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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一大口进去不由自己的从心向外泛激灵,没啥因由。
这镇说小不小,四个角分别占地大片的民住平房建盖的错综复杂,不熟地形的钻进去免不了要碰几个死胡同和连同拐角。
商场坐落镇中,以服装批发为主。
侧围卖杂货的小市场,瓜果蔬菜,散酒零嘴,锅碗瓢盆……
前面是通城大道,呈十字的门市房长不见尾。镇北头是个大油田,同公园相连,与过道的木材市场正对。
镇周遭屯子不少,工厂不少,酿酒老店,养牛大户……
两个偏正规的超市,四所小学两所中学散落在这个四边形的镇子上。二十五分钟车程外的县里两所国营高中,四个钟头车程的城里多所大学……
你所想所需这个镇几乎都可以满足,包括拥有一个合格的记忆童年,
前提是你衣食无忧。
可话说回来,这里说大又不大,走街上总是谁瞅谁都眼熟。
02年的农村每家每户贫富差距不大,
整个镇放眼看过去都没几戳立起来的高楼。
亲朋好友都住平房,平等关系使人们看起来亲切友好。在这个电视机还是奢有物的年份,吃过晚饭迎着晚霞,家家户户串门子背里跟熟人八卦另一个熟人似乎是种娱乐活动。
别样的消遣。
热炕头跟嚼舌根子的嘴更配。
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他人人品说长道短的谈话基本分三个步骤:
相对温和的琐碎家常做头,
“三十而立的王二终于不再是上下一根棍了,”
“可不,娶的媳妇儿虽说带个尾巴好在过日子不孬。”
再适时引入最新鲜热乎的个人作风丑闻,
“诶,张四那口子小兰子又怀啦,”
“啊?多长时间拉?家穷叮当响还生?”
“嘿,人张四都不差外边养人的钱,你看吧,小兰子这是搁儿子抓张四心呢。”
“二逼,就这样爷们要不要能咋的,”
“谁说不是呢,啧啧……”
最后以人人知晓,大家半辈子都嘲不够的那人笑料做最后深入总结:
“不过也能理解,俩人都结十来年了,还有个半大孩,说离也不容易。”
“小兰子家的大姑娘还跟戴老六家的老二戴二红那儿子同年级吧?”
“呵,啥也别说了,谁家小孩摊上戴二红这个妈还不如投生做个小猫狗儿,女人做这份上真是连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可怜戴老六生时候多老实个人,娶个母老虎生俩姑娘也都败坏门风……”
到此,
肚里装不住的事跟人吐个爽快了,把对方不严实的嘴里闲事也挖干净了。
这会儿手里瓜子皮一扔,从人热炕头儿上下来说句时候也不早了……
第二天吃过晚饭,
再换家串门。
添油加醋跟人倒尽昨个儿从他人那听来的所见所闻……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没交代的关系:
戴红:也叫戴二红,因家中排行老二。
戴老六:戴红父亲,去世。
张家李家的人次数不会出现很多,故不交代了。
第3章 第 3 章
入夜,月色朦朦,起风了……
朴树蹲在门口子看完了一窝蚂蚁搬家的过程。
因营养不良比同龄孩童小一圈儿的身体缩成个球儿,
被风吹瑟瑟的。
起身缓缓麻胀的双腿,活血了才进屋儿。
明天有雨,朴树把书本什么的装进塑料袋,打算明个儿拎着去学校。舍不得书包和自己一起被淋湿。
入夜,
外屋骤的噼里啪啦,安静片刻,然后又悉悉索索的声响不断,
戴二红的骂咧咧把熟睡的朴树惊醒,小孩儿怕的直往炕里头缩。
“xuan事包儿,起来……”
戴二红一嗓子在这寂静的夜色好悬把土地砸出个坑,
朴树不敢犹豫,钻出被窝儿连滚带爬的下了炕。外屋儿厨房小灯儿不大亮,白气香气儿混杂,推开里屋儿门那霎那差悬儿吧小朴树给逼退回去。
“呆着看啥;我怎么生你这么个不呆不透的东西,”
定睛一看,朴树担到嗓眼儿的的心才又跳回到原处。
戴二红看起来喝了酒,心情像还不错。
锅台上放的一箱三鲜的方便面,鸡蛋,一袋米和几罐子咸菜……
还有朴树过年才能吃到的,那种香香糯糯的蛋黄面包。
