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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发上这是西齐进贡的白玉做成的缀子吧?”美人塌上传来一个娇软的声音,“听说,这白玉只有两块,皇上给了我一块,没想到另一块竟在姐姐那里呢?”
我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宫女跪在踏前,拿着白玉槌,轻轻地为紫贵人敲打背部。楚妃只安静地坐着品茗,对紫贵人方出口的言语只淡淡应了一声:“是皇上关照有加。”
立时,厢中响起了一片应和的夸赞之声。紫贵人一双美目似睁非睁,轻转向里,可谁都能听出她鼻中淡哼的那一个声音。
我的脚步不由停住在门上,想了想还是转了身子,转向殿外。
冷暖等在门口,见我出来时,面上抹上一抹不解:“太子妃为什么不进去?”
“无聊,”我冷哼一声,淡淡瞄了厢中的几位倾城绝色一眼,低道,“去等宣王妃的消息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离都(上)
栖云寺外,群山绵绝。京都的最高处,占据了天下最好的角度,俯瞰下去,偌大的都城如盘龙一般绕在山底,视线所及边缘之处,银带般的玉湘江环城而行,共同勾勒如画山水。
视线轻转,落至隐蔽一角,手指下意识地一紧,摸至衣下一封长信,上书——祈阳徒儿亲启——龙飞凤舞的字迹,出自子云禅院那位得道高僧之手。
“太子妃,”身后有人疾奔过来,周身带着林间的青草香气,“寺旁的山林也都找过了,还没有宣王妃的踪迹。”
面色一紧,我没有转身,只是偏了头低声叹了一句:“把太子府的十三轻骑撤回来吧。”
“那宣王妃……”
“禀告楚妃娘娘和此次带禁军前来的萧统领吧,估计宣王妃已经被带出山了。”我有些无奈地转身,将手中的信往冷暖怀中一塞,“回去之后,把这个交给殿下。”
“呃?”冷暖迅速扫了一眼封面,目透疑惑,诧异抬头,“您为什么不亲自交给殿下?”
伸手把掉下来的一缕发拨到脑后,再从袖中拿出半弧缀固定在高挽起的云状发髻边,面无表情地一喃:“能少见一次是一次。”
冷暖没再多言,轻功一闪便往前殿去了,留下一带刀侍卫站在我身后,我淡瞄一眼,便认出那是随行的太子府轻骑之一。秋雪站在我身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面容玉碎,我伸手握了握她冰冷的手腕,安慰了一句:“放宽心,我相信王妃她吉人自有天相。”
正安慰之时,一声女子的尖喊突然响起,穿透过草丛直达耳中。“唰”地一声,身边的轻骑当即拔刀而出,戒备地盯住声音传来的方向:“太子妃小心。”
扫了四周平静的草丛一眼,再抓住秋雪的手,低声道:“走,我们先回前殿。”
回身疾走,持刀的轻骑紧紧跟随在后。雨后狂风突然刮过,身边草丛骤然低了几寸,视野有一瞬的开阔,天光及时,一抹淡紫飘映长空。
“王妃!”秋雪高喊一声,挣开我的手奔向草丛一边,“王妃!”
“等等!”我下意识地伸手,却来是离她的衣角有一寸之遥。又一阵大风刮来,眼不由一眯,再望去之时,已不见了她踪影。
“太子妃,”身边轻骑已经觉出不对,“属下先送你离开这里。”
咬了咬牙,我暗暗扫过四周影象,树高草长,若是放在赏风之时,必定是美景佳地,但若是此时要隐蔽一个歹人,也是绝佳之地。
不管怎样,此时先躲为妙。正想着往前走,“呯”地一声,身后骤然响起一声刀剑的激烈碰撞。蓦然转眸,正见一群黑衣男子,已与太子府轻骑展开刀剑混战。激烈的刀剑碰撞激得我不由得后退几步,避开被剑锋扫到的危险。
风吹草动,从草丛间迅速钻出几名着同色侍卫装束的侍卫,暗灰色的外衫,正是太子府侍卫才会着的颜色。
心稍稍一定,脚步不自觉地往后移。突然,脚腕被什么东西圈住,反射性低头一看,却正见秋雪的虚弱地倒在地上,双手紧紧拽住了我的脚腕。
我蹲下身,手上用力想要扶她起来,却看到她的一双眼帘半掩起,面色尽是苍白,唇瓣开了又合:“王妃……天琳公……”
心下一惊,不由得被她口中所说的名字震住——天琳公主!
