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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凡坐起来,从矮桌上拿过茶壶为自己添了一杯茶。
寂寂秋日,水却是热的。
“我的伤已经好了。”万蝠古窟中受的伤早八百年前就好得一干二净,没什么好担心的。张小凡支起下巴,缓了一会脑中的晕眩:“不过,我觉得自己好像病了。”
鬼厉脸色一阵苍白,张小凡忍不住宽慰他:“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康复。”
身上的力气不如从前,精神状态也不如从天,转念想到,任是谁从久睡中醒来,怎么也会有些不适应。
鬼厉攥着拳头,便听张小凡又道:“对了,今天晚上,到后院找我,我有句话,想告诉你。”
他不敢看张小凡的眼睛,只将目光放在接触不到他的地方。张小凡并未将鬼厉的沉默的放在心上,只当他是默认了。
月明星稀,张小凡早早地等在客栈后院。
苍竹遮住灯笼的光,一闪一跃不停息,他的心就随之不断地颤动。张小凡看看天,看看地,从月上中天等到月华暗淡。
他几乎将自己站成一棵竹子,与月色融为一体,最终也没能等到鬼厉。
不知时辰,整个院落中只剩下他身后的两盏还未熄灭的灯,灯影绰绰,人影寂寂。
周围不知从何处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喟叹,张小凡耳力敏锐,将后一句话听得真真实实。
有人说:“小凡,多保重。”
这人除了鬼厉还能是谁?
张小凡心中一跳,拔腿便向那声源之处追去。
他在院中绕一大圈,视线四顾,周围除了被风吹动的树叶和同样寂寥的灯笼,再无其他。他牵挂的人始终没有出现。
张小凡的脚搓了搓地,大概真是他头脑简单,邀约时他没说话,却傻兮兮地以为那是默认。鬼厉并未打算赴约,他等不到也是正常。
张小凡似是想到什么,不疾不徐地朝鬼厉的客房走去。
已是深夜,鬼厉的房间黑漆漆的,他抬手想敲门,又怕打扰到他休息,又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张小凡一觉醒来已是天明,他来不及喝水便奔向鬼厉的房间。
抬手推开门,笑容忽然僵的嘴角。
店小二正在擦拭桌子,哪有鬼厉的影子。
“他……人呢?“
店小二抬头看了他一眼:“走了,昨儿半夜就走了,急匆匆的。”
张小凡忽觉难过,前几天说好的做朋友,他走了,却都不跟他打个招呼就走了,真……不够意思。
事实上,鬼厉不是走了,而是消失了。
张小凡翻遍客栈的每一个角落,都找不到鬼厉的身影。他从城南跑到城北,从城西跑到城东,一点蛛丝马迹也寻不到。
鬼厉像是彻底从张小凡的生命中消失了。
往日种种,如镜花水月,再无丝毫痕迹。
张小凡有一肚子话想对他说,从来时到以后,从衣食住行到柴米油盐。他还想说,若他愿意,大竹峰就是他的家。
这些话,似乎再也找不到机会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除夕那天,张小凡蒸了一锅包子,香喷喷的包子雪白剔透,不一会儿香味绕梁。
猴子小灰趁张小凡出去拾柴的空当,悄悄从笼屉中摸出一个包子狼吞虎咽地塞到嘴巴里,嚼得津津有味。张小凡回来时,满满的一锅包子被小灰吃得所剩无几。
张小凡怒气冲冲地去教训小说,刚踏出屋门,檐下的风铃忽然叮叮当当地响不停。竹林深处似乎有个人影,被夜色蒙着茫茫雾气,看不真切。
他屏住呼气往前走了几步,忽听那人在说话,低沉的嗓音好像穿越了时空:
“他做饭的手艺越发好了,大黄多吃一些包子,明天便是你的年了。”
第9章 【〇九】心痛
云天蔽日,风烟乍起,尘世陷入黑暗与恐慌。
枯叶翻卷至中天,翻一个浪,猛地砸到地面,“轰”一声,围成圈的人瞬间倒地不起。
云烟交替的深处,一身血色长袍的男子踩着被枯叶铺满的路面,一步一步逼近穷途末路的长生堂堂主玉阳子。
人未至,声已至:“把天书交出来。”
声音冷漠,仿佛淬着寒冬的霜雪。
玉阳子怒视着他,恨不得抽其筋,挫其骨。
这人仅用三天便将他长生堂杀得片甲不留,毁了他长生堂百年基业,也破坏了他多年来筹划复活兽神的心血。
一个从阴曹地府而来的魔鬼,招招狠厉,步步致命,将他逼上了穷途末路。
玉阳子有多不甘心,就有多恨他。
反正也要玉石俱焚,他耗尽毕生的功力也要拉着这个自称鬼王宗副宗主的魔鬼一起下地狱。
玉阳子一手握玄火鉴,将毕生功力凝聚掌心,他不信以他的功力和上古法宝玄火鉴伤的威力不到这鬼王宗的魔鬼。