外屋儿腾满的白气儿和香是锅里下的方便面,这会儿咕嘟嘟翻着小泡,里头鸡蛋的清黄都煮飞了。
看朴树还呆呵呵的站原地不动,
戴二红没有好气:“还看,赶紧过来塞。”
朴树如蒙大赦,大眼儿受宠若惊的眨巴眨巴……
手里白瓷碗都直磕灶台:“谢谢妈……”
“别叫我妈。”戴二红心又不顺了。
朴树缩脖儿不敢再出声,
小心翼翼只在锅里费力挑一筷子面便不再碍眼,弓腰躲去一角。
“大小伙子你长个小鸡子胃,”
戴二红醉醺醺盯住朴树瞧,眼神发直,心不太得劲:“瘦的。”捏把朴树皮下就是骨的小细胳膊,幽幽的叹口气。
戴二红把锅里剩下汤面连鸡蛋全盛进朴树的碗……
小屋白气未散,
戴二红吃玩便抹抹嘴回屋睡觉了,留朴树一个在外屋扒着灶台往肚子里秃噜。大眼儿让热气儿腾的湿漉漉,时不时还往回吸口鼻涕。
不敢出声响,朴树洗完碗筷手提鞋,光着脚丫儿轻手轻脚钻回里屋儿自己这边儿的小炕。
一铺大炕用竹席子一分为二,帘儿那头戴二红睡的支腿拉叉,呼噜一声更比一声响。
黑暗的这边小朴树往被窝儿里使劲蹭蹭,
身下只铺了层薄薄的小毯子,炕很硬,枕头也很硬,后背贴的墙壁冰凉……不过朴树觉的特别满足,肚子饱饱,
真希望永远都能这样。
朴树没见过爸爸的样子,所有人都没见过,
因为朴这姓氏不多见后来就有人猜说朴树爸爸是个韩国人。一人说,十个说,然后就成真的了……
一个个传的神乎其神,跟主角是自己似的,把细节描绘的活灵活现。
戴二红十八跟人跑了,二十三挺个大肚子回来。
只怪发生太突然,谁都没一丝丝防备。回来以后戴家对这事也绝口不提,戴老太太跋扈泼辣,谁也不敢在她耳边多嘴。
这可如何是好,憋坏了这伙恨不得谁家出点红白事来消遣自个闲闷日子的劳苦大众。
家家户户点灯熬油的给戴二红的事编排个爱合理不合理的始终,也都是不怕操碎自己的闲心。反正只要满足大家伙饭后的劲爆谈资就好。
戴二红到底跟谁跑了?
中间五年都干了什么?
朴树又是谁的孩子……
每个问题都有不下五个版本,每一版都极尽夸张之能事。
在编造一件事情上,人们都是思想上的梵高,且个顶个过之而无不及。
戴老六三姑家儿媳妇哥哥的丈母娘姐几个就是。
这种拐弯抹角强搭上的关系总自觉多近的跟戴老太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二红二红叫的可亲,转头就变了嘴脸。
几个老逼太太在小市场卖种子盆碗,
一看到朴树比见着自个亲爹还热切。
想你爸不?恨不恨你妈?
以后如果你爸回来了你养活他不……
问题尖锐锋利似刀。
直戳小朴树牙花子,句句都在小人儿心里砸上个坑。
而她们管这叫逗逗孩子。
也说不好更害怕还是难受,反正后来朴树再去小市场捡人不要的菜都是绕远避开她们走。
朴树想过,也幻想过爸爸的模样,下巴蓄了胡子,高高大大的,能把自己扛肩上飞。就像隔壁叔叔那样。
不过这都是小时候的事,朴树现在不想了,
明天这费下周那费和永远不知饱滋味的肚子已经让朴树的小脑瓜转不及的转。
闭眼摸进被窝自己微鼓的肚皮,小孩想记住现在这种饱胀感。这感觉太好,饱腹着连睡着的梦都是暖洋洋的。
过完这夏戴二红就三十一了,
看的出她年轻时可能是个漂亮姑娘,但现在看起来就像吞了个漂亮姑娘。
常年起早贪黑摆摊卖货给她身上添了风霜,酗酒,抽烟,熬夜麻将更消殆尽了她脸上最后那抹彩。
女人呐,真是最禁不得老的。
不过男人这种进化基本靠下身的种群永远不缺喜欢聊骚的。
也是,白食给你吃白吃谁不吃。
这女人模样好坏之于上她的男人也不过是开灯关灯的区别。就算脸再磕碜,说白了逼还不都长一个样。
如狼似虎的年纪,一个女人单带个孩子过,多少双眼睛盯着……
戴二红开始只是需要了才勾搭个平日就跟她老说不正经的。关系就是419,一夜情,晚上相互索需,天亮互不亏欠。
可就跟干涸的井一样,见水了止不住上冒,尝到甜头再戒不掉。
欲望发了芽,定要生出花。
不给它浇水会自动吸收土壤里的剩余水分,折磨的戴二红身体干燥,时刻有根羽毛搁心里头瘙。
后来她也跟过几个,
老光棍,卡车司机,一市场卖货的……
不过时间都不长,基本背后大家议论太多就散伙。虽然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之后就是张四。
