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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沉默着,金目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最终点了点头。
——繁烨他已经交过手,南方魑魅魍魉妖界皆知是一对双生姐妹,若他代表的是北方兽王白狴一脉,那么眼前的男人,只能是西方鬼王嗣同。
男人道:“白王幼子,我请你来此,是想要与你做一笔交易。”
白虎沉默,三位妖王,与道行不过两千年,连人形都化不出来的他有什么交易可做?
嗣同精准洞穿他的想法,微笑道:“堂堂白王之子,却连人形也化不出来,你难道打算就一直这样,连一个名字拥有不了吗,小白?”
白虎鼻间发出一声类似嗤笑的声音,却没有回答。他有名字,在应周收养他的那一天,就得到了自己的名字,只是应周不爱叫,其他人便不知道罢了——
他很喜欢那个名字,只有应周知道的名字,也只有应周可以那样叫他,同样他也很喜欢应周叫他小白。其实无论叫什么都好,只要在应周身旁,一直做一只老虎,几千年几万年,没有什么不好。
白虎金目淡淡瞥过嗣同锋利脸庞,无声质问:你要做什么?
嗣同笑了笑,不答反问:“白王之子,你觉得人间如何?”
不如何,白虎想,凡人矇昧脆弱而无能,人间万里繁华对他来说比不上不周山上静谧宁和的一星半点。
“你一定觉得不如何,”嗣同再次看穿他的想法,朝血色天空挥出衣袖,“因为你出生后不久就被白王遗弃,得不周山君收留,早已不记得妖界的模样。若有空你真该回去看看,金龙背叛妖族投靠仙界,我们被赶至不周山北的荒芜大陆,那里比你此刻所见之景,比你觉得并不如何的人间荒凉何止千倍百倍。”
随着他的动作,冷风更加猛烈,将累累白骨山吹得摇晃不已,发出细密可怖的嗑嗑声响。
“凡人愚蠢自私,却霸占着这生机勃勃的土地。我们同样有智慧,有强健体魄,有长久寿命,比人类更适合在这世间生存下去,为何却一定要屈居于山之北?仙族住在九重天上,不过是自诩主宰,又凭什么由他们来划分大陆归属?我们三人聚集在此,便是为了击碎金龙留下的屏障,带领族人重返不周山南的土地,夺回几万年前失去的一切。”
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大义凛然,繁烨抱着手臂,对嗣同的背影讽刺勾了勾嘴角。
“我可以帮助你化形,甚至帮助你取你父亲而代之。白王年纪大了,你的几位兄长为了争夺王位互相残杀,这样下去白王一脉终将没落。”嗣同走至白虎面前,向他伸出了一只手,“白王之子,与我们合作罢,成为新的北方之王。你是妖,本就该与我们为伍。”
然而白虎厌恶他身上的气息,再次向后退了一步。
他是化不了形,但又不是傻。应周下凡就是为了修补人间的屏障,他怎么可能反其道与嗣同合作?
他的抗拒令嗣同伸出的手顿在空中,但不过片刻,他又恢复了嘴角笑意,“只是三言两语,自然不可能打动你。但终有一天会你站到我们这边来,这是你身为妖无可抉择的道路。”
白虎眯了眯眼。
不会的,他永远不会背叛应周。从应周将他捡回去开始,他的肉身与妖魂就都献给了应周,除非魂飞魄散,否则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绝对不会违背应周所愿。
嗣同张开手臂,他的背后是繁烨与魑魅魍魉姐妹,那双血红色的双瞳灼烧一般发出橙红色的亮光,仿佛跃动着来自地狱的业火,“回去罢,白王之子,你的主人在等你。我们还会再见的,很快。”
世界自天顶开始碎裂,血红色天空与漆黑大地在白骨呜鸣中龟裂为无尽碎片,那一阵风过后,白虎睁眼,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青石街路口。
遮天蔽日的黑雾散去,京城恢复了灯火通明的景象。然而本已停下的雪不知何时复又下起,纷纷扬扬仿佛要将天地全部覆盖,已在路上积起了一层薄白——
白虎抬头看向天空,来自生死契的指引令他立刻察觉,应周处境危险。
。
奉仙宫主殿之外,皇帝气得脸色发青,狠狠踹了一脚衣衫凌乱的许璃,将他踹倒在雪地上,“逆子!你这个逆子!”
