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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博渊没有反应。
“你闭上眼,”应周说,“然后放开我。”
许博渊身体十分僵硬,应周耐心等待着,半晌后,许博渊才缓缓松开了他。应周感受到他想要抬头的动作,立刻转过身去,反而捂住了他的眼睛。
“好了,这样我们就都看不到了。”应周并不比他矮多少,挡在许博渊身前,另一只手在许博渊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世间万物皆有生死轮回,日升则月起,花谢则成泥,人死则往生,循环往复,一切都是自然。”
他说完,却看到许博渊扯起一个难看又有些自嘲的笑容,沙哑道:“应周,你觉得我是因为害怕吗?”
应周顿了顿,难道不是?
“我十七岁时,去过一次边关,”许博渊缓缓道,声音听不出起伏,轻描淡写,“不是什么大的战事,但也没有比这里好上太多。”
应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觉得有些心疼,许博渊又问:“这不是幻觉,对吗?”
这世上能引他入幻的妖怪真的不多,能令他无法看破的更是没有,应周想点头,又想到许博渊还被他捂着眼睛看不到,只能道:“是真的。”
许博渊说:“我没事,你放开罢。”
应周松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不太可怕,当然是因为我写不出来,写不出来是因为胆小限制了我的想象力,从来不敢看恐怖片的老未瑟瑟发抖。
第60章 第六十章
许博渊并没有去看应周身后,而是低头凝视应周,“谢谢。”
应周担忧地看着他。
许博渊说:“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应周摇头,“你留下,或者我们一起去。”
“凡人的事情理应由我处理。”许博渊不由分说,眼前场景即使是他,也不可能毫不动容。说没有害怕是假的,但更多的,是震惊与愤怒,因为应周的关心与担忧缓解了他心中的恐惧。
“凡人做不到这样的程度,”应周叹息,拉住了许博渊的衣袖主动走在前面,“小白感受到了妖气,你不要离开我身旁,那妖怪可能还没走远。”
京城的屏障突然破碎,应该与这里发生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在山中时他曾听年纪大的妖怪们说过一些关于妖界密法结阵的事情,里面就有不少涉及生杀血祭,祭品越多,法阵的威力也越大,效果各异,有些能生死人肉白骨,亦有一些能破开结界。这村子中的人,或许正是冲开屏障的法阵的祭品。
“等等,”许博渊喊住他,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帕子,塞进了应周另一只手里,“用这个挡一挡味道。”
然后他手腕一动,抓住了应周拉着他袖子的那只手握在手里,走到了应周的前面,挡去了应周的大半视野。
“跟着我。”他说。
应周愣了愣,被许博渊拉着向前走去。
素银的帕子没有任何纹样,因为被藏在怀里多时,沾上了体温,柔软可爱,捂在口鼻处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还有许博渊身上不可言说的独特味道。
两人牵手行在血肉横飞的道路上,白虎跟在最后,许博渊打头,他走得很稳,应周虽看不见前路,却感受到了一种令人心安的奇妙力量,使他们在这人间地狱中生生踏出了一条路来。
从村头到村尾,不到百丈的路。
走至村中央的水井处时,他们看到了一名只剩下半个身体的妇女,没有头颅,从胸口被切开的身体,可以看到里头的半颗心脏。明明已经断开,她的两条手臂却还紧紧贴在身旁。
她的怀中是名五六岁模样的孩童,孩子也与母亲一起,自脖颈处被横刀切成了两段,没有头颅。
许博渊深沉目光中是哀痛,也有愤怒,强绷着最后的理智,说:“起码一百人。”
应周张了张唇,他本想说生老病死,都有命数,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
凡人的寿命实在太短,匆匆百年,轮回之后失去记忆,虽是新生,却也是从头再来,与前世没有半点瓜葛。他无法体会凡人对生命的渴望,用轮回来安慰许博渊,实在太过苍白。
“不用安慰我,”许博渊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有什么发现吗?”
应周望着他们来时的脚印叹了一口气,太久没有单独相处,他在许博渊面前已经不如从前那般放得开。
许博渊握着他的手心里传来的温度令他眷恋,不舍得放开,但他还是挣脱了出去,蹲下身体,避开那血腥切口,观察起妇人与孩童残余的尸首来。
“这里没有魂魄了,”应周拿开一些捂着口鼻的帕子,说,“应该是被带走了。”
许博渊单膝跪在他身旁,“切口干净利落,像是刀锋所致,”他比划了一个方向,“应该是从背后一刀切开的。”
应周点了点头,许博渊又问:“为什么要割去头颅?”
