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样的江南美景,若不是亲眼所见,绝对没办法体会这种震撼人心的美; 完颜绰感觉自己这一趟来得值,错过这样的美景,他一定会抱憾终身的。
“垆边人似月; 皓腕凝霜雪。”
一心沉醉在江南美景中的完颜绰,恍惚间没听清楚姜邺在嘀嘀咕咕什么,忍不住回头,疑惑问道:“你刚才在说什么?”
姜邺笑得更开心了; 上前把人搂入怀中; 沉声道:“我在念绰儿前几日教我读的那首词,垆边人似月; 皓腕凝霜雪……初时,还觉得写这些诗词的酸腐文人太过夸张,现在亲眼得见,才知道有美人如斯,当如是也。”
说完; 还厚颜无耻地抓了完颜绰细白的手腕,拉到嘴边细细密密地烙下了一连串的亲吻,眼中一片深情,几乎要满溢而出。
完颜绰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姜邺大庭广众之下拉了他的手腕亲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调戏了,瞬间红了脸,直接把另一只爪子糊到了姜邺脸上,毫无底气地威胁道:“不准胡说八道!”
姜邺笑得更开心了,继续嘴花花地逗完颜绰,道:“绰儿,你可别冤枉我,我哪儿是在胡说八道,我明明是在有感而发。”
“闭嘴!”完颜绰感觉脸上都快烧起来了,越是跟姜邺相处,他越是了解这人不正经的一面,犯起混来,自己根本招架不住,赶忙转移话题道:“姜邺,我,我饿了……我们去寻些吃食吧?”
姜邺当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让心上人受委屈,当即应了下来,带着人进了一间装饰气派高档的酒楼里。
完颜绰不喜热闹,姜邺特意挑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掏出一锭成色十足的银子,扔给店小二,朗声吩咐道:“小二,你们这有什么招牌菜?只管捡几样拿手的上来。”
收了姜邺打赏的银钱,店小二的态度更是殷勤:“客官放心,包准二位满意。”
姜邺点菜的同时,完颜绰也没闲着,好奇地打量酒楼里的其他客人来,见都是些布衣书生,三三两两地围聚一桌,正在慷慨激昂地高谈阔论,偶有争执时,还会据理力争,耿着脖子辩个面红耳赤。
完颜绰从来没有见过此等场景,新奇之下,倒也不嫌吵闹,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在座的书生们不论年纪大小,个个都是饱读诗书,自命清高的风流才子,就算未必真的行了万里路,但至少都已经读了万卷书,谈起天下大事来,更是头头是道,口若悬河,好多观点,剑走偏锋,新奇非常,不论对错与否,都听得完颜绰啧啧称其,很是感叹。
像这种不管身份,只论观点的座谈,完颜绰还是第一次得见,就算不能直接参与,光是静静旁听,也觉得很有意思。
其中一个年岁不大的白面书生,长得干干瘦瘦的,全身看不出二两肉,但是一双丹凤眼却炯炯有神,透着一股与稚嫩面庞完全不相符的凌厉来,此时正涨红了脸,面红耳赤地高声朗诵着一首词,语调激昂:“不见南师久,谩说北群空。当场只手,毕竟还我万夫雄。自笑堂堂汉使,得似洋洋河水,依旧只流东。且复穹庐拜,曾向藁街逢。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於中应有,一个半个耻臣戎。万里腥膻如许,千古英灵安在,磅礴几时通。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
言毕,满堂喝彩,鼓掌声和呼喊声紧接着响起,震耳欲聋。
一首水调歌头,遣词造句大气磅礴,成功渲染了气氛,整个大堂里的食客们都被带动了,同仇敌忾,接着这个话题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气氛瞬间热络得不行。
姜邺满脸担忧地看着完颜绰,金宋两国的恩怨由来已久,细算起来两国还是世仇,远的不说,光是幽云十六州,就是两国不可磨灭的心结。隔着国仇家恨,血海深仇,年轻学子们又是书生意气,满身热血,当然见不得朝廷偏暗一隅,文武百官只顾自身荣华富贵,不思进取,只把杭州当汴州,长此以往,何时才能恢复往日山河?
“金国屡屡侵犯我大宋,屠戮我同胞,国仇家恨,牢记于心,莫不敢忘!”
“收回幽云十六州,复我往昔之疆!”
