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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歌本也担心他受不住这蛇毒的厉害,但耐着性子看他吸纳了几人后,依旧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反倒有越来越滋润的势头,便放下心来。又听人禀报,天险外似有动静,仿佛遥遥望见了那浩气盟的长空旗帜,叶清歌恍然大悟——巫暝虽浪荡不羁,但非蠢钝之人,岂会孤身前来?
当下便清点了剩余的人马,领着众人杀出去,意欲封十七娘汇合,一道剿了阿娜依。
巫暝为众人解毒过后,走出他们藏身的天险,便见到这一副混乱场面,只觉得一阵头疼——他加入浩气盟,纯粹是奉行师命。自身对这两大阵营的恩怨纠纷,提不起半点兴趣。
正当他因这干戈厮杀感到厌烦不耐时,却见战场外飞来一只暗箭,急若奔雷,亮如闪电,直射向叶清歌处。
巫暝脸色一变,来不及去摸自己吃饭的家伙,急急将自己左臂上的苗银手环掷出。
苗银质轻,好在巫暝内力深厚,情急之下的处理,虽然未能将那铁箭毁去,也能将它打偏。
巫暝顺着箭矢来处望去,见到一个唐门弟子,正是方才在山壁上站在阿娜依身后的男人。他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目十分清秀俊朗。与巫暝四目相接后,他冰冷的面容上竟渐渐化开一个淡淡笑容。
巫暝吃了一惊,心道,他怎也在这儿?
那人放下手中的千机弩,用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了一个方向,转瞬以奇诡身法消失在郁郁苍林之中。
巫暝回过神时。战局之内,阿娜依见叶清歌蛇毒已解,她再讨不到便宜,也令众人四散溃逃。封十七娘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也担心叶清歌等人的伤势,便不再让人追了,下令整顿收兵。
回去的路上因为缺马匹,叶清歌只得与巫暝同骑,巫暝念他手伤未愈,便让他坐在自己前面,自己在后面扶着他。叶清歌略有些尴尬,背挺的笔直,仿佛后腰长出了一根无形的擀面棍子,惹得巫暝不由笑了一声。
叶清歌问他:“你笑什么?”
巫暝大言不惭地道:“我害羞啊。”
叶清歌被他点破心事,本有些恼怒,但转瞬又觉得自己这实在太孩子气了,与巫暝计较个什么?反是宽心坦然道:“我们本是兄弟,没什么好害羞的。”
巫暝得了便宜,却也知道分寸,不卖乖,微笑着附和道:“这是自然的。”
他们打马晃晃悠悠地绕过巴陵郡。
此时正是初秋的天气,天上云雁成群高飞,地上稻麦金黄璀璨,凉风吹着田埂的野菊摇曳,皆是平静祥和的模样,十分讨人喜欢。
还未到逐鹿坪,巫暝便远远瞧见了两匹熟悉的好马,心中即刻大喜。
这两匹好马,一匹是仿若乌云盖雪的白蹄乌,另一匹则是毛色恰好与白蹄乌相反的长安名驹素月。
巫暝耐着性子等□□的绿螭骢磨蹭回到逐鹿坪内,果不其然一眼就瞧见了方从药房里走出来的花鹤翎,他正与此处的军医交代事务。巫暝便将困倦的叶清歌扶下马,交与他人,嘱托好生照顾。
自己则走向花鹤翎,将人揽住,一面往客房走,一面喜道:“怎么来的这般快?”
花鹤翎淡笑道:“没有你快啊。”
巫暝笑了笑,又道:“他们的蛇毒我都解开了,已无大碍,只剩下皮肉伤。你可交给那老军医照顾,自己偷偷懒也是无妨的。”
花鹤翎道:“有你在,我并不担心叶大少他们的安全。”
巫暝眸子一转,笑道:“我自然也是安然无事。”
花鹤翎应了一声。
巫暝又问他,可曾用过午膳?
花鹤翎如实的回答,不曾。
巫暝道:“那刚好,我正要去厨房。我正怕这里的大厨将花五少养粗了,还是我亲自下手比较妥当。你且到屋里去小憩片刻,等我两刻钟。”
花鹤翎愉快的答应下来,回屋看了两刻钟的医书,巫暝便如言端了五菜一汤回来。
此时封十七娘领着韩广一道过来视察伤兵,也寻着香味找了过来。
封十七娘进门扫了一眼食案,只见上头两荤三素,有凉有热,刀工精湛,色香俱全。
不由抚掌惊叹道:“花五少,你们这些名门大家与我们这些江湖粗人就是不一样!出门在外,竟然还有雅兴带个厨子?”
