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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毓秀宫引进了一道活水,一个别致的六角亭矗立在水面上。林默染的美是一种精致到让人可怕的美,一边一角都美艳动人。流水淙淙,林默染盯着活水的一角,远看仿佛出自名家的仕女图。无论自己怎么投怀送抱,阮翕都无动于衷。该怎么让他死心塌地地跟自己在一起呢?
阮翕的性格她清楚,只要两人有了夫妻之实,林默染相信他一定会为了责任心甘情愿和自己成亲的。萧灵帝后的位置林默染也不想让出去,后宫的女子在她眼中根本不成气候。至于那个太监,她的眼神不再平和,那个太监,不想让他活下去。她的心脏因为嫉妒,疼得死去活来,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喜欢那个变态?林默染的手揪紧心脏这处的衣服。她好恨,好恨。明明先爱上你的是我,一直在你身边的也是我,先被爱的也是我。
“娘娘,御膳房做的莲子羹已经拿来了。”莲子羹清热解毒,入口香甜可口。毓秀宫的宫女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着,以防倾妃娘娘所需。
“拿给我吧。”倾妃端着这一碗莲子羹,走到毓秀宫的小院子里,初夏姹紫嫣红的花朵竞相绽放。一身雪衣的阮翕手持利剑,招式凌厉,剑气掀起一阵花雨。
负剑而立,欣长的身姿仿佛闪耀着银光。自在飞花,梦落肩上。林默染走近他,就像走近自己的梦中一般:“师兄,我让御膳房做了碗莲子羹,你练功也累了,歇息下吧。”
阮翕随着她走到石桌边,入口香糯的莲子羹甜香无比:“谢谢。”
“师兄,我晚上让御膳房准备些下酒的饭菜,宫里来了批桃花酿。”林默染脸上带着娇羞的神色,“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
桃花酿是阮翕最爱的酒,酒香里裹着花香,入口绵柔,酒劲也不大。他的酒量并不好,容易喝醉。是好久没有喝过桃花酿了,阮翕吃下最后一勺莲子羹,也许改天可以和福至一起喝一次桃花酿:“宫里的桃花酿多吗?”
“师兄想喝很多?”
阮翕躲过林默染举到额头上的手帕:“我想请福至一起喝酒,只是问问。”阮翕接过她手中的手帕,“我自己来。”
林默染不自然地笑,极力掩饰自己眼底的厌恶:“改天我请福公公一起来毓秀宫喝酒便是了。”
桃花酿和莲子羹里都放了东西,单独吃不会发生什么,可是混合在一起就会扰人心智。眼看一翁桃花酿见了底。林默染得逞的笑脸在阮翕眼里看不真切,眼前就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雾。
呼吸越来越重,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高,醉酒和药的缘故让他快要神智不清了。默染对自己下药?
她好像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阮翕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凉意的手指触摸到脸颊,阮翕握住放在一边的长剑,长剑出鞘,一阵啸声,森冷的寒气直逼林默染面门。林默染不得已后退了几步:“你对我用剑?”
林默染看着他步履凌乱,试探地向前走了一步,阮翕手腕翻了一圈,长剑挽出剑花,林默染站在原地:“你宁愿对我用剑也不愿意要我吗?”她直直向前走过去,“那好,你杀了我好了。”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今晚你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女人伸手准备握住锋利的剑身。阮翕身影如鬼魅,快速地点了林默染的穴道。
“默染,你辜负了我的……信任。”说话声音也开始变得吃力了,阮翕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毓秀宫。
迷迷糊糊地在深宫里兜兜转转,夜深人静,偶尔惊起一声鸟叫。
福至是听到破门而入的声音被惊起的,浓重的酒味直往鼻子里钻。哼哧哼哧地呼吸声也不正常。
轻浮的行为,还有暧昧的喘息,福至本来挣扎得很厉害,每一拳每一脚都是用尽全力,不踢断一根骨头誓不罢休。
但是,福至认出了那是谁,挣扎地幅度渐渐小了。
本来福至就打不过这个人的,他停止无谓的挣扎,只不过更加方便了阮翕。
他喝醉了还是中药了?把自己当成了女人?不能暴露阮翕的身份,所以根本没办法让他去找别人。任由身后牢牢抱住自己的人在自己脖子上亲吻。舌头的触感让汗毛直立。
“阮翕!”福至试图让他清醒,但是阮翕拦腰将他抱起,又重重地丢在床榻上。
“你喝醉了!”福至避让着阮翕的亲吻,“醒醒!”
