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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你不是警察了,该享受的多享受一些,对自己好一点。”
妈妈说完,顿了一下,继续道:“邢舟已经完成了研究生入学考试,相信以他的能力,肯定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老邢,你的心愿我已经为你完成了,你看到了吧?虽然完成的不够好,但我已经尽力了。”
妈妈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邢舟心里突然腾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所以今后,我就再也不需要为他操心了,他已经长大了,有能力养活自己了,可以离开这个家了,我想把我全身心都投入到我们的女儿玥玥身上,可以吗?老邢,可以吗?即使你再偏心,也不会再苛求我了吧……”
妈妈后面说的话邢舟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竟然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回想状态,有妈妈抱着他唱摇篮曲,有爸爸在他床边讲警察故事,有一家人为他过生日,还有爸爸拿着他的满分考卷训斥不及格的邢玥……然后“砰”的一声枪响,一切都应声而碎。
邢舟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家背上先前妈妈帮他取下的背包,又怎样离开这个他住了十几年的家,他依稀记得临走前妈妈在门口搂了他一下,他的衣领里落下了不知是谁的一滴水。
以丢弃开头,以放手结尾,这是一个有始有终的故事,而妈妈……妈妈其实很好。
年关的车票不好买,邢舟站在车站刷了一个小时的票,幸运的捡到了一张漏票。
近六个小时的车程,他终于挨到了A市,站在A市熙攘的火车站,邢舟非常茫然,年关前夕,所有人都有目的的来去,只有他一个人不知归处。
他手上有三把门钥匙,一把是刚刚他离开的那个地方的,一把是他租的房子,还有一把是厉水家的,他盯着厉水家的钥匙许久,突然死死的将它握在手上,然后打车去了厉水住的小区。
晚上八点,厉水已经不在家了,这个时候的他应该已经踏上了回家过年的路。
邢舟放下背包,过了两个月,这里还是老样子,熟悉的环境让邢舟紧绷的脊背渐渐放松下来。
他求救一般的冲进浴室,往浴缸里放水,然后把自己裹进了热水中。
“逆水行舟”四个字在他身下明明灭灭,他用手指一一抚过行书刻痕,逆水行舟,没错,他正是那逆水中的一叶扁舟。
直到浴缸上的报时器响了一下,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多小时,他哆哆嗦嗦的起身,胡乱把自己擦干以后就去了卧室,赤身裸体的钻进了被子里。
厉水折返回来的时候,发现大门没有反锁,他出门从来不会忘记这一道程序,所以一定是有人进来了。
厉水推开门,在门边看到了一个被随意扔在地上的背包。
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是亮的,灯火通明,厉水心脏猛然跳动,他大步走进卧室,果然在床上看到了邢舟。
他正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毫无规律的发抖。
“小舟?”厉水走过去,轻轻的喊了一声。
他本来是惊讶的,但他看到了邢舟前所未见的惨白的脸庞,那样的邢舟,仿佛声音大一点都会被震碎。
就像一个遭遇久旱的人突然逢到甘霖,在无望中颤抖的邢舟听到了割裂黑暗的仙音,他睁开眼,从被子里爬出来,跪在床上凶狠的吻住了厉水的唇。
厉水完全没有防备,他的嘴唇被邢舟的牙磕得生疼,而当几滴温热的泪顺着邢舟的脸滑落到他嘴里时,他的心脏也突然开始跟着嘴唇以相同的频率泛起了疼痛。
厉水的手搂上了邢舟光裸的脊背,他还在颤抖,他的邢舟瘦了,他甚至可以摸到肋骨的形状。
过了一会,邢舟终于慢慢停下了乱无章法的啃噬,就在厉水准备说话的时候,他对上了厉水的眼睛,然后用他这辈子最恳求的声音说道:
“抱抱我好吗?求你了,厉水,抱抱我,用最大的力气上我,让我痛,让我存在……”
第17章
厉水本来是半路返回来拿年货的,一位从外地出差回来的老师带的野参,但他走时忘了拿。
这次回去带的东西比较多,他原本是开着车的,但此时,车被暂停在楼下,他却被邢舟用绝望困在了卧室里。
厉水不知道邢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他颤抖的抱着自己犹如在洪水中抱着一根浮木,是什么让他原来总是充斥着各种情绪的眼睛里只剩下死寂。
他说:“厉水,我好像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了,我好怕。”
厉水紧紧的抱着邢舟,用唇轻柔的碰着邢舟的颈侧,安抚一般的力度,他对邢舟说:“小舟,别怕,我能感受得到,你在这里,在我怀里。”
一把无名野火燎烧着邢舟,他上齿咬着下唇,睁眼望着厉水俊美的面容,把所有的呻吟都压入喉中,他感受着身体里来自厉水汹涌的力度,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打破什么子虚乌有的平衡,他只想把自己赤裸的献给厉水,然后沉默的用疼痛与快感确认自己的存在。
就在刚才,在厉水回来之前,他好像真的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直到厉水用手把他的下唇从牙齿中解救下来,他才从嘴里泻出一阵呻吟。
白天的两地来回以及情绪的波动让邢舟的体力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甘愿献祭般的性事。所以他睡着了,在厉水的怀中睡着了。
厉水轻轻的退了出来,为邢舟清理身体后,他钻进被子将邢舟搂在怀里。
他的邢舟一定是遭遇了什么巨大的痛苦,才会在熟睡时还皱眉头,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就睡着了。厉水用手拂过邢舟形状好看的眉眼,试图让他放松,却毫无作用。
厉水想到三年前的那个冬夜,蹲在楼下墙角的青年,在寒风中眼巴巴的对他说:厉老师,您可以收留我一下吗?