花鹤翎礼貌的递上两双筷子,笑道:“厨子没带,只有一位挚友。”
巫暝端着一陶盆梗米饭踏入门时,封十七娘刚尝了他做的松鼠桂鱼,对巫暝竖起拇指,称赞道:“当可嫁了!”
巫暝也不生气,反倒笑了笑,给三人盛了饭食。
封十七娘本不饿,只是被这饭香勾起肚里馋虫。韩广更是先一步用过饭了,但此时也忍不住食指大动,便也厚着脸皮坐了下来。他品尝了诸菜以后,便放下筷子,喝着小酒叹道:“所以嘛,我常说你小子能拐到那么多男人,也是有些门道的。”
封十七娘与韩广是旧相识,她正是从韩广口里知了巫暝,自然也听过巫暝那乱的一塌糊涂的情史,以往她不以为意,只觉得巫暝不祸害女子,人家与他又是两厢情愿,无可,无不可。只是也曾奇怪过这南蛮子到底有什么本事,是不是南疆真有那情蛊,才使得天下男人都对他趋之若鹜?
此时气氛正好,又见巫暝不是心中狭隘之人,便也跟着以竹筷敲着陶碗感叹调侃:“说真的。如果巫暝兄弟,你还有个兄弟姐妹,也无须你这般花容月貌,沉鱼落雁,模样有个你的三分四分就足了。武功也不必像你这么高,有个你的六层七层也就足了。只要有你九分的义气,十分厨艺,一分的花心,无论男女,姐姐都愿意余生与他策马同游,生死不离。”
巫暝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也跟着开玩笑道:“世上若真有这样的好人儿,姐姐恐怕也没有机会。”
封十七娘佯装不忿道:“这是为何?难不成在你心里,姐姐我配不得吗?”
巫暝道:“那倒不是,封姐自然是顶顶的好女子。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若有这样一个兄弟姐妹,我一定做主将他许给鹤翎做媳妇。”
花鹤翎一直在旁默默听着他们说酒话,此时听巫暝提起自己,冷不丁开口道:“我的终身大事,怎不问我的意见?”
韩广笑道:“那花五少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第6章 章五
花鹤翎微微一笑,指着巫暝道:“要有他十分的容貌,十分的性情,十分的风流洒脱,只是这人不能是他。”
巫暝听了,笑道:“生我者母亲,知我者鹤翎。”
说罢,两人高高兴兴的举杯而饮。
一旁的封十七娘听得一头雾水,心说,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正要问时,韩广偷偷在食案下捏了一下她的手腕,递给她勿要追问的眼神。封十七娘性情豪爽,却是粗中有细,有着一颗玲珑心,识趣的放弃了这个话题。
几人又相互打趣了几句,酒足饭饱后,巫暝拉着花鹤翎到校场上遛弯消食,韩广才向封十七娘解释道:“我这巫兄弟,虽然天生多情浪荡,但有一点,他绝不动自己的兄弟挚友。自我认识他,他和花五少两人便可谓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偏生却是再清白不过。他平日里最忌别人妄断花五少与他的关系。连玩笑也开不得。”
封十七娘心道,这听着怎有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巫暝和花鹤翎在逐鹿坪内的校场内稍稍走了小半圈,便一同回了客舍,各自上床补眠。
花鹤翎醒时,已是夜半,窗外一轮明月正皎皎。
他披衣而起,发现床头不远处用红泥小炉温着一锅清粥,食案也换了两道佐粥的小菜,三五块羊羹和一碟蜜饯。
巫暝则在外面点了一盏油灯,誊抄着些什么。
他走过去,替巫暝将烛芯剪了,使得火光更明亮一些,又扫了一眼桌上,发现巫暝竟然在抄写心经,不由笑道:“真是奇了,你平日对神佛是一概不信的。”
巫暝无奈道:“说实话,我现在也是不信的。”
花鹤翎问:“那怎么抄起了这个?”