肌肤相亲,嘴巴被一只手捂住。阮翕隔着自己的手,亲吻着福至的唇。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那么又在乎这多的一次吗?
福至放松身体,任由阮翕扯开自己的衣服。阮翕的情况特殊,他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他不是太监,还有比自己更好的选择吗?感觉到身下人献祭的姿态,阮翕松开捂住嘴巴的手,印在唇舌上的舔吻,缠绵悱恻。
告诉自己如果他再反抗,就住手。可是,他并没有反抗下去,阮翕模模糊糊地听见福至喊自己的名字。这让他兴奋地想要战栗。
伸手沿着福至手臂走向他的手,然后像是要捏碎他的手那样使劲握住。感受着福至身体的温度,每一分每一秒的呼吸。他是愿意的吧?
交叠的身影,炽热的呼吸,相濡以沫。
阮翕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
头剧烈地抗议着,阮翕掀开被子,赤身裸体地走下床,他下意识地寻找福至的身影。可是没有,这个显得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桌子上放着一套清洗干净的太监服,还有一碗粥,几个小菜。换上衣服,喝完粥,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影子。阮翕走出房门,院子里也没有人,只有他。
接下来的几天里阮翕也没有看到福至,好像他在故意躲着自己一样。这样一来,难道说福至那一晚并不是自愿的。
福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阮翕,真的不知道。在他心里阮翕是大侠、英雄,是他最崇敬的人。可是有了肌肤之亲之后,他该怎么去面对阮翕呢?
不如不见,福至不小心把茶水倒漫出杯子,这才反应过来:“奴才该死。”
“这么心不在焉?”皇上看着手中的书眼睛没离开书本,“你最近好像有点魂不守舍。”
福至将漫出的茶水擦干净:“奴才没有。”
两人没有再说话,房间里一时间寂静无声。
“你知道刘寅吧。”
善平六年,萧灵帝不顾伦理,封福至皇贵妃品位,享同等待遇,执掌凤印。宰相刘寅死柬,冲撞皇贵妃,皇上一怒之下,将刘寅打入水牢,择日处斩。
一时间谣言四起,传福至乃妲己再世,祸国殃民。帝下令凡散布谣言者杀无赦。
皇贵妃搬入正则殿之日,萧零帝赐死大小官员七十二人。强压之下万马齐喑。
正则殿内,福至换回本名霍青,皇上命所有人唤他霍公子。皇贵妃这个称呼在一个男子身上终究太过可笑。
“公子,请用膳。”
正则殿有大小宫女太监上百人,吃一顿饭也要几十个人伺候着。殿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霍青却过得并不舒坦,他感觉自己在一层薄冰上走路,无论怎么小心翼翼地无可避免冰裂的那一天,可是他却只能逼着自己一直走一直走,看不到薄冰的尽头。
月落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跟我走吗?”一双手,那双手无比熟悉,修长而温暖。霍青的手不受控制地握上那只手,那只手的主人抬头的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满眼璀璨的星辰。他的唇角擎笑,明亮得让霍青忍不住描摹他的唇线。
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没有那双手也没有什么温暖,有的只是无尽的寒冷。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什么时候在这里睡着了。”霍青无比嘲讽地自我嘲笑,“就算他愿意带我走,我也逃不了。”更何况那一天的阮翕不过是喝醉了。
刘寅活到六十岁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爷爷那辈就是皇城当官的,从小要风得风 ,要雨得雨。等到他位居宰相那更是不可一世,谁敢对他大呼小叫?他是一朝宰相,权倾朝野,哪怕是摄政王也要忌惮他三分。这个黄毛小儿居然敢为了个不入流的贱货打他入牢。啪嗒……啪嗒……水牢里水滴声吓得刘寅浑身一颤。这个鬼地方真不是人呆的,一只耗子披着油光水亮的毛皮,蹭蹭蹭往上爬,沿着固定着他一只手的柱子。刘寅颤巍巍地看向那只耗子,耗子绿豆大的眼冒着精光,也看着他,哼唧哼唧地声音让刘寅头皮发麻。
那只肥硕的耗子猛地跃起,爬到刘寅头上,刘寅尖叫一声,拼命晃动自己的脑袋。不行!不行!他要出去,要出这个鬼地方!萧灵均!你这个废物!治理国家还不是靠我们这些官员,一个整天寻欢作乐的废物!等我出了水牢,一定要你从龙位上滚下来,在我脚底下俯首称臣。
“怎么样?他。”萧灵均手持毛笔,蘸了墨,挥毫落纸,一座耸入天际的山峰独立宣纸。
“回皇上,刘寅除了一开始的哭号之外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其他动作。”夜行服着装的男人回完话看见萧灵均让他退下的手势,小心地退出门外,不一会儿消失在黑夜里。
“老狐狸的尾巴快要露出来了。”萧灵均放下毛笔,看着自己的画作微笑道。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近日来都毫无动静的一众官员,突然又开始联名上书,请求皇帝释放宰相刘寅。皇帝听从摄政王意见,不日放回刘寅。
“这个昏君!”刘寅回到相府,他把能砸碎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爹,消消气,喝口茶。”刘玉是刘寅老来得子,宠得很,接过儿子捧的茶喝了口,胸口的郁闷之气才稍稍缓解。
“爹,我早说要投靠摄政王,杀了昏君,凭什么萧家能够拥有这个江山,我刘家就不行呢,您胆子小硬是不肯。现在你还不带着自己信任的官员们和摄政王合作吗?”
