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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俄国著名生理学家巴普诺夫的条件反射理论,动物一旦把一种声音跟一种实物联系起来,就很难割断这种关系。
教授传授的最让人崩溃的知识就是有一次讲到社会上许多错误发音的问题,他说:“这个是‘包庇bi’,很多人读成‘baopi’,而这个很多人读成‘bopi’(剥皮),其实它的正确读法是‘baopi’”。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从各个教学楼蜂拥而出,汇成几条人流奔向食堂。我在二教门口等了会儿,终于看见沈芸和文琪随着拥挤的人群出来,朝着二食堂的方向走去。我忙上前叫住她们,问她们去哪个食堂。
沈芸说:“去二食堂看看,如果找不到座位就去三食堂。”
我说:“那边肯定没座位了,我们一起去教工食堂吧。”
“教工食堂在校门口那边,离宿舍有点远,我们下午还有课,中午想休息会儿。”文琪说。
我说:“没事,我和秦建带你们过去,吃完饭在送你们到宿舍楼,不会耽误时间。现在快点过去,人比较少,有个座位吃得也舒服一点。”
沈芸说:“好吧。”
我和秦建跨上车,不用说,沈芸坐在我的后面,秦建带着文琪,两人喊了一声坐稳了,就使劲蹬车,一路加速飞快地奔向教工食堂。由于方向与其他食堂相反,一路上行人不多,秦建卯足了劲一马当先,我被落下十几米,只得咬牙追赶。沈芸在我身后不停地心惊胆战提醒说慢点慢点。
赶到教工食堂,虽然里面学生也有不少,好歹靠墙边还有几个空座,我们放下书包占住,然后去自选区买饭菜。我们各自随便挑了两三碟小菜,几两米饭,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你们这学期课多不多?”我问。
“也不算多,最多就一天六节,星期三和星期五只有四节。”沈芸说。
“差不多都这样。诶,以后你们上午第四节有课的,我们就一起来这里吃饭吧,不用到那些食堂挤来挤去了。”
“好啊。你们刚才上什么课?”沈芸问。
“中文写作,不知道老师在讲什么。”我说。
“你们不是孙教授上吗。”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听说是个教授,没注意姓什么。”
“那本中文写作教材的主编就是他本人哪,我觉得他讲课还蛮有所意思的。”
“是有意思,同学们,宋朝的诗词在我国文学史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譬如说欧阳修、苏轼、陆游等等,但是在古诗的创作方面还是无法与唐朝想相媲美的。”秦建学着中文老师的语调怪声怪气地说。
我说:“秦建,在女生面前你就不能装得文雅点。”
秦建装傻充愣说:“这是老师上课讲的,怎么不文雅了?”
文琪显然也听出了秦建这句话中故作歪曲的字眼,皱着眉头说:“吃饭的时候怎么也口无遮拦,你能说点好话吗。”
秦建狡辩说:“你们两个自己思想不健康还赖我,我跟你们探讨中国文学,怎么一个说我不雅,一个说我口无遮拦。沈芸,你给评评理。”
沈芸笑着说:“我无所谓啊。”
秦建得寸进尺:“你看,人家沈芸清者自清,你们两个浊者不仅自浊,还要把别人都弄浑浊。”
我说:“人家是懒得理你。”
四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把面前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食堂的饭菜自然算不上美味,不过上午四节课确实容易让人饥饿。
这时候有两个老师端着餐盘从我们桌边走过,他们来迟一步,找不到座位。一个小声说:“怎么现在学生越来越多,弄得我们都没地方坐。”
我端起餐盘顺水推舟说:“老师,我们吃完了,您坐这里吧。”
两个老师欣喜若狂,连声说谢谢。
