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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要说英语,不要以为还住在美国。”说完,他气冲冲地离开客厅到书房去了。
宋蔼龄很尴尬,但她不知道爸爸为什么会突然发火,委屈地望向自己的母亲。
倪桂珍拉着她的手,安慰道:“你爸爸可能是工作上遇到点麻烦,走,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做祷告了,现在我们去祈祷吧!”
宋耀如确实有些生气,但不光是对女儿,更有对上海的混乱不堪产生的焦虑。
上海光复,意味着旧的权威被推倒,而新的权威制度尚未建立。革命者的冲击,反动派的破坏,无知者的帮倒忙,不良分子的混水摸鱼,都是必然出现的。上海,这个流氓地痞绝对数最多的城市,当然更休想风平浪静。
原来的下层游民乃至流氓、地痞,因为他们都是青帮弟兄,便都披上了革命军的军装,不但流氓习气未改,而且有了合法身分,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诸如买东西不付钱,看白戏等等,只能算是小事一桩。他们竟然常常闹到妓院勾栏,因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
大清银行被收购,断了陈其美的一条财路,他便又想成立个中华银行来与中国银行抗衡。可惜,由于中国银行实力过于雄厚,复兴会又处于强势,很多富商巨贾对此并不感兴趣。
而陈其美请出的未来的银行总董朱葆三,虽然很想借此给自己捞进一笔,但应者寥寥。于是这个对日本人极为卑躬屈膝,商业道德亦很差的朱葆三便向陈其美建议,利用都督府的名义,再动用青帮力量,软硬兼施,逼上海的大富豪们慷慨解囊,并向大小商铺强行募集所谓的商股。
大概陈其美是没钱被逼急了,竟然全部接受了朱葆三的建议,一下子将上海的大富豪小商人得罪个遍。
还有一件事情,上海都督府也干得非常过激,那就是强行剪辫子。上海光复后,很多人自愿剪掉了辫子,去掉了做满清奴录的特征。但也有一些人害怕革命军不能持久,清军反扑过来,连脑袋也难保。基于这种心理,他们不敢贸然行动,至多将辫子盘在头顶而不是拖在脑后。可都督府中的极端分子提议:当初满清入关,是留发不留头,现在光复了,应当来个留头不留辫。所以,整排整连的士兵开上大街,“义务”剪发,一时闹得人心惶惶。
因为当时留辫子的人前半边头顶是剃光的,剪去辫子,就成了怪模怪样的“阴阳头”,所以,只得将后边也剃光。于是,上海陡地增加了无数光头“和尚”,倒也是一大奇特景观。
敲门声响了起来,宋霭龄推门走了进来,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绿底白花的旗袍,用有些别扭的上海话怯怯地说道:“爸爸,我这样穿,可以吗?”
宋耀如脸上的乌云渐消,浮现出一丝笑容,夸奖道:“很好,真是漂亮极了。来,坐下。”
宋蔼龄忐忑的心稍微放下,老老实实地坐在父亲对面,试探着问道:“爸爸,你这回该介绍我参加复兴会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宋耀如笑道:“你可以先参加青年进步会,或者妇女解放会,这些都是复兴会的外围组织,只要你表现得好,渡过考察期,才能正式加入复兴会。”
“人多力量才大,为什么要设立这么高的门槛?”宋蔼龄很是不解地问道:“听说人家同盟会可是很宽松的。”
“宽松,确实是太宽松了。”宋耀如不以为意地用手指敲击着桌案,抬头郑重地宋蔼龄说道:“不管他以前有什么劣迹,也不管他是不是真心革命,只要喊两句口号,表示一下对革命的热情,便照单全收,这算什么?别的地方光复都多少裁撤些恶税,以示新气象,可你看看上海,南码头等地的税卡不仅没撤,还多了个光复税。”
“为什么会这样?”宋蔼龄吃惊地问道:“难道连满清都不如吗?”
