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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镯之宜其室家-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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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吗?我并不清楚,但我必须尝试。

苏璃晓将手中的黄色锦盒交给我,我抱在怀里,突然间紧张莫名。对不起父皇,我并不是有意要把玉玺带离太元宫,请原谅儿媳。

我比谁都知道,我在赌,在祈肃面前唯持着的那些笑容,都是虚假的。

先皇遗旨,我已经交给祈肃带走,我连最后的护身符都交了出去,我真真正正是在赌命了。赌祈肃真的肯弃祈宣而投我。赌赢的胜算,是半成加一点。

那多出来的一点,只是我为女子,无论如何,女子称不了帝。不,或许不能说是称不了,而是不想。我并不是武则天。

“冷暖!”我猛地从位上站起来,“替我叫几个人,在宣王府和钟相府放放风,就说肃亲王背里已经倾斜向太子府这边。”

“太子妃,您可是好不容易才让肃亲王……”

“不,不是。”我转头看她,“对付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都没有胜算,我在走的一步,只是想试试能不能让他们成为鹬蚌,而我,只做那个渔翁。”

“晓晓,再麻烦你帮我走一趟安府,让广叔他们做好最坏的准备。若……若我们输了,肯定会牵连到凤萧声。但我们如果还留有青山,就能保一条性命。”

凤萧声人脉遍及天下,保几条性命,并不是难事。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起来,谢谢你安羿,每次穷途末路时,你总是还能给我最后的光亮和希望。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不能忘,”我转身,走到房间的角落,掀开重重帘帐,打开那个银丝鸟笼。

“祈——阳——”

执笔,草书下两字,细细绑在鸽子腿上,放飞。

玉鸽飞向天山去。

那个叫做冷洌的,跟安羿有着同一张脸,称冷筠宁一声姐姐的男子,望你也能助我。

(某佐果然犯了正宗的大年懒惰症……)

第一百五十八章 乱上乱(上

皇后非夏宜家不能也。

圣谕传下,满国满城,一片混乱。都城人涌,消息随之成玉湘江传下。

是夜,我踩着一丛月光,踏在了太元宫前门的牌匾之下。冷冷双眼,静静地盯在一门之隔的那人身上。

“祈宣。”我淡掀起唇,不带感情地吐出一串字,“这是你逼我的。”

“夏宜家……”祈宣冷笑,眼冒火星,“本王真想不到,父皇临终前的圣旨,不是给他最心爱的儿子,而是给你这无一丝血缘关系的儿媳!”

我面无表情:“祈宣,这皇位,你要怎么抢?”

他尖笑:“那这皇后,你要怎么当?”

“太子妃。”

身边,执着御笔的红衣史官拱手而立。

“洪大人,本宫如今要堂正地踏进这正宫之中,在史书上,可否属于正大光明?”

“太子妃多言了,”洪御史扫了一旁的祈宣一眼,再转回头对我,姿态又是毕恭毕敬,“圣上遗旨,您如今地位已经等同于当朝国母,自然有说话的资格。”

“这样便好。”我转眼再扫向祈宣,“宣王爷可有听到?那请您把您即将说出口的朝祈女子不得干政的宫规收起。“

“你竟然能让肃王反我而站到你那边?!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是,王爷聪明。”我大大方方地承认,却不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

祈宣冷哼一声,方才掀袖作了一个姿势:“皇嫂,请——”

我勾勾唇角,带起一向喜欢挂着的微笑,走向早已等候在殿内的一众大臣,包括祈肃。眼睛圈绕而扫,在扫到祈肃时,嘴角笑弧瞬间扩大,友好地一下点首。

这一个招呼,并不是假的。我的确要感谢祈肃,若不是他肯帮我走这一步,如今的我,和太子府,凤萧声,便只是静等在祈宣刀下的羔羊,没有半点还手之力。更何况是等祈阳归来。

是,我是要拖住时间,拖住整个朝祈的时间。人说,天下不可一日无君,可是现在,我便是要想尽办让它多一日无君。

帝位可改,皇后非夏宜家不能也——低下头,自己留给自己一个落寞的笑容。祈肃初跟我说起要这样子把父皇留给我的遗旨篡改的,我不是没有一点吃惊的。我不过是想要一个在朝堂上,不逊于祈阳在时的权利,却从未想过要把自己往皇后的位子上推进一步。

呵呵,我无奈之下,竟然先是骗了祈肃,再骗了我自己。

不过,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国母的身份,对我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我若是皇后,便能保住许多东西,包括祈阳的实力和凤萧声的势力。

牺牲之小,我何乐不为。

我抬起头,朗朗看向殿下一众大臣。接受着他们审视的目光,和疑惑的眼神。我心里在苦笑,在这殿内便这样看着,更不知外面是何样的言语,是不是妖女临世?还是祸国红颜?

