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晃晃的剃刀,开始帮她剃发了。
凌钱在之前也依稀听到丽娘跟琴娘商量过满月酒的事情,知道跟她相关的就两件事,一件事洗澡,一件就是剔胎发,把除了额头顶上的那块之外的其它都发都剔掉,留个盖子,这样孩子将来长大会聪明些。虽然她觉得这些都有些无稽,但是作为一个没有发言能力的小婴儿,也就只有坦然接受了。
古代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毁,所以剃发的机会也不多,她就当做是一次特殊体验好了。而且那剃刀她看起来也觉得有些恐怖,生怕一不小心就戳到自己脑门上了,所以哼哼了两声之后,等着那婆子的刀子挨上了她的头皮,她就再也不敢动了。
郑婆子应该是很下了一些本钱的,所以这婆子的手艺还真不错,没感觉费什么周折,头顶就凉飕飕的了。等这边一剃完,早就候着的丽娘立马拿布帮她擦干了头,然后戴上了一顶虎头小帽,这才安心。
最近天气比较冷,虽然屋里头已经塞得一丝风都不露了,又烧了火炕,丽娘还是怕孩子冻到,恨不得往水里头浸浸就把女儿拉出来。
这厢里收拾停当,她才有心情抱着孩子看木盆里放了什么东西。因为费的时间有些长,所以客人们都投完了,都只剩下自己人。也就是些铜钱碎银子之类的物品,没什么稀奇的,丽娘看了两眼便打算移开目光,缺不想在看到一个有些眼生的人影上停住了。
这个小姑娘她记得,是二嫂娘家的妹子,刚才还帮了她的忙,话不多,手脚却很勤快,跟爱说爱笑的巧娘倒是不相似。看着她出现在这里,丽娘并不太奇怪,想着多半是当做二嫂娘家人出现的,但问题是,她手里头拿着的那个是什么?
惠娘缩缩的挤在人堆里,越往前一步,便觉得自己的心跳的越厉害,下意识的就按住了装银锁的荷包,想看它在不在。
虽然知道这东西没有那么容易丢的,可是她还是头一次保管这么贵重的物品,手都忍不住有些抖抖索索。好不容易轮到她了,跟扔烫手山芋似的把那东西扔了出去。本来希望别人都别注意到她,可谁想到因为紧张的原因,银锁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她慌慌张张的弯下腰去捡,却又撞到了前面人的腰上,害人家打了个趔趄。这下可好,其它人的目光不想往这边移也难了。
“我,”惠娘捡起东西,看着大家都盯着她,涨红了连支支吾吾的哼了一声,然后飞快的将银锁扔在了水中,溅起好大一团水花。
这东西瞧起来分量不轻。丽娘若有所思的朝着巧娘望去,只见她淡笑的束手站在一边,似乎一切都跟她无关一样。
这个,算是示好么?
丽娘心中想着,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二嫂子家底儿如何她也是知道的,一家人的品性更是有所耳闻,所以要她娘家人拿出这么个沉甸甸的银锁给自己女儿做满月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所以肯定是她的体己钱。她先前是跟婆婆吵过一架回娘家的,一去又是一个多月,这会儿莫名的出现,又如此表现,心里头有什么打算可想而知了。
只是,轻轻的拍着孩子的背,丽娘面上浅浅一笑,这家里头做主的还是婆婆,自己没必要出头,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静态事情发展吧。
丽娘这厢的表现巧娘也看在心头,她本来觉得老三媳妇儿受了这么大礼,怎么都该有些表示才是,可是瞧着她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心中有些泄气。看来摆明了这位是不会替自己出头的,婆婆那里自己还是有场硬仗要面对。
大家投完东西之后,自然有帮忙的人将东西搬了进去,然后郑婆子跟着丽娘请了诸位女客出去吃酒,席间自然又有许多恭维话不提。等到酒席吃完,日头也已经西了,宾客纷纷告辞离去,本村本家的都留下帮忙收拾东西,等到月上树梢的时候,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凌钱剃完头之后就没有出去了,她还是小孩子,丽娘怕外头冷气浸了她,特别把她留在房内。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等醒来的时候发现屋里头已经点了灯,有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正在床边坐着做针线。
