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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杏林没有一点犹豫,说道“怕。”
十一伸出手摸了摸华杏林的头,他鲜少对华杏林这样亲昵“你能和我说实话,我很高兴,华杏林,你心中想什么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就好,千万不要去说一些完全没有必要的谎,否则,害的不知道是别人还是你自己。”
不等华杏林回答,十一又轻轻推了华杏林一下,华杏林被十一推着向前走了几步,温暖的太阳照在他身上,他有些疑惑的回头去看十一,却听到十一对他说“去吧,你去太阳底下走走。”
第64章
时间过的很快,自从那两名狱卒死了之后,十一再也没有出过府门,除了王府和宫里时不时的有人过来之外,再也没有人来看十一。
这样也很好,没有人来烦他,十一反而觉得轻松了不少。
宫中来人其实也只来过两次而已,一次是秦公公派小太监告诉十一,那两名狱卒已经死了,他们的尸骨被丢到了乱葬岗,另一回则是皇帝派人通知十一,三月末皇帝要带所有人去猎场围猎,让十一也跟着一起去,最重要的是,皇帝打算把原本中秋才享用的肉人,提前到三月末围猎的时候,他要十一做好准备、
十一收到消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模样,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自己就是肉人,却要帮着皇帝去烹调另一名肉人,不管从哪一点想,都是个荒唐的笑话,但十一无所谓,只要能达到目的,无论让他放弃什么,他都无所谓。
王府里的人则是求着十一去替夏靖戎看病的,依着他们的说法,夏靖戎昏睡了整整两日,醒来之后好了一阵,最近却大病小病不断,连床都下不来了,十一嘴上说着不在意,就算夏靖戎病死了他都不回去看一眼,暗地里又偷偷的让华杏林去王府替夏靖戎诊脉,华杏林天赋极高又肯吃苦,学医的时间虽然短,但是一般的小病小痛他也能诊的了。
华杏林回来后,也是一脸的莫名,他抓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向十一问道“华大夫,王爷的病真的很奇怪,看上去只是一般的风寒,我替他诊脉诊了两次,不像是有什么大毛病,可王爷的病情就是反反复复的怎么也好不了,无论我开什么药,一点用处都没有,真是奇怪,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病?”
华杏林说这话的时候,十一正伏案写些什么,他的手边已经堆了厚厚的一摞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听到华杏林说的,十一头都没抬,笔下不停“你说风寒那就是风寒吧,这么久了你总不至于连风寒都会诊错,他的病好不了估计是又受了什么刺激,我猜皇帝三月想吃肉的消息已经传到夏靖戎的耳朵里了,心病难医,夏靖戎的病不是我们可以治得好的。”
华杏林不假思索的反驳道“就算是心病,华大夫也一定可以治得好,华大夫,你不去看看王爷吗?我去看诊的时候王爷迷迷糊糊的还在喊你的名字呢。”
听到这句话,十一抬起头瞥了华杏林一眼,又把头低下去继续写着,十一没有生气,这让华杏林悄悄的松了口气,亦或者是十一心里不高兴,却忍住了没有让华杏林看出来,他并不回答华杏林的问题,只等写完最后一个字,落笔后把所有的纸张都整理好,才说道“我不是他的药,治不好他的,能救他的是十一,而不是华银针,你什么时候听到过他喊华银针的名字?”