“呀——”
玉阳子冲跑而来,火光与他同行,一路从远处烧到血色长袍之人的面前。
红莲业火似要燎原,可他竟然只静静地看着玉阳子,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一个悲天悯人的得道佛陀,超然物外,不为所动。
玉阳子冷笑:“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就在玄火鉴将要撞上他,千钧一发之际他的眼中闪过一道暗红的光,眉峰凛冽,目光如炬。
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招,只见玉阳子的动作瞬间静止,身体保持着张牙舞爪的样子,口中的□□只出口一半。
片刻之后,玉阳子的身体便推到三丈之外,在半空中悬而不落。
玉阳子周身笼绕着暗红的光,红光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将他锁在半空,一寸一尺地蚕食他所有的意志和精神,苦痛不堪。
而那发功之人仿佛不废吹灰之力,便将他逼近绝地。
“住手——”
张小凡错误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愣在当场。
风似乎静了一会,张小凡倏然回神,来不及思考,举起烧火棍便击向那团红光,玄青光芒与暗红在半空相撞,火花四溅。
张小凡功力不及对方,生生倒退散步。
玉阳子轰然倒地,嘴角淌着血。
他还是晚了一步。
张小凡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切,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本想自欺欺人蒙骗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直到心底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他不敢看死去的人,也不敢看除了他之外唯一一个活着的人。
“为什么?”
张小凡握紧拳头,袖口的云纹被他攥成一团。
“为什么!”
张小凡告诉自己,这穿着鬼王宗衣服的人不是鬼厉,这个长着和鬼厉同一张脸的人不是鬼厉。他不是鬼厉,不是他认识的鬼厉,不是屡次救他与他一起放河灯,说不再与他为敌的鬼厉……
可他明明就是鬼厉。
鬼厉周身如魑魅般的气场散去,淡淡地嘴角勾了勾,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慢慢又隐到深处。
他冷哼一声,算是回答了张小凡问话:“不自量力。”
倨傲的,冷漠的,目空一切的……这就是鬼厉,是鬼王宗的副宗主——鬼厉。
如初见时一般,张小凡自嘲地想,这才是真实的他。
山林的雾气被风吹散,也吹醒了张小凡的所有幻想。
张小凡心痛的同时忍不住自嘲地笑:“没想到你还抱着复活兽神的幻想。”
鬼厉垂着眼,似有一瞬的茫然,再抬眼时,已是换上一副无坚不摧的表情:
“你还要阻止我吗?”
“是!”
张小凡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的声音很大,穿透云霄,鬼厉被震的略略怔愣。
张小凡上前几步,目中带怒:“你可知道,你如今逆天行事,为一己私念,祸害了无尽生灵!”
鬼厉侧了侧头,岿然不动:“天下生灵,与我有什么关系。”
油盐不进,冥顽不灵。
一切好像回到了原点,回到两人因第一卷天书争执时的情景。
他深知鬼厉的脾气,他认定的东西又岂会因他三言两语而放弃。
张小凡闭上眼,将曾经一切的记忆从脑海中驱除,终是缓缓举起了手中的烧火棍。
云纹袖口从手背滑到手腕,烧火棍便直指鬼厉。
张小凡目光如炬,眼眸中似掩藏着一柄利剑,剑一出鞘,仿佛插在鬼厉的心上。
他从来都看不透这个人,哪怕是他说要跟他做朋友的时候。张小凡很想敲开鬼厉的脑袋,撬开鬼厉的心,看看究竟是什么让本以放弃一切的他又食言了。
气氛剑拔弩张,鬼王宗的小兵小将战战兢兢地站在远处,生怕殃及无辜。
鬼厉却淡定十足,始终站在那处不动,不躲不闪也不出招。
张小凡说:“出招吧。”
鬼厉却摇了摇头:“我不想与你交手。”
张小凡皱眉:“鬼厉,我们终是正魔殊途。”
是战是斗,不要磨磨蹭蹭。
鬼厉的眼神倏地一暗,再无任何往日可见的光彩
