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筷子-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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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有。”董翰说,“我累了,让我靠一会儿。”
隔了很久,久到董翰脸上的睫毛阴影移了位置,童涵才伸手揽住他的肩膀,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鼻音回答:“嗯。”

第15章
童涵在职工宿舍住了几天。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主动住在这里。
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董洪涛的气息,连童涵暂住的这几天临时的生活用品,有些也是董洪涛留下的。这种时候,童涵感觉自己没什么理由嫌弃旧物。
白天家里会来客人吊唁,有些是董洪涛的亲戚,童涵模糊尚存一些小时候的印象。还有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童涵,惊异于董教授竟然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董翰甚至不需要做过多的解释,只要看着他们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别人就能自动理解。
晚上童涵陪董翰睡在家里唯一的床上。前些日子董翰为了陪床,长期没有睡好。现在终于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他通常闭上眼睛便沉入梦乡。童涵则往往听着耳畔的呼吸声,睁着眼对着天花板很长时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董翰如此亲近,久到忘记了另一个体温在身边的感觉。
童涵翻了个身,董翰就睡在他身边,眼窝深陷,眼睑下暗沉一片。就好像在照镜子,他看到了憔悴的自己。他忽然觉得,也许董翰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因为某个突如其来的变数,他们才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
那么,这个变数,究竟是什么呢?
童涵伸手触摸镜子,手指径自穿过空气,落在了董翰的脸上。光滑的触感,带着恰好融化巧克力的温度,像亲吻一片花瓣。指尖感受到了肌肤的柔软,他缩回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明明是一样的触感,却没有那种心动的感觉。
童涵鬼使神差地凑近董翰,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刚好可以看到眼睛,连嘴唇的形状都严丝合缝。
我们本来是一体的,他想。上帝把我们劈成了两个,所以心永远无法满足。
他不知道该怎么填满心里的空缺。空虚让他焦躁,也让他更加清醒。好不容易挨到半夜有了睡意,他脑子里模糊拼凑出了郐梓的脸。郐梓眨着蓄水的眼睛,脸色娇艳地像一朵盛开的桃花。他对童涵说:“我知道。”
与殡仪馆定好火花时间,董翰为董洪涛简短地举办了一个追悼会。亲戚和朋友来的很少,反倒是听到消息后的学生纷纷从各地赶来,小小的房间里堆满了花圈和服装各异的人们。由于来的太多,他们干脆把礼堂当做同学聚会,三三两两聊着天,等待着道别时间的到来。
童涵陪着董翰站在最前面,司仪讲完追悼的致辞,家属首先上台献花。童涵本来想扶着董翰,却在上台的前一刻,他换成了牵手。董翰的手指冰冷黏腻,像抓着水中的小鱼。童涵抓得很紧,董翰微怔了一下,没有挣开。两个人一前一后上台,在遗体旁放下一只白菊花。
董洪涛静静地躺在订制的棺木中,面容经过修饰,比临终那天的气色要好上许多。这不是他死的时候的样子。童涵想,这些人都没有见过他生前最后一面。看到现在这样的董洪涛,以为他就这样死去的话,心里应该会好受很多。
连死亡都有了强烈的目的性,修容究竟是为了给死者尊严,还是给活着的人虚假的心安?
董翰凝视了很久遗体,然后重新牵起童涵,走下台阶。两个人站在台下,看着嗡嗡的人群安静下来,逐个上前献花。童涵盯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问:“这些人你见过吗?”