那是他第一次触到邢舟最柔软的最不堪一击的脆弱,也是从那一次开始,他隐隐察觉到自己恐怕很难再去拒绝邢舟了。
他很庆幸自己有东西忘拿所以折回了家里,他更庆幸今日的邢舟已经有了这间屋子的钥匙,不再会像三年前那样哆嗦着等待。
厉水清晨是被邢舟的温度烫醒的,他又开始发抖了,蜷在厉水身下冒汗,就像一个火球。
“小舟。”厉水轻轻的摸着他的脸颊,手中是清晰的热度。
“小舟,醒醒,你发烧了。”
邢舟的睡梦是漆黑而又混乱的,他什么也看不到,但却能听到,一会是废弃楼中乍起的枪响,一会是妈妈的女装店储衣间里布料的摩擦声,一会又是妈妈和妹妹惊心动魄的恸哭,都是黑的,这样的黑暗让他手足无措,他需要光,他想逃脱,却依然被困。
然后他好像听见了厉水在叫他的名字,厉水说:小舟,醒醒。
所以他必须要醒过来,因为厉水让他醒过来。
邢舟费力的睁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浑身如同散架般的疼痛和无力席卷而来,他才记忆回笼。
噩梦醒来依然是噩梦。
对,他没有家了。
“厉水……”刚说出两个字,邢舟喉咙就一阵钻心的疼。
厉水刚把体温计从邢舟腋下拿出来看完示数,就听到了邢舟嘶哑的声音,他赶忙从背后托起邢舟,端起旁边倒好的热水凑到了邢舟唇边。
温热的水流润过干燥的口腔内壁,却又如刀锋般磨过发炎的喉咙,太疼了,邢舟喝了两口就不想喝了,他推开面前的瓷杯,然后不声不响的斜靠在厉水的怀里,双臂圈在他的腰上。
厉水穿着宽大的居家毛衣,邢舟把脸贴在黑色毛线里,贪婪的汲取着其中的温度,他头疼欲裂,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好过一点。
厉水被邢舟抱得脱不开身,只得艰难的将水杯放回床头柜,然后把手轻轻拍在了邢舟背上。
“厉水,我没有家了……”邢舟躲在厉水的怀里含糊不清的说,“怎么办,我没家了……”
厉水抚着邢舟的手突然顿了顿,邢舟说自己没有家了?难道是他的妈妈……
“小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厉水等不及邢舟主动说了,他必须要赶快知道他的邢舟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妈妈不要我了。”说到“妈妈”二字时,邢舟明显哽了一下,“其实妈妈早就不想要我了。”
两年多来,邢舟向厉水提过一些家中的事情,厉水知道邢舟的妈妈不喜欢他,但不知道原来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妈妈不知道,当时不止我一个人被绑架了,是我掩护邢玥先跑的……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小仓库里,好黑啊……后来所有人都说是邢家那个捡来的小孩克死他们家的男主人,妈妈也一直都在怪我,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
“厉水。”邢舟突然抬头,仰望着厉水,“怪我吗?”