有那么一瞬张小凡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出口,但又说不出口,所以才会露出这样挣扎而无助的表情来。
也仅仅一瞬间,鬼厉便变回鬼王宗的副宗主,无坚不摧。
“出招吧。”张小凡重复道。
鬼厉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张小凡十分挫败,他清楚鬼厉既说不想与他动手,便不会动手。即便张小凡主动出击,他也不会眨一下眼。
鬼厉的所思所想,张小凡都懂,越是这样,越是心痛。
命运似乎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他是多么想与他的救命恩人做朋友。
他不愿与他交手,他亦无法与他刀剑相向。
即便到了这一刻,他仍是心存侥幸,或许他有什么苦衷。可他能有什么苦衷,不过是想背弃了当初的约定,就像当初想备齐鬼王宗一样。
张小凡忽然觉得无力又无助,即便他变回原来的鬼厉,即便他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他依旧没办法说服自己拼了命的去杀他。
这是他救命恩人啊,没有他,他早已是黄土一捧。
张小凡收了烧火棍,最后望一眼鬼厉,转身离去。
每走一步,心就痛上一分。
万望此生不再相遇,你生你死,与我无关。
※
酒入愁肠,愈发清醒。
谁人曾说酒是好物,可解愁可忘忧,一醉方休。
张小凡借酒麻木自己的感官,一杯又一杯的灌下去,神思却愈发清明,他记得鬼厉说过的每一个字:
“我不想与你为敌。”
“我答应你不再寻找天书。”
鬼厉的笑仿佛就在昨日,而他与他之间最终只剩下一个——“正魔殊途。”
酒坛空了,千金斗酒都进了他的腹,填不满一腔情思。
心空了。
张小凡喃喃着:“我知道正魔殊途,可是,曾经的我,以为可以改变你,可是被改变的,却是我自己。”
若这便是宿命,归途又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么么哒。
第10章 【一○】南疆
鬼厉行踪来无影去无踪。
天书交给鬼往后,他便一身走去狐岐山后面。
天欲雪,鬼厉避到檐下,刚站定,便听到残破的房屋内有两人在低声交谈。
“眼下能够用到鬼厉的地方还有很多,来日若有异动,在收拾他。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鬼先生复活兽神的研究所得吗?”鬼王说。
“记得,想要复活兽神,需要复活兽神的咒语的力量,即天书。”
鬼王:“正是,但是这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被遗弃千年的七里峒。找到封印兽神的镇魔古洞。”
鬼厉悄无声息地离开,随即准备出行的盘缠。
万物有始有终,兽神从镇魔古洞而终,起始自然仍是那里。起于灭均在同处,七里峒必有与兽神相关的蛛丝马迹。
出门时,青龙悄悄来找他。
彼此都是凉薄之人,说不出一丁点关心的话,青龙拍了拍鬼厉的肩膀:“十万大山中离奇之事颇多,遇上三两桩实属平常,只要你不理睬,便可相安无事。”
鬼厉拂掉他的手,淡淡道:“嗯。”
青龙摇了摇头,不作计较,继续道:“待天书一事尘埃落定,你便会离鬼王宗而去了吧,总归要少了些许乐趣。”
鬼厉扫了他一眼:“不劳费心。”
“以后别这么冷冰冰的,离了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就能活得轻松惬意些了。”青龙叹了口气,“有些羡慕你。”
鬼厉不知道青龙打什么算盘,没有说什么。
两人在鬼王宗大门前站了许久,谁也不再开口说话。
南疆坐落于十万大山中,七里峒是一处小小的村落。
坍塌的楼阁,被岁月腐腐蚀廊柱,松枝竹叶沙沙作响,时间带走了此处曾经的辉煌,只剩一片断壁残垣。
鬼厉敲了敲门柱的铜环,深深远远地将四周扫视一遍。
撕拼打杀,天下无敌有什么意义,百年枯骨,终归于尘土。
“小凡,我答应过你,不再寻找天书,是我失约了。”
“你不希望兽神复活,我就会阻止这一切发生。”
夜晚来临,四野寂静,鬼厉在古庙中打坐。
松枝忽然猛烈的相撞,有一道气流带过房檐垂落的旧帘,铃铛清脆的声音令鬼厉猛地睁开眼。
有一耄耋老人伫立在对面,额间缀着苗疆特有的饰物,周身笼罩着微茫的光晕,鬼厉心如止水,问道:“你是谁?”
那人端详着他,反问:“你又是谁?”
下山时青龙的言语还在耳边,鬼厉站起来,走进几步,心中已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