董翰摇摇头:“没有,很多我也是第一次见。”
童涵“嗤”了一声:“活着的时候不来,死了再大老远赶过来又有什么用。”
董翰垂着眼,平静地说:“总比死了也不来要好。”
童涵一下子说不出话了。他知道董翰在说谁。

第16章
追悼会过后,遗体被推到火化炉进行火化。董翰跟着火化工进去,近距离看着棺木被推进火化炉,一点点焚烧干净。童涵站在房间外,隔着玻璃窗看着他。
火化进行了半个小时,结束之后董翰捧着个精致的陶瓷盒子出来,沉甸甸的,却不大。童涵低头看了眼盒子上的花纹,有点像小时候童洪涛给他买的万花筒。
墓园是童洪涛生前自己选好的,就在殡仪馆旁边,最便宜的一块墓地。董翰联系好墓园工作人员,在几个近亲的陪同下前往墓地下葬。童涵没跟过去,站在墓地边上远远看着。
天气很好,气温渐渐回暖,吹在脸上的的北风也不再寒冷。墓园四周种的迎春花开了,嫩黄色的花朵在风中摇曳生姿。童涵总觉得葬礼应该在雨天,电视里的葬礼总是下着阴沉沉的大雨,送葬的人穿着黑西装,撑着黑色的长柄伞。伞下全是悲伤的人。
他抬头看了看天,天空蓝得出奇。新绿树枝做背景的画布上,凌空飞过两只燕子。在远处,还悬着几个风筝,像在空中静止了。
这是一个适合郊游的日子。以前每到这个时候,董洪涛都会带着全家去附近的山上徒步远足。目标永远是山顶,而走到半路上童涵就会喊累,蹲在地上再也不愿意前进一步,所以年年徒步活动总会半途而废,他们从未到过山顶。后来童涵再没有去爬过山,以后应该也不会去了。就算他看过了山顶的风景,董洪涛也不会知道了。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不会拦着童芬芳的扫帚,也不会笑了。
童涵忽然很想知道,董洪涛最后见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把那个相见的场面在脑海里重播了一次又一次,试图从那张枯槁的脸上找出什么表情。
现在他永远没办法知道了。
葬礼结束后,童涵陪着董翰送走了亲友,又把董翰送回了职工宿舍。为了处理董洪涛的后事,董翰向学校请了几天丧假,这一切结束后,他明天就要回校上课了。童涵也准备回家看看,董翰在追悼会说的那句话一直让他耿耿于怀,童芬芳和董洪涛毕竟夫妻一场,他担心童芬芳心里也不好受。
董翰留他吃了中饭。童涵把住在这里几天的用品稍微收拾了一下,匆匆跳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颠簸了大半个城市以后,童涵到了家。一进门,他立刻察觉到房间里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是男生,平时又住校,家里的私人物品少得可怜,大部分角落都堆满了童芬芳的东西。他走进客厅,发现桌子上不仅摆着童芬芳的物件,还放了个打火机。
童涵捡起来看了看,打火机是外壳是镀银的。童芬芳不抽烟,那么,这个打火机是谁的?
带着疑惑,童涵走上二楼,准备躺床上先休息一会儿,放空这些天塞满信息的大脑。走上楼梯,他听到空关已久的董翰卧室传来了“窸窸窣窣”地声音,他以为童芬芳回来了,急忙前进两步推开门。
房间里没有童芬芳。
董翰一次也没有睡过的新床旁边站着他的同班同学杜秋莹。

第17章
童涵退开几步,环视周围确认了一下这是自己家。
“你怎么在这儿?”
杜秋莹见到他倒没什么惊讶,耸耸肩回答:“搬家啊。”
“这是我家,谁允许你搬进来的?”
杜秋莹靠近他,仔细地观察他脸上地表情,直到童涵不悦地退开,她才促狭地笑了笑:“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上次叫我做你女朋友的时候我就有预感了,你妈妈果然什么也没对你说。”
她的眼神太坦荡,童涵本想反驳,想起那次她激烈的反应,又有些变得不确定:“说什么?”
“你妈没有介绍我爸给你认识吗?”杜秋莹问。
“你爸?”
“对,我爸明明说前几天在茶馆见过你了。”
“茶馆”两个字终于让童涵有了反应:“杜宇是你爸?”
杜秋莹摊开手,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
童涵倒退着离开房间,回到卧室,他用力关上门,把自己深深地埋进被褥中。他以为童芬芳只是介绍男友给他认识,他也告诉自己不管童芬芳找什么样的人自己都必须接受,但同班同学搬进自己家……为什么童芬芳不提前告诉他一声?