“穷疯了。”宋耀如很鄙夷地评价道:“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心比天高,却没那能耐和实力。不懂经济,不懂管理,不懂政治,不懂民声,上海,快换主人了。”
。。。。
第一卷第四十八章陈其美的怒火
啪,茶杯被摔得粉碎,哗啦,桌子被掀翻在地……
“妈的,复兴会欺人太甚,根本不把我这个大都督放在眼里。”陈其美摔够了,砸累了,有些气喘地骂道。
由不得他不生气,费尽心机抢了上海都督,却是事事不如意。先是制造局里的武器、弹药、银子被一刮而空,留下个空壳子。他去找吴淞找李燮和理论,却被告知,这些东西已经运往武昌,支援鄂省革命军与清军主力作战了。都是革命同志,在鄂省危难之际,提供支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好,这个理由还算勉强,而且,看在吴淞军队实力不弱的分上,我陈其美捏着鼻子认了。可你们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的路都堵死啊!大清银行,这是我马上要吃到肚里的肥肉,却被你们一下子抢走了。这是风向标啊,上海的大商人、大老板由此而看出了谁的实力更大,潜力更强,让他们为革命捐一点款子,竟比在铁公鸡身上拔毛还要困难。我不使用强硬手段行吗,没有钱,这个大都督府就得倒台完蛋,上海就是复兴会的天下。小理
现在更好,悄无声息地抄没了盛氏在上海的产业,竟然没向都督府请示,简直视我这个大都督为无物。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是你们逼的,别怪我心狠手辣。
陈其美想到这里,不由得咬牙切齿,恨恨地下定了决心。他大声对外面的卫兵喊道:“来人,将屋子收拾一下,再把志清给我找来。”
过了一会儿,卫兵进来报告,军政府财政部长朱葆三来了。
朱葆三进到屋中,便将手中报纸递给陈其美,皱着眉头说道:“大都督,广东军政府通电全国,宣布在广东实行地方镇、乡、村级自治,并且颁布了定租定税法,这是登载出来的详细实行办法。”
陈其美愕然,接过报纸展开阅读,一行行黑字映入他的眼帘,“……华夏黎民百姓之苦,世界乃绝无仅有,生民焉得不辗转沟壑……为生民稍得喘息,元气稍得培育,军政府特此宣布施行《定租定税法》,即将地租限制在1909年总收成的37。5%,如果原来租金高于此者必须降低到这一限额水平上,如果原来租金低于此数的则不准增加……”
工业化进程是建立在农业发展的基础上的,广东军政府推出的政策是肖志华借鉴了台湾土地改革的经验,又与众人仔细研究后,进行了改进而形成的。这与很多发展中国家或地区在人为地推动工业化过程中有意地通过剥削或牺牲农业部门的发展,来为工业部门的发展提供资本积累的情况非常不同。
比如,配合减租计划,还有一些相应的措施,如租期不能随意终止;最短的租期是五年;若佃农没有违反租约,租约到期必须续订,以此保证佃农放心地对土地进行投入。军政府还将从顽固的满清官吏那儿没收回来的公共田地出售给无地之农民,每户允许购买十亩,可以用十年分期付款的方式,以农作物或现金支付。所厘订的价格若以十年分期付款算,再加上有关的利息(4%)、税收及其它费用,恰好约为原来佃农在租用土地时所要缴纳的管制下的地租,即37。5%。这样就不会对以租金收入构成其主要收益的地主造成即时的冲击。同时,军政府还宣布,将农税降低至原来的三分之一水平,并免除了大部分的苛捐杂税,这样那些反对的力量就会大为减少,从而最大限度地消除了会成为政治不稳和社会不安定的来源,从而为定租定税法获取地主的合作,得以顺利推行奠定了基础。另外,中国银行还决定为农民开设小额无息贷款,以户为单位,每户为十元,以此为贫困的农户提供最初的启动资金。
“真,真他*妈*的有钱。”陈其美将报纸拍在桌子上,又羡又妒地说道。
“是啊,中国银行经营多年,所赚利润非常丰厚,吸收了大量的资本,再加上苦心建立的信誉,又吞并了包括大清银行在内的许多同行,实力确实雄厚。”朱葆三感慨道:“有这厚实的基础,它所发行的钞票才够坚挺,才能在南方各省通行无阻。”
“对呀,他们用的是纸币,咱们也可以印自己的钞票呀!”陈其美好象得到了什么启发,喜出望外地叫道:“我们的中华银行什么时候能够成立,你说要筹备,怎么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呢?”
朱葆三苦笑连声,缓缓解释道:“大都督,开银行,印钞票,哪有那么容易,没有一定的金、银储备,印出钞票也形同废纸啊!人家中国银行凭的是雄厚资本和多年的信誉,背后还有复兴会作靠山,才敢发行股票、债券,印出的钞票也能得到民众认可。咱们呢,唉,实力有差距呀!”
