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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花鹤翎起身找出笔墨纸砚,留下两封书信。
一封自然是给叶猫儿,教导他该如何调理叶清歌的身体。
另一封则留给逐鹿坪内暂代守关的大将,信中称他一位往年老友,突发恶疾,急需他的看护,须得连夜离开。
那位被封十七娘留下看家的浩气统领,倒也是一位通情达理之人,况且花鹤翎本非逐鹿坪内的编制人员,便爽快的差人放行。甚至顺带差人来问了一句,是否需要派个兄弟跟随保护?
花鹤翎顺势回答:“不必麻烦了,巫暝会陪我一道前往。”
那浩气统领对于巫暝并不熟悉,但也耳闻过这两人私交甚好,前日花鹤翎便是追着巫暝来的,此时巫暝随他一道走倒也并不出奇。
花鹤翎与易容成巫暝模样的唐佰越就这样顺利出了逐鹿坪。
两人在月下并骥驰行了数里,已看不见清逐鹿坪内的火光,花鹤翎方且停下马来一阵急喘,唐佰越见他连指尖都在颤抖,才知道这人竟然在害怕。
过了一会儿,花鹤翎才仿佛恢复了镇定,只是手还有颤抖,动作缓慢的从袖里取出一方绢帕擦拭过额角的冷汗,问唐佰越道:“越君,你有信心能制住巫暝吗?”
唐佰越想了想,摇头。
巫暝的内功之深厚,在同辈人里实属罕见,便是到了唐佰越的师父唐安之面前也是不觑的。
这次花鹤翎却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而虚弱的笑了笑,道:“我猜也是了,不然枉费了他这十多年的艰难。不过这也无妨,跟我走吧,我们需先去寻个助力。”
柳白朗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古扎巴布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很怕成为一个废人?做一个废人对你而言,比死亡更可怕?嗯?”
柳白朗没好气地道:“不要明知故问。这天底下没有谁会愿意做一个连翻身都困难的残废。”
古扎巴布又道:“那如果不是残废呢?只是废去武功,你能像平常人一样活着,你愿意吗?”
柳白朗毫不犹豫的立刻回答道:“这不可能,我是一个江湖中人,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武功,就和死了没两样。我的那些仇人,没有一个会放过我,我只会比死了更惨。”
古扎巴布道:“如果你没有仇人呢?”
柳白朗迟疑了一下,最后回答道:“那也不行。在这世上,没有力量,便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古扎巴布依旧不予评价柳白朗的想法,只是又问道:“那么为了修炼武艺,你能牺牲到什么样的地步?”
柳白朗忽然笑了一声。
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个可笑的问题,冬练三暑,夏练三伏,闻鸡起舞,这些就是他枯燥无味的年少时光,却也是日后他能昂首挺立在恶人谷内的资本。在恶人谷里能走到他这个位置的人,性格或许迥乎不同,但在武学上都少不得刻苦二字。
古扎巴布似乎听懂了他这一声哂笑,却又道:“如果刻苦也不够呢?”
柳白朗混迹于恶人谷内将近十载,自然见过不少走歪门邪道的人,他看古扎巴布的目光一时起了变化。南疆五毒教的武学一贯以奇诡闻名,当年天一教更是制造了不少怪物,刷新中原武林人士的认知。
柳白朗道:“你……”
古扎巴布嘴角勾起一丝邪气的笑容,道:“别这样看着我,做这种傻事的人可不是我。不过,你也说了,人只要活着,总有那么一两次犯傻的时候。如果他不犯这个傻,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了。”
柳白朗听得一头雾水,越发困惑。
古扎巴布终于进入正题,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巫暝,因为他生下来就没有名字,是个私生子。不过我们老子的名字你或许听过,叫做朗风惠。”
柳白朗听到这个名字稍稍楞了一下,因为这个名字他确实听闻过,不过这在恶人谷里已经是一个将近要被人遗忘的名字了——唐安之如今在恶人谷里几乎风头无两,任谁都要卖他两分薄面,但朗风惠还活着的时候,唐安之在恶人谷里还是个籍籍无名的毛头小子,任谁都能踩两脚那种。
