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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排队的时候竟然又碰上了秦芮,他说他跟体育组的老师是好朋友,刚才还特意推荐了我,我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沈宁。
沈宁问:“秦老师,您参加吗?”
秦芮说:“这是学生比赛,老师不允许参加。”
沈宁笑道:“那就好。”
短短三个字炸得我头皮发麻:“真遗憾,本来还想跟秦老师一起打比赛呢。”我急忙接过话头,往回找补。
秦芮刚一走,我便悄悄捏了捏沈宁的手,小声问他:“又吃醋了?”虽然我俩从小到大没少手拉手,但这次不一样,他的手很热,烫得我心跳如雷。
还未及回答,场上就叫了沈宁的名字。他抿嘴一乐,跑向比赛场地。我还记得,那天的阳光特别好,沈宁穿着白色球衣,迎着太阳,奔跑、跳跃,一派英姿勃发。分别之后,我曾在无数个孤独的夜晚梦见这个沐浴在金色夕阳里的青春少年,他是那样英俊潇洒,那样活力四射,即便是在睡梦中,我仍心怀爱恋。
不谦虚地说,我们仨因为篮球打得好,在学校已是风云人物,被选中参赛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参赛的学生每周天晚上都要跟着校队训练,不能请假,这就跟沈宁的绘画课产生了冲突,权衡之下,沈宁弃权,只有我和王晋阳参加。
由于要参加比赛,秦芮便给我开了很多绿灯,不再为难我。相比之下沈宁却因为英语成绩始终卡在及格线上停滞不前,而被秦芮盯上。
一次小测验后,沈宁被留了校,秦芮说他要给沈宁好好讲讲卷子,会比较晚,让我练完球直接回家。沈宁耷拉着脑袋,抱着一沓书本和卷子,跟在秦芮身后,朝办公室走去,我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沈宁的背影直至消失,又在训练结束后第一时间跑到学校门口等他。
等了没一会儿,沈宁就出来了,比进去的时候还魂不守舍。我隐约觉得可能不是被骂这么简单,于是试探着问,是不是秦芮对他动手了。沈宁眼神游移,一看就是有话想说。
我说:“沈宁,有事就跟我说,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帮你把他剁了!”
“胡说什么!”沈宁急了。
“说着玩的,别生气。但你总得告诉我你为什么不高兴吧,是秦芮……打你了?”我问。
沈宁叹了口气,没说话。
“其实吧,客观地说,秦芮还算是个好老师,要不要我找个机会跟他谈谈?他一向通情达理,骂你估计也是因为着急……”我温言相劝,怕沈宁对秦芮起了逆反,俩人再闹到不可调和,吃亏的还是自己。
“好老师?哼……”沈宁嗤笑一声,摇了摇头,咬死了一个字也不肯再多说。
之后,沈宁频繁被秦芮叫到办公室,每次回来都面色苍白,一副萎靡的样子,我和王晋阳轮流安慰,收效甚微。沈宁被叫过去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颓丧,我很无奈,跟他说:“你这么聪明,就好好补补英语呗,省着秦芮老找你麻烦。”沈宁点头应下,但英语成绩仍旧每况愈下。
秦芮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文尔雅、幽默健谈,可在沈宁心里却成了十恶不赦的大恶棍。他俩偶尔会在看我训练的时候遇上,不论秦芮说什么,沈宁都会表现出□□裸的不屑,偶尔还讽刺那么一两句。俩人似有水火不容之势。
我试着在秦芮面前替沈宁说好话,希望秦芮不要再训斥沈宁,我甚至对他说:“秦老师,我的英语也刚刚过及格线,要不您多叫叫我去办公室?”秦芮笑而不语。
一个月过后,比赛如期而至。第一场我是首发,两所学校实力相当,比分咬得很近,比赛接近尾声的时候,对方最后一次全力反击,被我一个盖帽终结,哨声和欢呼声同时响起,我兴奋地抬起头,在观众台上找寻沈宁,结果一无所获,王晋阳说比赛开始的时候沈宁还在,后来就没了踪影。
心不在焉地参加完庆功宴,我急忙回家,发现沈宁已经在自己房间睡下了,我问他比赛时候跑哪去了,他说去厕所,摔了一下,就提前回家了,然后掀开被子,让我看他淤青的胳膊和膝盖,我吓了一跳,想帮他上药却被拒绝,他说都是皮肉伤,没伤筋动骨,现在只想睡觉,我只能退了出去。
袁女士停止记录,抬起头:“是从那时开始的吗?秦芮……对沈宁?”