“应该是为了破开人间的屏障。”应周说。
他想,有些事情他应该要告诉许博渊了。
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眼下也并非最好的时机,但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次不说,下一次与许博渊独处或许又要到很久很久以后。
应周望向京城方向,“京城的龙气屏障破了。”
许博渊理解地很快,“……就是那层金光?”
应周答道:“是。那夜在青石街上,你同繁烨对阵时的落雷,就是你牵动屏障的力量落下的。破开这层屏障,妖与人的界限就会模糊,他们才能真正进入你们的世界。”
许博渊觉得自己隐约察觉到了一些事情的关键,比如应周究竟为何会来人间,以及京城中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乃至楼琉衣要除掉自己的真正原因。
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那个问题:“为何我能牵动那屏障?”
“因为你是龙皇的后代,”应周道,“那层屏障是几万年前的龙君敖夙龙骨所化,你是他的子孙,身上也有金龙之力,”他指了指许博渊的剑,“你自己看不到,但我能看见围绕着你的龙影。”
许博渊看向应周所指,那里只有他的剑,其他什么也没有。
他又沉默了半晌,问:“太子也可以?”
应周摇头,“他做不到,只有你可以。”
“他是太子,与我同源同宗,”许博渊沉声道,“为何他不可以?”这个问题很重要,虽然他想他很有可能知道正确的答案,但还是想要从应周的口中得到证实。
“其实我知道的不多。”应周蹲得有些累,便站了起来,虽然他对生死之事看得很开,但这样的场景也实在令人毛骨悚然,不忍直视。
“有人告诉我二十年前人间的龙脉错位,成为皇帝的人不是真正的龙子,身上的力量不足以继续撑起世间屏障,再这样下去金龙留在人间的屏障很快就会消失。我受他所托,来人间寻找真正的龙子,帮他成为人间帝皇。”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复杂,怕许博渊一时难以明白,又补充了一句,“也就是保护你,帮你成为皇帝。”
许博渊脸上表情复杂变换,先是惊讶,后是想通了什么后的了然,最后又化回应周看不懂的深沉。
他也站了起来,“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找我。”
这话倒也没什么不对,应周点了点头。
许博渊叹了一口气,闭着眼捏了捏眉心,“应周,我很高兴。”
然而应周没有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一点高兴的语气。
许博渊说:“但我做不了皇帝。”
应周看着他,等待他说出理由。
“我从没有想过要做皇帝,”许博渊望向他们来时的路,“我是世子,不是太子,并非正统。如果想要称帝,那是谋反。应周,我身后有阿鸾,还有外祖一家,万一失败,甚至戴峥他们都会被我连累,我不能冒这样的风险。”
他说完这些便等待着,等待应周说点什么,应周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看着他,眼神一如既往清澈,却掺杂了许博渊无法看透的情绪。
许博渊心头微动,“我……”
“我知道了。”应周打断了他。
他清浅笑了笑,“我不会再提这事,不用放在心上。”
他的笑容与从前一般无二,许博渊却觉得就在应周说出这句话的刹那,有什么联系在他们之间的东西被一刀两断了。
“先去破开阵法罢,”应周转过身去,对不远处的小白招了招手,“能找到位置吗?”
小白金目凉凉瞥过许博渊,点了头,甩尾示意他们跟上。
“屏障如今不能保护你,等会不要离开小白身旁,”应周一边走一边说,“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手。”
村外不远处有一条溪流,不宽,三步就能跨过,此刻已经结冰。溪两岸,密密麻麻的人头呈圆形整齐码列,围绕着溪面中央一点散开,所有头颅面朝中间,放眼望去,绝对不止一百人。
人头阵的中央,躺着个赤|裸婴儿。
每一颗人头的底下都流淌着鲜血,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仿佛全身血液都凝聚在了头颅之中,源源不断,向着中央汇聚,那婴儿身下像是有个无底洞,粘稠的血液流入进去,不知消失去了何处。
婴儿挥舞着白白胖胖的手臂,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正在抽泣,声音细微,但确确实实还活着。这么冷的天气,婴儿贴着冰面,身上红光一闪一闪,哭声越来越微弱,只怕坚持不了多久。许博渊眼神一凛,立刻想要飞身上前将那婴儿带回来。
却不料白虎怒喝一声,拦在了他面前。
应周抽出了化古扇,罕见地眉心紧蹙,“那个孩子……”
他话没说完,突然向婴儿挥开了银扇,风刃裹着雪花向孩子吹去,许博渊尚来不及阻止,眼看风刃就要触到婴儿皮肤,就见那婴儿白白嫩嫩的后背上忽然伸出了黑色利刃一般的细长肢体!
