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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菲儿瞧了眼王夫人道:“这探丫头呢?”
今日王夫人满心满眼都是宝玉,听贾母如此一问,不由得一愣。这探春又非己出,一想到其是那丫鬟生的,便更是懒得过问。
史菲儿一瞧便知晓王夫人的心思,也懒得再兜圈子,直接道:“对探丫头你自应多上些心去,日后莫让旁人带坏了去。”
王夫人听贾母这席话,初时不喜,但最后一句,却让王夫人心思一动,贾母如此一说,倒是解气。
史菲儿也是无奈,此番迎春探春都未改了各自庶出的命数去。只是如今张夫人尚在对这迎春视如己出,有她教养迎春应不会如书中那般性格赢弱,可这探春摊上这样一个亲妈一个嫡母也是命苦。
“老太太,媳妇日后多多上心。”王夫人想了想道:“如今探丫头已满月,不如记在我名下,日后于她也好。”王夫人这话三分真七分假,一来就是想气气翠星故意当面明着将其女儿抢走,二来这探丫头虽为庶出,但日后嫁了也能是珠儿、宝玉的帮衬。
一听这话翠星立刻起了急,也顾不得许多了,忙开口道:“老太太此事万万不可!”
第一百四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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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欢喜的翠星以为贾母让自己前去是要抬举自己成为姨娘一事,哪知道这抬姨娘事只字未提; 反而让王夫人张口便是要了探春去。这哪里还了得; 便急匆匆开口阻拦。
“万万不可?这里可有你随意插嘴的份儿?”王夫人听这话倒是冷笑一声; 瞥了眼翠星道:“我且不论你没有规矩之过,我就单问你; 为何是万万不可?今日老太太、老爷俱在,你且与我说个清楚。否则我定不饶你。”
王夫人对下人本就是个能下狠手的,翠星见王夫人如此; 自然是有些怕的; 身子往后缩了缩; 头一耷拉,也不吭气了。
史菲儿原本只是顺嘴一问; 因为要说这抓周口红的事; 便拿那话做了个引子; 没想这王夫人不知为何忽然开了这口。细细想想; 书中王夫人对探春还算不错,相较而言至少比邢夫人对迎春要强了不少去。而且这赵姨娘自己实在是看不上; 探春被王夫人教养自然要比交给她教养强得多; 看看贾环再瞧瞧探春; 效果显而易见; 史菲儿故而也不开口; 端坐着瞧着这三人看如何折腾。
见翠星垂头不语,王夫人又道:“如今竟是我这太太也问不得你话了,你道越发能耐了。”
贾政本就心内有火; 因宝玉抓周之事觉得自己丢了面子。听王夫人如此倒觉得是有指责自己之意。见这翠星如此战战兢兢一脸惧怕,心中火气又是起,开口道:“她不过是一端茶倒水的丫头,太太何必与她一般见识自失身份。儿女教养本就是太太之责,今日便将探丫头抱过去养着便是。何必在老太太面前争执,有失体统。”
翠星听贾政如此一说,心里更急,又想争辩,却被贾政瞪了一眼,便只好闭口,不敢再多言,只是咬着牙,将手中的那块帕子要攥出水来。
王夫人听了贾政这话,更是气恼,老爷竟然帮衬这小妖精说话,明明这事是对其有利,自己开恩,若是别的懂事知理的丫鬟早就磕头谢恩感激不尽了,哪会如此不识好歹。
史菲儿在一旁瞧着,觉得冷眼看这三人斗气倒是有意思。不过此时不能再一旁观瞧,毕竟此事还关乎探春的运势,便开口道:“翠星,如此安排你可满意?若是认可便向你家太太谢恩。”
翠星心里不愿,但贾母开口了,又不敢不遵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前去给王夫人施了一礼,咬着牙道:“翠星谢过太太,日后劳烦太太多多照顾探春。”
王夫人心中有火,此时自然也是再三隐忍才不让怒火爆发,对这翠星施礼视若无睹,哼了一声道:“劳烦也称不上,本就是我做太太分内之事。”转头对贾母道:“老太太,这探丫头日后我定会严加管教,令其恪守本分,有府中小姐的风范。”
翠星自然知道王夫人这是指桑骂槐数落自己的不是,可如今女儿被抢了,自己名份还没捞上,翠星也只能寄希望于贾政,至少扒住老爷,日后才有翻身之机会。
听了王夫人的话史菲儿点点头道:“如此甚好。探丫头的事了了,我们暂且说说另一件。”史菲儿指尖点了点桌角,一旁的云鹤便呈上一物件,不是旁的,是贾宝玉抓周最先抓到的那只口红。
王夫人见了,脸上难掩怒意,就是这东西害的宝玉当众出丑,回去定要将这管事的丫鬟婆子好好发落一番才行。
史菲儿将这口红捏在手里道:“蘅荟阁的口红唇脂,都是有编号记录的。这只口红是谁的,我一眼便知。”
翠星听了这话自然吓得浑身发抖,也不敢朝贾母处观瞧,恨不得能将身子缩起来,不让旁人看见。
史菲儿瞧着也不理睬翠星又道:“这只是个新品,这新品在柜上买前,通常府中我都会赏一番,一来自己府里造的东西自然要方便给府中,二来也能让我知晓这东西是否还有改进之处。这口红内管底上有个府字,代表府内自用。这颜色与香型是新的,因颜色太过艳丽不适合太太,便只赏给了府里的姨娘。而这编号对应起来正是翠星你诞下探春后,我特赏与你的。翠星,你觉得这口红用的如何?”