许璃吃了一嘴冰冷雪花,慌忙爬起来重新跪好,额角破口还在流血——是被应周用化古扇砸的。他顾不得其他许多,将头磕重重在地上,任由血染红白雪,几乎要哭出来,“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为何自己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奉仙宫中,又为何被应周一扇子刮飞,甚至连皇帝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都没弄明白。他依稀记得自己是在除夕夜宴上喝了点酒,但量不多,绝对没有到醉到神智不清的地步。子时一过,酒席散去,他应该就由宫人扶回去睡下了,怎么会后半夜莫名其妙出现在应周房里,难道是他梦游?!
“你还敢说!”皇帝还想给他再来一下,但看到许璃满脸血痕的样子不禁心软,高举的手一顿,巴掌打得不轻不重,又想到应周在里头听得到,只能咬牙拔高了声音,“你还敢狡辩!不是你下的药,国师怎么会这样?!”
许璃捂着脸,愣愣道:“什么……什么药……”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清醒以后他已经被应周扔出了门外。
皇帝简直要被他气死,“滚!给朕滚去门口跪着,跪到国师好了为止!”
许璃茫然无措,正欲再解释,外头宫人匆匆跑了进来,“皇上!刘阁老、戴丞相同世子听闻国师有恙,前来探望,已经到了奉仙宫门外!”
皇帝怒道:“他们怎么还没出宫?!”
宫人战战兢兢:“是、是因为大雪封道,道路难行,今夜入宫的人又多……”
雪下得越来越大,铺天盖地,宫灯被层层遮掩,隔着雪幕透出丁点暖光。
应周艰难睁开湿润双眼,眼前的一切都有了重影,他想要坐起来,但手臂软绵绵地用不上力气,又摔了回去。
太热了,与秋水山上那次焚身俱灭时一样,又不一样。那时是纯粹的热,是痛,结束得很快,但这一刻身体散发出的热度中却带着不可描述的隐晦快感,像是第一口酒入喉之后,醉去之前,腹中升起的那一股热气,让你情不自禁想要再喝一口。
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皇帝与许璃的声音就在一门之外,凿进耳中,被拉长放大,扭曲模糊,他必须集中精力去听才能听清。
——药,什么药?
人间的药会对他起作用吗?会吧,毕竟他连喝酒都会醉。
应周侧躺着,蜷缩身体,衾被摩擦过裸|露在亵衣外的皮肤,激起酥酥麻麻的快感,令他不禁曲起了双腿。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心脏酸涩不已,却并不令他反感,相反,他还想要更多。
他恍然中想起了书柜最里头搁着的那本画册。
当时还不觉得如何,此刻想到那些画面却觉得身上愈发滚烫,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克制不住地要冲破束缚涌出,却又缺了那么一点,一点肌肤相触的柔软,一点互相之间的抚慰,一点耳鬓厮磨的温情。
想要——
想要什么呢?
唇间轻喘呵出滚烫气息,在那梦境一般虚无缥缈中,他听到了许博渊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又开始流水账了的我emmm……
刚到家,行李摊了一地还没收拾,床也没铺,嘤嘤嘤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许博渊并非独身前来,刘阁老两朝元老,亦是先帝的老师,就算是皇帝也要给他面子。刘阁老站在大雪纷飞里,一头花白还颤颤巍巍跪地行礼,皇帝立刻就要去扶他,结果走得太急,下台阶时差点打滑,幸好身后的内监机敏,一把把皇帝扶住了。
皇帝显然被吓了一跳,愣了半晌,才靠着身后的人站稳了。
就这个工夫,三人已经跪了下去。
“都起来罢,”皇帝缓出一口气,“这大雪天,诸位为何又回来了?”
身后早有有眼色的内监为三人都打上了伞,但三人冒着风雪前来,发间肩上或多或少都沾了白。刘阁老年事已高,此刻看起来狼狈非常,许博渊在一旁扶着他站起来,他咳嗽了好几声,声音苍老,答道:“臣听闻国师身体抱恙,便来看看。新年时节,国师病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皇帝眼角一抽,这奉仙宫里绝对有人通风报信,否则许博渊等人不可能这么快得到消息赶过来,他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扫过四周一众宫女内监,一时所有人都低下了头,许璃更是战战兢兢,一手按着血流不止的额头,缩在门边,大气都不敢出。
“国师没事,”皇帝干笑了笑,“阁老是听谁说的?”
