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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笑一声:“我不死,便是南初王死?”
“……这个嘛……”他绞了绞自己的发丝,“姑娘提的问题太过尖刻,在下……还没想清楚呢……”
没想清楚?说得真是自然,只是恐怕,连刀子都已经准备磨好了。
长风瑟瑟,艳花残雪,入骨寒凉,这便是冬夜了。缓步朝外走,再回眸一笑,灿烂花开:“对不起,本姑娘没兴趣参与您的家事,还请陛下另寻良人。”
“姑娘这就走了?”夜半凝冷霜,缕缕冬风寒,原寂轩的声音绞着风袭来,如敲在冬雪上的锤,只有簌簌声响,“没关系,还有几日,这每个日夜,在下均会在此静候姑娘。”
“希望您……”面容灿烂,讥讽出声,“希望您……不会白等。”
原来,白等的人竟是我。
迷迷糊糊地偏了偏头,才发觉全身像是散了架似的,真是好累。撑直手脚,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慢慢掀眸,缎面诗集依旧在桌上,纸上墨字如银钩臻微入妙,一看便是向惟远的亲笔。视线周转两下,再把差点从肩上划下的绒披拉回去,看向忐忑站在一旁的书童:“尚书大人……还没回来?”
“没有……”一脸稚气的书童脸上怯怯,掀了掀眼皮没敢再多话。
唉~自动摸了摸脸颊——我知道昨晚风风火火地闯进尚书府是有些吓人,但是好歹我长得那也不算是泼妇样儿吧~
无奈叹了叹气,扶了扶额道:“算了,把你们大人这段时间常常看的书拿出来念一念吧,当催眠也好。”
“……呃?”小书童抓了抓脑袋,好半响才反应过来,拔着腿跑往后院不出片刻又如一阵风出现在厅里,“姑……姑娘……”
揉啊揉啊揉,这眼睛怎么那么疼,一定是昨夜没休息好,一定是……明显的事情,趴在这桌上等他一个向惟远,能休息得好吗?
“念吧——”
“嗯,”小书童清清嗓子,用童稚的声音大声吟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
“停——”额角青筋跳动,赶紧止了他的话。向惟远啊向惟远,你真是……真是……太让我刮目相看了。若不是在这种时候,本姑娘真的应该为你举办一场宴席,庆祝你那书呆脑袋成功开窍!
不过,为什么是现在呢?
“夏姑娘,夏姑娘——”守门的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脑袋在门栏上砸了个眼冒金星。
腾地一下站起,急急看向门外:“向大人回来了?”
“不是……”守门一个结巴,“宫……宫中有了消息,说是我们家大人从昨晚一直到现在都跪在太元宫门口啊……”
寒意,寒意袭上身,昨晚?到现在?转头看向微暗的天色,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啊,算起来……几乎一天一夜!心里一紧,向惟远那个不开窍的书呆!笨蛋!
暗骂完,刚要出门去,衣袖陡然被扯住一角,守门的怯怯开口:“姑娘,听……说,天琳公主从今早开始,便一直陪着跪着……”
表情由怔愣到吃惊再到无措,我有些迈不动步子,天琳……锁儿……太元宫,抬头看向阴浓的天色,太快了,真是太快了……原寂轩,你好厉害的手段,仅一个晚上,竟逼人至此。
尚书府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外雪地上,楚桐与星火不知何时已经等在那里,紫衣飘扬,黑衣束装。
楚桐?面色骤冷,想起他在宫中所说“绝不放弃,绝不放弃,”不由心中忐忑,偏身颔首看向星火:“星火,为什么要带他来?”
“你不用问他,”楚桐淡而无味地出声,目色灼灼,“你在哪里?我猜都能猜出来。”
“是吗?”面色霜冷,偏身从一旁走过,“怨宜家还有要事,不能陪楚公子闲话家常。”
背后一声低问:“你要进宫?”
他唇缘微垂,黑眸凌厉地视来,我不闪不避,一脸平静地回望过去,张口便答:“是。”
风声飘过,有人旋身飞起,身即触我瞬间,下手一点,制住我身上穴道。失去行动力,我怔怔抬首,咬了咬牙恨恨看他道:“解开!”
劈啪,清晰地听到他脚踩残枝的声响,语声阴冷:“只要你不要再管宫里的事,我便解开。”
敛起心神,我翻眼视他:“锁儿在那。”
楚桐微低下头,静声视我,瞳中无波无澜,却让我感觉到什么沉重而坚定的东西,是压力,是威胁,是逼迫。
“星火,”劝服身前的男人已经无望,视线自觉转投,“替我解开。”
星火动了动唇,大拳紧握一下,张口欲言,眸色却最终黯淡,未言未语间,已经转开视线。
“星火!”眸色转为凌厉,心头敲起鼓声,声声近吼,“公子是怎么交待你的!你忘了吗!”
