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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除数千年种种之**政体,脱去数千年种种之奴隶性质”,建立起一个民主的人民共和国。可见邹容把排满反清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他对满清王朝的揭露是在民主革命思想的高度来进行的,因此这种揭露也就进一步论证了民主革命的必要性。
“沿万里长城,登昆化,游扬子江上下,溯黄河,竖独立之旗,撞自由之钟,呼天吁地,破嗓裂喉,以鸣于我同胞前曰:呜呼!我中国今日不可不革命。”肖志华读到此处,只觉得血朝头上涌,兴奋地高叫:“大气磅礴,掷地有声,便是悲壮淋漓的诗文,也不过是纸片上的东西,纵有千言万语,都抵不过邹容君的这本《革命军》。”
“那个叫乔森的洋鬼子来了,我倒要好好领教领教。”正说话间,一个戴眼镜、穿衣衫的男人闯进了屋子。
“这位是鄙人的忘年交章炳麟,枚叔兄,这位是乔森博士——”邹容忙起身介绍道。
“知道,知道,我见过他的照片。”章炳麟摆了摆手,打断了邹容,走上几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肖志华。
肖志华被打量得直发毛,赶忙咧嘴一笑,拱手道:“炳麟兄,久仰久仰。”
“久仰个屁。”章炳麟翻了翻眼睛,说道:“你这家伙因何知道于我?虚言欺诈。”
肖志华被噎得使劲咽了口唾沫,章疯子,章神经,果然够疯,够神经,可他总不能以还没发生的事情为证据,这个时候,章炳麟,也就是章太炎,确实名声还不太响亮。
“说说你的那个什么磺胺,它因何能治病?”章炳麟大刺刺地一坐,直接地问道。
“因为它——”肖志华眨巴着眼睛,这个问题比较空泛,解释起来既费时间,又要非常专业,而且他不太明白章疯子因何对此感兴趣。
正文第二十八章章神经
章太炎的疯是出了名的,癫是出了名的,狂也是出了名的,他的学问淹通博洽,造诣精深,是灵光岿然的国学大师,那些著作,绝非普通疯子所能结撰。但他更喜欢别人称他为革命家,只要前脚迈出书斋,说话行事,他就恣睢放纵,常常会做出些令“高级食肉动物”极端头痛和难以收场的事情。他有包天巨胆,不怕杀头,不怕坐牢,想鸣就鸣,想吼就吼,想骂就骂。
说实话,肖志华有点怕他,这位“章神经”指着谁的鼻子一骂,谁就会声望大跌,身价大减,身体大病,笔头和嘴巴都相当了得的康有为也难逃此劫,袁大总统也沾上过这样的晦气。可别哪句话说错了,被他来个狗血淋头。
“说,快说,且看看你这个美国博士有多少斤两,西医才兴起几年,怎抵得上中医博大精深,历史悠远。”章炳麟不耐烦地催促着,又伸手将试图上来打岔的邹容推开。
看来这关是躲不过去了,肖志华定了定神,说道:“西医治病,中医治人,他们俩的根本理念是不一样的。西医是直接去杀死疾病,而中医更侧重的是用药性的偏性来纠正人体的偏性,使得被破坏的平衡达到一种新的平衡状况,从而使得疾病不能得到它发展和生存的余地。目的一样,手段不同,评判谁高谁低,似乎有些牵强。”
“圆滑。”章炳麟撇了撇嘴,不过似乎还算满意,脸上表情缓和了不少,指着肖志华说道:“我是国学天才,你勉强算是个西学天才,能混个博士出来,那本《国路》也还可以,让那些天天喊向西方学习的家伙清醒了一下,不能学皮毛,要学的是精髓。…====…”
“惭愧,惭愧。”肖志华稍稍松了口气,强笑道:“我万不敢称天才,《国路》也只是摘抄引用,作不得数。”
“枚叔兄,乔森博士已经同意由华美印书局将我的《革命军》出版发行了。”邹容上前说道,其用意是想让章太炎对肖志华再增添些好感。
“嗯,这是好事,你的稿子我给蔡元培、柳亚子、黄宗仰看过,他们都愿出资赞助出版,钱的问题已经解决。”章炳麟脸上终于带上了笑容。
