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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艾比这时候睁开眼睛,她会看见一幅很有意思、让人惊奇的图景:有一团乳白色的雾从地下升起,袅袅地飘荡到地板上。雾定住了; 它在慢慢成型;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把它往外拨似的; 从茧形的雾里走出了一个大男孩,正惊讶地、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手和脚。
雾消散了,只剩下红发男孩站在那儿。
“哦……嘿。”
他声音很轻,声带好像也是一团雾黏出来的。风吹一吹就要散了。
一听到熟悉的声音,艾比几乎在霎时睁开了眼睛。
然后眼泪也在这瞬间“哗”地流下来了。
她看着这个男孩儿长手长脚、穿着便服的模样,眼泪像坏掉的水龙头,关也关不住,落在地板上溅出噼里啪啦的小水花。
“弗、弗雷德——”
她上气不接下气。
“嘿,是我bunny!”弗雷德本来还笑嘻嘻的,看到她哭得喘不上气顿时手忙脚乱,他习惯性去摸衣兜,但很快又把手抽出来,“哦……我又忘了,我的兜里已经没有拐棍糖了。”
他无奈地耸耸鼻尖。艾比听了这话,哭得更大声了,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啦好啦,你这泪包!难不成真打算这样稀里哗啦地度过剩下的时光?”弗雷德亲昵地小声抱怨,“你哭得我鼻腔发酸,像得了感冒。”
艾比拼命用袖子擦眼泪,把哭嗝和哽咽咽下去。
她慢慢地不哭了。弗雷德很想再逗她笑笑:“说实在的,这真神奇!我每天看自己都是难看的珍珠白色,但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我好像重新被刷了一遍漆。”
他挤挤眼睛。是聪明伟大的弗雷迪的错觉吗?他感觉她又要哭了。
艾比扁着嘴角,憋住了没哭。她开始和他解释这副药剂的作用,弗雷德耐心地听着。
“这一定很难做,你的魔药成绩这么糟糕,要做它肯定吃了很大苦头。”弗雷德感叹地说,“我钻过这么多丛林和密道,可从来没有在图书馆学到过这种稀奇古怪的药剂,你这小滑头。”
“小滑头”对凑齐配方的辛苦闭口不提,她吐字里还含着浓重的鼻音,口齿不清:“只要能看见你,当然值得。”
她很少说这种明明白白的话,这个容易害羞的英国姑娘总习惯把话说一半藏一半。弗雷德鲜见地愣了愣,笑容柔软。
他似乎想上前抱一抱她,但动了动轮廓模糊的手指,还是忍住了。
“你都是个大姑娘啦。”弗雷德伸手比了比,“当年你可还没我的腰高,三寸丁。”
弗雷德惯会夸张!艾比有点忿忿地反驳:“我当然有你的腰高,我马上就能够着你的肩膀——”
她的话音停顿了,弗雷德还在咧着嘴看她。当年艾比的身量不及他胳膊的一半,现在踩着鞋已经能够到他的肩膀了。
他像不动的标杆,时光在他死去的那刻凝固了,从此只有身边的人变老变丑,他还是嬉笑如风的少年人。
弗雷德主动转开话题,问了问家人的情况。当他听说他们家的笑话商店终于变得规模客观,甚至日进斗金的时候,他的嘴巴长成了圆圆的“o”型。
“ooooohyes!这真是、真是太棒了,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但当他听到“金妮和哈利即将结婚”的消息时,他的嘴角又垮下来:“好吧,好吧,那个小子……其实相当不错,救世主哈利……”
艾比能充分理解当妹妹要嫁人,做哥哥的心中那股别扭心情,即使是他们最喜爱的哈利·波特也一样。想到这,她又因为无法把弗雷德带到韦斯莱一家的身边去而难过了。
弗雷德却很快收拾好心情:“世界和平,大伙儿都过得很不错,我还有什么可求的呢?”他仿佛很成熟似的,“倒是你,小兔兔……”
他用大哥哥的眼神久久地凝视她。那目光是温暖的、深重的,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却不知道从何表达起。
突然他的身体像被什么勾住似的,链条扯住了喉咙,让他不自觉地向前飞去,飞出了窗户。
“哦不……是时间到了。”
“不不不!等等,等等——”艾比惊慌失措地试图去抓他,但他飞走得太快了,像轻飘飘的蒲公英,他的裤管和脚踝也渐渐凝结成珍珠的白色。
艾比咬着牙,从房间飞奔而出,打开大门,门撞回去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她也没空去管了,一步并作两步,几乎是跳着下的楼梯。
