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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康王摆手喊停,“今天到此为止。”
“是。”
萧川将短剑还给赵将军,退到康王身后。
赵将军宣布:“鹰团第一小队,原地休息。”
……
“对不起,父亲。”萧川神情颓废,垂着头道歉。
“不怪你。”康王微微叹气,“是我揠苗助长了。因材施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哪……”
柏辰有些感叹。
哪怕大儿子无数次让他失望,康王依然想培养他从武打仗成为接班人--因为他四肢健全,不是残疾。
康王还是想得不够通透,如果将王位传给萧川,他打下的基业将会毁于一旦;如果传给萧凛,哪怕萧凛一辈子都无法行走,却依然有本事将他老人家的衣钵传承下去。
能不能走路当真如此重要么?
柏辰看向萧凛,这座冰山表情平静淡然,无论是哥哥的出丑还是父亲的无奈似乎都无法让他有所触动。
可柏辰知道,在这平静无波的水面下却早已经沸腾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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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心中烦闷,正要将几人打发回府,突然台下一阵骚动。
小队里似乎是有人晕倒,其余人乱作一团。
“怎么回事!”赵将军吼道,“军营之中怎可如此没规矩!”
“报告赵副将!”一名面黑有须的大汉站出来,“罗三晕倒了,可能是中暑。”
“先让这些人散开,留两个人照顾罗三便是!”赵将军抬头看天,今日虽有太阳,但气温并不热,为何会中暑?无论如何,先按中暑的法子应对。
“是!”
围观众人立即散开,以免阻挡空气的流通。
晕倒的罗三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另外两名士兵,一人扶着他用衣袖给他扇风,另一个则在掐他的人中施以急救。
掐了好几下,那个名叫罗三的士兵依然没有醒来。
“不对劲。”柏辰道,“这个罗三恐怕不是中暑。”
他虽是在对萧凛讲话,但声音未刻意压低,康王和赵将军都听见了。
赵将军常年在军中,对柏辰之前的恶劣风评并不清楚,只觉得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富家公子哥。乍一听见他有不同意见,下意识就问:“柏公子有其他看法?”
“先不说这个秋高气爽的季节不大容易中暑,中暑之人一般具有面色潮红,满脸冒汗,呼吸急促等典型症状。”柏辰道,“台下那罗三面无血色,嘴唇青紫,头脸一滴汗也没有,不像中暑。”
“比起中暑,倒像是受了内伤。”萧凛开口,“我建议赶紧送去军医处急救。”
柏辰严肃道:“我也是此看法。”这算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以他的经验,那个罗三就是典型的伤到内脏的症状。
“近来无战事,对战训练也只是点到即止,怎会受内伤?”康王看向赵将军,“最近军中可有举行内部比武?”
赵将军摇头:“并无。”
康王皱眉,“这便奇了,下去看看。”
几人来到校场中间,罗三仍旧昏迷不醒,面色如纸。旁边掐人中的士兵已经停手,不敢再动。
“将军。”扶着罗三的士兵急忙行礼打招呼。
康王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随即他蹲下身,将罗三的手腕抬起,为他把脉。
……康王居然还会把脉这项隐藏技能?
正在柏辰疑惑的时候,康王道:“我只能分辨出他脉象不稳,的确有疾。”
康王又叫来旁边几名士兵,“将他衣服脱掉。”
众人明白,这是要查看伤情。内伤一般是由殴打冲撞所致,那么身体上就会留下痕迹。
大家一起行动,很快就将罗三上半身的衣物脱下。
罗三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皮肤表面看上去没有任何伤口与青紫淤血。
“这……”赵将军迟疑,“这看上去不像有内伤啊?”