“爹哪里是胆小,只是这家业,这身份地位爹已经满足了。”刘寅叹了口气,“这事情万一失败就是株连九族啊。”
“摄政王手握重兵,我家有着大臣的半壁江山,怎么会不成功?”
“本来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他去,不过,这次。”刘寅眼露凶光,“那小子的死期就要到了!”
皇城里张灯结彩,热热闹闹的景象恍若海市蜃楼,可是那天色,阴郁得像是墨染,一副欲雪之态。
“霍……霍公子,皇上请您去。”宫娥急急忙忙跑进正则宫里,也没有任何人阻挡询问,径直闯进霍青的房里,着实吓了他一跳。
霍青看她脸上神色慌张,惊惧之色溢于言表。
啪!
是瓷器摔碎的声音。
一众宫娥太监心惊胆战地守在殿外,站在中间的太监也就是刘公公一脸焦虑远远看见霍青的身影便迎了上去:“哎!我的祖宗你可到了!快……快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霍青被刘公公连拉带扯地往殿里带,不由想要停下脚步。人人都说皇上对他宠爱有加,独冠后宫。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所谓的圣宠不过是金玉包装的外表,内里刀刮针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终究躲不过一死,不过,他可不想在皇上正值气头上的时候,去当人肉挡板。
“哎呀!您还是别问了,皇上这会……”
啪!又是一阵瓷器摔碎的声音。
刘公公菊花似的脸上因为忧愁变得褶皱更深了,他说:“先进去!皇上啊,心情不好。”
这也不是我能劝好的,霍青还想说什么,就被刘公公推进门里,只听见一声人带到了,霍青便定定地站在殿里,像皇上殿里摆上的价值连城的瓷器名画一样,连呼吸都仿佛不存在了。
满地的碎片,一身明黄衣裳的皇上此刻正捏着梅子青的杯盏往嘴里灌酒,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变得不再锐利,迷迷茫茫地充斥着血丝。满室的酒香,是上好的杜康散发的幽香绵长的气味,丝丝袅袅在空气中交织追逐。
霍青就像刚进来一样不动声色地站在进门的地方,皇上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沉沉地低下了头。
就在霍青以为他也许会无视自己的时候,皇上突然开口说道:“皇姐从小聪颖过人,貌美心善。”
他就像不需要听众一样,自酌自饮,自顾自接着说:“她虽不是我一母所出,却待我胜过亲弟弟。”
霍青一开始还在想皇上说的是谁,可是听到这里还是想不通到底在说哪位公主。先帝一共十二位公主,五位大于皇上,其中还有两位公主与皇上一母同胞,这么看来是剩下的三位公主。可是每位公主都姿色不凡,霍青也不知道皇上在说哪一位公主。皇族感情淡薄,轼凶杀父者更是多不胜数,皇上能够如此看重的公主恐怕只有一人 ,永宁长公主。
如果说皇上冷血冷情那要是放在永宁长公主这仿佛就是笑话。永宁长公主是先皇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所出,红颜薄命,那位传说中当是天下第一美人的贵妃难产而亡。永宁长公主虽是女孩还失去母妃,可是却受尽先皇宠爱,更有人说皇上的病根就是贵妃死的那年埋下的,可见先皇对贵妃用情至深。永宁长公主一出生便归于皇后名下,由皇后代为教养。比皇上大上几岁,皇上打小长在永宁身边,说是姐姐却更像是母亲,长公主荣宠如此,脾性和长相却像极了她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