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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得意洋洋地望了楚衍一眼,那人还是一动不动立在原地,低垂着眼睛看不清表情。
该不会是傻了吧,这可怎么办?鸟儿有些担心,它从尚余手中挣脱,在空中盘旋一圈,最终落在了楚衍的肩膀上。
忽如其来的温热重量,灿烂如金又如丝缎的华美羽毛,终于让楚衍有了反应。少年唇角一扬,他想摸摸鸟儿的头,又被这伶俐生物很快避开。
想讨好自己,就已经晚了。自己这么漂亮这么骄傲,之前他不理自己,现在转而讨好它,也得问问鸟儿心情好不好。
虽说如此,鸟儿还是不大矜持地晃晃自己的尾羽,示意楚衍可以摸摸那里。
真是格外有趣的举动,仿佛真像个懵懂天真的孩童,总是竭尽所能博得大人所有注意力。
就连眸光晦暗表情不定的尚殿主,也被鸟儿逗笑了,他终于开口说道:“真是意想不到,它竟然如此喜欢你。”
“这只鸟脾气最坏又格外骄傲,普通修士盯着它看一会,它都会毫不客气地直接飞走,哪怕用再珍贵的东西引诱都是如此。”
“独独你和我,是例外。它刚才主动讨好你,可见是的确喜欢你,大概是天生的缘分吧。都说人喜新厌旧,原来鸟也是如此,真让我有点伤心。”
鸟儿能听得懂尚余的话,它只是听不懂在这背后蕴含的深意。
不,自己怎么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鸟儿?大概是主人受到冷落觉得心里难过吧,可见他还是十分重视自己。
之前那些冷遇,的确只是巧合罢了。毕竟它这么漂亮,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它呢?
鸟儿歪着小脑袋仔细想了一会,还是有点矜持地从楚衍肩膀上飞下来。
它拖着长长尾羽落在地上,在那两人中间仔细抉择了好一会,还是稍稍靠近了尚余。
只是稍稍的一线,没有多靠近,却已然有了倾向性。
随即鸟儿又轻轻鸣叫了一声,提醒尚主人它没有忘恩负义,立时博得那人好欢畅的一阵笑意。
少年殿主是真心实意地开心,他肆无忌惮地大笑,甚至眼中也有了朦胧泪水。
之前冰结的紧张气氛,也被鸟儿这一下举动化解开来。
两个人也不是互相较劲般继续沉默,尚余主动伸手冲楚衍一比,“请坐,先前是我失礼,身为主人却怠慢了客人。”
“多谢师祖赐坐。”楚衍一板一眼地答,每个字都是刚硬如铁。他揽衣而坐,还是脊背挺直毫不放松,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尚余假惺惺搞出这么多事情,都是徒劳无用。
自己早就看穿他本性如何,那人冷然无情以苍生万物为棋,偏偏还装出这么一副温软无害的面孔,真让人觉得可笑。
“也罢,我不和你计较,毕竟你是小辈。”少年殿主一挑眉,他没生气只叹息一声,“年轻弟子意气风发,有些得意也再正常不过,我应当包容。”
这句话全是长辈训斥晚辈的语气,态度温软柔和,话可不太动听。
楚衍明白多说多错的道理,他坐下之后也低头垂眼一言不发,没有疏漏就是毫无过错。
其实尚余挺讨厌楚衍这种性格的人,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年轻些的李逸鸣。
身处劣势之时,就应当学会低头学会弯腰,这样才能活得更好些。同样的事情,天下人都是如此一般,谁又比谁高贵些?
