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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第2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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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崔燮辩白的人的确不少:有当朝阁老、翰林学士力证他没有结党营私,与人来往都是为了编纂书籍的;有迁安同乡证明崔美人纯属子虚乌有,他是遭人陷害的;有分析连环画背景在唐朝,画中战事与现实不同,认定华昶所奏不实的……
直翻到极后面,才是崔燮自己的辩章,一字一句,逐条批驳华昶的弹劾。
他平常编实录也好、会典也好,文字都简洁朴实,直到这回动了真火,才重现出科场中那种江河般奔涌流丽的文句。
他最先批驳的就是华昶弹劾他结党营私之事,直问华昶:他是弘治九年进士,当时居安斋的科举笔记、进士经验、题库系列已然卖遍大江南北,他在国子监念书时当真不曾看过?他怎么会不知道参与编撰的都是翰林院和国子监官员?怎么会不知道那套科举系列的主编就是他崔燮?
主编与编辑有来往,书斋给编撰者送稿费,难道这也算结党营私?
再就是他亲自经营居安斋,指使人编锦衣卫故事抢夺边军军功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锦衣卫故事里从未提过他们与近日的边关大捷有关,以后也不会揽此功!相反的,朝廷与百姓都不会忘记边关将士们的功勋。两位国舅前日赴边,为的就是记录下真正的边关战事与战场英雄,来日集结成书,令他们的令名流传后世。
最后,他笔锋一转,恳求天子:华昶平空编造风流艳事,污蔑他的声名,他不愿与这等小人同在朝中,求天子容他致仕。


第299章 
崔先生真是性如烈火。
华昶弹奏的又不是什么不好辩驳的隐私; 叫人查清楚; 还他一个清白便是了,致什么仕; 不许。
天子摆明车马要拉偏架; 对崔燮便是好言抚慰; 劝其留任;对华昶便是申斥其不该听信流言,无凭无据便上疏弹劾。
华昶不服。
言官本来就有风闻奏事之权; 他查探出崔燮有行止不当之处; 难道不该弹劾?弹劾之后查不查得出实据是法司的事,但他们给事中就该是言者无罪!
给事中官位虽低; 地位却高; 写得拳头大的帖儿; 在京里走路都不避阁臣的,怎么一个侍讲学士他就不能弹劾了?
他不仅要弹,还要联络同僚,找出他不法的真凭实据; 重重地弹!
华昶便去找了负责调查崔燮亲自经营书坊一事的监察御史顾潜; 要他秉公查办; 不可因崔燮名望高、是阁老门生,就对他违规之举网开一面。
顾潜淡着张脸说:“我奉命办案,自然该怎么查就怎么查,不会管他是学士还是商人。文光兄若是疑心我看个连环画,就要包庇印连环画的商人,也不妨连我一起弹劾; 我等着锦衣卫上门拿问。”
华昶无奈道:“我何曾这么说,我只是担心那书斋背景深厚,有人妨碍你查办。”
居安斋确实背景深厚,都察院要查,都有不少宗亲贵胄、当道中贵递了帖子,叫他们不少搅扰书店正常营业。
众人都还等着看安千户穿起胡服是什么样子,跟姚千户怎么能扮成夫妻的,岂能叫它停印了?经营书斋又不是什么大事,查出来顶多就叫崔学士不要亲自经营,将书斋交给下人管就是了,可不能因为这个耽搁了他们看书!
左都御史戴珊手里集了一把太监们送来的帖子,都能凑成扇子用了。
不过督察院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最不能倒在权贵势力之下的地方,越是有人施压,他们越要挺得住!
戴总宪在上头顶着众多权贵的施压,叫顾潜查封了居安斋的帐房,搬了他家的帐簿、往来文书,抓了他家的少东崔启与掌柜、伙计,回都察院问案。
居安斋上下都是一般的声气,都说店铺是崔启父子所有,计掌柜经营。崔店东从前虽是崔学士家养子,但早在迁安就已被放良,这书斋是他们父子放良之后经营的,与崔家毫无干系。
崔燮从没有一天出现在居安斋里,也不管他们怎么经营,只是集稿让他们印书。但文人找个书局印自己的书也是常有的,跟亲自经营扯不上关系。
取不到口供,都察院就只能将证人释放宁家,找帐房来查帐目往来。
崔启、计掌柜惊惶惶地回家找崔燮商量该如何应对——他们往来帐簿里确实记了给崔燮的银子,那笔银子因是给主家的,就一直没立个名目,直接写的给崔家,到时候可怎么解释?
