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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听人说了,副宗主是个很很很厉害的人物,自阴魔宗成立以来,他不知平了派内多少有异心的宵小,在对外打击对手上,更是毫不手软,尤其面对鬼王宗的时候。
虽说鬼王宗宗主不知所踪,宗内只有两大护法,渐有颓势,可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那些个鬼王宗弟子也都不是好惹的,可偏偏,只要遇上他们副宗主,甭管对方有几个人,都是只有团灭一个下场。
可是死还不是最令人恐惧的,最怕的,是被那麒麟神火连烧三天三夜,在这段时间,那神火会一寸一寸侵入骨髓,缓慢地折磨着,直到痛苦地死去,最终成为一堆飞灰。
这才是真正的挫骨扬灰。
阴魔宗上下,但凡有个不听话的小弟子,都会被师兄师姐耳提面命地这么吓唬一回,故而,新弟子个个见了副宗主都会小腿肚子发抖,能避则避,有多远就滚多远,像他们现在这种被迫来传达宗主之命的,都是倒了大霉的。
怪只怪他们贪玩,弄砸了宗主正在炼的一炉药,这才被宗主指使到这里来。
四个人几次三番讨论无果,只好仗着辈分排位,把最小的那个推了出去。
那小孩,颤颤巍巍,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脚上跟生了根似的,但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他低着头看自己因为紧张不安而纠成一团的手指,声音小得跟蚊子哼似的:“副、副宗主,宗、宗主找、找您。”
他根本不敢抬头,只盯着副宗主黑色衣襟和同色的长靴看,仿佛那里看久了可以长出什么花来。
“嗯。”
只听头顶上传来一道冷清又低沉的声音,虽不过是一个字,但却仿佛发自胸腔,让小孩经不住心口快速跳了一下。
可这一声嗯之后,眼前的黑靴却并没有动。
小孩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大着胆子,怯生生地抬起了头。
这一看这下,他却愣住了。
他入门两个月了,平素里遇上副宗主,他都只敢远远地瞥一眼就跑,第一次这般近的瞧人,副宗主无疑是生的好看的,看在小孩的眼中,英武又冷峻,整个人像是浓墨画勾出来似的鲜明抓眼。
他刚看了一眼,就见副宗主也低头朝他望了过来,那一眼,冷冰冰的不带任何情绪,足以让本就吓得发抖的小孩更加崩溃了。
小孩哇得一声叫了出来,转身拔腿就跑。
可是他跑反了方向,直冲向了毒蛇谷,而这里,距崖边,更是只有咫尺。
小孩一下子蹿出去,速度之快让包括沈眠在内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同一时间,那小孩拔腿撒欢,就一步踏空了出去。
“啊——”尖锐的惨叫一时间响彻山林。
沈眠想也不想,跟着跳了下去,躯体在半空中化为兽形,他一个俯冲,将那小孩接在了背上。
崖上的几个小弟子,此刻也纷纷奔往崖边,最大的那个此时也吓得肝胆欲裂,扒着崖探头就往下看,嘴里不住地喊:“孙辰!阿辰!”
孙辰是那小孩的名字,他们这些人,都是孤儿,本是无名无姓,都是入了阴魔宗后,师门给起了名字,图个好使唤,至于姓氏……姓氏都照着《百家姓》排下去,除非是入门前就有了名字。
“赵杰师兄,阿辰他是不是……是不是摔死了?”
赵杰自己又怕又担心,却还是安慰其他人:“不会的,你没看见么,刚才副宗主都下去救他了,副宗主神通广大,一定能把阿辰救回来的。”
他话一说完,就见面前突然悬上来一个巨大的怪物,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是下一秒,那怪物落了地,方才生死不知的孙辰就从那怪物身上跳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就奔向了赵杰,鼻涕眼泪抹了他一身:“师兄……呜呜哇哇……师兄……”
小孩哭的太凶,连累着赵杰也鼻子一酸,都是半大的孩子,一个人哭了,另一个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之间,个个嚎哭不止,场面乱成一团。
沈眠看着这一幕,大半年来脸崩如石的面部也忍不住有了一丝波动。
他实在不懂,秦无炎这么个聪明诡谲的人,为什么要收一堆小屁孩进来?