“谈钱就俗了,邹容兄弟的这书,由我出资印刷好了。”肖志华很大方地表示一下心意,布朗大学给他的研究经费还剩不少,他可没想着给退回去。
“你小子很有钱哪!”章炳麟斜着眼睛说道。
“小子略有积蓄,嘿嘿。”肖志华讪笑了两声。
“有钱就吃这个?”章炳麟突然伸手指着邹容买的吃食吼叫道:“快把你赚的美元拿出来,请我们大吃一顿,否则我要骂你数典忘祖,崇洋媚外,汉奸——”
“没问题,没问题。”肖志华慌忙答应,“您尽管挑,杏花楼还是王宝和,或者——”大侠,只要您不骂,几顿饭算什么了,肖志华现在可是什么都敢答应。
“春虾秋蟹隆冬狗,现在吃螃蟹不太合适,就杏花楼吧!”章炳麟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到了秋天,咱们再去王宝和吃螃蟹,那的黄酒也不错。”
“一定,一定。”肖志华满口答应。
“对了,你还是法学和经济学毕业,是吧?”章炳麟象是想起了什么,瞪着眼睛问道。
“勉强毕业,勉强。”肖志华在章神经面前丝毫不敢托大,很可怜地承认道。
“那我去把鹤卿叫上,他好象有些事情要找你。没事也没关系,多一个人吃饭而已。”章炳麟横了肖志华一眼,转身走了。
呼,肖志华长出了口气,冲着邹容苦笑着说道:“鹤卿是谁?邹容兄弟先告诉我一下,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呵呵,乔森兄不必在意,枚叔兄虽持论偏激,行为怪诞,却是个最直性率真的人,相处久了,你就习惯了。”邹容笑着说道:“另外,鹤卿乃是中国教育会事务长,爱国学社的总理蔡元培先生。”
哦,哦,肖志华使劲点着头,深为自己刚才的小肚鸡肠而感到羞愧,人家是大名人,老前辈,肯去吃饭那是给你面子,老大的面子了,把几个臭钱当回事,没出息样。
“那个——”邹容随后又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犹犹豫豫地说道:“乔森兄,枚叔兄精通医学,而且酷爱给人看病……。”
曾有人问章太炎:“先生的学问是经学第一,还是史学第一?”他朗笑三声,答道:“实不相瞒,我是医学第一。”你肯定以为他又耍轻狂,殊不知,章太炎先生出身于世医之家,用他自己的话说:“吾家三世皆知医。”章太炎在医学理论方面的研究确实下了一番功夫,他还著有《霍乱论》、《章太炎医论》等书。尽管章太炎写过医学著作,但中医的治疗包含有大量的临床经验在内,这是他的不足。或许是为了积累经验,他很爱替人医病,他不仅为亲属或友邻开过药方,还曾为邹容和孙中山先生开过药方。但因他缺少临床经验,所以说起来虽然头头是道,但实际上的疗效却让人不敢恭维。朋友如果到他家去,偶尔说起患牙痛或胃病等,他便要替人诊视,开好药方,并且一定要人家照方服药。但他用起药来,动不动就是一两八钱,因此谁也不太敢吃他的药。经他开过药方的朋友,再见他时,为了照顾面子,也都恭维他的方子。章太炎于是便很高兴,说他治病如何灵验,某某的病经他开方子便药到病除,听的人明知事非如此,但也不当面说破,任由这位国学大师享受他的“业余”爱好。
“明白了,千万不能在他面前说自己哪不舒服。”肖志华听了邹容的提醒,立刻心领神会地连连点头。
“嘿嘿,枚叔兄也是一番好意,若执意给乔森兄看病,那,那便顺着他的意。”邹容讪笑着说道:“当然了,开的药却是大可不吃。”
“邹兄弟说得对,我是万万不敢惹他不痛快滴!药更是万万不敢吃滴!”肖志华心有余悸地说道。
…………………
正文第二十九章醉酒当歌
在具有传统文化的社会里,酒是人际关系的催化剂,这句话很有道理,起码肖志华是深表同意。推杯换盏之间,几个人的关系拉近了许多,言谈也随便起来。
“乔森,你是法学毕业,对西洋诸法律可有精研?”蔡元培放下酒杯问道。
“不敢说精研,可也知之甚深。”肖志华现在多少了解了章太炎的脾气,对有学问的态度要好一些,索性把谦虚放下,让自己显得自信,效果应该更好吧!