崔燮这会儿叫崔美人和私生女的流言倒逼得大彻大悟,心如古井,淡淡道:“你们不必替我发愁,咱家又没有结党营私,没有行贿不法,都是光明正大给的稿费,有什么不敢见人的?”
崔幕后老板淡定地把私下写的《解秘水西先生》《点评翰林院十大名家》《守仁格竹写真集》《唐伯虎点秋香》《锦衣之下:我追求锦衣卫的那些年》都收拾到一个箱子里,连同自己零零碎碎画的结婚照、纪念照一起锁了,送到谢瑛家保管。
万一他叫人抄家了呢?
大家都是体面人,这些东西可是不能叫外人翻出来的。
他扛着几十斤的箱子,大半夜吭哧吭哧跑到谢瑛家,将后事托付给他。谢瑛看他拿着箱子没处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几声,就接过来塞到自家佛龛下一个暗窖里,安慰道:“哪里就能抄家了,就是他们查出那店铺是你的,皇上也至多申斥几句,宫里都有消息传出来了。”
那他不管,反正有人弹劾,他就不上班了!
他又上了一道请罪疏,就安心留在家里给谢瑛准备行李。衣裳不用他备,他就叫人炒油茶面、烤肉干、蔬果干、锅盔当干粮;用酒精泡上薄荷、冰片充作花露水;还画出了我军神器工兵铲的3D设计图,叫他找个会打兵刃的匠人,用好钢打造几把。
打不成纯钢的,就在侧面刃口加一条钢,效果应该也可以。
谢瑛看着画中平平无奇,怎么看怎么像农具绿头钢铲,神色复杂地问他:“数百年后的军人就用这样的武器?他们也搞军屯么?”
可别小看我们工兵铲,这可是能挖地能砍人能做菜的神器!也就是大明钢铁工业不发达,还不能造出折叠工兵铲,只能先造个老式的用用,到了二代三代,这铲子比瑞士军刀功能还强大呢。
崔燮骄傲地跟他讲了工兵铲的好处,又把自己从前在各种小黄片办公室里描来的中国地图给他。地图上的国界线和省区肯定跟大明舆图不一样,但山形和大体的河流分布还是一致的,到时候用山水对照着,应该也能用。
明代地图的比例并不完全一样,常有在图上画的差不多大的地方,实际上相差极大的情况。而现代地图上的比例线和等高线可是神器,会看的对着图就能看出地形地貌,不会看的……把地图送出去,就不用他操心了。
崔燮一心忙着谢瑛出送的事,不注意都察院那边已查完了居安斋的帐,确认了他家与居安斋确实有银钱往来,居安斋每年都会给他一笔足占当年纯利三成的银子。
居安斋银钱去向都清清楚楚,有买木料、颜料、纸的银子,有掌柜、店伙的工银,有画匠、雕版匠、印刷匠和杂工工银,每年按着印出书籍的不同,有不同的作者润笔……唯独给崔府这些银子没写缘故、没有变动,年年都照数送过去。
给事中华昶再度上疏弹奏,置疑他与居安斋的关系。
若两家毫无干系,为何年年送银子与他?若不是他就是这家店铺背后的主人,定然是那店铺使钱贿赂,求他庇护!
弘治天子扫过奏疏里叫人眼花的数字,看到最后标着“崔府”的每年数千上万两记录,惊讶道:“怎么竟给这么多银子?朕原以为崔先生家中清贫,看来也并非如此。”
天子素来以为崔燮是个清廉、正直、迂腐、不懂经营、需要自己照拂的人,猛地发现他收入不少,心理上还有点儿落差。堂下随侍的太监看着天子脸色变化,都怕他恼了崔燮,关了居安斋,忙都替他辩解:“许是那居安斋主人当初开店时借了他的银子,如今赚了钱,也还该给他干股。”
金公公也道:“不光是干股,居安斋那些科举书、如今的每日农经,不都是崔大人主编的?奴婢听说民间书局里要编个书,不管卖得出卖不出,也得给主编百十两银子,供吃供喝,何况崔大人是御前待讲,当年还是个五元及第的有名才子,换哪个书店也得高高地给他润笔。”
高公公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上前向皇上行了一礼,公道地说:“奴婢知道了,这笔银子必定是润笔。居安斋这些年出的书都是崔大人供的稿子,一个月便是数百张画儿,怎能不多给他些润笔!”
什么?
什么一个月供数百张画儿?
他不是个主编么,怎么还带供画儿的?