自以为挺直了腰杆,就高人一等,此想法实在可笑。
少年殿主是那般想得,他的语气仍是格外柔和,“我十分欣赏你,这是真话。你夺得了本次灵山大典头筹,就已扬名天下,也替整个太上派争光。”
“多谢师祖夸赞。”
明明是自谦的话,从楚衍脸上可看不出什么得意的神情。他还是那无懈可击的六个字,全然没有丝毫破绽。
“啧,想不到你也如此虚伪。”尚余眉一扬,他活像猫般伸了个懒腰,“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有点恨我。”
“同样的处境换做是我,也会如此。毕竟一切因缘际遇都由他人安排,活像活在一个荒诞不经的梦中,任是谁也不会高兴。”
楚衍脸上毫无表情,心中却在冷笑。
这人自然说得清楚简单,他身为执棋者,也根本不用考虑一枚棋子感受如何,就连此等看似体贴的话语,也带着一股莫名的俾睨纵横之意。
好比家境富裕的富家公子,见到处境困窘的穷人吃糠咽菜,还要奇怪地感慨一句,世间为何有如此凄惨之事。
若是从未处于他人的凄惨境地,就无资格居高临下地点评他人。任是谁不痛不痒说上一句可怜惋惜,而无丝毫实际行动,根本是毫无用处。
谁知恰在此时,尚余又补充了一句,“我理解你,毕竟我也是这样熬过来的。我也曾是他人选中的棋子,有利用价值总比无人瞩目要好的太多。”
少年殿主身体前倾,仿佛真是目光诚恳格外可靠。他一看向楚衍,那人还是四平八稳风吹不动。
真是不好对付的小辈,和李窈兰完全不同。
只要自己稍稍说上两句温暖人心的话,那傻乎乎的小辈就感动得热泪盈眶。哪怕自己要他上刀山下火海,李窈兰都不会拒绝一句。
尚余也最讨厌应对楚衍这样的人,不管你怎样态度柔和表情和蔼,那人只当听不到也看不到,全然不会说半个字。
哪怕再推心置腹暖意融融的话,都无法融化那人外壳的坚冰。
楚衍比李逸鸣还不如,至少那老对头还会因戳中他的心事而骤然发怒。可楚衍呢,他根本什么都不说。
尚余一敲桌子,他猫一般的艳丽眉眼间,已然有些不快,“罢了,我也不和你闲扯这么多,浪费时间你也听的不开心。”
“这是《虹卷真诀》下半部功法,由金丹期到练虚期一应俱全。照理说,你没有立下天大功劳之前,不该给你这样珍贵的法决。但我既然利用了你,也该给你点好处,由此你才能继续替我卖命。”
没遮掩又无掩饰的话,听来格外刺耳,楚衍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他实在厌倦了和尚余继续言语试探,当真是浪费时间又毫无用处,还格外消耗心力。
还是直截了当地说话更好,省时省力,也免得他们俩相看两相厌。
一枚青色玉简,直截了当地推到桌上,挪出一小段距离。尚余轻轻敲了一下玉简,声响清脆格外悦耳。
楚衍刚想伸手去拿,但尚余的手指还按在玉简上,并不松开。
“我知道你讨厌做别人的棋子,处处受限又不得自由。其实你只是我选中许多人中的一个罢了,只是你格外优秀些,值得我加大赌注压你赢。”
哦,原来终于说实话了。
楚衍之前也隐约猜到了这些事情,他并不说破,没想尚余自己却主动透底说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垂着头的少年,终于缓缓抬起眼睛,“我师父苏青云,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我分外冷淡吧。”
“若我没猜错,他也曾有过一位弟子被师祖选中为棋子,只是那人最后死了。于是苏青云干脆对我置之不理,若我将来死了,他也不会太难过。”
“聪明。”尚余赞赏地一点头,“你师父就是心软,都几百年了还耿耿于怀不能忘记,我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无趣。”
“是心软,还是情丝悠长不能斩断?”楚衍眼睛一眨,敏锐地捕捉到尚余话的暗示。
谁知原本知无不言的尚余,却故意卖起了关子,“随你怎样猜想,我身为长辈,总不好说自己徒弟的坏话。”
明明已经说了,还支支吾吾故意吊他胃口。真有好奇之人,难免追问一句,到时尚余又是叹息又是哀婉,难免能说得他们泪水盈盈感同身受。
楚衍可不上当,他一点头,就当这件事全未发生过。
“你不问,那我也不说。”
尚余终于松开了按在玉简上的手指,彻底将其推到楚衍面前,“这部功法给你,这样哪怕以后你叛逃出门,也不会有半点后顾之忧。”
究竟是暗示还是恐吓,楚衍一时半刻间说不清楚。他已然绷紧了神经,准备一等回到自己住处后,就让简苍帮他仔细查验。
如果尚余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贸贸然修炼这部功法可不大安全。
少年殿主也不管楚衍心思如何复杂,他又摸出一只储物袋直接放在桌上,“你替我扬眉吐气,我也不好太寒酸。一万块灵石,足够你花上好久。”
一万块灵石,这奖励倒是和楚衍在灵山大典上赢得的奖励一模一样。这绝不是巧合,而是别有用心的提醒。
同样楚衍没着急拿,他目光沉静地望了尚余一眼,知道这人多半还有话要说。
之前尚余层层铺垫步步诱导,全是为了他至关紧要的这句话,必定关乎着天大的因果与要求。
“最后一个要求,你替我做一件事,从此你我恩怨两清,你也自由了。哪怕你叛逃出太上派,我也会竭力压下此事,你换个身份之后,还能继续好好活着。”
哦,这句话听来格外意外深长。
尚余好像已经确定,自己完成那件事后必会离开太上派。究竟是怎样的要求,方能让他不顾一切当场翻脸?