厉水垂眸与他对望,而后捧起他的脸低头吻上了他干燥缺水的唇, 他顺从的迎合,甚至想要这样的亲吻能持续的久一点。
“小舟,这不怪你。”厉水在他唇边轻声说。
“可他们都说怪我。”邢舟倔强的反驳。
“他们无关紧要。”
“妈妈也怪我,她还不要我了。”有眼泪顺着两人紧贴的脸颊滑落。
厉水用拇指指腹蹭掉邢舟的眼泪,“妈妈不要你,我要你,不许说自己没家了,这里不是你的家吗?”
厉水用了和以往截然不同的语气,就像在哄一个小孩。
邢舟沉默了很久,突然疯狂的点头,他说:“厉水,我好像只有你了。”
邢舟发烧38。5℃,显然只能在家中休养,厉水喂他吃过药后就打算出去给家里打个电话。
“不许走。”邢舟在厉水准备出卧室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衣摆。
“我就出去打个电话,马上回来。”厉水晃了晃手机,柔声说。
邢舟瞪着他看了半天,才把手放开,嘴里嘀咕着:“你快点。”
之前被邢舟抓过的布料已经泛起了褶皱,可以想见他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
现在的邢舟就像一个孩子,胆小又依赖,他仿佛一刻都离不开厉水,看不见厉水会让他恐慌。
厉水走出房门的时候悄悄叹了口气,这样沉重的人生经历为什么偏偏降临在了他的邢舟身上。
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是妈妈接的。
“妈,我今年不能回来过年了。”
“为什么?”厉妈妈相当的震惊,“你昨天不还说要回来吗?说要给我和你爸带那个野参。”
“我这边的一个合作项目需要人盯着,实在走不开了,抱歉妈。”这是厉水生平第一次骗人,但比起回家过年,现在情绪不稳又发着烧的邢舟更让他牵挂。
电话那边陷入一阵冗长的沉默。
“老幺,你在城里是不是对玲玲不好?”厉妈妈突然问了一个和之前所说无关的问题。
“什么意思?”厉水摸不透他妈的想法,难道是蒋玲玲回乡说了什么吗?
“玲玲前些日子回来,我问她跟你处的怎么样,她敷衍了几句就走了,很明显是不想谈论,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家,肯定是你的问题。”
厉水有点无语,他扶着窗沿无奈的说:“妈,我跟小蒋就是普通的同乡关系,您别总想着要给我们凑在一起了。”
“不凑,不凑能行吗?”厉妈妈的声音陡然抬高,“你都三十了啊老幺,你大哥厉风大你四岁,看你侄儿乐乐都快九岁了,你说说妈能不着急吗?”
“感情是强求不来的。”
厉水不知道该怎样让他妈理解这句话,果然厉妈妈很生气的说:“别给我讲你们那套歪理,男人要的是成家立业,你现在是立业了,但你也得成家啊!”
厉水向来不擅长与母亲辩驳,他一直很孝顺,也很听话。
厉妈妈气的不轻,她最懂事最优秀的小儿子居然开始反抗她的好意了,但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老幺,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啦?要是有你自己喜欢的妈也乐意。”
厉水不受控的心跳加速,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说,最后,他轻轻“嗯”了一声。
“那赶紧带回来让爸妈瞧瞧啊!”厉妈妈听说厉水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语气立刻欣喜起来。
“还不到时候……”厉水的嗓音有些干涩。
“哎,我懂我懂,城里姑娘都挺讲究的,要先恋爱,再见父母。”
“嗯。”
“那你可得把人姑娘抓紧了,我就说我老幺这么优秀,打着灯笼都难找,怎么会没有姑娘喜欢呢!”
“嗯。”
厉妈妈由于知道了厉水已经在谈恋爱,连他不回家过年这事儿都忘了过多询问,没两句就挂了电话。
厉水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扶在窗沿上的左手慢慢收紧,手背上布满青筋。他太喜欢邢舟了,也太习惯邢舟了,以至于竟然忘了邢舟若要共他一生,必然要先考虑到他父母这一层。
一位是没出过远门的乡镇妇女,一位是严肃死板的老教书匠。
厉水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许久,突然听到身后一阵悉悉索索,他回头,看到邢舟就站在他身后眼巴巴的看着他。
“二十分钟了,还没打完吗?”
邢舟没穿外套,身上只有一套薄薄的保暖内衣。
“你正在发烧,不要随意下床走动。”厉水上前握住邢舟的手,果然冰凉。
他有些生气的把邢舟打横抱起,邢舟勾着他的脖子说:“你一直不回来。”语气就像一个佯装闹别扭的小朋友。
邢舟身体一直不错,很少生病,更别提发烧,所以发烧时黏人的邢舟是厉水未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