这句话刚说完,昏迷中的罗三便突然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打了赵将军的脸。
赵将军:……
“赶紧送去军医的帐中!”康王当机立断,“救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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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萧某人:看看,这就叫默契。
柏辰:这叫合理的分析之后得到一致的答案
萧某人:有个不浪漫的媳妇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第五十三章
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抬起罗三, 急匆匆地向军医帐中而去。
此事有些蹊跷, 康王决定亲自跟他们一道去看看。
他回头对几个小辈道:“你们无事的话可以回府了。”
柏辰正想用手轻轻碰一下萧凛让他不要回去, 就听萧凛开口了。
“父亲,孩儿对此事颇为感兴趣,也想去军医处看看。”
干得漂亮。
柏辰对这桩明摆着有蹊跷的事情也非常感兴趣,现在由萧凛提出跟去看看的要求, 就显得不那么突兀无礼了。
康王点头,“那便同我一起去看看罢。”
萧川实在不想去,但见他这个好弟弟要去, 他便不能独自回府, 否则有可能引起父亲的不满,便道:“我也去。”
赵将军没想到一个普通士兵的受伤事件竟然引起了王爷这一家子的高度关注。既然上司要去, 他这个副手也不得不陪同。
在路上听赵将军介绍,柏辰才知道军医原来并不是由康王与赵将军招聘的,而是由太医院每年派三名大夫轮流担任。
由于这支精锐部队一直驻扎在郊区, 距离京城路途遥远, 每日上下班甚为不便,这三名大夫便带着各自的徒弟轮流住在军中, 两日一轮换,相当于上二休四, 还算比较轻松。
--当然,这只是和平时期的做法,若是遇上战事,这三名军医统统要随军上前线。
医疗帐设在粮仓的旁边, 都属于后勤保障部门,那几名送罗三过来的士兵规规矩矩站在门口。
“报告将军,邱大夫说罗三的确是内伤。”那个黑壮的士兵行礼道。
“罗三最近可被人殴打?或是跟人打过架?”
黑壮士兵恭敬道:“我们小队一直亲如兄弟,不会发生打架斗殴之事,罗三性格平和,从不会与人打架。
“嗯,我知道了。”康王道,“你们就在此等候。”
说罢掀帘走了进去。
帐里面空间很大,分为好几个区域,有问诊的,抓药的,还专门辟了一块地方挂了帘子方便病人休息与检查。
柏辰他们去的时候,罗三已经被抬进了帘子里。
军医在里面对罗三进行抢救,一名十七八的清秀少年在忙进忙出,这大概就是今天值班大夫的徒弟。
除了他,柏辰还看见了一个熟人。
大理寺卿骆阑夜。
“下官见过王爷。”
骆阑夜见康王进门,忙拱手行礼。
他穿着一身青色便服,头上发髻只插了一支木簪,看起来非常低调朴素。
“骆大人?”康王有些惊讶,“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下官与邱大夫是同乡,因为一个案子有些疑惑,今日一早去他府上想向他请教个药方,没想到他要我坐上马车陪他来一个地方才告诉我,索性我今日休假,便跟他上了马车,没想到他把我带到这儿来了。”骆阑夜解释道:“还请王爷放心,我知道军中的规矩,从来到这里开始便只在这帐中活动,未曾随意走动。”
“骆大人言重了。你心性秉直刚正不阿,又知法守法,我对你自然是一百个信任。”康王笑道,“不必如此见外。”
骆阑夜拱手,“多谢王爷。”
“赵将军,别来无恙。”骆阑夜拱手。
“骆大人。”赵将军素来对文官没有什么好的观感,只敷衍拱手打招呼。
骆阑夜自是清楚他的看轻与敷衍,但并不气恼,依旧客客气气。
自古以来,文官与武官都是互相看不上的,在新朝这种情况也存在,尤其是自持有才的文官对武官是颇为不屑的。
但骆阑夜明明是状元郎出身却没有恃才傲物,满腹经纶也并未变成酸水。柏辰有些佩服他的肚量与胸襟。
随后萧凛几人与骆阑夜也打了招呼。
“上次那件孝顺媳妇变凶手的冤案感谢你提供给我思路。”骆阑夜看见柏辰便想起了那个案子,也不摆大官的架子,直接道谢。
柏辰拱手道:“骆大人您客气了,我也只是提供了一种思路而已。”
“需要的就是这个新思路。”骆阑夜道:“我们断案太多,有时候反倒会造成固有的思维模式,这样不好。”
柏辰谦虚一笑,不再多言。
“王爷,您可是亲自过来看望方才那名受伤的士兵?”骆阑夜道,“我听邱大夫说他情况颇为严重,若是再迟送来一阵怕是有性命之忧。”
“这事说来有些奇怪。”康王眉头微皱,“所以我才过来看看。”
骆阑夜一听事情奇怪,职业病即刻发作,“何事奇怪?王爷能否告知一二?”