“哎呀,你醒了啊。”那小姑娘挺伶俐的,凌钱刚醒来她就发现了,笑眯眯的走过来“是渴了呢还是饿了?哎呀,我看看,竟然没有尿,真乖。”
“小娃娃,你娘不在,咱们先等下吃饭好不好?我不是坏人哦,是你娘让我帮忙看下你的。嗯,他们大人有些事情要办,说是在堂屋里说话,你是小孩子不好过去,太冷了。”那小姑娘见着没有人,便摸索着坐到炕沿上,笑嘻嘻的跟着凌钱说话,“我是外人,也不好过去,咱们俩就暂时作伴了啊。”
凌钱出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动跟她说话的人,一时颇为好奇,看着她都忘记给反应了。那小姑娘见状,笑的连眼睛都完成了月牙,“你真好玩,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睡醒了不哭的小孩儿。我给你说啊,先前我大嫂家,她那几个孩子都是我带大的,老大还好些,该吃了吃该睡了睡,老二特别难伺候,整日里哭,非要人抱着走来走去才行。而且每次醒来都拉,裤子褥子都糊的是屎,然后我娘就会骂我,我就只能大雪天的去外面给他洗尿布。”说道这里,她动了动自己的手给凌钱看,“唉,你悄悄,这口子就是那个时候冻裂的,原先样子更难看,还是大姐给了我些药膏,我偷偷的搽着搽着才好的。我想兴许再过几年就能长严实了,那这样不会影响说亲。”
这小姑娘是个话痨,凌钱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事实,而且还有习惯性歪楼的特点。据她描述,应该是很少有说话的机会,所以遇上自己这个不能说话的主儿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长串,从她讲到她大姐再讲到她二姐三姐再讲到她娘她大嫂她婶娘,过了半天,凌钱连她家的母鸡两天下一个蛋都知道了。
“所以,我就这样跟我大姐到了你们家。你可真好,我刚才做了下小袄,发现里面塞得都是十成十的棉花,我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种东西。而且你家里人一点都不嫌弃你是女孩子,我刚才看你爹抱你的样子,那是实打实的心疼你。我家可不一样,我娘不喜欢我,总觉得生闺女儿是赔钱货,要不是嫁女儿可以得一笔彩礼,她早就把我扔了也说不定。我小时候除了大姐,没人理我,有一次风寒,发了两天的烧都没有人理,还是大姐最后发现,吵着从娘那里抠了两文钱给我买了副药灌下去,竟然也好了。”说起这心酸的事情,她脸上竟然也没什么悲伤的色彩,而且还带着一份隐隐的自得,“所以我特别好养,特别好活,谁家养我这么个人绝对不吃亏的。”
☆、老爹立志
噗,听她这番自我推荐的话,凌钱倒是笑了。拜托虽然她是最终的使用者,可是她根本是个没半点表决权的人好不好,在她面前自荐那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不过这么一番“聊天”,凌钱对她倒是没有半分恶感,这个叫惠娘的小姑娘明显过的很艰难,爹不疼娘不爱,从小被当做童工使也就得了,最要紧的是竟然连贞操都有可能有危险,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爱钱的老娘给卖了。她跑到这里求一份带孩子的工作倒也正当,只是她的那个娘,以及她偷跑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恐怕可是没那么好解决的。
“哈哈,你笑了,那就是答应了哦。如果我能留下来,我一定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惠娘看着凌钱笑了,趴在那里抓住她在半空中的小手晃晃,“如果留不下来也没关系,反正我早就认命了,要是我娘敢跟二姐一样把我卖掉的话,我干脆一抹脖子好了。”
凌钱听着这话却是一愣,她一直看惠娘笑嘻嘻的,却没想到这心无城府的小丫头竟然也有这么刚烈的一面。
“不过,那是最坏的打算,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谁舍得死呢。”惠娘发现凌钱不笑了,一边摇着手逗她,一边自言自语道,“姐姐那么能干,一定没问题的,所以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
