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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妙听了这话有几分气恼,眉头拧紧,将手中的瓜子往掌心一攥,丢到了一旁的桌上:“你让我留下来?我没事,你也太小看我了。后天我照样能去东潭河降伏野灵。”
孟透还想说什么,却对上言妙固执倔强的眼神。
她看着孟透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沉皈和言家的尊严。”
他摊平双手举起,表示妥协:“好好好,你也一起。姑奶奶,我怕了你了。”
西泽师叔也说:“那就让霍止与言妙一道吧。”
薛夜第一个跳出来说话:“为什么不让我陪着妙姑娘?”他说完就被师父冷厉的眼神吓了回去,不敢多说一句话。
第49章 降野1
这天下了场秋雨,走在这座腐朽的老城里,能嗅见月见草的香味。平常入夜后就不再出门的百姓静默着立在家门口,目送他们离开。有的人仅在中衣外头披了件衣衫,提着灯笼看那群意气风发的白衣少年。
几个小娃娃一颠一颠地在他们之中穿梭,偶尔撞在几个师兄的腿上,又玩闹似的狠劲撞了几下,抬头看着他们嘿嘿地笑。
城北的雕龙门柱上,挂了两只花灯,为西泽师叔冷峻的面色笼上一层橘暖的光亮。他召令所有弟子会集。几百人秩序井然,列成方阵。
不再有任何一个人说话,几百张不同的面孔,这一夜是一样的严肃与慎重。小孩子察觉到四周忽然安静,也。从人群的间隙里跑回爹娘的身边。
西泽师叔的眼神扫过前排每一个师兄的面庞:“我希望你们记得,无论如何,你们都要为百姓而战。自你们入暮涑与沉皈起,挽救天下苍生就是你们肩负的使命。”
那是孟透在过去的二十七年中,印象最深刻的时候。西泽师叔去世后,他再也没有见过那样撼动人心的画面。
从第一个人起,每个弟子宣报自己所属的门派与名字。前面三十多个师兄的声音严肃低沉。李行风在第二行,轮到他时,他气势如虹地喊了一声:“暮涑!李行风!”声音高昂,几乎响彻夜空。
之后的弟子受了感染,声音一个比一个洪亮,士气高昂。有些东西如风一般,迅疾地散开来。无人窃窃私语,在灯下摇曳的人影中,眺望漆黑的远方。孟透听着师兄的声音,热血沸腾,自己竭尽全力喊完那句“暮涑!孟透”后,全身震颤,有一瞬间的神情恍惚。
西泽师叔的声音威严如山:“虚常弟子孟透,与吾同行前列,指领诸弟子。暮涑弟子若有不从者,吾必将其逐出师门。此事不得复有异议。”
……
东潭河的山中藏有紫英木佛珠,这控制了阴灵的游离。这也是为何阴灵只能行至城西,而走不了更远的最重要原因。
进入东潭河,按照既定的方式排列。几百弟子将东潭河围得滴水不漏。弟子们的长剑冰冷,斩杀迎面扑来的野灵。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多的野灵,每一个似在欢笑又似在哭泣,那是来自地府的声音。
这些野灵没渡过忘川,宁愿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抱着残存的记忆留在这个世上。能有多少执念让这些人枯守着。他们连死都不肯放下。
孟透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点。野灵的执念,比活人的执念更加可怕。这一点,在后来的十年间得以验证。一个有执念的活人的力量,远远及不上一个同样有执念的野灵。
弟子们施展术法、结界、弑灵,没有一刻空闲。
十三名控灵的沉皈弟子在东潭河面落下,一路杀进坟地。多半野灵已被四面的弟子吸引控制,无暇顾及坟地之间。
沉皈弟子施展“九霄云外”,长剑在真气间运转,十三道剑光闪过,十三把长剑裹着风,成圈在夜空之中盘旋。方圆几里之间的野灵皆被定身,无法游离。
孟透在古籍上看到,反野灵暴动,必有一母源作祟,只需封印母源,野灵便不会再滋生。
西泽师叔带领五名弟子紧随十三人之后,穿梭在野灵之间寻找母源。被定身的皆是普通的野灵。十三把剑剑锋凌厉,剑落灵灭,横扫一片野灵。
坟场中多是无字矮碑。野灵坐在坟前,见到他们就尖叫着扑上来。西泽师叔结界,摒挡那群野灵。它们奔来,触到那层结界后,立刻被结界反弹出去,坠地之后又迅速地爬回来。西泽师叔收结界那一刻,弟子们同时施剑气,灭了四周的野灵。
他们靠近坟场中部,眼见着几十个野灵层层叠叠地围绕着什么。那之间,还不断地有野灵冒出来。那些野灵不理会他们,只向着内里。内里应该就是母源。野灵有意识地在护着母源。
孟透凝聚剑气,结果了最外层的野灵。然而野灵实在太多了,立刻又有新生的野灵补上前。而四周又有野灵扑向他们。
孟透当机立断:“赵策行风薛夜防守,我江翊和师叔列阵,要快!”