“正好你是出名的神断,说与你听听也好,兴许你能找出答案。”
康王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对骆阑夜说了一遍。
骆阑夜听着听着眉头便皱了起来。
“确认全身体表无伤口么?”他斟酌道,“我见这罗三皮肤黝黑,兴许伤口痕迹变淡,在肤色下并不明显,有些严重内伤体表特征却并不明显。”
康王摸着胡子,“骆大人说得也有道理,等到邱大夫做了仔细的检查便有确切答案。”
在等待的间隙,骆阑夜突然开口问:“柏公子,你的看法如何?”
这个年轻人思路清晰,思维敏捷,他有些想听听他的意见。
柏辰直接明了回答:“我的看法是罗三遭人殴打,造成严重内伤。”
经过柏辰观察,这位骆大人最是讨厌故弄玄虚打太极之辈,所以想什么说什么便是,无需绕圈子,这样反倒会给他留下不错的观感。
康王道:“方才我问了与罗三一个小队的士兵,他说他们小队的战友亲如兄弟,不会发生这样的暴力事件。”
“王爷,这倒不能全信。”骆阑夜道,“人是会撒谎的。”
康王:“看来只能等罗三醒来再进行询问了。”
“从罗三伤重程度判断,打他的人必定下了死手,或者是被群殴造成,但如若是下那么重的手,不可能不在身上留下明显痕迹。”骆阑夜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正在此时,邱大夫掀开“治疗室”的帘子出来了。
邱大夫看上去与骆阑夜年纪差不多大,面白有须,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属下给王爷问好。”他声音与斯文的外表不符,有些低沉。
“罗三怎么样了?”康王问。
邱大夫道:“启禀王爷,这名士兵脏器受损,内伤严重,我已经进行了紧急处理保住了他的性命,他还在昏迷中,随后需要至少一个月的卧床静养。”
“什么时候会醒?”康王问。
“还说不好,估计最早也要明日了。”
“罗三身上有没有被殴打后的伤口或者是痕迹?”康王又问。
“身上无明显伤口,也无明显痕迹。”
换言之,那就是看不出什么。
“这不符合常理。”骆阑夜觉得不可思议,“受那么重的伤怎么会一丝痕迹都没有?”
邱大夫也露出无奈的神色,“这个我也弄不明白,想了想还好我只负责救人,无需找出为何受伤的原因,不然我怕是要引咎辞职了。”
“王爷,我得去开方子让徒弟熬药了,罗三的命就靠这药了。”邱大夫道,“您有事叫我就行。”
康王点头,“去忙吧。”
邱大夫走开后,现场有些安静。
“邱大夫说的话你们也都听见了。”康王道,“在座各位可有什么新的看法?”
本以为是小事过来看看就走,没想到却遇见如此奇怪的状况,康王现在来了脾气,这事不弄清楚还真就不行了。
骆阑夜眉头紧皱,“下官暂还未想出此中关联。”
对于萧川来说,这种小卒无论死伤都与他无关,他压根无心去研究他为什么受伤,更不理解父亲为何如此兴致勃勃,他决定敷衍过去。
“孩儿也想不出。”
康王有些失望,目光扫向萧凛与柏辰。
想到上次柏辰在皇宫中帮着骆阑夜分析案情的场景,心中一动,指不定这个孩子有思路。
“辰儿,你有没有头绪?”
“我认为这是一桩欺凌案件。”柏辰说出了让大家都万分惊讶的话,“罗三的内伤不是一次形成的,而是长年累月被殴打所致。”
“这就更对不上了。”骆阑夜当即质疑,“如果是常年累月的虐打,罗三的身上一定是各种痕迹密布,有的深有的浅,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什么都看不出。”
“骆大人,寻常殴打自然会留下线索,但如果凶手采取了特殊的法子,就有可能让被害者承受了痛苦,体表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世上竟还会有这样残忍阴毒的法子?”康王惊讶。
“只有这个推论可以说明罗三的情况。”
柏辰心道那是古人没想那么深而已,在他们那个时代,许多讨高利贷的黑社会会用这一招对付欠债的人,让他们受尽皮肉之苦却又看不出伤口。
“姑且假设你的这个推论是正确的。”骆阑夜饶有兴致开口,“那么凶手是采用了何种方法才会不留下一丝痕迹呢?”
“方才我突然想到,以前曾在话本中看过,有一种失传的酷刑便是用一层稍有厚度又不太硬的东西挡在犯人的胸腹处,然后隔着那层物体猛烈击打犯人的胸腹,犯人会痛苦万分,却不会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