看着她这个样子,凌钱同情极了,伸手抓了抓她的手指,用这个动作表达自己的安慰。惠娘也感觉到了,脸上又出现明媚的笑容,“嗯,真是个好心肠的小家伙,我知道,你这是让我不要难过。你放心,我不会难过的,好着过是一天,坏着过也是一天,所以我才不让自己难过呢。”
惠娘在这边正跟着凌钱絮絮叨叨呢,忽然听到外面帘子拨动的声音,当下坐了起来,“哎呀,是你爹娘回来了,我该走了。”
果然,她刚跳下床,就看到丽娘和凌维昆面带倦容的走了进来。不过见到惠娘,两人自然还是客气的谢谢了一番,惠娘很高兴的发现孩子整整齐齐,没有尿床也没有哭。惠娘自然是赶忙摆手说凌钱比一般的小孩儿好带多了,她半点罪都没受云云的,然后紧紧张张的告辞出去了。
“二嫂也真是的,不过就是回了趟娘家么,怎么会吓得一个月都不敢回来,真是太胆小了。”凌维昆两口子在那里更衣,凌维昆随口念叨着,“娘也是小题大做,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就为这事儿还把一家人都叫去。”
丽娘浅笑的站在他身边帮他更衣,倒是没有多说话。女人家之间的那些道道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巧娘是为什么跟婆婆吵翻的他不知道,巧娘跟婆婆俩人互相撂了什么狠话他更是不知道。今天巧娘自己没脸的回来,婆婆叫了一家人去给她立规矩,分明是要落了她的脸面。不过巧娘也真是个能伸能屈的,跪下来给婆婆敬赔罪茶也是无二话,换了旁人,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做到的。
可是,想起来丽娘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巧娘借了这个时候回来,明显是为了借她女儿满月酒的东风,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婆婆是个好脸面的,没有道理当下把她赶出去。而送重礼也是为了全了婆婆当初的意思,她低头伏小,却是把自己家当做她的道场了,摆明了是在利用。丽娘虽然好脾气,但是也不愿意这般被人用,所以就算是受了她的好处,也装傻充愣,一句话都不曾帮巧娘说。
只是她这些不快是不能给凌维昆知道的,毕竟这贤妻的形象是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下来的,所以见着凌维昆叨叨两声,也只是笑着应了一句,“嗯,是啊。不过婆婆愿意,我们小辈儿的也不好说什么,就由她去吧。二嫂回来就好,一家人就该在一起么,东一个西一个的叫什么事儿。”
“嗯,是啊。先前二嫂不在诸事不方便,这会儿她回来,你也能轻省几分。”凌维昆看着丽娘没有一丝落井下石的味道,觉得自家娘子真是难得的通情达理,随口说了几句,却想起另一桩事来,“丽娘,我有件正经事要和你商量。”
“哦,什么事?”丽娘帮凌维昆换了衣裳,自己正坐在梳妆台前解头发呢,听到丈夫这么说,就随口问了一句。
“这个,”凌维昆有些纠结,看着凌钱也好奇的躺在床上看他,顺手就把女儿抱过来搂在怀里,仿佛得了勇气似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继续去参加科举。”
“啊?”丽娘听到这句话,显然非常意外,停住了手转身看他。
“先前我总觉考举人这事儿太过渺茫,全省那么多人考,录取的却也不过那么几十个,我虽然不错,但是我同学中还有比我更出色的,靠了几十年也没见得考上,最后落得一把年纪却两手空空,那叫一个凄凉。咱家不比别家,本来就不算是顶富裕的户,以前读书一直都是靠两个哥哥出钱供的,现在我也大了,哥哥们都娶了媳妇儿,我也有日子妻子儿女,总不能让兄弟养活,所以才绝了这进学的心思,只一心找个稳当营生,让你们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凌维昆心不在焉的逗着女儿,将当初的想法一一说来,“只是现在想起来,我确实错了。”
“哦?”丽娘放下梳子,转身坐了过来,端端正正的听着相公说话。
“今儿在堂中,县令给咱闺女取了名字。”凌维昆知道瞒不住,却是把这事先说了出来。
“什么?”丽娘听着却是一惊,“那可是,”
“那可是咱们的家事,他管不着,是不是?”凌维昆冷冷的一笑,脸上有几分凛然,“可是遇到这种手长的,咱又有什么办法。他是上官,莫说是我了,这一县百姓,又有几个敢违逆他的意思?所以我纵然再不悦,也只能忍住这口气。可谁知道,后来他又提出要求,要与我们结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