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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是苏凝萱,女生脸上神情更亮了,眼神更是闪得要赛过高挂头顶的大太阳。
“凝宣的妹妹啊,怪不得呢,你们家基因可真是好,姐妹俩一个赛一个漂亮。”
“你认识我姐?”
易然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问完也觉得自己太蠢了,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跟我姐姐……很熟?”
“熟啊,当然熟,我们一个宿舍的。”
说着话,两人穿过眼前长长的走廊,转了个弯,女生指着不远处的茵茵草地,带点兴奋道:“喏,前面就是操场,我们专业的就在那儿拍照,你瞧,树底下那群就是了。”
“呵呵,你眼神可真好,我还什么人都没看清楚呢。”
这是实话,不是恭维。还有一千多米呢,易然只能看到人头攒动,面貌什么却都看不清楚。
“嗨,她们提前打电话告诉我了呗,看不清楚人我也知道在哪儿。”
女生觉得身边这个苏凝萱的妹妹可真讨人喜欢,长得漂亮不说,人还有点憨憨的,实在可爱极了。于是,忍不住就想多跟她说几句话。
“哎小妹妹,你来找你姐姐,怎么没提前给她打个电话呢,还一个人在这儿瞎找。”
战友的母亲就是自己的母亲,同学的妹妹也是自己的妹妹,我们国人好像普遍有这样的“共识”,女生说着话,不觉就把易然当成自己妹妹那般,语气亲切而随意了。
易然扭头冲她笑,实话实说:“她不知道我来,我想给她个惊喜。”
“那你也应该提前打个电话的。”女生也笑,说完却带着点神秘压低了嗓音:“毕业典礼这天可是很忙的,尤其有男女朋友的,忙着分手,忙着诉离肠,更有的啊,呵呵,忙着抓紧这最后的时刻偷欢。”
易然单纯,却不傻,好歹也是上过四年大学的,虽说自己没有交过男朋友,对女生口中所说的这些事情却是半点不陌生。只是,正说自己的姐姐呢,好端端的,她提这些做什么?
正困惑,耳边适时传来一句:“你姐姐跟她男朋友感情可十分好,在这离别前夕,说不定毕业照都来不及拍,就赶着会男友去了。”
男朋友?易然脑袋里“轰隆”一声炸了个响雷。
她懵了,懵了之后连脚步都停了,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扭头问女生:“你说我姐她……有男朋友了?”
“当然。凝宣那样漂亮又多才多艺的大美女,没有男朋友才是奇怪吧?大一就有了,好了四年连架都没吵过一次,感情那叫一个好啊……哎,你是她妹妹,这事都不知道吗?”
知道?我能知道什么?!好你个苏凝萱,一边千叮嘱万嘱咐着叫我不要谈恋爱,一边自己却找个男朋友如胶似漆了四年,竟还瞒着不叫我知道!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个大混蛋!
易然怒了,但怒了之后还能保持一点理智,又或者叫做侥幸心理,想着亲自去问苏凝萱女生的话是不是真的,也许,也许是她们搞错了呢?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实在很小。
她把怒火向下压了压,冷着脸继续跟女生向前走。
当一千米的距离走得只剩下一百米时,易然透过人群看到了苏凝萱。不止苏凝萱,还有她身边紧挨着的那个男生。
男生丰神俊朗,仪表不凡,脸上挂着温和的笑,看起来阳光帅气。他和苏凝萱十指交握,当真如身边这女生所说,是对人人艳羡的鸳鸯伴侣。
正双眼喷火看着,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有人说着什么,有人笑着动手推搡那个所谓苏凝萱的男朋友,再然后,易然就看到了让她再难压抑住心中怒火的一幕——男生凑上前,吻了苏凝萱。
吻在颊边,还不是嘴唇,易然也说什么都看不下去了,当下甩开女生的手,二话不说往回走。
女生愣了,之后急忙追上去:“易……不是,小妹妹,你干什么去?”
“回家。”
易然冷冷丢下一句,脚下步伐更快了。
女生追的着急,握着手机想打电话又像是顾虑到什么没敢将指尖摁下去,只一个劲儿道:“你不是来看你姐姐吗?怎么人都没见到就要走了?你先跟我过去吧,凝宣就在那边,有什么话你们见了面谈好不好?”
谈?我跟这个始乱终弃的女人没什么好谈的!