从楼道口跑到大街,艾比看到了弗雷德的影踪,他已经完全变成白色的了,脸也是、头发也是。
他飞得很快,像冥冥中被什么东西在牵引着。
这天又开始下雪了。艾比在纷纷扬扬的雪屑里踉跄奔跑。
“停下!停下——”
她卖力地大喊、嘶叫,同时一边奔跑,嘴巴里吸入不少雪子。它们不友善地在她的喉咙里融化了,然后引发出一连串的咳嗽;但肺是灼热的,像个不堪重负的破风箱,让她发出垂死病人沉重的呼吸声。
跑得太急了,整个胸腔都几乎爆裂。但还是追不上他,艾比只能徒劳地喊着“等一下”,声音全被呼啸的冷风卷走了。只剩下急速的心跳和呜咽。
直到泪珠子划过干燥脸颊,冰凉中激起生痛的刺激感,艾比才发觉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这地上新下过雪,还混杂着雨,雪迹是湿稠污脏的一团。艾比腿脚失力地滑倒在地上,膝盖碰撞出闷响。
几乎是直扑向前的姿势。她想要赶快爬起来,身体却被冻住了,只有膝盖疼得锥心。艾比使劲努力了半晌,突然泄气,茫然地跪坐原地。
这天太冷了,她每喊一句话都像在吞刀子:“你别走——弗雷德!我不怪你给我吃肥舌太妃糖了,只要你回来,我、我可以天天吃的!回来吧,求求你——!!”
在铺天盖地的雪景中,弗雷德艰难地转头。
听听这傻妞,说的什么话。这么光鲜漂亮的小姑娘,要是拖着条肥肥长长的大舌头,也不怕别人笑话。
他原本想劝她找个靠谱的对象,好好谈场恋爱、然后结婚,不然成天到晚傻头傻脑的,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地帮着数钱。
可惜时间不够了,连他英俊的脸、连同帅气夺目的红头发都重新变成乳白色的了。
这颜色太没意思,跟雪一样没意思。弗雷德眯着眼睛,视线穿过风雪,看到跪坐在地的女孩。她看上去真狼狈,膝盖摔下去好大一声响,他这颗早就死掉的心都开始为她发疼了。
她还在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哭,街上几乎所有的路人都在看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儿,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哭泣,也没人知道她为什么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然而在越下越大的雪粒中,弗雷德模模糊糊地又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艾比身后站了一个人。好像已经站那很久了,像一座风化了的雕像。
他有灿灿的金发,蓝眼睛,高大英俊。
他还撑着一把红色的伞。那颜色真是烫人眼球,看得人心里暖呼呼的。他蹲下身子,把伞倾一倾,女孩就被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了,再不用受风雪侵袭。
他的视线也穿透风雪,敏锐地、笔直地落到弗雷德身上。好像他真能看见他似的。
好极了,一位酷毙的守护骑士。看来她马上就能坠入爱河了,是不是?
弗雷德晃晃脑袋,突然笑出了声。
“祝你今日愉快,bunny。等等等等,更正一下:祝你每日都愉快。”
他喃喃自语,用手指将嘴角向两边扯开,咧出一个极夸张的、大笑的弧度,却来不及再揣测她是否看清。
一阵冬风彻底席卷,他消失了。
……
艾比被史蒂夫背回家里的时候,还一直在哭。牙齿咬着发白的嘴唇,抽抽噎噎。
他拉她起来的时候,她跟个泡了水的复读机似的,反复说“不要紧的,我自己走”;但隔了一会又突然哭出来,好像魂又重新回到身上了,口齿不清地说“膝盖好疼”。
到底是伏到他背上来了。
这回他没有半点旖旎念头,只是把步子尽量放得稳而轻。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的声响,背上的人除了断续而急促的呼吸,安静得像一团没有重量的棉花。
……
到家了,他把她放下,让她坐在床头,自己回隔壁拿医用药箱。
她的膝盖因为刚才的跌倒擦伤了。
史蒂夫把药箱拿过来的时候,看到她已经不再哭了,只是垂着脑袋坐着,一动不动。
他干什么她都随他,非常听话。他按着她的大腿,小心翼翼地把湿透的裤管卷起来,目光落在她的膝盖。她皮肤白,显得那片擦痕触目惊心。
他紧抿着嘴唇,拧开生理盐水瓶给她清洗伤口;艾比一声不吭。然后是涂碘伏,最后用纱布妥善包扎。
艾比任他摆弄,头一直低着,看不清表情。史蒂夫几乎是跪在她腿间的姿势,他把药瓶和纱布重新收拾好后,拨开那金色长发的掩蔽,脸从下方探上,凑近了她的。
他的鼻梁骨太高太挺,轻易就蹭到了她的下巴,有点凉意,像金毛犬拱着一捧新化开的雪。
