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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气修士仍是凡身肉体,这一刀下去,他的脑壳定会被一劈两半,一条性命就此了结。
好在陈师兄早就料到此时,临行前给了他一枚珍贵的“罡风符”,就怕中途出什么差错。
生死之间转变得突兀又刺激,谢天心跳如鼓呼吸急促,回过神后反倒主动上前一步,让那刀刃直接抵在青光之上,“砍啊,你有能耐就砍下来。”
他态度肆意话语嚣张,比之先前更狂傲三分。
谢天恼怒自己之前失态,变本加厉欺压楚衍:“我死了不过一条性命了结,你的惩处可没这般简单。且还有你骚扰李师姐的事情,门派长老定会主持公道,将你关押至黑狱每日凌迟一百刀,偏偏不让你死。”
“我一条性命换你一生不得解脱,自然值了。砍啊,是男人就砍下来。”
越说越激动,拍得胸脯啪啪响。这席话既是示威也是践踏,占尽上风之后,谁会给败者留什么脸面?
似是因严苛惩罚而怯懦,楚衍竟一分分抽回那把刀,重新放入袖中。
迫不及待围拢成一团的众人,眼看事情就要结束,既失望又沮丧。
亏得他们以为,也许见血。想不到最后平淡收场,一点意思都没有。
如果楚衍当真砍下来,他们倒可能高看他三分。有气就发绝不忍耐,这才算真男人。假惺惺地谦让告退,半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谁想楚衍只是气势吓人,实则根本没有胆。这样一个人,还敢窥探李师姐,实在令人不齿。
他们不是不想趁机吐口水,呸楚衍两声。恰在此时,少年抬头环顾一周,眼神没有杀气,只有一片平静。
平静得可怕,平静得渗人,丝毫不像一个受辱挫败之人该有的眼神。
神魂中某种东西似被触动,哄然一声直达全身,才有了惊惧后怕。
再多的话都被咽下吞入腹中,楚衍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情不自禁让出一条路来,敬畏又悚然地注视着他一步步向前。
唯有谢天还在骂骂咧咧,痛打落水狗,“孬种,废物。往我心口上砍啊,我若喊疼皱眉就是你孙子……”
楚衍没有回头。他走得不紧不慢,平稳极了。
不知为何,他所过之处,原本的喧哗嘲笑瞬间寂静。无形之力悚然渗入骨髓,明明不觉得冷,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楚衍走出执事殿时,就连门边的执事弟子也破例睁眼瞧了他一眼,目送着他远去。
仿佛离开的不是懦弱的败者,而是载誉而归的英雄。
“小白脸,我呸!”谢天还是不依不饶地骂,还因无人为他喝彩而惊讶。
有人颤巍巍指了指他的额头,谢天伸指一摸,一片黏滑血腥。笼罩他周身的青光,这才片片破裂瞬间消失。
“啊”了一声,谢天立刻瘫软在地。这回是真心实意的害怕,比之先前楚衍骤然出手,更要畏惧千百倍。
该是多锋锐的刀锋,多精准的力道,击碎了护体的罡风符,却恰好停在他眉间凝聚不发。
那股刀气绵软而阴损地继续潜伏,等到楚衍离开之后才骤然爆发。
细想之下,更加可怖。但凡楚衍有一丝想要杀他的念头,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惊惧消散之后,遗留下来的唯有惶恐。
这小子才修行多久,总归不会长于两月。如此简短时间,就有这般修为,实在可怖。
虽说苏长老现在对楚衍不理不睬,谁又知这位大能究竟怀着什么心思?
等他瞧见楚衍的潜力后,那小白脸顺势而起必会肆自报复。他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入了陈师兄的眼,还觉得不安稳。
谢天没了之前的神气嚣张,他带着一群人离开大殿,甚至没费神撂狠话。
他出门环顾一望,周围人的面色也是青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显然也想到了其中关键。
一路走到一座恢弘宅院,穿过大门中庭,看到春花夏荷秋叶冬雪,四季景色都被浓缩在庭院之中。
陈世杰虽只是筑基修士,却因背景非凡,洞府规格也超乎寻常。
以往他们总会啧啧称赞,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亦能有如此气派的洞府。
现在谁都没有欣赏美景心情,惴惴不安又惶恐莫名,似有妖兽紧跟在背后,滚热鼻息落在脖颈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到了内宅深处,却是豁然开朗的一片水天。谢天摆摆手,屏退那些跟随的人,独自一人继续向前。
一名清秀侍女在门外等候。她瞧见谢天时,也不避讳,反倒主动上前调笑:“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活像被人吸了精气?太上派灵山秀水,可没有什么妖孽作祟。”
有心情时,谢天也会和她调笑两句。反正是陈师兄用来拉拢人心的炉鼎,逢场作戏随意转赠,都算寻常之事。
可事关重大,他没了开玩笑的心情,皱眉冷淡地答:“我有要事禀报陈师兄,还请通报一声。”
侍女笑盈盈地眯眼,艳红指尖在他眉心一点,“哪个冤家给你挠的,现在还没愈合?”
