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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羡客-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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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天澜1
孟透病了一场。
他自回暮涑起,日日焦灼忙碌,掌灯夜读案卷,时常忙到五更,困倦得睁不开眼,才伏在案头上入睡。这几日天凉,他不知怎的伤了风,喉咙痛到说不了话。
斐遇在入夜后,会端着热汤去看他。这个晚上,他却挺早睡了,头靠在环成圈的手臂上。
斐遇为他盖上大氅,俯身端详这个男人的容颜。他在睡着的时候,也是皱着眉头的,长睫微颤,看上去有些不安。斐遇不自觉地伸手撩拨他稍显凌乱的额发,无意间发觉他的额头滚烫。
斐遇焦急地摇动他的手臂,他疲惫地睁开双眼。斐遇比划了一会儿,想到他这会儿意识混沌,直接半拉半搀扶地带着他去床榻。
孟透睡眼朦胧,跟着他走,大概是因为身子过于沉重,他挨到床沿就靠在了枕上。斐遇弯身替他脱掉靴子,他隔一会儿就将腿也曲着收了回去。
斐遇想去打盆冷水,刚转过身,就被孟透抓住了手腕,紧紧地。他闭着眼,喃喃地说着什么。斐遇坐到床沿上,侧耳听他的梦呓。
他说:“你别走……”他重复说着这一句话,蹙着眉,后来连声音也带着哽咽。
斐遇低头亲一亲他的眉眼,轻柔地掰开他的手指,接着打了冷水,在他额头上敷上凉手巾。
斐遇打理好一切事情,吹熄了蜡烛,走到床边给孟透盖上衾被。然后他的腰身被禁锢住了,一阵天旋地转,他倒在了床榻上,头靠在孟透的臂弯里。
他不知道这个生着病的人哪儿来的力气拉住他,心跳得欢快,迟疑了半晌才伸手揽住孟透的腰。
孟透的怀抱也是滚烫的,身上有股淡淡的熏香。直到斐遇抱住他,他才安定下来。
未拢好的帘外,书阁间落进一方明亮的月光。落在竹架上的树枝疏影摇晃。孟透的呼吸声平静而绵长。
斐遇阖上眼。
得偿所愿。
也不知道今夜的言少君可否能安睡。
然而此时此刻,远在骁阳的言昭含仍清醒着,身披银白牡丹长斗篷,随着苏绰走过江家阴暗潮湿的地牢。
仆人提灯照亮牢房的一角,无数尸人从铁槛中伸出腐烂的手臂。他们没有瞳仁,身躯佝偻,满身尸斑。整个低下牢房弥漫着尸体腐败的气味。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尸人,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被困在狭小地牢里的尸人。他们拥挤着,之间几乎没有一点空隙。
从前苏绰就将天下的豢灵奇人收入明决门,这群人后来炼尸控灵,使得生灵涂炭。
最小的尸人看上去不过八岁,站在铁槛里,伸出腐烂到露出一截白骨的手臂,用没有瞳仁的眼睛看着他。
“这里的尸人,都从奉阳白溪村来。”苏绰淡淡一笑,看向言昭含,“师兄,你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来到这儿吗?”
言昭含望着这些尸人,不做回答。
“他们都是自愿的。因为世道混乱,因为饥荒,他们甘愿卖身为奴,为我所用。”
言昭含冷笑道:“这个小孩也是自愿的?”