朗风惠出身五毒,是当时的圣蝎使阿幼朵最小的入室弟子,在五毒教内是个二十四孝的好徒弟。但在恶人谷里,他曾经一度是变态的代名词,能在一群变态里被推举成最变态的,想来也是个人才。
不过这并不是让柳白朗听闻他名号的原因,毕竟恶人谷一直是一个奇葩辈出的地方。
柳白朗能闻得朗风惠的大名,来源于两点。
第一,是因为朗风惠的好友,老牌恶人谷首领之一的殢酒,是现如今为数不多,唐安之和他都不敢随便打主意的元老级人物。
朗风惠在炎狱山上留下的宅邸,至今还有殢酒派遣的下属看守,一般人都不敢随便进去观光游览。
第二,是因为十年前一战成名的传奇人物,云澈。
云澈最早师出纯阳,后又拜入昆仑刀宗,成为剑魔谢流云的弟子。但他的剑术,在江湖上并不出名。但云澈道长擅长一项特殊技能,一项被传的神乎其技的技能——云澈擅长奇门遁甲之术,懂得借由天时地利布阵。
他曾与朗风惠一起失踪,十年后,带着妻女重归恶人谷,成为殢酒手下一元大将,多次以极少的伤亡阻断了浩气盟在昆仑的进攻。
在失踪之前,云澈在恶人谷内没有什么名气,江湖上更多人只知道,他是朗风惠的情人。
是的,朗风惠是个断袖。
古扎巴布竟在柳白朗眼里读懂了这句话,他不置可否道:“对,所以巫暝是一个私生子。朗风惠可能连他的存在都不知道,不过那也不重要了,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巫暝的娘挺喜欢他的,所以才将巫暝送回了五仙教拜师。不过巫暝这个家伙实在不合适修炼五仙教的功体,他的天赋远不如他老子,他爹在蛊术上是门派里有名的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教里至今还有传闻,如果当年朗风惠不曾离开南疆加入恶人谷,他极有可能接替阿幼朵成为下一代圣蝎使。巫暝就差得远了,他的天资只比普通人好那么一点点,如果用普通的法子修炼,他的蛊术大概一辈子都赶不上他爹。”
古扎巴布停顿了一下,续道:“所以他修炼了一门禁术。这门禁术威力极强,可令人功力日进千里,听起来很诱人对吧?但门派里修炼这门禁术的前辈不是死了,就是疯了。仙教至今没有明文规定,这门功体不可修炼,但只要脑子没坏的,一般人不会自寻死路。”
说到此处,柳白朗自然猜到了:“巫暝修炼了这门禁术?”
古扎巴布笑道:“他虽然一犯傻就犯十多年,但也没那么傻。他之所以敢于修炼这门禁术,是因为双生蛇王赐予了他脱胎换骨的力量,改变了他的体质。具体内容你以后可以自己去查查,总之他修炼这门禁术十多年也没有步上前人的后尘,成为一个疯子。他成为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将这门禁术修炼到如斯境界之人。然后,他走火入魔了。”
最后一句微微上扬的音调里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古扎巴布低头阴测测的笑了起来。
“说实话,这就是活该。自己招惹了麻烦,就该自食恶果。可他的师父不愿见他如此,替他推功疏导,于是就有了我。我是他们都不愿意见到的巫暝,其实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如实的表达了巫暝内心真正的愿望而已,他们便觉得我是恶鬼,要将我封锁起来。”
“那我便不做巫暝,只做我自己。你要记住,我叫古扎巴布。听说这是朗风惠出生的山寨中,对于邪神蛇灵之子的称呼。”
第15章 章十四
柳白朗的脑子有些混乱,他大概是听懂了,但心情实在复杂——他本以为自己只是看上了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男人,其实以古扎巴布这古怪的性情,他便是告诉自己,他是一个妖怪,柳白朗也认了。
偏生竟不是全一个,只有半个。
这要怎么办呢?
此时,古扎巴布又放下另一个响雷,在他耳畔轻声道:“我要走了。”
他也并非是说说,话音落地,便将怀里的柳白朗平放到床上,自己下床去了。柳白朗见他要出门,忙先放下了千思万绪,又问回了原先那个问题。
“你又要去哪?”
古扎巴布道:“不知道。但不能继续和你待在一起了,不安全。我的时间不多了,‘看守者’就要来了,我得离开你,不然连你也得被抓回去。我将天蚕蛊种入你四肢,只需七日,你的经脉就能被接续,我已经与客栈打好招呼。七日后,就该你自己想办法了。”
柳白朗道:“你不会再回来了?”