防守的三人反应与身手极快,抵挡了好一阵。孟透三人设阵诛灭了抱在一处的几十只阴灵,还没有看清中间到底有什么,阴灵又一拥而上,将它紧紧护住。他们又尝试着施展了一次“石破天惊”,这回看见了它们之间有个飘浮的乌黑物什。
孟透手疾眼快,冲着那东西踢了一脚。它立马骨碌碌地滚了出去。野灵迟钝,不自觉,依旧在原处拥成一团。
那脏东西滚到了李行风的脚边,孟透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他喊道:“行风!李行风!母源就在你边上,灭了它!快!”
野灵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四散开来,一致朝李行风的方向扑去。西泽师叔与江翊自它们背后,施剑气控制它们。孟透足尖一点,踏空而去,落到李行风身旁,长剑一挥,灭了前头的一群野灵。与此同时,李行风的长剑刺穿了那母源。
一瞬间,万籁俱寂,孟透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下一刻,应付完别处野灵,脱身而来的沉皈十三弟子,让他们面前的野灵化成了灰飞。
西泽师叔踏风而来,念剑咒封印了母源。之后他们一鼓作气,消灭坟场中游走的野灵。孟透御剑破空,去四边的防守处查看情况。
野灵将要消灭殆尽。只有西墙处的师兄还在跟几只野灵周旋。受伤严重的师兄,早就被送去了灌木林那边。有些师兄在降灵时一直硬撑着,不肯离去,看到现在情况安好,才放心地离开了。
两个师兄带一个受伤人离开。一些师兄还在返回的途中。因此防守的人有些稀疏。
坟场中的弟子还在与余下的一些野灵作战。野灵被围攻得无处可逃,凄厉地叫着化为点点细碎的绿光。
孟透坐在北山的一块石头上,看星辰大海,心脏依旧跳动得厉害,他的心口发痛。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有些精疲力竭。略一低头,发现底下坟场里,还有个小阴灵,一动不动地站着,就眺望着被围攻的阴灵的方向。
他还记得,这是他上次与西泽师叔同来时见到的,那个坐在石头上编头发的阴灵小姑娘。
第50章 降野2
天上的明月被乌云覆盖。星辰暗淡。山谷间阴灵嘶吼的声音越来越细微。孟透能看见坟地上一道道划破夜空的剑光。支撑到最后的弟子疲累地躺在山头上,任晚风吹拂他们汗湿的额头。
渐渐地,剑光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终于隐没在夜色中。黑黢黢的谷底忽地传来李行风的喊声:“兄弟们!阴灵都被灭了!”
霎时间,满山的弟子都爬起来看向谷底,一阵欢呼。孟透身旁的师兄摔了佩剑,吐了句脏话:“他妈的终于把这些鬼东西给灭了,死都不给老子省心!”一瞬间又热泪盈眶。
有人情不自禁地对着山谷喊了一声,声音还回荡在山谷里,另外的师兄弟紧接着喊了几声。四面的声响此起彼伏,久久不息。在三面戍守的师兄,有的御剑,有的步行,皆在西墙头会合。还有一些人直接翻过山头,冲下去迎接李行风他们。
孟透下意识地将目光往下投,原来站在底下,一直靠近山壁而立的那个小阴灵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它或许是被消灭了。他胸口堵得慌,一种奇怪的心绪浮上心头。他隐隐地感到有些不安。
……
天空中遮月的乌云散去,月光倾泻下来。薛夜的衣衫都汗湿了。他握剑的右手心也全是汗水。而且因为长时间握剑,他的手已经发红发痛了。好在有一阵夜风吹来,让人备感凉爽。他忍不住感叹这风来得真及时。
他走在一行人前头,与前来迎接的每个师兄紧紧拥抱。沉皈弟子也从西墙上跳下来,将赵策围在中间,关切地询问他的情况。
李行风与江翊走在一行人中的最后。白日里下过雨,坟地泥泞,他们的锦靴上沾满了烂泥。
江翊打完这一仗,还很清醒,也没觉得疲惫,边走边跟李行风说,待会儿回城主府一起去厨房煮碗面吃。
李行风困倦得很,一听夜宵也来劲了,连说好。他只想快点回去吃点东西,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
一声痛苦的惨叫来得突然,有人发疯似的甩动手臂。他们往薛夜的方向看去,一时间胆颤心惊,睡意全无。那人的手臂被一只野灵狠狠咬住。看不清那野灵的样貌,但只要见过那绿荧荧的东西,就会此生难忘。