易然怒火“噌噌”往上冒,也不知道脑海里怎么就窜出了“始乱终弃”这个词。她个子高腿本就长,加上心里正憋着气,走得竟要比身后女生跑的还快,三两下就把女生甩下了一条街的距离。
女生急得直跳脚,想想还是停下来决定先打个电话,可那号码刚刚拨通,抬眼再一看时,易然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苏凝萱着急忙慌回了家,进门就见俩妈肩挨肩,头靠头正浓情蜜意吃葡萄。
严格来说,一个在吃,一个在剥。
易卿旋手捏一个圆滚滚的葡萄,先剥了皮,再仔仔细细剔了籽,之后才带着笑塞进一旁苏濛的嘴里。
苏濛则握着手机,盯紧屏幕神情严肃,不知道在干什么。
“怎么了?谁发来的消息?”
“还有谁,”苏濛皱眉,把手机往她眼前努了努:“你的老情人,发消息约见面呢。”
老情人?!易卿旋吓得一哆嗦,手里刚剥好的葡萄没拿住,“啪嗒”掉到了腿上。
苏濛暗笑,不动声色捡起葡萄扔进垃圾桶,又扯过张纸巾帮她把腿上的汁液擦干净,故意扬眉问:“怎么,一听老情人反应这么激烈,说吧,是不是又背着我做过什么亏心事了?”
“冤枉啊媳妇儿,我和智欢……十几年前就早断了联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谁曾想她又从哪里弄到我的联系方式,发了消息过来的?”
苏濛没说话,脸上表情看不出信,也看不出不信。
易卿旋战战兢兢,刚要再解释,苏濛突然笑了:“电话是我给她的,瞧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裤子都要吓尿了吧?”
一听说电话是苏濛给的,易卿旋先长长舒了口气,之后才带着不解问:“好端端的,你把我电话给她干什么?”
“沈廷闻要,我就给了呗。”苏濛不以为然。
易卿旋听完直接不干了:“沈廷闻?你怎么跟他还有联系?”
“我为什么不能跟他有联系?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嗯,不相信我?!”
苏濛抬头质问,易卿旋立马就怂了:“不是不相信……但你也知道他对你,一直没太死心,我不是怕……你们死灰复燃吗?”
“那还是不相信。”
苏濛俏脸一拉:“还是说,你心里其实一直介意当年我跟他那段?既如此,这面和心不和的日子也没什么过下去的必要了。”
不过就是吃个十几年来吃惯了的小醋嘛,怎么就上升到过不了日子的地步了?
易卿旋慌了,着急忙慌伸手去扯苏濛:“媳妇儿,好媳妇儿……我不是那个意思,真不是。我这不是……一看到你跟他有联系,就忍不住心里吃醋吗?你要是不高兴,我以后再也不吃了还不行吗?实在不行,你把他约出来吧,约出来咱仨坐在一起吃顿饭,我保证,只要你能让我在旁边看着,你们见面吃饭什么我都不干涉,绝不干涉。”
易卿旋一脸正色信誓旦旦,就差指天跪地来保证了。
苏濛失笑,耍弄她这一遭也觉得玩够了,直言道:“我跟沈廷闻没联系,只是近来他们公司跟我们有个合作项目,才又见了面,留了联系方式。”
“不过你放心,他的项目我交给别人做了。”
言下之意是,除了在公司当着所有人见过一面,又留个联系方式外,苏濛跟沈廷闻再没有过私底下的任何接触。
“那怎么……”
易卿旋听过答案心满意足了,却还存着点疑惑:“他还会找你要我的电话?”
“替智欢要的。智欢不知道什么时候跳槽到他那里上班了,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又不敢直接问我,就拜托了沈廷闻。”
其实要个电话还不简单?即便易卿旋和智欢单方面不再联系了,但她们自小一起长大,还有很多共同的朋友,智欢想得到易卿旋的电话,实在轻而易举。
只是,要到电话却不能联系的话,要来也没有用。想要真正和易卿旋重新取得联系,首先得取得苏濛首肯。
智欢通过沈廷闻来苏濛这里要电话,不过就是想间接试探一下苏濛的态度,看她允不允许自己两人再联系罢了。
“所以,你就给了?”
“给了啊。你们这么久没联系,我想着,说不定你早想她了呢?”