谢天直接打落侍女的手,已经有了三分怒气:“闭嘴,你也配!”
这句话含义太多,侍女面色也变得惨白。她嘴唇哆嗦好一会,才平复心绪进门禀报。
等了好一刻,陈世杰才出门。他见了谢天惨白脸色,也没多说,而是淡淡地问:“事情办得如何?”
该说是进展顺利,又或是根本为能达成目的?谢天犹豫刹那,还是照实回答:“进展顺利,只是出了些差错。”
“那小子接下了江州那桩除妖任务,看样子不准备服软。”
谢天原以为,陈世杰会动怒,还偷觑他的反应,甚至想好了辩解的说辞。
出乎意料,陈世杰俊美面容上平静无波,没有惊讶也没有懊恼。所谓世家公子的涵养,就是如此了,谢天既是赞叹又是佩服。
陈世杰长眉微展,语声淡淡,“以他心性资质,不服软才属正常。若他简简单单就屈服,又和以往那些人一般无二,十分无趣。”
“区区一个凡人,普普通通的六窍资质,必定有过人之处,才能让苏长老收他为徒。能成为窈兰的师弟,就是非同一般,我也没小看他。”
听了这话,熟知内情的谢天,也免不得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陈师兄所谓的看轻,就能让和他作对之人心性尽毁,终生浑浑噩噩不得突破。
明明没有血腥更没有牺牲,却让人不寒而栗。
陈世杰在太上派低阶弟子中地位超然,靠得不只是家世背景,更因他本人智谋与狠辣手腕,杀一儆百就是如此。
而那小子楚衍,竟有幸让陈师兄认真看待,简直可怜。谢天情不自禁喉结颤抖,已然能够想象那小子的凄惨下场。
见到谢天畏惧模样,陈世杰也不在意,仍是悠悠道:“楚衍离开太上派前往江州,倒也很好,更方便我施展手腕。”
“好歹苏长老还是他名义上的师父,闹得太难看,陈家长辈也压不下。江州那件棘手任务,筑基修士方能处理妥当。楚衍练气四层逞强接下任务,出了什么意外,谁都不会奇怪。”
得到陈世杰亲口保证,谢天越发兴奋难耐,“师兄可是早有准备,欲借妖兽……”
他伸出食指在脖颈间一划,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我不杀他,我为什么要杀他呢?”陈世杰轻笑一声,“你啊,还是心思简单。楚衍是苏长老的弟子,蹊跷死去,于情于理太上派都会查个彻底,否则有损威严。”
“江州混乱不堪,妖兽成群祸害人间,还有不服七大门派管教的散修四处作乱。一个练气四层的修士,不管出了什么差错,都不会意外。妖兽也罢散修也罢,我只要楚衍经脉寸断不能修行,却不要他死。”
经脉寸断不能修行,楚衍落得这种结局,还不如直接死了来得干脆利落。
谢天有些怜悯,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他已然悟透陈世杰的做法,觉得如此处置简直绝妙,一丝破绽都没有。
“我明白你内心苦闷。”陈世杰转向谢天,表情仍是温然,“等楚衍回到太上派后,你就可随意处置他。一个毫无前途的弟子,不管苏长老之前收下他出于何等原因,都不会再报有期望。”
的确自己想的太简单,随随便便杀掉楚衍,哪有这般报复来得痛快肆意?谢天用力点头,心中那股憋闷之气已然消失。
太上派是个现实又冷漠的门派,每年通过考核加入门派的弟子多如过江之鲫。
入门前许多人都觉得自己了不起,心性坚定天资非凡,还暗暗欣喜自己也许是天之骄子。
可他们在太上派待上三个月,原本的骄傲就会被一点点磨灭。上界广袤人才无数,一州一府的天才仍是普通,毫不出众。
收敛锋芒学会低调之后,唯有刻苦修炼筑基有成,方能博得门派长老青眼有加。大浪淘沙庸才尽去,留下的才是真正的核心人物,值得门派倾注资源悉心培养。
因此外门弟子的小打小闹,并不被门派长老看在眼中,只因他们有底气。
修士对太上派心生怨言也没关系,他们一旦加入太上派,就已被无形之网紧密束缚,或是心甘情愿成为门派一员,或是不愿臣服想要挣脱,结果自有天壤之别。
想在太上派修成大能,只刻苦修炼还不够,还要识时务知进退。再加上那么几分运气,每位长老都不是简单人物。
严密法度与行事规则,有赏有罚泾渭分明,才能造就这古老门派的庞大势力,傲视上界势力不凡。
陈世杰的思绪,已不拘泥于小小的楚衍身上。一个练气四层的小修士,虽因师门背景被他高看两眼,也不值得他如临大敌。
他的目光放得很高很远,超出狭窄拥堵的太上派外门,欲将整个门派尽收眼底。
回神过后,就见谢天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欲言又止激动非常。陈世杰知道,他对自己的敬佩更增三分,死心塌地真正臣服。
只展露严酷手腕无用,还要利益拉拢。陈世杰闭眼,心平气和地道:“惜香进来通报时,我见她红了眼睛,她可是怠慢了你?”