楚衍根本想不出来。他也不明白,尚余究竟知道了怎样的情况,方能这样笃定确认地说出这番话来。
也许是心中真有无限感慨,尚余又补充了一句,“我知道你志向高远大人又骄傲,若非你命格奇特注定如此,有朝一日也必定是上界数得上号的大神。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就如同我自己一般。”
“这样的人,我根本留不住,其实我自己也清楚。索性最后结个善缘,免得日后相见两相厌,还让你把我恨到了骨子里。”
不趁此刻问个清楚,楚衍绝不会放心。他稍一抬眼,又追问道:“敢问师祖,你究竟要我做怎样一件事?”
“先不着急,等你修炼到金丹期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尚余一晃手指,他脸上笑意荡漾分外可恨,“我观你修为天资,应当能修成九品金丹吧?”
筑基期修士资质高低,尚无太多影响。顶多是修炼速度快慢罢了,只要仙窍开通之人,假以时日,必定能顺利筑基。
而是情况到了金丹期就不同了,金丹按等级成色分为上中下三品,其中九品金丹品阶最高,也更有可能成就大道。
毋庸置疑,九窍资质自能成就上品金丹。至于究竟是七品八品,还是最高九品,就要看修炼功法以及心性运气了。
尚余想了想,又冲补充了一句,“至于你缺什么丹药材料,你拿着这枚玉简,去执事殿直接支取就是,谁也不会为难你。”
何等至关紧要的事情,才能让尚余给出这样大的权利,旁人怕是都猜不出来。
以楚衍对尚余的了解,这件事必定十分艰难,说是九死一生都不为过。
如此优厚的条件,又是这般突如其来的吩咐,也根本没给楚衍拒绝的余地。
这位大能从楚衍进入太上派那一刻起,就开始密谋算计。
一切布局与筹谋,似密密交织的一张蛛网。而楚衍就是那只堪怜的飞虫,拼命扑扇翅膀也无济于事。
事情终于在今日有了结果,怕是连楚衍自己都没想到。
楚衍还在仔细掂量,一直在神魂中保持沉默并不说话的简苍,却语气笃定地说:“答应他吧,我曾说过,不管事情何等危险,我总会护你周全。”
“你信不过尚余,却能相信我。”
少年本来紧绷的一颗心,就因为这句话而瞬间开化。被他人算计的窘迫与不快,都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如春水一汪荡漾入镜。
“太上派容不下你,你和本尊一起修魔也好。到时你我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不问世事该有多好。”
本来极少说甜言蜜语的简苍,今天的态度真是分外反常。
他话音轻轻语气和缓,竟隐约带着点期盼与憧憬,丝毫不像见惯世间种种丑恶卑劣之处的魔修。
“可我没忘了,我还要替魔尊重塑肉身,再替你报仇雪恨。”
楚衍用神识和简苍交流,面上神情仍是一丝不苟,“毕竟魔尊现在只是一缕神魂,虽有肉身却不大稳固,做起其他事情来,有些不大方便。”
这小混账!简苍听了这话,差点骂出声来。
只要是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楚衍在暗示什么。若非时机不对场合不对,简苍就要好好教教楚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乱说。
“谁要你多话,闭嘴。”简苍刚硬冷淡地回了一句,自从他与楚衍表白心迹之后,很少态度如此强硬。
楚衍实在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他甚至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谁知魔尊总是每句话都想歪,这还能怪他么?
他们两人的交流十分短暂,而尚余也没有催促楚衍。他随意一招手,那只金灿灿的鸟儿又飞回他肩上,咕咕哝哝好不亲昵。
眼见楚衍终于下定决心般,拿起了桌上的储物袋与玉简,尚余桀然一笑眸光璀璨,“好徒孙,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我也希望你能活下来,毕竟你如果死了,我还要花好大力气寻找别的棋子,真是半点也不划算。”
“如果师祖真心实意希望我活着,就不该说这种丧气话。”
少年眼睫一眨,第一次说出了有些刚硬的话,“不管是何等险境,我当然会活着回来。哪怕最后只剩一缕孤魂,我也要长长久久地活在世上。”
即便被反驳,尚余还能从容优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