我痛苦地摇摇头:“不知道……当时,我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秦芮,如此完美的一个人……沈宁也不肯说,我只当他先是因为我,吃秦芮的醋,后又因为秦芮为难他而感到生气……对于秦芮对他做的事,他生前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这个问题有可能会比较冒昧。”袁女士说:“你会不会搞错了呢?”
我苦笑着摇摇头:“不会。”
“好吧。”袁女士继续问:“那沈宁对秦芮的态度,是否有明显的变化过程?”
我看向窗外:“有的。刚开始,看得出来,他跟大家一样挺喜欢秦芮,秦芮吻我之后,他就开始不喜欢秦芮,甚至当面跟他针锋相对,让他下不来台,再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面对面的冲突没有了,沈宁基本不跟他说话,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他对他做了什么,而我却理解成沈宁打算化干戈为玉帛……”
袁女士:“他还会阻止你和秦芮见面吗?”
我点点头:“他会尽量阻止,有些时候,实在得见,沈宁宁可推掉绘画课,也要陪我一起,我当他是吃醋,多疑……现在想想,应该是为了保护我吧。”
袁女士点点头,示意我继续。
循环赛持续了一个半月,这段时间我和王晋阳都非常忙,对沈宁的关注自然也少了,隐约记得沈宁说他的创作到了瓶颈期,没有灵感,于是每周六他都会独自出去一天,晚上才回来,说是去找灵感,还坚决不让我跟着。沈宁一直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父亲很信任他,便也不多干涉。
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打完比赛的第二周周六,我跟何川打电话闲聊到很晚。那天,沈宁很晚才回来。听见他房门打开的声音,我跟何川草草告别,挂了电话跑去看沈宁,我们进彼此房间从来没有敲门的习惯,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沈宁正在换衣服,□□裸的身子上全是颜料,连屁股上都是。
“你这是掉进调色盘里了!?”我问。
“你进来怎么不敲门啊!”沈宁拽起床单就往身上围,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听得出他很生气:“出去!”
我吓了一跳。退出去以后,自己开始瞎捉摸,据说搞艺术的人脑子跟普通人不一样,在我们看来怪异的行为,在艺术家身上就是灵感,沈宁许是也做了什么激发灵感的事,对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羞于启齿,所以才会如此的吧……我想,沈宁的创作压力可能不是一般的大,与其让他痛苦挣扎,不如好好放松放松,这段时间打比赛,也确实是忽略了他。于是,我偷偷定了一个计划。
父亲几乎每个月都要出一两次差,我便看准这个时间,偷偷从家里保险柜拿了5000块现金,带着沈宁逃课去了北京。
因为父亲希望我俩能在高二就参加一次高考,算是提前预热,所以我俩都有了身份证。垚关到北京也就500多公里,坐火车一夜就到了。何川接待的我们,不仅充当了导游,还给我们提供了车辆、司机,和条件很好的免费住处,其实免不免费都不重要,0304年的时候,五千块还是禁花的。
我们一共在北京呆了三天,看了画展,爬了长城,逛了故宫,游了北海,吃了牛街的绿豆糕,也尝了哈根达斯的冰淇淋,最后一天还去了沈宁心心念念的中央美院。何川给我们照了好多相片,我至今仍珍藏着,每每看到少年的笑容,我都像是回到了当年。
在北海,路边有画像挣钱的老艺人,沈宁除了几十块钱,将他的画具借来,就着红墙绿瓦,给我画幅肖像。
那天天很冷,怕我冻着,沈宁将自己的围巾手套都摘下来给我,自己的手冻得通红。画刚一画完,我就将他的双手揣进了怀里,彼时,沈宁笑得幸福极了。
三天的北京之行沈宁特别高兴,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祖国首都,三天时间既短暂又充实,我想这次回去以后,他的情绪应该会有所好转。最后一天晚上,我和沈宁肩并肩躺在酒店的床上,你一言我一语回忆着这三天的见闻,末了,沈宁轻叹一声说:“真想永远不回去。”
“还有一年多,等你高考考上了央美,就能天天呆在这了。”我安慰他说。
“但愿吧。”沈宁说。
“到时候……我们可能就不在一起了,你会想我吗?”我问。