苏濛故意笑着调侃,易卿旋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想。”
她这也算是实话,智欢当年害得苏濛不轻,苏濛生气自己心里也不高兴,断了联系之后除了有点小小的伤感之外,倒真没觉得有什么遗憾。
“联系就联系吧,听说她近些年日子不好过。”
苏濛突然正色,道:“我们搬家后没多久她也搬了,后来工作关系认识个富商,明知道对方有家庭还是义无反顾攀上去了,攀上去却不肯老老实实安分守己,仗着有了身孕就去找正室谈判想逼他们离婚自己好成功上位。”
易卿旋听得一怔,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觉得吃惊,半响才问:“之后呢?”
“富商妻子不是省油的灯,这么些年跟在成功丈夫身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不止丝毫没惧怕智欢的威胁,还在知道实情后背地里找人把她打了。孩子当场流掉不说,还落得了个终身不孕的毛病。”
终身不孕?这对女人来说可谓是不小的打击。
易卿旋既痛心,又恨她这般不自爱的行为,嘴角嗫嚅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苏濛瞄她一眼,轻轻叹口气:“没了孩子之后智欢很快被富商抛弃,之后的几年她又先后跟过几个类似的男人,却都没得到好结果,直到这几年百病缠身,才安生下来。”
“那她现在……怎么样?”易卿旋终究还是没忍住,张口问了句。
“听说身体不好,几乎成了医院的常客,但因为在沈廷闻公司上班收入不错,应付生活倒是足够的。前两年她从你们从小长大的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孩子……哦,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易卿旋点头:“知道。老院长有次无意中跟我提到过。”
“我觉得,既然有心领养/孩子,可能是真的不想再瞎折腾准备安顿下来了吧?”苏濛面色有些凝重,心情复杂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单身女人独自带个孩子不容易,以后……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就尽量帮一下吧。”
她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对某些事情释怀的同时,又不觉有了些新的感触。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作为这个社会上的弱势群体,单身母亲和女同家庭一样,走起路来全都是举步维艰,实在需要相互扶持着彼此给予些力量。
往事如烟,散了虽不能做到全无痕迹,但岁月打磨了这么久,那痕迹终归还是淡了些。所幸智欢当年的所为并没给自己造成太大的伤害,如今,自己四口之家幸福美满,她却过的孤独落魄,苏濛也觉于心不忍。
苏濛是善良的,这点易卿旋很多年前就知道。
只不过,多年前她还年轻气盛嫉恶如仇,眼下,却温润柔和了不少,连过往“敌人”都能轻易原谅了。
易卿旋觉得欣喜,更觉得感动。
苏濛是块宝,她何德何能才有幸得到了?
带着满腔浓得化不开的爱意,易卿旋凑上前一点点亲吻苏濛。从额头,到鼻尖,再到那双永远带着诱惑的红唇,辗转反侧,难分难解。
纽扣解开了,衣领敞开了,纤长的手探进了白皙的双峰之间,浴火一触即燃。
苏凝萱实在看不下去了,忙轻咳一声打断那俩深陷在自己思绪中,对她的到来置若罔闻的妈。
“秀秀?你也回来了?”
还是苏濛先制住易卿旋的动作抬起了头,眼神中带着慈祥的爱意。
对于一个不足四十的年轻女人来说,“慈祥”这样的词汇用到她身上似乎有些不太合适,但,对于一个抚育了两个女儿十几年的母亲来说,慈祥又能准确无误表达出她对女儿们的爱意,这其实,既矛盾,又和谐。
苏凝萱点头,虽然半年没见,却来不及跟俩妈倾诉离愁,只着急地问:“然然呢?回来没有?”
“回了,在她自己房间睡午觉呢。”
苏濛不解她脸上的焦急,问:“怎么了?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样子。”
“没什么。”
苏凝萱没时间跟她解释,努力笑着回道:“半年不见,我想她了。我先去跟然然说会儿话,你们继续啊。”
苏凝萱就是苏凝萱,骨子里像是天生就带着一股痞性,这会儿还不忘调侃苏濛和易卿旋一把。
苏濛却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有所思瞄一眼不远处易然的卧室,同样笑道:“好啊,妈妈先预祝你马到成功。就不知道,你有没有本事把人拿下了。”
瞧瞧,这哪里还像是个当妈的会说的话,易卿旋无可奈何地笑,当真觉得苏濛年纪越大,孩子气却是越浓了。
不过浓点也好,会有不一样的韵味,反正苏濛这辈子不管变成什么样,她都会喜欢到不得了。
苏凝萱推门进了易然卧室,同多年前那天一样,对方还是躺在床上背对着她。只是,微胖的姑娘突然有了窈窕身影,苏凝萱乍看竟然愣住了。
才半年没见而已,怎的她记忆中的姑娘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