周围的丛生的荒草上冒出了绿色的光点。不知情的人会以为,那坟地中随风飘浮的绿点是盛夏的萤火虫。他们的脚步有一瞬间停滞,不知何去何从。薛夜颤抖的手指点往江翊的方向,嗓音也颤抖:“江翊,你……身后……”
西泽师叔握紧手中的剑:“快!赶紧离开这!御剑飞到西墙头上!”反应快的弟子齐刷刷抽出了长剑,捏诀御剑,或独自或拉着另一人一起跳出这一方土地。
李行风飞至高处,只往下看了一眼,连血液都要凝固——成群的野灵铺满坟地,并有不断生长的趋势。
有一位师兄慢了一步,刚要跳上剑,被野灵拖了回去。几十只野灵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撕咬他的身体。一只野灵咬住了他的脖颈。他的四肢不断挣扎也没法甩脱这些野灵。手臂和腿上生生地被阴灵咬掉了一块皮肉。
他喊痛出声,但他被野灵包围,能呼吸到的空气稀薄,这一声没能喊完就卡在了喉咙里。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头开始发晕,身上的疼痛感一阵阵强烈,又逐渐消失。
薛夜要回去救他,被江翊拦了下来。薛夜红着眼瞪他,喊了声“江翊”。江翊立刻御剑改变方向,将他放在西墙头上,自己又重新飞回坟场上空。
野灵积成了一个小山丘,覆压着没能逃脱的弟子。西泽师叔领着几名弟子于夜空盘桓,劈风斩棘,却始终无法解救被困的弟子。
孟透也于山头御剑来,帮着西泽师叔除灵。无果。野灵迅速漫山遍野。他在这一刻放弃了继续解救他的师兄,逆风而去,飞往西墙头。野灵已如潮水一般涌上了西墙。
“所有人撤退!全部撤退!”
靠后的百来位师兄往西墙之内撤离。靠近坟场的师兄都被野灵缠住,手忙脚乱地在墙头以剑相抗。孟透前往他们之间与他们共同作战。
孟透对身侧的邢师兄说:“待会儿我让他们结界!你去东边灌木林那儿,告诉往返这边的师兄弟赶快撤离!”
“听我号令!未受伤弟子结界,救助受伤弟子先行离开!”
孟透以为万无一失的攻防出了意外。
荒坟中的野灵在这一夜混乱疯狂,绝望地撕咬戍守的弟子。
……
灌木林里入夜有些凉。一阵风吹来,言妙忍不住打寒战。她的手也有点凉,小腹总是隐隐发痛。她坐在石头上给受伤的暮涑弟子上了点药。
林子里很静,地上搁着几盏灯笼。这里离东潭河不远,却听不见任何噪杂的声音。初来的时候,这里只有言妙跟霍止两个人。霍止话不多,她觉得闷得慌,非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
聊了之后她就后悔了,霍止这个人,冷得像块冰,根本暖不化。不像孟透,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好像样样都懂那么一点儿,说话好听,又讨女孩子喜欢。
当她提到剑时,霍止才同她多谈了那么几句。他给她讲了剑宗的历史,讲了各种名剑师与名剑的来历。他说话时,声音低沉温和。言妙听了一会儿,心头莫名地有些紧张。
奇怪的是,她在拂莲都不肯听先生讲那么长那么枯燥的剑宗历史,那会儿却听得很入神。虽然他讲了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只是沉迷那种沉稳好听的声音。
他偶尔抬眼看她的神色。他的眼睛很亮,映着灯笼的光芒。冰冰冷冷的一个人,额头黑发细碎,鼻梁高挺,唇形特别好看。笑起来一定会更好看,她这样想。
她给受伤弟子上药时走神了,手下不知轻重。那弟子“哎哟”叫唤起来。
她愧疚道:“对不起,你没事儿吧?”
弟子看着她的脸嘿嘿地笑:“没事儿没事儿,我不怕痛。你继续上药啊……”
从刚刚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在言妙身上游移。言妙出神想自己的事,没有留意到。霍止看了那人半晌,又见言妙在凉风里瑟瑟地缩了身,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她肩上,接过她手中的药:“我来吧。”
第51章 降野3
那弟子见霍止过来,一脸的不情愿。谁知道霍止下手更不知轻重,隔着层布用劲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