苏绰顺着他的目光,垂眸看孩子:“这个小孩,是被他的爹娘卖到这儿来的。”
苏绰继续道:“师兄,在这个世道里,谁的命都贱。你大可不必为这些事神伤,你走到今天,踩着的都是死人的脊梁骨。”
小孩在涌动的尸人中蹲下瘦小的身子,奋力伸手,脸压在铁槛上变了形,手臂晃了一阵,终于够到了言昭含的衣摆。
“我想你会错了意。”他微皱眉头,后退一步扯回衣摆,冷淡道,“我并未因此伤神。不过不想久留罢了。”
两人朝回走,苏绰笑:“我以为你跟着孟透久了,也想和他一起救济天下苍生。”
这时有仆人神色匆匆地从石阶上跑下来,对苏绰道:“主上发了脾气,这会儿不肯用晚膳,公子快去看看吧。”
苏绰听了也急了,直骂“一群废物”,嘱咐仆人为言昭含安排客房,然后就跟着来报的侍人走了。
言昭含走到石阶顶前回头望了一眼,那些尸人仍在无尽的长夜里哀鸣。
提灯的仆人为他引路:“少君,走吧。”
……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离别后的日子成了煎熬。他习惯了孟透夏日也拥着他午憩,为他做莲子粥,坐在小榻上翻闲书。孟透不在了,连院子都变得有些空荡。
孟透临走前给他的猫取了名。
他之前从未想过要给猫取个名,只觉得养着就养着了。但是孟透说,取个名更亲些,于是不假思索地取了个“思透”。
可他喊不出口,他想就算喊出口了,那只猫也不会知道那是在叫它。
猫对孟透亲,对着旁人总是爱理不理。他先前从湖边的草堆里找到它,想要抱起它,还险些被它抓伤手。他养的猫,对孟透毫无防备,喜爱在孟透的怀里打呼噜。
孟透时常是跟着霍止来拂莲的,短则待十几天,多则待一月,在夏日留得最久。
后来回想起来,这应该是他年少时最温柔的记忆。后来总是步履匆匆,再也没有过这样悠闲的日子,嗑瓜子听戏文,游画舫放荷灯,过街头买绿豆糕,去书肆挑书。
孟透爱闹。他喜静,却一路陪同。
孟透丝毫不顾忌,有时带他同骑,有时就牵着他的手往街上走,活得坦荡,从不畏惧任何人的目光。
他在沉皈是有所顾虑的,在旁人面前他不会同孟透过分亲密。可后来这种顾虑还是成真了。
这年秋天,孟透走后,流言四起。流言最终传进了言书涵的耳里。
言书涵让他跪在祠堂里,用鞭子抽打在他身上,问他是否只是流言。
他说:“不是流言。”
此后任言书涵鞭打,咬着苍白的嘴唇不吭一声。


第80章 天澜2
他二哥看不下去,跪下来恳求言书涵:“爹,昭含没做错什么,您别打了……”
言书涵不理会,一鞭子打在言昭含的背上:“这叫没做错!这叫没做错,啊?你知道外面的流言成什么样了吗!你的眼里到底有没有言家,有没有我这个爹!”
言书涵下了狠手,他的衣袖绽裂,里面血肉模糊。他的右脸被鞭尾扫到,留下一道红痕。
他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你娘怎么教的你,不知廉耻,下贱!”言书涵冲着他的小腹踹了一脚。
言昭含单手撑着冰冷的地面,言清衡扶住他,以身相护,替他挡了一鞭子。
言昭含抬头看言书涵,眼睛是红的,身躯因剧烈的疼痛而微微颤抖。那眼神里,是言书涵至死都忘不了的恨意。
他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唇,却没有说任何话。言书涵心里有火,拽开言清衡,一巴掌落了下去:“你这是什么眼神!你就是这样看你亲爹的吗?”
言书涵扯着言昭含的发,摁着他的头磕到地上,磕了数次,磕到额头红肿流血。他二哥慌乱地来拉他爹,被一把甩开。
他小时候见过,言书涵就是这么对待他娘的。他娘懦弱,从不敢反抗,在那个阴暗的院子里遭受一次又一次的凌辱和殴打。外人眼中的谦谦君子言书涵才是真正的渣滓。
所以他娘疯了。
他的手指无力地合拢,他觉得他也快疯了。言书涵踩着他的脊梁骨,对他的膝盖猛踢猛打。他蜷曲着身子,长发凌乱,满身是伤。
他神志有些不清醒。耳边是言清衡哀求的声音。他懦弱,他二哥和他一样懦弱。
言书涵发泄够了,临走前踩着他的脚踝,道:“跟你娘一样,不要脸的东西。”
言书涵走到门口,言昭含看着他的背影,道:“从未。”
他忽地回过身去看他满脸伤疤的儿子:“什么?”
言昭含笑,满目嘲讽:“你方长不是问我有没有把你当成亲爹吗,我说从未有过。你且听清了,日后也不必说得这样难听。”
言书涵怒不可遏,那天险些把他的腿打折,之后下令将言昭含关起来,不许任何人送吃食。
那几日里,二哥摸黑偷偷地来看他,给他送药和膳食,从老窗的破口送进来。到了晚上,屋里点着蜡烛。言清衡就着光,看到他脸上的青紫,心里颤疼。
二哥劝着他,说爹只是脾气暴烈,让他顺着点。
江桐也来过一次,给他带了温热的糕点。他说:“你就听你爹的话,听你爹的话准没错,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这样你也能少受点苦。”
他还问:“孟透是不是一直在纠缠你?”
“不是。”
江桐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这些流言都会散的。过些时候我在师父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师父那样深明大义的君子,肯定气消了。”
言昭含不想说话。待他离开后,就将他送的糕点丢到了墙角。
他听不进,他只想尽快逃离言家。
他想孟透想得发疯。
他想他走了千万里路后,那人打开门惊诧地望着他,然后弯着一双桃花眼拥他入怀,笑着在他耳边说:“你怎么来了?”