天子顾不得他从居安斋收了多少银子,惊问道:“他给居安斋画稿子?难道崔先生还会画……画……”
对了,他是会画画。
他在迁安写的那些农事文章里就配了图,进宫后还画过几幅,画得栩栩如生的,果然跟居安斋的连环画风格一致。只是画人与画物的手法不尽相同,并不是能画出花草就能画出人物的,崔学士从不曾说过自己会画人像,他也不曾往那里想过。
天子忆起旧事,微微点头。高公公便道:“崔学士画功精湛,非他人所能及,只是年少时被人传了些流言,一向不敢展露出来。陛下不信,可以把先皇当年收着的两幅神仙贺寿图取来一观——那就是崔学士画的,只是托了别人的名字罢了。”
只一说起先皇的神仙图,天子立刻就想到了仿如真正神仙宫阙的《安天大会》《神仙贺寿图》。里面的神仙衣着状貌各异,仙气飘飘、神彩斐然,与寻常的神仙画都不相同,反倒像是个真正见过天上宴会的人,将那一段场面精描入画。
若那是崔先生画的……那就难怪国丈爱说他有神仙遇合了!画中神仙的姿容气度,那些仿画的哪里仿得到万一!
天子心中波荡,立刻叫人取画来看。等着人回来的工夫,也顺便关切地问了一句:“当时崔先生被传的,就是那个崔美人的流言么?这是何人传出来的,实在可恶。”
高公公也替他喊冤:“可不是么!那时崔学士才十四五岁,人生得又文弱俊俏,乡里先有崔美人这么个香艳流言传出来,他还敢画画儿么?就是怕叫人看见了,把他和崔美人拉扯到一起……”
天子震怒道:“这是何等轻薄,竟编派一个圣人门生作什么崔美人!难怪郭、汤几位卿家替崔先生辩白时只说愿担保他清白,不说别的,原来是有这样的流言污人,他们不忍说出来吧!这么比起来,这些编排他与人有私的,都比那等恶毒谣言强些……”
高公公张口结舌,想要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弘治天子已命人拟旨申斥都察院,责问他们听了不利朝中大臣的流言为何不早上奏,遣人平息此事,反而捕风捉影,上本弹劾朝臣。
华昶所奏不实、弹劾过当,降调南京,别任工部员外郎;那居安斋的案子不必审了,也别叫崔燮上表自辩,自揭疮疤了,且就到这里吧。
口谕要先要送到制敕房由中书舍人拟旨,再送给阁老们审察,阁老有封驳之权,不驳的才能发下去。
这道旨意送至内阁,李老师一见便大喜,笑问内侍:“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圣裁明断,臣代崔燮谢恩了。”
那内官神色复杂地说:“阁老回去安慰崔学士几句吧。他当初受委屈了,皇爷都知道了,叫他只管安心画画儿,皇爷对外头那些流言是一句也不信的。”
怎么又扯上他会画画儿的事了?
刘、李、谢阁老三阁老都有些奇怪,程学士则是第一次听说此事,讶然道:“和衷也会画画?学的哪一派?这倒不曾见过,以后得叫他画一幅来看看。”
就学的崔美人派。
李学士一时想不起唐伯虎给那流派起的什么新名字,便说:“就是京里时兴的那个,居安斋那一派。”
程学士啊了一声,顺口答道:“就是那个崔美人派……”
他忽然觉着有什么不对,抿了抿嘴,咽下了后面的话。那名传旨内侍也大有深意地看着他,摇摇头道:“程阁老日后也莫再提这三个字了,这名号实在太轻薄,损伤人名声,皇爷看不过去,才要叫都察院严查呢。”
这太监说话轻缓,声音压得略低,像是怕叫别人听见。程敏政的心跳也像叫一只手轻轻攥着,跳得不敢太用力,呼吸也不敢太用力,目光一点点挪到李东阳脸上。
李阁老眼神沧桑,脸上一片空白。
还是刘首辅有决断,当即请内侍尽快将这道圣谕发至都察院,叫他们莫再查办崔燮经商一事。
然而这道奏折来得终究晚了些,顾御史查清帐目后,便命人请崔燮到都察院过堂。崔燮这些日子已经彻底看淡仕途,也称量了哪个流言伤害更大,索性带着个柳木衣箱,乘车到了都察院外,下了车自己扛着箱子大步进去,当着众人的面把箱子扔到地上。
咣地一声,尘土飞溅,都察院二堂的门槛都震得微微颤动,顾御史与院中的御史、给事中的心尖也微微颤动,偷眼看着这位突然变成大力士的崔学士。
他不只是力气变了,连态度都变了,不再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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