正在此时,广白带着几个弟子从毒蛇谷采药归来,循着哭声走到这里,恰好看到这样的场景,连忙跑了过来。
沈眠终于看到了出路,想也不想,一句话也没留,火速地离开了这么个是非之地。
广白和其他弟子只得担起了哄孩子的重担。
沈眠离开阴魔宗的后山,穿过重重机关陷阱,才进入了阴魔宗的门派地界。万毒门改名阴魔宗后,重新修整了一番,尚未建设完成,但已经处处设伏,完全体现了秦无炎此人善于使用各种阴人不偿命的下流手段的特质。
对于新入门的弟子来说,不背完阴魔宗机关地图绝不可以乱走,不过即便如此,每天从各种陷阱里头捞出新弟子,依然是阴魔宗弟子的每日工作,就连日常用的解毒丹,都快供不应求了。
沈眠径直走到了秦无炎所居住的院落,人已经在院中等他了。
“找我何事?”
秦无炎转过身来,沈眠看到的却是一张罩了面具的脸。
他皱起眉头:“你这是要去哪里?”
秦无炎微微一笑:“渝都。”
沈眠想起往事,秦无炎在渝都确实是很多仇家,这样伪装和模样,倒也能够理解,他张了张嘴想说些讥讽的话,可是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他突然顿住了。
一年以前,他随着秦无炎回到这里,一起回来的,还有沈香沉。
不知为何,沈香沉的身体虽无气息,可看上去却一点也不像一具尸体,她仿佛成了一个逼真的石像,好像要万古不灭地躺在那里。
可是没过几天,秦无炎收到了信,沈眠不知那信中说了什么,只知道秦无炎将沈香沉带走了,一去数日。
他本想拦住他,可是秦无炎却告诉他,或许此去,会有救醒她的方法。
一转眼一年就已经过去了,他不知沈香沉在何方,也不知那个所谓的救人的法子到底如何了,他只是代管起了阴魔宗的事务,又锲而不舍地将所有的怨气发在了鬼王宗门人的身上,成了正派魔道闻之色变的煞神。
他偶尔会想起那个曾经在狐岐山救过他一回的张小凡,觉得今日的自己与他颇有些相像之处,可是他又知道,归根究底还是不同的,鬼厉自始至终都把张小凡藏在自己的心里,时时刻刻一个不留神就会拿出来缅怀一下,而自己……自己是不可能回顾过去和有机会缅怀的。
就算沈香沉真的醒过来,也是一样。
她会醒么?
沈眠抬眸望向秦无炎,问道:“我姐姐……是在渝都么?”
秦无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立刻点了点头。
沈眠的眼睛亮了起来:“这次会有好消息么?”
秦无炎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一年之前,鬼厉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中所述,说小环的天眼曾经看见沈香沉未来出现在渝都城的场景,若是他想救沈香沉,就应该将人送到渝都,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她就会醒过来。
后来,他就将沈香沉带到了渝都,交给了留在渝都城的张小凡——此时,他已经抛弃了有关鬼厉的一切,重新拾起了张小凡的名字,但是他离开了鬼王宗,却也没有回到青云门,而是落户渝都城,开起了一家……包子铺。
秦无炎曾经数次去看望沈香沉,顺带看了看这个他过去的对手。当他发现张小凡每日不是做包子卖包子,就是盯着乾坤珠发呆的时候,他就觉得,如果碧瑶此生都不醒过来,大概他真的要这么过一辈子了。
沈眠闻言,却也没有很失望,当人抱了最坏的期待去看待一切事情的时候,其实很容易平静下来。
他辞别了秦无炎,转身要走。
“你去哪里?”
他头也不回地道:“听说那些新并入的长生堂弟子不□□分,我去揍一顿。”
揍一顿,怎么也就安分了。
阴魔宗初立,除了自小收容的孤儿,还有那些个投机而来的其他落魄门派的弟子,他通通来者不拒,可是这些人中,总有那么一个两个别有居心的人,但是他丝毫不惧,毕竟,进了他阴魔宗,该怎么整治,就是他派内的事情了。
秦无炎对此抱着乐观和鼓励的态度,目送沈眠走远。
过了三日,他再一次来到了渝都城。
新城主曾书书做的很尽职尽责,现在的渝都,比起十年前的渝都,是只好不坏,就连张小凡开的那个又破又烂的包子铺,也因老百姓腰带丰厚,不介意在外解决吃食问题,而勉强得以糊口。
没看到张小凡过上穷困潦倒的日子,对秦无炎来说,终是有些遗憾。
张小凡的包子铺,开在一个小巷子口,他虽住在城主府,可城主府却不怎么欢迎秦无炎,所以秦无炎若来看沈香沉,必然要先来这里找张小凡。
可是今日,他却没在这个巷口看见张小凡那个破烂简陋的包子铺。
秦无炎皱起了眉头,奇怪,明明是张小凡使了法术送来紧急的口信,说乾坤珠亮了,这才让他过来,可如今他人来了,张小凡却不在?