张四跟小市场后排的库房给零售商批发散货,已婚的,和媳妇儿有个十岁的大姑娘,现在怀第二个孩子了。
戴二红是真喜欢张四,虽然知道他外头除自己还养着别的,但戴二红就一昧心的养着他。
张四媳妇儿小兰子是个小女人,哭过闹过也想过干脆离了算了。张四一如既往,她又不敢找戴二红闹,最后还是什么气都咽回去自己肚子,卯着劲儿要生出儿子抓住张四这人。甭管他在外头怎么的,家不散就行。
这二女侍一夫的关系明里暗里让所有人都啧啧不已,竟也就这么的维系到了现在,不多不少,整两年。
戴二红对张四也算掏心掏肺,拿出三头五百给张四置身儿好衣裳怵都不打。
叫人背里贴尽了下贱,二五眼子的标签。自个儿儿子成天饿肚皮没人管这当妈的还有心倒搭钱给男人。
那年头钱太金贵,
两万块钱能轻轻松松按下套七十平楼房,二百块钱就可以让一家三口过个好好儿的年。
戴二红跟了张四以后,戴家的大女儿另一个夜叉戴丽人情往来就不跟妹妹走了。
一条街住着也能不见就不见,
把自己大朴树两岁的儿子杨天护的紧,生怕戴二红的丢人事沾了自己儿子的名声。
就这么着,
小兰子得到了多少同情可怜,张四就一点不少的收获多少同等白眼。把两两相加也用不够的谩骂轻贱留给了戴二红。
符合伦常,没什么可唏嘘的……
这是现代科技还未发达到普及挨家挨户的年份,
人们还卡在旧世俗观念与开放化进退两难的地方。
这会儿背后的风言风语可以戳断人脊梁骨,大家一人一口的唾沫星子也足够把人淹死。
如果你对此视若无物,它就会全数落到你父母子女的身上。
戴二红做下的孽都将一道一道化成枷锁扣在小朴树身上。
佛说,孽障。
戴老太太对朴树喜欢不起来,
老太太始终认个理儿,要不是有他这个拖油瓶戴二红还可以嫁个好人家。
但就是老太太,亲眼目睹这些年戴二红败坏门风的所作所为,也不免为同白白胖胖的杨天一样都是自个外孙子的朴树心酸。
孩子苦啊,
说朴树来是跟戴二红讨债,
更不如说孩子是给他这个作孽的妈来还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人物关系:
戴丽:戴红姐姐,朴树大姨
杨天:戴丽儿子,朴树哥哥
第4章 第 4 章
04年,
县里来了一批干部绕商场外围,也是地处镇中长近二里地的民房来来去去视察。
那阵子小市场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有人堆儿的地方肯定有个谁家有事儿都爱去凑热闹的,
卖鱼徐大是有名的消息通,就爱跟人分析事情根本,总认为自己是号人物。
举手投足与腔调活似研究国家局势的社会专家,其实那张放炮嘴能硬把馒头说成糖三夹。
经他嘴的事都带了他强烈的个人色彩,让他传播的神乎其神。
同时当下普遍物价还未水涨船高,
这会儿钱还叫钱,相比房屋产权调换,货币补偿更合人心。尤其是一生劳务在农田里的老一辈儿人,只要把钱握手里那比什么都踏实。
一心认为社会怎么发展跟自己无关,
紧守着当下,哪道过两年后中国的地产业惊人的节节攀高。
今天得到的钱财补偿那时将贬值的还不够买间厕所。
不过且不说之后的晴天霹雳,反正这会儿被政府划进来的每家每户且都觉得这是天上掉的大馅饼正砸进自己嘴。
合同办的算快,紧接就是一户接一户的搬家腾地儿。
脸色洋洋喜庆,兜儿揣着让人眼热吃味的补偿款。
就这么着,
这近百户成了响应国家号召农村城市化改革发展建设的第一批拆迁户。
不久,这块地上一排排平房推平成空地。
而外围虽然圈上了阻绝外面的隔板,可也圈不住里面夜夜灯火通明。
戴二红租住的这小房没被划进去,万幸还可以继续住着,
朴树晚上睡不着就扒着窗台透玻璃看那抹亮,猜隔板里是什么样儿。
听沙石机械共同组合哗啦啦声响……
白天没事儿也看,
不光朴树,这片平房的周遭住户有事没事儿都爱往这溜达。
镇上以前也不是没有盖楼房的,但如此声势浩大的还是前所未有。
建材每天运进送出,各种新鲜玩意儿总是特别招男女老少的热闹。
朴树照前两年结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