太元正宫里的时间就这样在一片嘈杂中渡过。我静默了好久,才终于等到人站一步而出,踏在了一阶之上。

“哦?钟相大人?”我勾起笑,淡淡将目光流注进他脸上。

“太子妃这是何故?”他面无表情地看我,“今天众臣聚首,便是为了听您一言,可到如今,你却让大家这样等?”

“钟相大人教训得是,”我抬眼微笑,缓缓从椅上坐起来,顺手扯平了衣角褶皱,转头面向大殿,笑容和悦,“父皇给我留下这样一道旨意,原意是怕本宫不愿意留在后宫之中。祈阳在时,并没有拿出来的必要。但是如今,本宫却无意间听说诸位有意扶宣王爷继承大统。本宫原先着实不想把父皇留下的旨意拿出,却不想因为大家不知情而让父皇地下不安。”我一字一语清晰地说完,最后的视线是落于祈宣身上。

“宣王爷,想必你也不想忤了父皇的意是吧?”

“那是……”他微微笑起,走近了一步,“本王怎么会逆了父皇的意?”

我的笑容愈加勾大,转过身想坐回椅上,却在贴到椅角之时,听闻后方一道言语——

“即不想逆父皇的意,亦不想逆众臣的意,那为何不两全来做?”

“嗯?”我转身,带了一丝疑惑地看着祈宣,“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皇嫂如此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指指自己的胸口,“皇位属我,后位属你,这岂不两全?”

我的身子,不知何故突地歪了一下。

殿下众臣,又是一片吵嚷。

我斜斜勾唇,冷冷看去:“您唤本宫一声嫂子,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您也做得出?”

“这如何能叫大逆不道?”他再走近一步,“本王与宜家姑娘你,没有丁点的血缘关系。况且弟代兄位,自然也应该将照顾嫂子担为已任。在不远之外的异域,一向便有弟娶嫂的例子,宜家姑娘博览天下,想必不会是未曾听说过吧?”

弟娶嫂?我心里冷冷哼了两声,这种事情,只有在古书里才有!

我勾嘴角笑,手悄悄扶紧了椅背让自己的身体不倒,另一只手悄悄抚过小腹。

这个时候,我该不该把这个孩子拿出来?不,不能。这个样子,恰恰帮助了祈宣。让天下人都说他仁义两全,照顾皇兄遗孀遗腹子!

咬咬牙,悄悄把手收到身后。耳边听到了殿下的附和之声。

怎么办?我抬起眼一扫,恰看到祈肃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虽是面无表情,可是那皮毛之下,必定是风起云涌,那是篡位的野心……

狠狠地一闭眼,再猛然睁开,干脆地应了一句:“好!”

这一声好,把祈肃走近的脚步截断在台阶之顶,同时也扯大了祈宣的唇角,勾起了殿中诸人的额角细纹。

好?

我福了福身,有礼浅笑:“多谢王爷体恤之恩。”

“夏宜家?”祈肃僵硬着走近,压低了声音道,“你究竟在做什么?本王明明与你说好,这个皇位,不能由祈宣来做!”

“为什么不能?”我淡笑抬头,“皇叔,您何不想想,祈阳若回来看到我已经成了他的皇后,该是如何地愤怒,那个时候,祈宣还会有还手的机会吗?放心皇叔……”我滴水不漏地笑着,“我们的约定,不会有错。”

“这……”祈肃面目骤凝,似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本宫有点头晕,还容先告辞。”我转过身,悄然隐入帘幕之后,一只手抬起狠狠地揉一揉额。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侧耳俯在屏风上,依稀听到大殿之上传来的细小议论。

“妖女啊……”

是啊,心底叹了叹气,我是妖女啊。丈夫尸骨未寒,便为了后位,没有一丝犹豫地嫁给别的男人。

红颜祸水,妖女,后宫有此女,必不得一朝安宁。朝祈有此后,必不得一世安稳。

第一百五十九章 乱上乱(下)