华杏林想了想,好像的确是没从夏靖戎口中听到过华银针的名字,夏靖戎叫着的一直都是十一,华杏林撇了撇嘴,嘟囔道“还不是一个人,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十一把整理好的纸张用线缝成了一本书,然后卷起来用它敲了敲华杏林的脑袋“华银针是华银针,十一是十一,你不要管那么多,这些是我花了半个月写的,上面记载了我这些年行医的一些心得,你好好看,三月中旬之前你要把这些全都记住,不然就赶你出去。”
十一说完这些,有些笨拙的拿了两个里面装满了草药的小香囊递给华杏林,他从来没有教过徒弟,更没有养过一个孩子,十一所知道的,全都是从夏靖戎那里学来的,他素日对华杏林甚是严苛,但偶尔也会像今日这样赠予华杏林一些小礼物“你天分极高哦,不要让我失望。”
华杏林接过十一给他的两个香囊,特意给了两个,另一个应该是给他打个的,华杏林不怎么认字,他看着这些黑点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他哀嚎一声,半是抱怨半是撒娇道“时间太短了我肯定记不下来,这么厚,一年我都觉得是快的了…”
十一一点都不肯松口,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华杏林,把华杏林摁在椅子上,冷冰冰的一双眼睛看着他道“我说三月中旬之前就是三月中旬之前,多一天都不行,三月中旬之前背不下来我就把你赶出去,我说道做到。”
华杏林不敢再说什么了,在他看来,十一脾气古怪的很,有时温柔可亲向他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有时却又像个活阎王一样,说一不二从不允许听到他说做不到三个字。
华杏林烦闷的坐在椅子上开始背书,他必须留在京城里,十一则一边听他背书一边看着窗外的天发呆。
他之前觉得太医府的围墙把天分成了两块,现在看来,不止天,连空气都被分成了两块,墙外是热闹喧嚣的,墙里却是孤寂冷清的。
十一没什么特别的爱好,自己想来他这辈子好像都是在为了别人而活,一开始是夏靖戎,后来又是华仁心,到了现在,再没什么可以绊住他,空下来了,他却连自己应该干什么都不知道。
十一按住自己的额头,皱起眉。
他的头又开始疼了。
这时,一个黑衣人走进来,他看了眼坐在一边背书的华杏林便将视线收了回来,向十一汇报道“华太医,长平镇的人前天夜里都死了,一个不剩。”
十一的思绪被拉回来,他好几个晚上没睡,虽然不困人却没什么精神,听到有关长平镇的事情,十一有些惊讶,他在离开之前留了两个人盯着长平镇中的动静,若有异常要他们立即来报告,此时距离他离开长平镇才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十一一直忙着写华杏林正在背着的那本医术,因此长平镇那里传来的消息从未仔细的去看过,好好的,那里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死的一个不剩,于是他问道“怎会突然之间死的一个不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黑衣人摇摇头“并非是一夜之间,自从华太医走了之后,村子中的人便为了您留下的两瓶药大打出手,也有一部分的人躲在家里不想参与,可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疯了,他们什么都不管了,只觉得所有人都是来抢药的,最后运气好勉强活下来的加上抢到药的那些人,还有一些小孩子,总共不过二十一人,其中十二人吃了药,二十日之后村子里突发疫病,剩下的人也都死了。”
十一哑然,小镇上的人都死了这对于十一来说本该是个好消息,可他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不仅笑不出来心中反而还像空了一块一样,十一又问道“都死了?”
黑衣人点点头“都死了。”
十一从书桌上拿起那个装着一小截白色骨头的琉璃瓶,澄黄色的药酒泡的骨头微微发黄,十一握着那个瓶子,怅然若失道“都死了……那也很好…”
人死了,仇报了,这事应该也算是了解了。
十一没什么精神再去想更多的了。
他筹谋了那么久等的便是这一日,大仇得报,他心中本应很是畅快,很是欢喜,可十一却笑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是错,报仇,或许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高兴。
黑衣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衣袖里掏出了半个已经碎掉了的青色的药瓶,说道“村子里有一名夫人死相格外的诡异,她把半个瓶子吃了下去。”
十一只略一思忖便知道那是周婶,十一也不接过那半个青色瓷瓶,而是朝黑衣人摇摇头,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镇里有一颗很大的枫树,你见到了吗?”
黑衣人虽然不明白十一为何问这句话,却仍答道“见到了,那棵树有什么不妥吗?”
“不,没什么不妥。”十一摇摇头,然后说道“我记得那个枫树是长在一个医庐里,你们去放一把火,从医庐开始烧,那些尸体也不用掩埋了,全都一并烧了把。”
华杏林一听说十一要烧树,抬起头,他实在是搞不懂十一到底在想什么,那天十一看着那棵树的眼神,分明是留恋,分明似乎欢喜的,十一教他,心中想什么便说出来,华杏林的确也是这样做了,他问道“华大夫,那棵枫树你明明很喜欢,为什么要烧了它?”