秋雪咬着牙伸出手,软软地往我身后一指。下意识地将视线随着她的指尖一转,心头刹时一沉。
狠了狠心,把怀中的女子往旁边草丛一放,以草丛作掩,转身跑向身后秋雪所指的地方。山上的风大得出奇,狠狠地刮过人的面颊。我三步并两步地踏进草丛,也没有办法顾得上身后是不是有太子府的轻骑跟上来。
“锁儿,锁儿——”我圈唇大叫,声嘶力竭的声音在卷着风声显得尤其地空旷。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高草中,粉红的丝边衣袖在风中摇曳。我提着裙子往那边跑,正见锁儿捂着手臂站在山坡边,惊恐地盯着将她四面围起的黑衣男子。
那些人的目的不止是钟倾如,竟然还有锁儿!
“住手!”眼疾手快地高吼一声,制止了那把即将劈到锁儿的刀。
几对视线一同直射过来。锁儿惊得连往后退,身子晃了晃就要往坡底倒去。我冲过去,却没能稳住她的身体,两个人一起往斜坡下滚去。顿时天眩地转、眼冒金星。我紧紧地抱住怀中的锁儿,珠钗纱衣散了满地,到了坡底时,两个人已经是破乱不堪。
“锁儿,”强忍住背部被石头磕到的疼痛,心慌地扶起怀中虚弱的少女,“你有没有事?”
纤细的手扶上我的肩,锁儿无力地摇了摇头。
确定没有什么致命的伤口之后,我才抬头看向刚刚站在坡顶的几个人,未想到却不见了人影。
“唰唰唰,”几下拨草的声从不远处传来,面色一紧,我把身边已经虚弱不止的锁儿往旁边一推,急声道:“快走,往那边!”
腕上一紧,纤手紧抓上我的衣摆,娇容欲泣。
“你放心,”我盯住她苍白的面容,严肃开口,“靠我引开他们,比两个人一同被抓要好得多。何况,他们的目的不是我。”
刀割草的声音更近,我的面色愈来愈紧,牙也愈咬愈紧:“快走啊——”
终于,锁儿狠心地转过身,往草丛更深处爬去。
待见那抹粉色身影消失在草丛的掩盖下,心里终于有片刻的轻松。撑着地起身,猫着腰迅速往另一个方向挪移。
身后响起阴沉又带了一丝兴奋的声音:“在那里。”
如同有一朵乌云恨恨从身后压来,我再也顾不了许多地站起身来就跑。
“夏姑娘,”背后的阴沉声音伴着唰唰唰的风声迅速传来,“请您乖乖停下。”
狠厉如修罗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来:“否则,你恐怕再也见不到北易南初王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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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一,夏雨初停,风声微鸣,扫开乾微院门前的几朵落花,一路往里,千回八拐,落至僻静书房。红木桌上,一幅“东篱下”墨迹未干,字形苍劲,有雄鹰展翅欲飞的宏大气魄。桌边,凭窗对弈的二人,气氛并不愉悦。
“祈阳,”傍身素服轻和不扬,不见一丝俗气缠来,肃王唇畔笑意漫漫,淡道,“我打算跟父皇提亲。”
他对面,祈阳着淡色华服,浓眉厉目,冷抿双唇,听闻此言,也是淡吐两字:“唐纤?”
祈肃悠然点头,视线定在自己兄弟的清冷眼眸上:“这个罪过,你也担得太久。如今你大婚已过,也不方便再替为兄——”
“大哥多虑了,”祈阳眸色清泠,“多一个唐纤,少一个唐纤,对我来说没有丝毫异同。”祈肃双目骤然一沉,唇角轻轻勾起,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夏宜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父皇也说,只有她能配你。”
执子的动作一停,祈阳抬眼,那双冷然眼中原本还带了几分只有望向自己的亲人才有的柔和,但听也那话,却隐隐沉了下来。
祈肃无奈一叹:“你们之间眼下是什么状态?”
执子,子落,祈阳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相敬如冰。”
盯着他冷然一心的面容,祈肃不由得将面色一摊,无奈低叹:“算了,就当我没说吧。”
对那一接连的叹气置若罔闻,祈阳拨开棋盘,淡淡抬眼:“我让她知道了关于宣王的事。”
“呃?”祈肃眼眸一闪,面色骤沉,“那么快?”
“一个月前,”对面的回答依旧干脆,“我一个月前让她知道的?”
静坐在轮椅之上太久,祈肃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盖,缓下那一种酸痛:“她有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祈阳起身,站到窗边,冰冷的面色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依旧是每天锁在她的临沐阁里,做着她低调的太子妃。”
“二皇弟,”祈肃将红木做成的轮椅一转,行至祈阳身边几寸处,抬起头,沉静地盯着他,“你对那位姑娘,动心了吗?”