“宋金两国,势同水火,永不相容。”
群情激奋,热血上头之时,越来越难听的话也跟着脱口而出。
姜邺一边静静地听着旁边的闹剧,一边面带担忧地看了完颜绰一眼,生怕绰儿听了这些话会不高兴,毕竟他们家绰儿可是作为金国人生活了十几年,现在忽然转变了身份,难免会不适应。
会这样想的姜邺明显低估了完颜绰的心理素质,事实上,就算是在真实身份没有暴露之前,完颜绰也没因为自己是金国的宗室贵胄就排斥身上另一半的汉人血统,作为一个经历了后世民族大融合的穿越人士,对金宋两国都是一视同仁的态度,中华儿女,炎黄子孙,一样的黑头发黄皮肤,还分什么金国和宋国啊?更何况,蒙古铁蹄马上就要南下了,到时候,别人可不管你是金人还是宋人,统统合在一起,做了亡国奴,大敌当前,大难临头之下,宋金两国的百姓们还争论这些前尘往事,又有何意义?
热热闹闹的酒楼大堂里,乍一看,似乎也只有完颜绰这个角落完全不受气氛的感染和影响,平静得有些不大对劲。
完颜绰本来就长得好,过分精致漂亮的五官,万中无一,再加上一身看似低调,实则做工考究,价值不菲的锦衣华服,更衬得人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哪怕一言不发,光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就足够吸引人视线。
恰巧这时候,店小二带着跑趟的伙计们接力着送上了酒楼的招牌菜肴,逐一摆放在桌面后,躬身行礼,谄媚地笑道:“二位客官,请慢用。”
一边的学子书生们还在热情洋溢,七嘴八舌地讨论天下大事,而角落里,生怕心上人饿着的姜邺也开始手忙脚乱地给完颜绰布菜,偶尔抽空吃上一两口,若是尝到了好吃的,还不忘顺手给完颜绰夹上一筷子,完颜绰也不嫌弃,只要是姜邺夹到他碗里的,全都吃下肚了,末了,吃饱喝足的完颜绰抬头,回了姜邺一个灿烂的笑脸,顿时把姜邺给美得浑身飘飘然。
一边,学子书生们在热情洋溢地讨论天下大事,而另一边,却是一副知交好友相邀一叙的温情氛围,两者诡异地共处同一个酒楼的大堂里,互不影响,互不相扰。
一时间,大堂里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古怪起来。
或许是受了完颜绰绝色容貌的蛊惑,亦或者是恼怒这两位一看就身份不凡的年轻人居然一点儿都不关心天下大事,其中一个还明显是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都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如今故土沦陷,山河破碎,为什么这两人还能无动于衷。
越来越多的书生学子看向了这个小角落,被这么多人怒其不争地注视着,完颜绰面无表情,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冷清高傲的气质,成功吸引了为首那名刚才还在高谈阔论的学子,主动放下身段,走了过来。
“贸然打扰二位……”
听了这毫无诚意的搭讪开场白,完颜绰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了,听听,这话说得,既然知道是贸然打扰,干嘛还厚着脸皮凑上前来,不知道名以食为天吗?
“在下郑铣扬,江南人士,已有秀才功名,现正师从龙川先生学习。”
完颜绰了然,原来是龙川先生的高徒,难怪能顺口说出“胡运何须问,赫日自当中?”的话来,果然是深得那位南宋有名的豪放派词人的真传。
“原来是郑公子,幸会,幸会。”吃饱喝足之后,有了闲情逸致,索性最近闲来无事,完颜绰倒也愿意跟这个主动送上门来的新朋友聊聊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
“方才与诸学子坐而论道,谈论天下大事,无意间瞥见公子眼中似有不以为然之色,心中不解,特来请教。”
原来是这样,完颜绰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无意中暴露了心底的真实想法,这位郑铣扬公子的观察还真是细致入微。
“郑公子客气了,我辈江湖儿女,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只知江湖之远,不懂庙堂之高,既没有熟读圣贤诗书,又无功名傍身,指教二字,可不敢当。”
第79章 坐而论道
完颜绰不过这么随口一说; 奈何说者无心; 听者有意,郑铣扬皱眉,有些不高兴; 感觉对方是在讽刺自己知道读圣贤书; 不知人间疾苦。
看表情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刚才的话字字发自真心,绝无讽刺挖苦之意,为了必避免谈话陷入僵局; 完颜绰不得不再开尊口,耐心解释道:“听了郑公子的高论,拳拳爱国之心; 令人动容,若朝野之上少几个尸位素餐的大官,多几个像郑公子这样忧国忧民的忠贞之士,何愁不能收复故土; 重整山河?”