十一答道“锦生死了,仁心死了,小芸也死了,现在连小镇中的人都死了,所有记得它的人已经不在了,留着它也没什么用处,干脆一把火烧了,落个清静。”
华杏林辩驳道“我见过它,我还记得它,华大夫也记得,只要有人记得它,他又怎么会是全无用处?到了明年它会长出叶子,到了秋天叶子会变红,年年岁岁,亘古不变。”
十一温和的朝华杏林摇摇头,带着一股对孩童的纵然,华杏林只见过那棵枫树一眼而已,他会这么说,应当是当时看到了自己对枫树的不舍,对于华杏林的好意,十一心中很是感激,他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事情是永远不会变得,你还小,等你长大终有一日你也会忘了它,至于我…”
十一说道这里,就不在继续了,他重新坐回了他的意思上,盯自己手心的那个琉璃瓶子出神。
至于我,我当然也是要死的。
第65章
华杏林的直觉告诉他十一后半句没说出的话绝不是什么好话,他告诫自己不要去听不要去想,可心中就是忍不住的好奇,他把那厚厚的一本医术摊开盖在自己的脸上,叽里咕噜的自己都不知道背了些什么,越是不该想华杏林心中越是好奇的厉害,他实在忍不住,把书一把扯下,哀嚎了一声问道“华大夫,你没有说完的半句话是什么?至于你又如何?”
十一不说话,他看着华杏林叹了口气,把他丢在桌子上的书重新翻到第一页放到华杏林的面前,并不回答他的问题“你好好背书,不要总是对什么事情都好奇,知道太多的事情一点都不好,我要出一趟远门,三月中旬前不会回来了,你自己待在府里自然有人照顾你,我也已经差人打听过了,你的兄长就住在城西的一位教书先生家里,你若是想他可以自己去看他。自己缺了什么想要什么就和管家说,他会替你备下的。”
十一说完就要朝外走,华杏林急急忙忙的伸出手想要拉住十一,结果只扯到了一点衣角,华杏林能感觉到,十一虽然一直都冷冰冰的,但是真心对他好,十一从前出门总会带着他,而这次他却要独自离开,再加上华杏林总觉得十一今天有一些反常,他怕十一出什么事情,仓促之间想了个无比撇脚的借口“华大夫!你要去哪里?今天…今天夜里估计要下雨,要不还是明天再走!”
十一嗤笑一声,头也不回的走出门去,只留下一句“这个皇城,如今我一刻都待不下去。”
华杏林的那个接口虽然撇脚,但他并没有骗十一,天阴沉沉的,暴雨将至,十一不管这些,他随便挑了一匹马向葬着华仁心与锦生的山谷之中奔去,他并不经常骑马,骑术算不上好只能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会而已,到了半路的时候果然开始下起雨,道两旁的小摊贩们都收了摊子回家去了,赶路的行人也找了驿站投宿。
唯独十一,他冒着风雨孤身飘零在世中,一往无前的向前冲去,他在山谷前翻身下马,脚下一个不稳直直的从马背上摔到了地下,地上有一些细小的碎石子,十一倒在地上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呼,冰冷的雨水毫不留情的打在了他的背上,十一倒吸一口冷气,咬牙站了起来,他把缰绳随意的丢到一旁,蹒跚着向山谷里走去。
华仁心和锦生的墓前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着两三朵白色的花,小小的,被雨水打的抬不起头,摇曳在冷漠的人世,十一看着那朵多出来的白色的花,眼中仿佛有什么被点亮,像是要发出光来,他跌跌撞撞的扑到两人的墓前,用身子挡住了挡在白花上空的雨,就这样僵持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十一发现似乎没什么用,暗暗笑了一下子自己幼稚,他便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理智,规规矩矩的跪在锦生和华仁心的墓前。
十一象征性的擦了擦华仁心和锦生墓碑上的雨珠,说道“我今天得到消息,镇上的人都死了,你们放心,那些药是我自己调制出来的,效果如何我最清楚不过,他们死的时候一定很难受,那个周婶连半个药瓶都吃下去了,我猜她死前一定还坚信这是救命的药,真是可笑,但凡他们有一点脑子就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那两个欺负小芸的狱卒也死了,他们也很不好过,死的很凄惨,我托秦公公把他们丢在了乱葬岗,无人替他们立碑立牌,清明祭日也不会有人烧香烛元宝给他们,他们就是死了化成鬼,也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孤魂野鬼。”
说完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