孟透秋日来信中说,入秋后到来年春,他都留在孟家处理些打紧的事。他大概是真的忙碌,已有几月未寄信来拂莲。他决心去漓州找孟透。
他想尽一切办法逃出禁锢他的院子,乘着夜色避开所有人,离开了言家。他身上没有多少银子和细软,他从来没有一个人走这么长的路。
他骑过马驹,坐过马车,乘过扁舟,也曾步行过迢迢千里路。天冷后,他穿得单薄染了风寒。潦倒与病痛缠了他一路。
他曾病倒在街头,被街头的小乞丐照顾一夜。小孩脸脏,眼睛黑亮,将陈旧得辨不出色泽的凉布巾敷在他脸上,为他盖上同样脏破的厚被褥。
他最困顿的时候,睡过破庙与石桥底,喝过最浑浊的水,一日只吃得起一个几文钱的包子。
他想着,见到孟透就好了,足以慰藉所有的凛冽与薄凉。他想在他三哥身旁安然入眠,做一个无痛无疾的长梦。
离漓州还有几十里路时,他已身无分文。他精神尚好,在河边洗漱,将自己整顿妥当。他不想自己看上去过于苍白病弱。
他的时运也好,遇上了正赶往漓州城中的马车夫。那人见他风尘仆仆,捎了他一段路。
他第一次到漓州,找不到路,问了一圈过路人,终于在傍晚找到了孟家。
他没走进孟家,在孟家门口见到了撒泼的小姑娘孟婍。嬷嬷听他说是孟透的朋友,和气道:“三少爷跟赵家小姐去逛庙会了,公子要不先进孟府坐一坐,迟些时候少爷就该回来了。”
他听过漓州赵家有位颇具才情的小姐,是赵策的妹妹。他脑子里混沌,什么也不愿想。他坐不住,问了嬷嬷庙会所在的长街,带着行囊就去了。
他从天尚亮时走到天暗,街上的花灯都被点亮。他在带着各色面具的行人中穿梭,寻找孟透的身影。
他被人流涌退了几次,被碰掉过行囊。他不得不走到空旷些的街旁,站在那棵显眼的结满红布条的姻缘树下。压得最低的树枝上挂着盏兔子灯。
比肩接踵的行人从他面前走过。他也顺着他们走,漫无目的地行走,这条长街走得越久,行人越少。他有些疲惫,总有一种活在梦里的错觉。他看着憧憧的人影,都像是看着游魂。
卖糖葫芦的人从他眼前横穿而过。远处明亮的灯光迎面。白衣郎君走在红尘里,温和地同携手的姑娘低语,无意间抬眼望过来,停住了脚步。


第81章 天澜3
言昭含凝伫,被往来的行人推搡着,在穿梭的人群里静静地看着他。他对上孟透的目光,漠然后退了两步,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赵情焉轻扯孟透的衣袖,疑惑道:“透哥哥,那是你的旧识?”
孟透的目光追逐着言昭含的身影,对赵情焉说:“我有点事,你先回去好吗?”他不等赵情焉回应,就对身后的仆人吩咐道:“你们陪同赵小姐回府。”
他甚至没有好好地看她一眼,只匆匆地将她身上的棠花斗篷拢紧,就随着那人离开了。赵情焉的手停在虚空中,她还没将挽留的话说出口,只瞧见孟透隐没在人海中。
他步履匆匆,慌乱得像丢失了珍贵的物什。可她的透哥哥曾将什么视作珍宝?七岁抓的蛐蛐儿,八岁养的白兔,十五岁拣得的《秋汶经》残卷,十七岁生辰得到的瀞南古琴。
他容易厌倦已得的,对谁都温和谦顺,却对谁都不上心,也不愿被任何心绪束缚。这样的孟透,如今在沧浪之水中逆流而上,拂过层层过路人,一边行走一边张望。
孟透认得言昭含的背影,认得他一身的清傲与倔强。他在昏黄的花灯光下,随着黑压压的人群行走,不曾回眸一望。孟透涌近了一些,眼见着他走上了永安桥。行人挡住了去路,孟透走到桥上时,已然寻不到言昭含的踪迹了。
他只得顺着人海流动,搜寻着言昭含的身影。那天的街头巷尾聒噪的吆喝声吵得他不得安生,他的心绪绷在一根弦上,时间缓缓流逝,这根线几乎要绷断了。他心里头有琐碎的想法,譬如找不见言昭含该如何。
他不敢想下去。无论如何,他就算走到清晨也要找到这个人。
孟透走到宗元街时,人流涌动越发缓慢。街心似乎出了什么事儿,一大群人拥堵着,旁人只能从两边的窄道穿过去。隔一会儿他听人说道,一位富家公子哥撞到了街上的老乞丐,两人起了争执,这会儿还没消停。
接着他没听下去,他看到被拦断前路的言昭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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