贾政忽听贾母如此一问,顿时瞪大眼睛瞅着赵翠星道:“此物竟是你放到桌上去的?”
翠星闻言顿时慌了手脚,本以为自己做的隐蔽,哪知道这口红会有编号,这老太太莫不是要成精!早知如此不如偷了别人的一只来行事啊,不过当时自己也就是见宝玉这周岁生辰如此排场,而探春满月热闹却连昔日元春三成都不到,实在气愤不过,才有此举动。
“老爷老爷,你听我说,这是、这是旁人陷害我的。定是定是旁人偷了我的去,栽赃于我。”翠星急忙分辨道,今日无论如何可不能再失了贾政。
“旁人陷害?”史菲儿笑笑,“翠星你的意思是我胡乱指责你喽。不妨今日与你说个清楚,你说是旁人偷了你的去,可曾有证据?”
翠星此时急的额前汗已渗出:“老太太,这口红我、我丢了几日。以为是随意放在哪了。今日定是有人来陷害于我。”
“那你觉得何人会如此?”史菲儿乐得一问。
翠星一时间哪里想得到许多,自然是编不出来。扑通一下跪倒:“老太太、老爷、太太,翠星冤枉,翠星也不知惹了谁,碍了谁的眼去?请老太太明鉴。”
史菲儿冷笑道:“是啊,我也不知这刚刚满一岁的娃儿是碍了谁的眼,惹了谁去?竟遭人来算计,抓周虽为一游戏,也做不得数,但一小娃儿在众亲朋眼皮底下被算计,也别怪我计较了。”转头看向一旁道:“云鹤你且说说,我叫你今日去帮衬,将你见到的说出来吧。”
“是老太太,云鹤今日前去帮忙。等二太太将抓周的东西都布置停当,我与翠屏便在此处候着,到抓周前来此处的只有翠星,说是二老爷问准备的如何了,她那时与我说话,又让翠屏去找样东西说是二老爷要用,便支开了翠屏。因此物又小,放得位置也不算太显眼,等到抓周时,云鹤才发现桌上便多了此物。今日老太太、二老爷、二太太俱在,云鹤若是有半句谎言天打五雷轰。”
此时王夫人早已气得立眉怒目,对着翠星道:“我平日也未曾亏待与你,为何你会做出此事来?这宝玉不过是个才满周岁的娃儿,你竟然能想出这样的毒计来害他!”王夫人说完一转脸看向贾政道:“老爷您可要与我和宝玉做主!”
翠星此时跪着扯着贾政袖子哀求:“老爷老爷、翠星知错了。翠星不过是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
贾政此时更是气恼,一把将其搡开骂道:“你哪里是糊涂!你是太聪明了!贱妇!贱妇!”
一时间翠星哭、王夫人怨、贾政骂交织一处,这屋内吵闹异常。史菲儿听着也是烦闷,一拍桌子道:“够了,统统给我闭嘴。”
众人见贾母动怒忙闭了嘴,不再言语。史菲儿继续道:“此事你们也莫闹,二太太你去查查家法旧例,看看该如何处置。我想这事你操办最为妥当,政儿你可有意见?”