刘阁老道:“秋狩时国师被大火困在山中,天降大雪以作警示。今夜这场雪来得蹊跷,因此臣等猜想,或许是国师又出了什么事。”
刘阁老加重了“又”这个字,皇帝脸色顿时不好,“那时是朕被楼……”他顿住,眼中闪过浓郁到化不开的厌恶,改口道,“被妖物蒙蔽,才会差点伤了国师。如今是冬日,下个雪再寻常不过,刘阁老多心了。”
太子做了这么丢人的事情,皇帝虽然气,却也不得不为他遮掩,否则最后没脸的还是自己。
偏偏这时,戴峥像是刚发现皇帝身后的许璃一般,惊讶道:“殿下?这是怎么了?殿下怎么受伤了?”
戴峥眼明脚快,皇帝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三两下跑上了台阶,把许璃捂着额头的手扒了下来,看过后倒抽一口冷气,“殿下在流血啊!怎么回事,可传了太医?”
皇帝气得后牙槽疼,强忍怒气道:“朕同太子来看看国师,太子路上摔了,已经传了太医,戴相不必担心。”
这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皇帝太子一路都有轿撵乘坐,摔了谁也不可能摔了许璃,更何况是在脑袋上摔出这样一个血洞来——
趁着皇帝扭头的功夫,许博渊与刘阁老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许博渊沉声道:“外头风雪寒冷,殿下又受了伤,不如请国师开门让殿下进去休息片刻,太医来了也好包扎伤口。”
他的话说得合情合理,皇帝却摆了摆手,烦躁道:“国师已经歇下,就不要打扰他了,来啊,送太子回东宫去。”
内监们自然是听皇帝的话,得了令就要上前搀扶许璃,却不想这时房门突然被从里面推开,应周披着一身单衣走了出来。
众人都是一愣,刘阁老感觉许博渊扶着他的手紧了紧。
室内温暖气息泄入寒冬立刻消弭,应周双颊诡异绯红,一双眼睛含满水汽,像是清明,却又带着一点摄人心魄的迷茫,微张的红唇间快速而短暂的呼吸在寒冷中迅速凝结成白雾,散开,那张脸朦胧于夜与烛火的交界线中,美得惊心动魄。
连皇帝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没有焦点,只是一瞬间,快得像是错觉,许博渊觉得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笔直而专注的,压抑而滚烫的,令他无由来心惊,几乎就要脱口叫出应周的名字。
然而瞬息之后应周已经挪开目光,看向了皇帝身后站着的奉仙宫总管,他的表情空洞,唇瓣一张一合,吐出没有半点波动的话语,“你给我吃了什么?”
总管浑身一颤,“国师?”
应周拢了拢衣服,想要将凛冽风雪与滚烫的身体隔开,但失败了,身体里却像烧开了的水沸腾躁动,寒冷不仅没有让他觉得轻松一些,反而令他浑身皮肤激起细粒,从头到脚的每一寸都变得更为敏感,他要炸开了,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一定会就此炸开。
他缓缓走向了皇帝。
身体中难以压制的冲动正在叫嚣,暴戾而狂躁,扭曲了视野所及,令他突然想将这一切全部破坏殆尽。
“国……国师?”皇帝被应周面无表情的脸吓到了。
银光一闪,化古扇锋利边缘划开夜色,皇帝吓得喉头哽住,本能闭眼,风掠过他的耳廓,就听到身后内监总管发出一声凄厉尖叫——
“啊!啊——”
皇帝立刻转身,只见化古扇架在内监总管脖子上,割破了宦官服的立领,在他的皮肤上扯出了一道血痕。
应周轻微喘息着,仿佛这几步路,一个动作就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他的指尖都在泛红,自那清晰分明的手指骨节蔓延到清瘦苍白手背,染遍裸|露在外的所有肌肤。因为抬手,衣袖滑下半寸,露出了他手腕上那个黑至极致的诡异图案。
许博渊瞳孔猛地一缩。
那个法印!他确定今晚喝酒时应周手上还没有——
在应周肉身第一次烧毁,他重新归来时,那个法印明明已经消失了!
然而此刻,那漆黑如泼墨,形状似一朵牡丹花,却带着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的法印再次出现,而且比他上一次见时,颜色更深,也更大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应周再次问道。
内监总管被他眼中的冷漠震慑,颤抖着跪倒,“国、国师,奴婢没……”
应周眉心动了动,表情冷到极致,像是失去了耐心,他抬起手臂,化古扇当空而下,正对着内监总管的头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下没有千钧力道,但化古扇非寻常之物,这样的力道,已足够将一个人的脑袋砸穿——
“应周!”许博渊拔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