谢天明白,他的失态行为果然被陈世杰看在眼中,顿时赧然。
就算是炉鼎女修,也是陈师兄的侍女,自己这么做有些失礼。主人怪罪起来,也不好解释。
“自你与她□□之后,我就没让惜香亲近过别人。”陈世杰缓慢睁眼,一字字说得轻慢又不在意,“以后惜香就归你了,炉鼎终究是自己养比较好。”
陈世杰的话,谢天自然是相信的。他向来有一说一,从不背弃诺言,也让谢天十分敬佩。
谢天深深一礼,步伐轻快地离开洞府。
固然他对惜香并无真情实感,可有炉鼎辅助修行,远远强过自己苦熬打磨功力。
替陈师兄办事就是好,他在赏赐方面从不吝啬。至于得罪了陈师兄的人,个个都没有好下场,楚衍也会步其后尘。
楚衍大概有点可怜,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要怪就怪李窈兰有意无意高看楚衍一眼,因此惹得陈师兄不快吧。
谢天摇摇头,已然不把楚衍放在心上。
“你惹了大麻烦。”刚一回到住处,简苍就如此笃定言语,很有些幸灾乐祸。
正在收拾行李的楚衍不抬头也不停手,任由青衣魔修继续长吁短叹,“执事殿发生的事情,有准备有预谋,明白着设下圈套让你往里钻。”
“他们故意留下江州那桩任务,就为让你离开太上派。你明明已经看穿,还傻愣愣上当,实在有些蠢。”
楚衍一抬眼,说得心平气和,仿佛被人排挤算计的人不是自己一般,“留在太上派是温水煮青蛙,足足一年时间,挣不到半块灵石,我耽搁不起。且陈世杰在外门只手遮天,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拿捏我,根本无可奈何。”
“我不知苏青云为何收我为徒,又骤然对我冷淡。显然在我筑基之前,他只会暗中观察不会出手。一切还要靠自己,和占据优势的陈世杰死斗不休,这才是愚蠢。”
“离开太上派后,虽有危机潜伏,也能趁机脱出束缚,任由我施展发挥。总比困死在门派处处受阻,强出不少。”
“其实,你可以去求那女人啊。”简苍轻飘飘说了一句,不知是讥讽抑或实话,“佳人情深义重,对你青眼有加。你遇到麻烦,李窈兰也该嘘寒问暖主动上门,这才是话本主角该有的待遇。”
现在楚衍确信,魔尊是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也不知李窈兰哪里惹到简苍,从一开始,他就对那女修厌恶无比,现在甚至迁怒自己。
“如果将我的经历和话本主角做对比,大概只有遇上魔尊这一点才符合。奢望师姐青眼有加,我还不至于那般不不自量力。”
楚衍夸了简苍一句,立即抬眼看他反应。
青衣魔修大模大样点了点头,毫不否认自己能为,“那是当然,天底下那么多凡人修士,本尊能选中你,可是你积了八辈子福气。”
虽有些夸张,倒也不失为事实。楚衍真诚抬头注视简苍,一字字说,“我很感谢魔尊大人,一向都是如此。”
简苍别过头去,不说话。
狡猾的凡人,总用那种热烈期待的眼神望着自己,仿佛他会为此心软一般。两三句好话就想换得自己全力相助,世间可没有如此容易的事情。
晚了,他这次打定主意看热闹,绝不出手相助。
“我也明白魔尊的难处,毕竟您现在只剩一缕魂魄,修为大减且有强敌在旁窥伺。”少年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