陈其美眨着眼睛,虽然不是很懂,但也听明白了大概,颓然地坐回椅子。差距,我不知道有差距吗?复兴会深谋远虑,厚积薄发,现在才渐渐看清人家的真实力量。同盟会呢,如果从兴中会开始算,比复兴会历史还悠久,孙先生的名气也比这些后起之秀大得多,可为什么,不知不觉被人家落下这么远。论军队,论地盘,论人才,论财力,竟没有一样能比得上人家的。
累呀,当上这个大都督真累呀!陈其美长长地叹了口气,手下的劣迹他不是不知道,可他还得依靠这些散漫少纪律的草莽,虽然他也下令整饬军纪,但却不敢过于严厉。
“大都督,我回来了。”就在两个人默默无言时,蒋志清走了进来,他现在已经是上海革命军第一团的团长了。
“朱老,您再想想别的办法。”陈其美对朱葆三温声说道:“事关革命大业,这中华银行是一定要成立的,您是上海金融工商巨擘,各界人士均有您的朋友,还请您想方设法促成此事。”
朱葆三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大都督,我一定尽力而为。”说完,告辞而走。
陈其美招了招手,把蒋志清叫到身旁,低声说道:“志清,现在有一件机密的事情要交给你办……”
。。。。
第一卷第四十九章PS的照片
广州军政府实行定租定税法和县以下自治,并减免三分之二的农税,通电全国后,顿时震动了整个中国。小理
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刚刚成立的军政府,居然敢于在自己的地盘上免去这么大一笔收入,并且实实在在地开始实施地方自治,虽然是县以下的,可相比自清末起,鼓吹了多年而未实施的拖沓,这绝对算得上雷厉风行了。
国内其他报纸经过短暂的失声,终于开始纷纷叫好。无论是哪方的势力,都将利国利民挂在嘴边,但却只是挂在天上的月亮,画出来的大饼,除了让人心怀憧憬外,很少有变成现实的时候。而广州军政府废厘金,减农税,降地租,每一步都是实打实的有利于国家,有利于民众的善策。敢为天下先,言行一致,这便足以让人产生敬佩之心了。且不管军政府的出发点如何,相当于百姓国家实际得到的好处而言,便显得不重要了。
当然,也有不少对广州政府怀有恶意的人,可还没等他们咒骂军政府是收买人心、压榨地主的时候,广州军政府已经将一份详细的报表刊登出来,给大家详详细细地算了一笔账。小理相比于满清时代的农税和附加在农税上的超过正项几倍的其他杂捐杂税来说,广州军政府减免的税收大大超过了地主们因为减租而招致的损失。这个不可辩驳的事实,一下子堵住了这些不怀好意人的嘴。既然能收揽人心,说明这事情本身并没有错,可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实施呢?既然地主的收益未受冲击,压榨一说又从何谈起?
算来算去,农民因为减租而受益,地主因为减税而增收,商贾因为废除了厘金而得利,唯有大公无私、一心为民的广州军政府吃了亏,白白损失了一大笔收入。这难道不令人感动吗,这难道不令人敬佩吗?
有的人为此拍手叫好,热烈欢呼;有的人暗地诅咒,希望广州军政府因为财政原因而废弃善政,背上骂名;有的人,却考虑得更深远,透过种种表象,揣摸着广州军政府的真实意图和目的。
杨士琦,洋务总文案,是袁世凯“运动亲贵,掌握政权”的马前卒,持续十数年受宠不衰,被袁视为心腹,且素称“智囊”。以其乖巧的口舌,应变的心计,是袁世凯狼狈为奸的媒介与帮凶。
“袁公,南方乱党势力越来越大,再迁延下去,恐怕就难以制约了。”杨士琦轻轻地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袁世凯,叹息一声,说道:“这是卑职花了大价钱才搞到的东西,袁公看过便知朝廷为何始终不肯委以重职了。”
袁世凯疑惑地打开文件袋,向桌上一倒,两张照片飘了出来,定睛一看,袁世凯大吃一惊。
“这,这是——乱党首领之一,叫,叫黄兴?”袁世凯拿着照片仔细端详,不错,两张照片上面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