霜雪骤沉,落到祈阳冷寂的眼底,只是,那眸中,闪过一丝异光。
“我只对她手中握着的凤萧声动心。”
“你想动凤萧声?”
“……坐那个皇位,没有凤萧声不行。”
祈肃无奈地摇了摇头,静静看他:“那天山那边呢?若能得到天山的支持,这一切会好办很多。”
“啪“地一声,窗外的树枝的断裂声在清寂的书房中显得尤其突兀。“我说过,天山于我其实没有任何关系。”
“你就是太倔强了,”祈肃无奈,揭开自已的认知,“你若对你的母亲没有一丝感情,那便不会因为你的母亲而在一开始对夏宜家留一分注意。”
祈阳面色一沉,负手在后,仰头闭目,对这番话保持默然。
室内的气氛霎时沉寂下来,一人站一人坐,一人冷然一人寂然,压抑的空气层层叠叠萦开,缠在人的心间惹出满身不适。
“咚——咚咚——”门上传来几下敲门声,砸开沉寂的气氛。
祈阳暗自吸了吸气,低喊一声:“进来。”
“主子,”谢棋急急进门,一路轻功使然,几乎是脚不点地,在祈阳面前半跪下来,“栖云寺传来消息,太子妃与宣王妃失踪了。”
树枝的断裂声再一次响起,祈阳冷然转首,面色沉沉,提气开口:“本王派去跟着太子妃的人呢?”
“统统都在在外面跪着。”
该死!手上的树枝已经碎成了粉末,从指缝间散了开来——那个女人,又在玩什么花招?
(这几天某佐真的好努力好努力好努力啊,不过有速度质量可能就不太能保证……)
第一百一十五章 离都(中)
乾微院外,冷暖直身跪在当中,身后,是随太子妃前往栖云寺的十三轻骑。
冷冷踏出,扫过跪在下方的人一眼,唇角一抿,视线落至跪在稍前方的一名轻骑身上:“怎么回事?”
“回主子的话,”被点名的人低头出声,声音极力保持镇静,“属下正护送太子妃回前殿的途中,突遭一队人马偷袭,分神之时,太子妃已无踪影。属下发现不对立即追过去时,却只见天琳公主一人惊慌地奔过来,上前一问,方知太子妃以身引开黑衣人,以保公主周全。”
祈阳眸色一紧,如深不见底的洞穴,视线一转,挑向一旁静默的冷暖:“可知道是什么人?”
“奴婢愚钝,”冷暖面色静寂,低垂着头,相比于这前的轻骑来说反倒显得更为沉着,“此次在寺中,失踪的首先是宣王妃,然后是天琳公主,是奴婢大胆猜测,此次他们下手的人并非是太子妃,才会掉易轻心。”
身形一顿,祈阳冷然转身,唇中微哼:“恐怕,天琳公主不过是个引她过去的诱饵罢了,他们想要的,恰恰正咱们府中这位名叫夏宜家的女子。”
心中闪过惊雷,冷暖咬牙抬眸,直视上自己主子的燃火双眼,只一瞬,便又低下首去:“请主子怨罪。”
“禁军那边的行动如何?”
“禀主子,半个时辰前,已是全城戒严。但对外并没有公开说是太子妃与王妃失踪。”
手心微微收紧,祈阳眯了眯眼,寂然开口:“立刻派人去查城内的客栈,近来是否有可疑人出现。”
“是,”当先的男子立即起身,接了命令转身便迅速消失。
“主子,”冷暖突然出声,将手伸到衣下拿出一封密实封口的厚信,双手奉上,“这是太子妃失踪前让奴婢交给你的。”
“呃?”心中一抹疑云划过,他伸手接过信,视线在触到封面上那行苍劲大字时不由一凝。指尖稍抹,信口应声而开,白如冬雪的宣纸滑了出来。
一目十行,迅速将满张的黑笔小楷纳入眼底,眸光一震,划出一抹悦色:“子云禅院?”乌云压镇,全城戒严。
都城东南西北四门,禁军装束齐整,长枪林立,百姓排成长蛇般的队列,凡进城者,均要经过严格排查。
“这怎么回事啊?”手抱菜篮的大婶抹一把脸上的细汗,嘀嘀咕咕地喃着,“我还赶着回去给那口子做饭呢……”看一眼前方半天不进一人的队列,无奈叹气,“这等回家天都要黑了啊。”
“你不知道呢,”旁边凑近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