童芬芳到家后,杜宇还没回来,杜秋莹在楼上收拾房间,童芬芳把童涵叫到厨房,一边做饭一边跟他解释:“这些年,你妈我一个人也挺不容易的,现在终于……我希望你能接受……再说这样不挺好的吗?你以前不是一直都怀念四个人的生活吗?你杜叔叔人不错,肯定会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现在你又多了个姐姐,以后我不在家你也不会寂寞了。”
童涵想说那根本不是一回事儿,他想要的四个人一起生活不是街上随便拉两个陌生人回家,但看到童芬芳兴高采烈的脸,他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董洪涛去世的事情,童芬芳显然已经知道了,也许夹杂在亲戚里,董翰电话通知过了。他一面失落地觉得,童芬芳不该是这个反应。另一面又觉得,逝者已逝,童芬芳作为当年的受害者,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她忍了那么多年,等到董洪涛去世才公开,已是很不容易,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最终,童涵什么也没说,默认开始了四人的同居生活。
用童芬芳的话来说,杜秋莹刚搬过来,童涵要经常回家陪她熟悉熟悉生活。又因为杜秋莹和他是同学,早晨杜宇会送他们一起去学校。次数多了,班级里渐渐传出些流言蜚语。前阵子童涵经常请假,好不容易重新回到学校,室友拉着他逃了一节课,到寝室里狠狠地打了半天游戏。
一局结束,童涵拿烟出来抽,室友取下耳机,支着头看他:“我有一个问题。”
“别问我之前去干嘛了,我不想说。”
“不是,”室友拉着凳子朝童涵靠了靠,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跟杜秋莹同居了?”
童涵被一口烟气呛到,咳嗽了半天:“什、什么鬼!”
“唉,没有吗?”室友迷惑地搔搔头。
“你听谁说的!”
“我们班的女同学说是杜秋莹自己说的啊……”
没等他说完,童涵掐灭了烟,急急冲出门去。
下课以后,他在去图书馆的路上堵到了杜秋莹。
这些天两人虽然共处一室,但见面只装作没看到,除了各自父母面前客套的问话,基本都是进门便各自钻进各自房间,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没有。见童涵面色不善,杜秋莹抱着书,斜挑着眼睛看他:“你又想干嘛?”
“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什么了我?”
“说……”童涵费力地咽了咽口水,“说我们同居。”
杜秋莹像听到了笑话:“我有说错吗?再说,又不是我想住的。”
童涵拗不过她的文字游戏,恨恨地一拳打上旁边的行道树:“不住早点滚,我们家供不起你。”
杜秋莹撩了撩头发,讥讽地挑起嘴角:“哟哟哟,你发个什么火?我都还没说什么,怎么反倒你先生气了?”
童涵气急:“你强行住进我家,连我的意见都没人问过,你还想说什么?”
杜秋莹把撩到耳后的刘海又拨回额前,手指拨弄着细碎的额发,抬眼看他。她的眼神里交杂着轻蔑和不屑,瞳孔深处却沾染着最浓重的悲伤。风把她的话送进童涵耳朵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来,像隔绝了一层结界,所有的声音在刹那间冻结。
“八年前你妈勾引我爸,害得我家四分五裂的时候,有谁问过我的意见了?”

第18章
童涵在跑。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跑。
他甚至来不及去求证杜秋莹说的对错,在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之后,质问的勇气丧失殆尽,他立刻逃离了现场。
长久以来他心里一直有一块荒地,像少女脸上可怕的伤疤。他把溃烂的伤口藏在丑陋的疤痕背后,再用面纱遮住,装作没事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发炎的伤口有多疼。董洪涛的死掀开了那层面纱,让他的疤痕暴露在空气里,杜秋莹直接连皮带肉揭开了疤痕,现在他的伤口终于一览无余。
这伤口太疼了、太疼了,他一个人无法承受,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个病友,一个同是受害者,可以互相依赖,互相扶持着走过艰难岁月的人。他选了自己的母亲。他知道从小她就喜欢学习成绩更好的董翰,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这个想法。他以为母亲会带走他和董翰两个人,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但是童芬芳没有。法庭上,童芬芳选了他。她甚至连一眼都没有看过董翰,正如低着头坐在最后一排旁听的董翰,始终没有抬过头,只有听宣的时候,他颤抖了一下,落下大颗的眼泪。
他不明白董翰为什么要偏向罪犯,那个一手把他们分开的人。他起初问过董翰很多次,但董翰没有回答。渐渐他明白了,董翰并不在他的船上。董翰不把自己当成这场分离的受害者,所以体会不到他的疼痛。他的乘客只有童芬芳。这个意识伴随了他八年。
他太清楚这一点了。所以就算童芬芳没有那么喜欢他,他仍然粘着她,爱着她,把她当做唯一的陪伴。总有一天他们会到达彼岸,他想,伤口会痊愈,时间会告诉童芬芳,她的身边只有他。
这是他半生的信念。现在,这一切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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