他几乎是用气音在说:“看着我。”
这角度使人避无可避,艾比捂住了又突然冒出水的、不争气的眼睛,她本能地扭过头去,嘴里呜呜咽咽:
“我不想看你,你也、你也别看我……”
她现在像丢了壳的蜗牛,四处找窝找缝,只想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的。实在太狼狈、太难受了,喉咙烧灼得厉害,生怕不偏头的话,眼泪就会掉到他脸上。
但是他用手指扳过了她的脸颊,难得强硬地重复:“看着我。”
艾比的视线模糊不清,看什么都在颤抖。她的手掌被拿下来,一下子兜不住流淌不断的温热了;然而他的指腹耐心地从她眼尾擦过,屡次反复,直到彻底揩掉湿润。
她终于看清了他。表情比平时的任何时候都要冷峻,眉心有层淡薄的阴影。
艾比瞳孔微颤,本能地又想抬起手掌,但强捺着忍住了,手指蜷成一团。
看见她动作,史蒂夫的神色慢慢变得软和。他的手从泛红的眼尾滑下,掐了记她软绵绵的腮帮。她隔了一秒,才迟钝地“啊”地叫出声。
虽然神情是柔软了,但男人说出来的话依然硬邦邦的。不仅不近人情,甚至石破天惊:
“你看着我——我喜欢你。”
“……”
直白的,凛冽的。他的告白像一把刀,把她的眼泪全部斩断了。
艾比整个人都是木的,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
他人跪在她腿间,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声音很轻:
“你把我送你的花养在玻璃瓶里,我很高兴。”
他一进屋就看到了,鸢尾被很珍惜地插在瓶中,开得娇艳美丽。
但这远远不够。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伤心,但我想听你说,想听你告诉我。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我不喜欢你叫我妈妈,不喜欢你只把我当成可以分享零食的朋友,更不喜欢你随意糟蹋你的身体。”
“你当我是趁虚而入也好,当我给你徒增负担也行。我想早点行使作为男朋友的权利。”
他不想让她孤零零地摔倒,也不想再无能为力地旁观下去。每次看见她哭,心痛就像拔地巨浪,把他几欲卷入万丈海底。
他的双手滑下来,搭在床褥上,深深一陷。身子强势顶开她膝盖,仰头往上看;而语气轻柔郑重:
“我希望……能尽早听到你的答复。”
艾比呆怔地打了个哭嗝,看到他淡金色的脑袋又垂下去,在她膝盖的伤口处近乎虔诚地——
吻了一下。
第31章 最好的
艾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她整个人还是蒙的; 史蒂夫那通神色严峻的告白; 像一阵飓风; 把她再次失去弗雷德的伤感都吹走了大半。
“你看着我——我喜欢你。”
他这样说着。艾比当时确实在看他,那双蓝眼睛里翻腾着一锅滚水; 几乎要把她煮沸了。没有雪子的窸窣声和冬风的拂击声; 世界静得只剩下他的告白,在她耳边遍遍回响。这种感觉既迷人,又蹊跷。
史蒂夫说“我喜欢你”,艾比揉了揉哭到红肿的眼睛; 在床上打了个滚,一下子把脑袋闷进枕头里。
喜欢,到底是什么呢?
艾比长这么大了; 从没喜欢过什么人,倒“被迫”喜欢过人。
在霍格沃茨念书的时候,格兰芬多有个模样特别帅的学长,同时也是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队长; 他的名字叫奥利弗·伍德。
他在球场上脾气挺躁; 是出了名的“魁地奇暴君” ; 但平时上课吃饭的时候又很平易近人。他长得出众身材又棒,爱慕者在四个学院都有分布。
有次在大堂吃午饭; 艾比的视线稍稍斜了个四十五度角; 一眼就看到了伍德。他在跟一位漂亮的黑人女孩说话; 似乎讲到了什么滑稽的话题;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
艾比用餐叉戳动软嘟嘟的布丁,心不在焉地多看了两秒。
她身边坐着的赫奇帕奇女孩卡罗尔,当时是她的室友,还是个耳聪目明极了的小姑娘。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艾比的迟钝,顺着她的视线穿过长桌,捕捉到了笑容灿烂的伍德。
“嘿,你喜欢他?奥利弗学长确实很不错……”
她凑到艾比耳边叽叽喳喳。
艾比吓了一跳,餐叉一划把布丁戳成了一滩渣:“什么?我不——”
她结结巴巴地辩解,但卡罗尔小辫子一翘,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