一共四条,在婴儿背后撕开裂口,乱舞之中将化古扇的风刃生生割裂成了碎段——
许博渊立刻反应过来,“是吃了玲珑心的妖怪生下的孩子?”
应周还未来得及回答,婴儿背后伸出的四条长足像是长了眼睛,朝着数十几丈之外的二人攻了过来!
“小白!”
应周低喝一声,白虎骤然扭头,朝着许博渊飞奔而去!
许博渊只觉背后一阵寒风凛冽,白虎已经越过他撞上了什么,而眼前的应周手腕微动,无形气浪挡在他们身前,将婴儿的四足全部弹开!
化古扇向前推了一寸,那气浪将四条黑细却锋利无比的长足生生掀飞,连带着地上无数人头,骨碌碌向着溪对岸滚去。
应周转身,看向许博渊身后与白虎缠斗的人,他似乎叹了一口气,又似乎没有——
“原来是你,阿朱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嗯……很早以前我就说过凶手是蜘蛛了,大概是探花还没死的时候就说过了(?)
今天有点忙,但还是更个新吧,就是这么(bu)勤(yao)奋(lian)
又开始了尬写,一个不会谈恋爱的老未,哎,还是走剧情吧,走剧情吧,走剧情吧……
谢谢云吸猫的地雷prprprpr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然而眼前并没有姑娘。
毕竟身高与许博渊差不多,身材甚至比许博渊还要壮实一点的人,大概并不能被称为姑娘。
黑衣的高大男子因为偷袭不成,退开了几丈,与白虎相互警戒着。
许博渊迟疑了刹那,“他是阿朱?”
应周点了点头,“小白不会认错的,相貌可以骗人,味道却不能。”
“但他是男子……”
“改变容貌对于妖怪来说并非难事,之前是我想错了……”应周顿了顿,道,“会怀孕的不一定是妖怪,也可能是凡人女子。”
许博渊对妖怪的事情知之不多,但应周一提,他立刻将事情串联了起来。
阿朱,是个男人。
并且很有可能是法阵中央那个孩子的父亲。因为那孩子背后伸出的四足,确确实实就是蜘蛛的形态。
“他会死的,”应周看着阿朱,道,“半妖之子本就难存于天地,那法阵中的煞气他承受不住。”
阿朱作为女子时清秀隽丽,化为男子倒也眉目硬朗,有几分英俊,只是那双眼睛实在太过阴沉,死水一般,里头没有一星半点的波澜。
他定定看了应周一会,才开口道:“……他本来就活不了多久。”
嗓音沙哑到像是喉咙里破了洞。
应周叹了一口气,果然。
妖生人之子已是困难重重,饶是楼琉衣也要花费几千年的修为才能保住孩子一命,更何况是人生妖之子?开天辟地数千万年,应周也只听说过一个,便是敖夙龙君在凡间留下的子嗣。
然龙族天生妖力深厚,繁衍力较之其他妖类强盛数倍,蜘蛛却寿命短暂,半年一死生。即使是妖妖结合生下的孩子,活下来的也是少数,更何况这个孩子是半妖呢?不仅这个孩子活不久,只怕这个孩子的母亲也已经……
“是碧落姑娘?”许博渊突然发问。
阿朱面上一怔,显然是意外于会在许博渊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但这反应已经足够说明,许博渊的猜测是对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许博渊问。
阿朱缓缓抬头,面无表情道:“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许博渊蹙眉,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虎毒尚不食子。”
阿朱的表情再无变化。
这句话他是第二次听到,第一次是他杀人取玲珑心的那个雨夜,从蛟王繁烨口中。第二次是现在,从许博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