“没忘,”星火淡静如水,听不出一丝情绪波澜,“敬姑娘如他,依姑娘令从。”
“那本姑娘便命令你解开,让我走啊!”
星火微拱长躯,眉梢未动,一脸平静:“是姑娘忘了。”依旧是那张平静如水的冰脸,连带着声音里也有凉意,“护姑娘周全。”
冰冷目色,冰冷凉意,浇熄心头希望。安羿,果然,你留给我这个责任,真的是在护我,护我!但是,那是你的妹妹啊,就算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能退缩吗?不能,绝对不能。
“楚桐,”放缓了声中压力,深吸一口气,动起微僵的唇角,“放了——”
后颈骤痛,意识渐渐虚无飘渺,最后,黑暗终于如预想一样漫天铺来。
透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自己心里一遍一遍重复的声音,楚桐,你终是不肯放开,终是放不开吗?
第八十六章 夜入皇宫
雪夜轻寒,夜凉如水,桌上的蜡烛爆出了点点火花。
醒来之时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便是——劈啪。
劈啪声中,感觉头被一只手轻轻扶起,有微暖的清水缓缓流入唇中,滑下喉际,微凉的胃里暖意融融。手指轻轻动了动,能感觉到已经流失的力气正在缓缓被召回。睁开眼睛,还是被微暗的烛光被刺得瞳孔微缩了一下,张了张口,低喃一句:“蓦然——”
“姑娘醒了……”依稀看到面前一个蓝衣丫环捧着清水悠悠甜笑。
不是蓦然,猛地一下惊醒过来,睁着眼睛看了一下,古色古香的装饰,不太熟悉的布置,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里还是朝祈。原寂轩他,并没有带我走。
抬头看了一下,有些懵懂问道:“这是哪里?”
蓝衣丫环“咦”了一下,有些不明道:“这是广泓王府啊。”
广泓王府……对了,是楚桐,是楚桐把我打晕带来的。
蓝衣丫环依旧甜笑,将手中碗放到一旁:“姑娘已经昏睡了三天了……蓝儿真怕姑娘醒不过来……”
三天!?漏掉的意识和记忆终于全部回来,被子一掀,顾不得自己赤着的双脚,三步并两步跑向门边,用力拉门,“砰呯呯——”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门缝却依旧紧闭,透不进一丝光亮。
脚底生寒,泛起心里,我倚在门边,一遍一遍地拉着门:“快开门,快开啊……”
已经三天了,宫中再晚,也该出个定论了不是吗?
“夏姑娘——”门外传来陌生声音,“小王爷吩咐过,不能给姑娘开门。”
“你们有什么资格关我?”我尖厉出声,“你们有什么资格锁着我?”
“姑娘,”蓝衣丫环拿过我的绣鞋,先帮我把鞋子穿上,“地上太凉……”
“让他们放我出去,”我拽住她的衣袖,晃着她的肩膀,“让他们放我出去,真的不能再等了啊……”
“不行啊,”蓝衣姑娘眼冒瑟缩,“小王爷不在啊,我们也不敢——姑娘你再等等——”
“你们这是干什么?”一道沉厚声音穿门而入,惊到了门内外所有人。
门外陡然沉寂,半响才有人颤抖出声:“王……王爷……您不是去了奉圣旨去了奇州吗?”
眼前一亮,希望升起,是楚湛,没错,是楚湛将军的声音。拍门声再响:“楚将军……王爷……让他们放了我……”
“宜……宜家姑娘?”楚湛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诧异,“快开门。”
广泓王府西园,长松落落,林木蒙蒙,杂着冬风残雪从渐宽的门缝飘入。楚湛拧着眉头,怒地往后一瞪:“你们好大的胆子,连皇上都会对夏姑娘宽待三分,你们竟然敢软禁她!”
“不关……我们的事啊……这是小王爷吩咐的……小王爷说——”
“闭嘴!”楚湛转过头来,愧疚之意浮上沧桑眼角,“夏姑娘,楚桐他年少气盛,还请不要介意。”
来不及答他,我眼神已经被立在园中的那匹马吸引住,疾奔过去,一步上马:“楚将军,借这马一用。”
“夏姑娘,”楚湛飞身而来,截住马儿前进的方向。我扯着缰绳,半眯了眼冷冷回视,“王爷,连你也要拦我吗?”