听了完颜绰这真心实意的赞赏; 郑铣扬脸上的表情终于好看了一些,但还是不甚赞同地说道:“公子此言差矣; 圣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处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若人人都像公子这般眼见大好河山沦陷于敌手而无动于衷,置身事外,别说是收复故土,还于旧都了,怕是你我百年之后,埋骨之地都未必还是大宋国国土。 ”
想搞事儿是吧?完颜绰心中不以为然,自己一个升斗小民,就算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又怎样,难不成自己没有食君之禄,还得忠君之事,操心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不成?说难听点儿,这叫咸吃萝卜淡操心,完颜绰自认是凡夫俗子一个,还没那么高的觉悟。
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完颜绰算是想明白了,说他自私自利也好,说他冷酷无情也罢,他就是一个俗人,喜欢风花雪月,那些忧国忧民的事情,就让那些心怀家国天下的人去操心吧,他顾好自己的小幸福就好。
虽说不至于像杨朱先生那般轻物贵己,拔一毛而利天下亦不为也,但情势变化太快,如今的他已不再是那个身份贵重的金国荣王世子,就算是有心想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建功立业,也没有了肆意妄为,轻狂放浪的资本。
这种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的无奈,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郑铣扬不来找事儿也就罢了,真送上门来,完颜绰也不会客气,话风一变,当即不客气的说道:“郑公子方才言及宋金两国,势同水火,永不相融……诚然,宋金两国隔着血海深仇,矛盾不可调和,但自从金国初代国主完颜阿骨打,凭借族中子弟不足万人,起兵抗辽之后,便与大宋定立了海上之盟,约定互为兄弟之邦,直至今日,两国边境虽偶有争斗,但从未真正伤了和气。开战容易,止战难,为免金宋两国的黎民百姓经受战乱之苦,也应戒慎恐惧,不冒进贪功,轻启战端。”
郑铣扬显然不明白,只用了四个字下结论:“妇人之仁!”
听了这评价,完颜绰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苦笑,为了能配得上中原武林中恶名远扬的万魔窟少主,完颜绰已经准备丢掉自己温润无害的小白兔形象,转而往大杀神武安君的形象上靠拢,现在却忽然冒出来一个白面书生,骂他妇人之仁,完颜绰真想拎着对方的衣领大声质问一句:“知道什么叫妇人之仁吗?把话说清楚了,蠢货!”
“郑公子所言,恕在下不敢苟同。”完颜绰一手支着下巴,抬眼看着郑铣扬,嗤笑道:“佛家讲说,一念放下,万般自在,金宋两国的恩怨由来已久,既然无法达成共识,不若搁置争议,何必纠结过去,徒惹不快。”
“幽云十六州,那可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故土,岂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类似的话完颜绰都快听得耳朵起茧子了,幽云十六州原来归宋国所有,这不假,但金国并非是从宋国手里割走幽云十六州的,宋国死缠着金国不放,似乎也说不过去。天下皆知,当初,宋辽两国开战,宋国大败亏输,幽云十六州全部沦陷,归于辽国人所有,后来女真人起兵抗辽,又从辽国人手中打下了幽云十六州,说不好听点儿,这些城池都是女真人悍不畏死,抛头颅洒热血换回来的,宋国人不废一兵一卒,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想取回这么大一片地方,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完颜绰坚信,用军事手段打不下来的城池,千万不要妄想听过外交谈判得到。
既然明知道跟金国谈幽云十六州的归属不会有结果,还死揪着这一点不放,迟早两个国家跟着一块儿完蛋。
“郑公子口口声声说幽云十六州乃祖宗遗留之地,不能收复,死后无颜见列位圣贤,又可曾顾念过这片土地上世世代代生活的黎民百姓?要知道,地是死的,人可是活的。”
郑铣扬明显被完颜绰糊弄住了,愣愣地待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书生意气,纸上谈兵,是不可能还于旧都,恢复故土的,想当年,宋辽两国有檀渊之盟,百余年间未见刀戈,女真人怒而兴兵,宋国背信,与金结盟,为辽国的覆灭洒落了最后一抔黄土,现在才意识到当初是与虎谋皮,养虎为患,为时晚矣……”末了,一边叹气的同时,完颜绰还不忘多嘴提点道:“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