朝祈太和年,到二十六载时宣告终结。诏书于十二月初颁下——太和二十六年十二月,太子于连边战役中战死,宣王代兄承袭大统,立太子正妻夏氏宜家为后。

太子正妻,夏氏宜家。

今日,是新帝登基之日。

都城南郊,绿竹林里,缓驶出一辆外雕鸟纹,红木车门的奢华马车,赶车人正一鞭一鞭紧急催着马儿的脚步,走到从绿竹轩到皇宫的最近距离道路上。

都城繁华依旧,闹市之上,人声鼎沸,没有人多为这辆异常奢华的马车多投入两眼的关注,除却此时,安静站在墙边角落的人。

初冬的风带着它特有的刺骨冷洌奔向街口,厚重的车帘抵不过风的侵袭,掀起了一角微褶,露出了属于车中人的一抹淡黄衣角。

角落边的男子手心一紧,袖下的剑几近就要举起,脚步前移,却被拦在一半。

“主子,不可以。”身边少年扯紧了他的衣袖,少年原本该是青涩的脸上,尽是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老练成熟。

男子的手心再次收紧,微举的刀剑悄悄放下,视线追着那抹淡黄衣角直到马车消失在人群之中。凝视半响,才收了视线,微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那辆一直停在他身边一步之远处,半天未有动作的桐木马车。

他知道,从桐木马车遮不住那道目光,马车之中的那人,一定跟他一样,一直盯视着那个方向,从未变过。

而他祈阳,并不愿比任何人少看了一眼。

他不再顿在原地,终于抬步往前,桐木马车安然跟上,仅是一步之差地跟在他的身后。都城很大,他脚步不停,几近就要在这大街上迎风狂奔起来。他并不害怕后面的马车跟不上他的脚步,他知道,马车中的人,不会因为这几年在都城的缺席,而对这个城池少了半点熟悉。

都城安府,凤萧声红木大门之前,便在这样的一个清晨安静地停下了一辆马车。祈阳迈步踏上阶梯,几步后又转身,回头问一句:“你不进去?”

这是他曾经的家,重回故土,他不要进去看一眼吗?

车中沉默一阵,不知是未听清楚还是那被问的人在思考自己的回答。

“不了,”这是轻轻的两个字,末了,再补一句,“替我多看几眼。”

祈阳点头,算是应了他的要求。他踏入了大门,在城外,已经布置好了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他只少了一样东西,而这样东西,他知道那个姑娘必定会为他准备好。

他与那个姑娘一年的婚姻,他爱她,却不知她爱不爱他,但他知道,就算不爱,她也会成为他的默契。那个姑娘,冰雪聪明不逊于任何一个他见过的女子,他一度相信,就算是他的母亲重生,也未必及得上她。

安府的老总管早已等在前厅,看到他时也未有一分诧异,像是一直就知道他的存活似的。祈阳虽未在安府中住过,却深深了解它的构造,当年,那个姑娘还未成为他的妻子,他便是常常在这样或那样的深夜里,探入这里,观察那个姑娘的一举一动。

或许,他便是在这样或那样的深夜里,悄悄爱上了。

临暮阁里早已经不再住人。他一路走入,视线在室内从始至终一直安静摆着的书架雕床上扫过,停在那一把同样是一直安静停在内室的檀木琴上。他上前,拿起琴,掌下使力琴木应声而断,深色的锦盒掉落出来——这是他熟悉的机关,上一次,他便是和那个姑娘一起,用同样的方法取出了藏在那把“天宁”琴中玲珑之镯。

祈阳勾勾唇,露出了许久未见过的微笑。他终是了解那个姑娘的。近一年的相处,就算无爱,有这份默契,他也可以有这样的一份心安。

承天殿,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我的眉不由挑起,看着台上那个宣旨太监的表情丝毫未变,心底却是一片讥讽:皇帝诏曰吗?

传位玉玺早已被苏璃晓偷去,祈宣他是拿什么样的玉玺盖的这份诏书?唯一的答案是,假的。

晦暗不明的天际,熹微渐渐扩大。夜景早已阑珊。

后服宽大的裙裾如水般自地面流过,灿烂的装饰几将晨曦燃尽。行行重兮重行行,我迎风走着,踏在诏书的一字一句中,头顶缀轻鸣出几分从容淡定。几缕淡色发丝偶尔跃进眼帘。

身边一直有感叹的声音,我知晓这属于当朝皇后才能穿的礼服,穿上身上将显得多么雍容而华贵。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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