古扎巴布回头:“不回来了。不过,你可以试试来找我。”
柳白朗神色很复杂,他撇过头,不再看古扎巴布,只听见古扎巴布的笑声越来越远。
瞿塘峡
鱼木寨
天蒙蒙亮时,山间起了薄雾,桃林中的古寺缓缓荡出一道道钟声。
花鹤翎带着唐佰越穿过白雾,敲响了庙门。
等待通传时。
唐佰越百无聊赖,抬头仰望,看见一只麻雀在檐下叽叽喳喳的飞来飞去,落在庙门上掉漆的匾额上,匾额内龙飞凤舞着鱼木庙三个大字,唐佰越一时间有些惊诧。
他常驻在巴陵的桃丘,瞿塘峡与巴陵相邻,故对瞿塘峡的消息还算灵通,况且是当年名震江湖的十二连环坞——十二连环坞本是长江上的几股水贼,后为‘怒翻天’宫傲收伏,又勾结隋末的叛军,成为长江上的一霸,强盛之时,便是连朝廷也奈何不得他们。
这鱼木寨便是其中一支,听说这鱼木寨内大多都是和尚,便以鱼木为号,想这鱼木庙便是他们的老窝。
后来宫傲死了,十二连环坞又成了一盘散沙,而这鱼木寨数年前就被人黑吃黑了。
唐佰越能知道这段往事,除了因为他在巴陵有间别院外,更重要的是,带头黑吃黑鱼木寨的人,曾经是恶人谷里的一元名将,也是个和尚,法号不渡。
在恶人谷里,论资排辈,不渡和尚和殢酒同辈。
二十年前,安禄山起兵造反,不渡和尚领着一帮有志之士组成义军,出谷支援,后来听说建立了军功,朝廷答应对他们既往不咎,所以战后这些人便都没再回恶人谷,随不渡和尚在瞿塘峡内安家养老。
唐佰越心想,花鹤翎一个长安的世家公子哥儿,怎会和他们扯上关系?
花鹤翎看出了他的困惑,解答道:“此间的主持是巫暝父亲的故友,是值得信任之人。”
不多时,庙门再度打开。
里面走出来一个和尚。
唐佰越看不出这和尚的年纪,但看得出他已经有些年纪了。
他的脸上有些沟壑,花白眉毛,但精神烁烁,笑容可掬。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唐佰越身上——因为赶路急切,他还没卸下易容,如今正是巫暝的模样。和尚冒着精光的眼睛盯着他一瞬,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惊诧,笑容竟淡了两分。后他转向花鹤翎,笑容复又灿烂起来,笑嘻嘻的双手合十道:“小花施主,好久不见,你又俏丽了。”
花鹤翎无奈苦笑道:“大师客气了,不及大师您风姿绰约。”
不渡和尚笑的越发灿烂了,露出一口白板牙,乐呵呵地道:“那是自然。”
午后
江流集
日头开始西偏时,吵杂的赌坊里来了个光头的老和尚。
这原不是什么奇事,鱼木寨横霸江上之时,□□掳掠,无恶不为,江流集正在这鱼木寨边上,江流集的赌坊内基本上都是和尚。直到不渡和尚来了,瞧上了这块宝地,落地生根后,杀了原来的寨主,寨子里的花和尚们倒泰半被他‘善意’的留下‘教化’。
江流集上的和尚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偶有那么三猫两只的,也只敢偷偷的来,还要带个帽子将那一头结疤藏的结结实实。
今日这老和尚,十分的不一样,大大方方的披着光鲜的□□,穿着一双干干净净的半新布鞋,手里提着一根光亮的铜禅杖,分量十足。
既然带着家伙,便让人怀疑他是来踢场子的,可他满面笑容,喜气洋洋,实则不像是个来者不善的。
看门的迟疑了片刻,他已经大步流星的进了门。
看着这和尚的背影,看门的不禁感叹,这怪人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今天早上,赌场刚开门的时候,也来了个怪人,那人一身雪白苗衣,闪亮银饰。肌肤赛雪,乌发如墨,面容精致绝伦,沐浴在金色晨光下,恍如仙人一般。
这个仙人气运也极佳,小半天的功夫已经赢得金银满钵,老板肉痛不已的下了逐客令。他们拿着家伙涌进去赶人,冲在前面的两个最后被人抬了出来,模样实在凄惨,令后人不敢再上前一步,一时间赌坊内鸦雀无声。
最后这满屋子的杀意又被他的笑声所打破,他分出一半的银两,手一挥将银钱从桌上推下,叮叮当当地撒了一地。
他听见那人如山泉般的声音,带着笑意,却又冰冷,他道:“滚吧,爷还没玩够呢,别来烦我。”
老板知道这人惹不起,又见他不在乎钱财,便连滚带爬的让人捡起钱退下了,现如今这位‘仙人’还在里头作威作福。
不渡进了赌坊的大门,径直朝人最多的那一桌挤了进去。
看见那坐在赌桌对面白衣的苗人时,不渡不由一阵心神恍惚。
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