笑,不知道秦潼是个姑娘的时候,展昭以为他们二人之间最大的阻碍,无非是“男子相恋、世俗难容”八个字罢了。可如今骤然知道秦潼原本就是个女儿家,两人却反倒是更远了。
展昭回身缓缓阖上房门,他莫名地不想点灯,于是就这么摸黑进了里间。正要将背后的剑解下来时,一阵突然袭来的杀气令展昭顿时毛骨悚然。刀锋带起的风声急促而尖锐,展昭甚至来不及拔剑,猛地反身欲挡。只是来不及了,那把刀已经不偏不倚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持刀的人黑巾蒙面,也是一身夜行衣。展昭看着这人的眼睛,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知道,眼前的人只要手腕轻动,自己便会送命。他忽然想,今夜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只怕秦潼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若是她知道了,可会为自己掉几滴眼泪吗?
黑衣人却忽然笑了,笑声中带了几分不屑与讥诮,他缓缓开口道:“展昭,若是我当真有意杀你,这会儿你已经人头落地了。”这个声音虽然冷冰冰的,却十分熟悉。展昭微微一僵,半晌方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白玉堂,你这是何意?!”
“自然是来看你,”白玉堂拿刀的手没有半分颤抖,语气中却多了几分玩味,“只是你着实令我失望,我以为你至少能挡三招,你却连一招都未接下。难道是你这三更半夜出门是去见了鬼?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进门半晌都未曾听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