巫暝叹了一声,手上笔墨未停歇,也未抬头道:“这件事儿说来很有些惹人厌。不过现在左右无事,你先去将那粥盛一碗来,慢慢吃着,我说给你下饭。”
花鹤翎望了一眼窗外深沉夜幕,心中思道,这若是在家中,让长兄看见了,得自责的一夜无眠。不过现如今在外面,他便轻松愉快的盛了一碗清粥,捧在手里,听巫暝娓娓道来。
巫暝说:“我曾与你提起过,我的义父正是叶清歌的二师父,他平日里不便离开藏剑山庄。好容易今年腊月的时候,得了个机会,与叶清歌的大师父一道去庙里上香,求了一只签。不想那是一只下等签,解签的说,今年恐有小厄,易见血光。”
说道这处,巫暝却忍不住笑了一声,道:“以我之见,这是废话。出门杀只鸡,也得见血光,若是一年到头半点血光不沾,才是怪事。我素来不信鬼神,这是我义父教的,所以当日我义父也如是说。”
“但叶清歌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是个顶孝顺的徒弟。当即便在佛前许了愿:今年整一年,每逢初一十五,他要抄一份心经为义父祈福。今日刚好是十五,我方才醒来,看见外头有个大师在给几个附近农家的孩子讲佛经里的故事,就想起这茬了。怕他等会醒过来折腾自己,索性先替他抄了。反正义父也是我的,不亏。”
花鹤翎就这这番话已吃了小半碗的粥,此时放下空碗来,洗了双手,方道:“你单说他孝顺。其实比起孝顺来,你是不输给他的。”
巫暝笑了笑,没说什么,专心的抄写心经。
花鹤翎见他砚里的墨色干了,便起身去替他添了些水,又研磨些墨汁。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谈及既到了巴陵,欲等此事了结,随韩广去不空关转转。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巫暝终于将那剩余的半卷心经也抄完了。花鹤翎替他检查了一遍,发现经文里有几个字,笔墨停顿的不对,都有些不像巫暝的字迹了。他想了一想,伸手去摸了巫暝的脉门。按理说以巫暝的武功,要躲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花鹤翎为他诊脉也不是一两日了,巫暝早让花鹤翎摸出了习惯,也就忘了躲开。
等他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了。
花鹤翎脸色顿时一冷,道:“你今日催动了体内的蛇血,怎不告诉我?”
巫暝装傻道:“回来的时候见到你太高兴了,一时忘了。”
花鹤翎与他相交非是一两日,哪能信他这鬼话,放开他的手,道:“我去准备药材。”
巫暝忙把人拉住,劝道:“哎,别忙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现在去配药材,烧热水,能让全据点的人都知道我的毛病。况且我心里最有数,还没到那地步。你今日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再施针也来得及,不差这几个时辰。”
花鹤翎心里虽然着急,却也知道巫暝说的不无道理,此时要闹出动静,明日叶清歌韩广听说了,难免要起疑心,只得妥协道:“明日早些叫我起来。”
巫暝连声答应,将花鹤翎送到床边,让他坐下。又往自己床上抖开被褥,在里面塞上枕头,粗略的伪装了一番,转过身来对花鹤翎道:“我等会要出去一趟,任谁问起来,你都说我睡了。”
花鹤翎冷着脸问:“你还要去哪里?”
巫暝也不瞒他,如实悄声道:“今天我见到小越了。”
花鹤翎问:“谁?”
巫暝道:“恶人谷的唐佰越,你还记得吗?”
花鹤翎的脸色一时十分的好看,彻底没了脾气,翻身上床,将被子盖足了,赏了他一个滚字。
巫暝厚着脸皮笑了笑,滚了。
巫暝借着夜色翻墙出了逐鹿坪,循着一阵悠悠笛声,进入了逐鹿坪南面的桃林,最终在笛声的指引下,在一棵老桃树上与唐佰越成功的会师了。
巫暝到底有几个情人,花鹤翎数不出来。
毕竟两人虽然要好,巫暝也没有无聊到昨夜和谁睡了,都要一早起来和他报备一声的地步。
但若问他巫暝这众多的情人之中,最喜欢哪一个?
花鹤翎几乎能肯定是唐佰越。
因为巫暝第一次见到唐佰越的时候,脸上露出的神情,叫做一见倾心。
第7章 章六
唐佰越栖身的那株老桃树,巫暝瞧着至少有百余年岁,树身粗壮的四五人都难奈何了它。那树也很高,在一众矮桃树里头显得分外不合群,此时无花无果,只有一树的翠叶,每一片都盛满了月光,仿若一朵朵银白的花。
凉凉秋夜,知了的聒噪也淡了,蛙声也远去了,唯有唐佰越手中的短笛,清亮悠长,宛如春风徐徐,溪水泠泠。
唐佰越坐在老桃树低处的一根粗枝上,婆娑树荫掩去他的眉目,雪白月光穿过枝叶照亮他优美的下颚,两片淡蜜色的薄唇勾勒出一丝清浅的弧度。
巫暝旋即飞身上去,在他身旁落座。
唐佰越停下手中的乐曲,侧过头来,用极明亮极清澈的一双眼睛打量着他。
他二人有两三年没见过面了,巫暝的容貌在唐佰越记忆里早已变得模糊不清,若不是今日早上巫暝以银镯击开他的□□,他未必能将人认出来。便是到了此刻,他仍有些不确定,小动物似得靠在巫暝肩上嗅了嗅。
巫暝也不打搅他,任他用这种特别的方式确定自己的身份。
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