“那经济学呢?”蔡元培接着问道。
“呵呵,不是说狂话,小子已经发现了西洋经济理论的缺陷和不足。”肖志华自得地说道:“当然,任何理论要跟上形势的发展,都要不断的创新和改进。”
“小子狂妄。”章太炎笑骂了一句,然后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嘿嘿,肖志华干笑了两声,见章太炎正把攻击目标放在美食上,也放下了心。
“爱国学社的师资力量不够,特别是法学和经济学。”蔡元培缓缓地说道:“法可治国,经济可强国,但学习西洋之物,不能照本宣科,乔森既有精研,可否为爱国学社编写教案?”
肖志华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这没问题,圣约翰书院也准备开法学课程,所以,法学的教案小子已经编写了大部分,经济学的恐怕要等些时间。”
“太好了。”蔡元培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感慨地说道:“乔森实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只是国家不幸,不能使你尽展才华。我在报上听闻,如若你发明的新药得以证实,很有获诺贝尔奖的可能。以美籍华人的身分领奖,这多少会让国人觉得遗憾。”
肖志华一口喝了个满杯,历史上,磺胺的发明人确实因此获得过诺贝尔奖,但他却不是很在意这件事。让他感到郁闷的是放着中国国籍不敢入,非要顶着个洋鬼子的身份干革命。
“不管怎样,要是真获了奖,也是华人的骄傲。”邹容在旁劝解道。
“甭因为他答应出版你的书,你就向着他说话。”章太炎翻着眼睛说道:“这小子明明就是怕死,顶个洋鬼子的身份,还想干些出格的事情,朝廷却奈何不了他。你说,我说的可对?”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章先生也。”肖志华讪笑着举杯再饮。
章太炎一生孤鲠,半世佯狂,对反动统治者极尽嬉笑怒骂之能事,胆色是一般书生难以望其项背的。他狠批龙鳞、猛跺虎尾而大难不死,但他始终不肯缩回脖子,侧转身子,改变样子,逃之夭夭。而且对看不顺眼的人,他总是疾言厉色,恨不得将对方的耳朵拧下来,炒一碟下酒菜。现在借着酒劲,又要发神经,瞠目便要大骂,却被蔡元培恰好伸过来的酒杯堵住了嘴。
邹容崇尚流血革命,仰慕谭嗣同,曾作诗曰:“赫赫谭君故,湘湖士气衰。惟冀后来者,继起志勿灰。”而且他血气方刚,以龟缩一隅为耻,有大丈夫勇于担当的气概,这也是苏报案后,他昂然自首的原因。所以,他对肖志华一口承认了此事,也觉得难以接受,但一来年纪小,二来肖志华又答应免费出版他的《革命军》,这恶言也就说不出口,只好喝酒不语。
“骂吧,尽管骂好了。”肖志华已经连喝了三杯,捏着酒杯无所谓地说道:“留有用之身,行有为之事,这就是我的人生信条。无谓的流血,盲目的牺牲,我不喜欢。散发着腐臭味的行将崩溃的满清政权,推翻它难道真要那么多的热血青年和社会精英作祭品,我想不通,我不甘心,我不想在刚看到黎明曙光的时候就倒下,是的,不想,不想……”他的话音越来越低,头也越来越下垂。
“乔森,我理解你的心情。”蔡元培轻轻拍了拍肖志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只要目的一致,方法不同,也无可厚非。”
“我叫肖志华,请蔡先生以后就叫志华。”肖志华醉眼朦胧地说道。
“好,志在中华,大丈夫行事,不必拘泥小节,我以后就称呼你志华兄。”邹容大声说道。
章太炎眨巴眨巴眼睛,有些无奈地说道:“小子,今天我就不骂了,看你以后的表现吧!”
…………………
宁折不弯,勇往直前,不畏牺牲,这个时代真正的革命者都具有这种高贵而固执的品格。肖志华对此既钦佩又有些惋惜,观念的不同,是不同时代形成的代沟,这很难改变。
不过现在把话说清楚了,也暂时得到了理解,肖志华的心情多少好了些。
“志华兄,在张园所唱的歌让人听了热血沸腾,不知是何人所写?”邹容见章太炎喷着酒气在唱梁启超所作的《爱国歌》,不禁想起了张园里肖志华所率领的小乐队。
“这个——是我的拙作,嘿嘿。”肖志华眯着醉眼,大言不惭地说道。
“通俗易唱,慷慨激昂,当广为传唱。”邹容夸奖了一句,又转向蔡元培说道:“先生,志华兄所作的歌曲应该让爱国学社的学生们学习演唱,对革命宣传大有益处。”
“哦,志华还擅长音律?”蔡元培好奇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