沈宁没有作答,翻了个身将我紧紧抱住。
“松点好吗,再这么抱下去我又该有反应了。”我着实被勒得不轻。
“那就做……”沈宁说。
我下意识地问:“做什么?”沈宁没理我,待我反应过来之后,分分钟红了脸,慌乱之下又说了一句更二的话:“我不会……”
“那就等你学会再做……”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
沈宁也许是一时情绪失控,而我却当了真。“做”的话题过后,我整个人都跟没了魂儿似的,我承认,的确很没出息。临走时,我厚着脸皮找何川要了男人和男人的片子,回到垚关还上网查了很多资料。我们上高中那会儿,学生都很保守,不想像现在的孩子,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敢做,高中男孩和女孩牵个小手都搞得跟做贼似的,更何况是男孩和男孩,而且还要……做。
我俩一到家就被父亲堵了门,逃课也许可以解释为小孩子淘气,但偷家里钱的性质可就恶劣得多了。后果可想而知。
王晋阳知道我俩去北京没带他,气得直嚷嚷,我只能把他垂涎已久的PSP送给他,没料到,刚玩了一天,就被他爸妈发现给没收了,这事让我和沈宁好一顿乐。
不管是挨一顿揍还是献出一个PSP,对我来说都没有沈宁情绪好转来得重要。我在心里已经认定了他,我的兄弟,我的爱人。
当然,这些都是插曲,我心中自有大事。又是一个周六,我急慌慌地将所有准备工作做好,等到独自出门的沈宁回来后便偷偷潜进了他的房间,急吼吼地扑上去时,却无意中发现他身上一片一片青青紫紫的痕迹,那真是个混乱的夜晚,我□□高涨,外加偷偷摸摸做贼心虚,本就手足无措,没曾想又看到这样一幕,我问他是不是跟人打架了,他摇头,那是不是被抢劫了,他还摇头……我威胁他说,如果不交代实情,我就告诉父亲,似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沈宁无奈,倾身吻住了我,沈宁的唇又软又热,那美妙的触感,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我被吻得七荤八素,什么都忘了问,一个翻身准备将沈宁往床上带,突然,门外一声巨响,差点吓萎了我,我俩瞪着眼睛静止半天,才听到父亲的声音喊:“我把花架撞到了,小淮下来帮我整理一下。”
我冷静了好半天才下楼,帮着父亲和保姆阿姨们一起收拾了半天才完事,正当我准备转身回房时,父亲叫住我,给了我一个晴天霹雳,他说,刚得到消息,远在英国的外祖父病危。
我和父亲急慌慌地去了英国,谁也没注意我们离去时沈宁无助的神情。自此,我错过了挽救沈宁的最后机会,也终是错过了他的人生。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几乎就是在高二那一年时间里,沈宁乱了方寸,我被假象迷了双眼,回想起来,其实还是有很多非常明显的线索本应该注意到,比如沈宁每周出去找灵感,却在那段时间里一副作品也没画出来,比如从来不曾旷绘画课的他,会以身体不舒服为由频繁取消课程,再比如那一身的颜料和青青紫紫的伤痕。如果有一次,我能追究到底,也许,沈宁就不会发生之后的那许多事了……
在此,我必须告诉所有看到我和沈宁故事的人,罪恶和暴行并不总是面目狰狞,它来时也许正披着华丽外衣,泥足深陷时方才看清它的面目,却也为时已晚。施暴者的脸也并不总是猥琐残暴,他可能玉树临风、气度不凡,你被他的样子蒙蔽,他才好从容不迫地下手。被侵害的对象,更加不会局限在女人、孩子这些弱势群体中,只要他洞悉了你心里脆弱敏感的那个点,即便你是身高八尺的大小伙子,他依然可以逼得你毫无还手之力……秦芮,就是这样一个直击人心的高手,纵使沈宁已经足够强壮足够睿智,也没能逃过他的魔掌。
“那你觉得,沈宁心里的那个被利用的弱点,是什么?”袁女士问。
我沉吟片刻:“我猜……是我。”
外祖父的情况并没有我想象得严重,医生说是抢救及时,但毕竟上了年纪,随时都有再次发病的危险,外祖父说自己时日无多,希望我和父亲能去英国陪他走完人生的最后几年,父亲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从英国回来后,我不忘询问沈宁身上的伤,他说,他确实为了寻找灵感而做了一些伤害自己身体的事情,天真的我,竟然信了。
我和父亲离开前,父亲单独找沈宁谈了一次。沈宁告诉我说,父亲让他继续住在我家,保姆佣人都不解雇,还说会每个月给他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