楚湛摇了摇头,语声沉稳道:“老夫有一言要给姑娘,”他定定看我,眼眸沉定,“两弊相较取其轻。做姑娘觉得最有胜算的事。”
心思微沉,凝思片刻,才坚定颔首:“多谢王爷。”
身经百战的镇国将军脸上温和,安定抚心:“姑娘小心。”
驾马狂奔,如风驰电掣闪过都城大道。穿越凉夜的阻拦,拨开浓雾的衣角,终于来到气势雄伟的宫门。门旁的明亮宫灯有些晃动,打乱了曳地的暗影。
“何人大胆擅闯宫门?”
我从腰间扯下雕着密密龙纹,面刻“祈”字的玉色珍翠腰牌,举至侍卫眼前:“我去宫里的路不是很熟,找个人,送我去太元宫。”
侍卫首领睁眼看清牌上刻纹,僵愕了一下再指着一旁小将:“你,送这位姑娘进去。”
我扯了扯嘴角,向那侍卫微微颔首:“多谢了。”
“不用不用,”侍卫带着一脸灿笑,刚刚拦人的气势一扫而尽。入了宫门,雪又落了,我驾马踏雪而行,紧跟上面前那领路人小跑的脚步。
“侍卫长,宫门之内除了皇上太子向来不能行马,为何就让那位姑娘驾马进去了呢?”
“你没看到那块腰牌?”
“看到了啊……”
“那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啊,我当了三十多年的差也就在二十多年前见过一次,那一次也是个女人拿着的,偷偷告诉你,拿着这种东西的,可都不是普通身份的姑娘啊……”侍卫长抬起眼,遥看向沧茫冬色中的朝祈皇宫,“必有一天,凤啸九天啊。”
雪夜,星子如稀疏的雨点,点缀于漆黑的天幕,雪簌飞扬,笼着一层薄薄的银色轻纱,长长白雪覆盖的甬道上,留下了深深浅浅清晰可辨的脚印,一直蜿蜒到太元宫前。
皇宫太元,灯火通明。雪落在飞扬檐角上,化作冰水滴至檐下,宫前,静静跪着个人,官袍肃冷,脊背挺直,神情清淡,嘴角浅浅的抿成一条直线,透着几分不容人小视的笃定。白雪簌簌而下,早已经把他整个人变成了雪人。
还在跪?心头一凛,妈的,这家伙还在跪!
“向惟远!”
向惟远眼底微微一动,原本清冽的目光已经由于长时间的跪着而显了一些混沌,已经几近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未加言语。
“姓向的,你赶快给我起来,”我怒骂一声,伸手去拉她,“普通人不吃不喝,顶多可撑三天,你一个书呆子,想就这样死吗?你在拿命开玩笑吗?”
“夏姑娘,”立在门前的宝公公有些不安地开口,瞄了跪着的向惟远一眼,“皇上说,他想跪就让他跪着……”
深吸口气:“扶他起来。”
“这……”宝公公看了看我,眼里有些犹豫。
“皇上呢?”
“皇上说,太元宫门前太烦,改到别处批阅奏折了……”
太烦?!眉头深锁,淡淡督了跪在宫前的那人一眼,再问道:“公主呢?”
宝公公恭敬至底:“公主的身子较弱,第一天就已经昏迷,现在在偏殿,没醒过来……”
冷冷瞄了向惟远一眼,逼声道:“为了锁儿,你最好不要死!”
雪越下越大,没有丝毫停的意思,渐渐盖了一身,宝公公赶紧从内侍手中撑了伞过来,绕过太元正宫,入至宫灯长明的偏殿。殿下软榻上,躺着一个纤细的人影,如雪容颜,丽眸紧闭,如若没有任何知觉的冰雕娃娃。
我坐至床榻边,撩开几根飘在她面颊上的发丝,玉明正从后殿捧了药过来,见到我的时候倒有些怔愣:“夏姑娘……”
“怎么回事?从我走的那晚说起。”
玉明点了点头,又怕吵到了床上的丽人,只能轻声道:“姑娘走后不久,向大人从宴后一直追着皇上反对那场婚事,皇上不允,最后向大人竟跪在了太元宫前。第二日一早,颜妃娘娘派人把消息传到了天琳宫,公主她就……她就……”
“跟着跪了一天?然后晕倒?”
“是……”玉明的语声中有些心疼,坐至床旁给锁儿喂药,可是药入了唇中却又从嘴角流出。锁儿唇瓣微动,虽没有半个声音飘出,可是那微张微合的口型,却明显是在唤着两个人。
姐姐……惟远……
心中有些莫名酸疼,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