恰在这时,一个小商贩推着一辆车走了过来,车上的两个大桶里似乎是香喷喷的豆花,香气传的老远。
那商贩走了过来,小推车往秦无炎跟前一停,嘴里嚷着:“这位公子,让着让着,我要做生意了。”
秦无炎道:“这里不是别人的摊位么?我听说渝都城做这种小摊生意,是需要在城主府登记的。”
那小商贩一听,叉着腰道:“诶我说你什么意思啊?我这可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生意,不信你去城主府查一查,看我有没有登记过?”
“这里原本不是家卖包子的么?”
商贩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人啊,他啊,他走了,这地方才让给了我。”
“走了?往哪走了?”
“我怎么知道啊!听说,他还带走了一个女的,唉,那女的长得可真漂亮,就是……诶诶诶,公子,怎么跑了!”
秦无炎没心思再和这个小贩对话,他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张小凡为什么要带着沈香沉离开?难道说又出了什么变故?
他想也不想直奔城主府,然而却在路上被人群堵住。
前方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愣是将人潮本就多的大道拦了个结结实实。
“哎哎,这是什么热闹事啊?”
“好像是老店整修开张?今日优惠,大伙儿都争着抢着要进去呢!”
“什么店?”
“客栈!是客栈!你看那牌匾上不是写着么,叫云来客栈!就是那家十年老字号嘛!”
本打算用法术飞过去的秦无炎忽然顿住了。
他的目光迅速捕捉到那家新开的客栈的牌匾,只见那上面龙飞凤舞的四个金漆大字:云来客栈。
他瞳孔一缩,猛地往人群之中扎去,将那些个大大小小挤成一团的人全部拨了出去,愣是自己一个人冲到了最前,引起了不少民愤。
这其间,他的面具脱落在地,他也全然不顾了。
秦无炎一马当先冲进客栈里头,目光掠过室内的几人。
账房先生还有几个伙计,都用一种见了鬼的目光看着他。
“你们老板呢?”
柜台后头,那个颤颤巍巍的中年书生走了出来,举着手,结结巴巴地道:“我……我就是客栈的掌柜。”
秦无炎道:“就你一个?”
那书生连连点头:“是我,就我一个”
秦无炎沉默了下来,方才不知何来的冲动此刻也散了个干净。
是他魔怔了,竟觉得这里会有什么……方才那个小商贩明明都说了,是张小凡带走了她。
他应该去找张小凡,而不是在这里耽误时间。
秦无炎在客栈大堂站着,望了一圈,这里确实是他跟沈香沉初见的地方,陈设没什么变化,除了东西都是新的了。
突然,他觉得背上被人戳了一下,然后一个声音慢悠悠、软绵绵地响了起来。
“公子,可要进来喝杯酒水呢?”
秦无炎心口猛地一跳,回过头。
一个女子,脸上戴着他方才掉了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
秦无炎伸出手去,可他突然发现他的手有些抖,抖到无法取下那张面具。
沈香沉自己取下了面具,微微仰头看着他。
她仿佛从来没变过,一直都是这样,望着他,等着他,轻易地就让他满心欢喜。
秦无炎一下子就伸手抱住了她。
直到现在,他才觉得心中的缺口终于补上了。
踏踏实实,彻彻底底。
……
两人大庭广众搂搂抱抱已经不成体统,何况身后还有那么多人,沈香沉脸皮薄,只好拽着秦无炎上了二楼。
秦无炎自然没抱够,等好不容易避开了人群,就又缠了上来。
沈香沉无法,只好由他抱着。
等到了房间,他就更放肆了,直接把人抱到了腿上,摸摸这、摸摸那,好像怕她哪里磕了碰了。
沈香沉被他弄得发痒,只好握住他不安分的手:“你干什么呢?”
秦无炎一本正经,肃然道:“把你寄存在张小凡那里这么久,我自然要检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