贾政此时一肚子火,对着翠星恨之入骨。自然没有意见点头应了,王夫人见了,心里的怨气也消了几分。
史菲儿又道:“如此,有了结果,告知我一声便是。你们且去,单留二老爷与我再说两句便是。”
众人应了都各自散去,王夫人命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压着翠星一起回去。史菲儿见众人散了对贾政说道:“这府中爷儿、哥儿选跟前人,向来只看两样:一是模样好,二是性格佳。可此人未有一样沾边。这日后你自当留心吧。”
贾政被贾母此话臊的面红连连称是。史菲儿见状又道:“抓周不过一游戏,你也不必太在意去。记得你与老大小时候抓周,也是有趣。他攥着狼毫不肯撒手,你则是想要你父亲的佩剑。可如今看竟无一个准了去,可见此事也不过是游戏罢了。”
“是是是,儿子谨记了。”贾政连忙应着。
史菲儿想了想又道:“至于宝玉撕书,你也不必在意。岂能因撕一本书就下了定论。你们小时也不知撕了多少本去。远的不提,且说近的,瑚儿就不知毁了多少书去,如今不也是学得不错?不过珠儿是个乖顺的,你也凡事莫以珠儿为参照,人各不同,需因材施教,等日后大了,不过是多费些心思罢了。”
虽然史菲儿知晓贾宝玉的情况,但也无法挑明,故而只好叮嘱贾政自己多上些心便是。毕竟这书中贾府父亲教育儿子也就是抡着棒子打一番,儿子见了老子如同耗子见了猫,这贾宝玉对贾政已经有了如此不良“案底”在前,想来其日后的岁月怕是也不会好过。不过那就请其自求多福了,自己眼皮子底下,史菲儿不会让其如此被算计,但也不会太过在意其,各安天命吧。
第一百四十七回
147
王夫人压着翠星回了房,此番可未是要新仇旧恨一并清算。翠星被婆子压着; 万念俱灰; 原本心里好好一番筹划; 如今却是什么都没了。
王夫人见其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此时心里觉得解气不少; 昔日就知道这狐媚子定不是个安分的。原本以为其不过是想当个姨娘,在府里充半个主子去,哪想到心肠如此坏; 竟然胆子肥到如此地步; 敢在宝玉抓周上动手脚; 其心真是歹毒。自以为生了个丫头就能爬上来,真是痴心妄想。
“翠星; 我且问你; 你可知罪!”王夫人此番可是架势十足; 细审这翠星。自己最知这贾政; 他最重颜面,今日令其出丑; 必然会厌恶了翠星; 没了老爷撑腰; 横竖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 还不是任凭自己揉捏。
“太太、太太; 您向来宽宏大量,就饶恕翠星这一次吧!太太,翠星给您磕头了……”翠星伏地磕头不止。
“饶你?你今日不还敢在老太太、老爷面前与我对峙么!你这样眼睛长到头顶的丫头; 饶了你这次,下次莫不是要蹬到我头上!哼!我凭什么要饶了你去!”王夫人“啪”地一拍桌子。
“太太,我也是一时迷瞪了,那口红是无意之举啊。太太明鉴啊!我本就是给老爷取东西的,为接了东西才顺手放的啊。太太您英明,您明鉴啊……”
王夫人冷笑道:“果然生得狐媚下贱,这谎话也是顺口就来。这番鬼话方才在老太太处你怎么不说,却只顾一味讨饶?怕是当时吓傻了吧,没想起这由头。这回来的一路有时间你倒是想起来了,用这话来搪塞我,你当我是好骗的?”王夫人转头对一旁立着的翠屏道:“过去给我掌嘴,先将这狐媚子抽醒了,让其明白自己的身份。将谎话编圆了再说!”
翠屏听言也是无奈,走到翠星面前道:“太太叫我打你,你且莫要再扯谎了。”说完抬手便抽了一记,反手又是一记,翠星双颊顿时有掌印浮现,脸上有如火烧般痛。
“翠星,你可记住我方才说的话去?”王夫人厉声问道:“方才只是小小惩戒,若是再胡言,可别怪我无情了。”
此时翠星疼得泪如泉涌,不敢多言,只是跪在地上不停哀求不断讨饶。唯有心里不停咒骂王夫人与贾母,怨贾母多事,恨王夫人心狠。恨不得能将其二人剜心剔骨了。可王夫人哪里能知,又问了几句,翠星也只顾得求饶,还是咬定自己是去给老爷取物件,无意放的,绝不是存心之举。
王夫人发难一通,见仍无进展也懒得再问。只是心里琢磨着该将其如何打发了。可心中火气发泄了之后,王夫人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此事还颇为棘手。若是依着翠星招供其是无心之举,这罪过也不过是其不懂规矩,办了错事,照例不过是叱责一番、罚些月钱罢了。虽说她此举让王夫人与贾政面上有些难堪,不过这事也被贾母算是给圆过去了,若是再揪着不放,倒显了自己小气。可如此处置,怎么能平息王夫人心头怒火,一想这翠星差点就要变身成姨娘,王夫人更是有火。此番断不能如此简单打发轻饶了她去。
王夫人倒是想将其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