在大学吃顿午饭,谁也不容易。每天第四节快下课的时候,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无心恋战,大家都想提前几分钟下课赶在别人之前享用一顿从容的午餐。但是学校为了杜绝老师竞相提前下课的不良现象,制订了严格的规定。资格老的教师才敢在不太过分的时间范围里提前下课,年轻的老师害怕受到处罚只得乖乖等下课的铃声。
心潮暗涌
在女生楼下分开的时候,我问她们有没有时间晚上一起去校门口吃饭。沈芸说晚上班上开班会,不如明天晚上吧。我说一言为定。她微微扬扬手笑着说拜拜,转身走进宿舍楼,我看着她背影呆了一会儿才若有所失地转回男生楼。
我产生向沈芸告白的冲动。我一直以来对她的隐隐挂念在这次重遇之后转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爱恋,此前我曾经设想过无数个再次相见时她的美丽模样,现实的她不论是外形还是气质已经远超我的想象。她在摆脱高考对她的禁锢之后,做回了一个自然纯粹的女孩。她留了瀑布一样的黑色长发,更加活泼爱笑,每天也会稍加打扮。这些变化使她从以往的小女生兑化成了今天的大女孩,清纯依旧,却又多了调皮、几分妩媚。
秦建说你还有什么好犹豫,你们以前是同学,早就心有灵犀,表白是顺理成章的事,你估计给个眼神都能成。我看沈芸这两天面对你的神情就知道绝对有戏。
我说以前我们确实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但是毕竟那时候还是高中,现在过了大半年了,大家都进了大学,她也有更多优秀的同学,不知道我在她心目中还是不是一如从前。万一她已经对我心静如水,或者心有他属,说出来岂不尴尬。
秦建说那你更应该早点动手,你再这样犹疑不定,就可能真的被人捷足先登了。
秦建的话激起我心中的不安,焦虑压过胆怯,我决定将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及时揽入怀中。
星期四的下午我一觉睡到四点多。那天天气不错,窗外阳光明媚,还不时吹过来一阵和煦的风。真的是“春眠不觉晓”的好时光。我抬头环顾四周,寝室里居然只有我一人,连黄神志都出去了,这小子也只有出去玩的时候能比我早起。
今天晚上约了沈芸和文琪出去吃饭,五点半在女生楼下见面。我已经知会了秦建和龚平,顺便还他们愚人节帮我整蛊文琪的一顿小炒。我拿起床头硬皮包装的《东周列国志》朝着左手的墙壁敲了三下,一会儿从墙的那边传来“咚咚”两声回应。我于是起床洗漱,然后去隔壁427找秦建一块儿吃饭。
我和秦建虽然不在一个宿舍,但是床位只隔着一堵白墙。我们确定对方目前在不在宿舍的方法不是鲁莽的起床去敲门,我们只需要找个硬物敲两下墙壁以有没有回应作为判断标准,方便易行。我们约定了一些简单的信号,比如说第一下只是一个起头,相当于“喂”的意思,起着吸引对方注意力的作用,后面的撞击声才是内容,三下代表“喂,在吗?”,两下就是回答“喂,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敲击声所代表的内容越来越丰富,大二的时候已经能做类似“吃饭没?”“没有”“一起去?”“好”或者“不想吃”的简单交流。等到毕业前夕,我们甚至达到了通过这种方式掌握对方正在看什么类别书籍的境界。
我用来敲击的硬物,最初是一竿笛子,这是我开学之初从一个卖竹制乐器的人手里购得,买回来之后它发出的唯一能让人忍受的声音就是我拿它敲墙时的“咚咚”声。直到后来它不幸落入我的床位和墙壁之间的缝隙,卡在书柜和墙壁之间拿不出来,我才改用床头那些从图书馆借回的硬皮书。那些书在我还回图书馆的时候往往边缘蒙上一层白灰,导致管理员经常对我发出“同学你平时都在什么地方看书”的质疑,我会把责任一点不留地推给学校,我告诉他们一教105已经年久失修天花板的石灰层冷不丁从天而降。
如果碰巧某天床头无书,我便会无计可施只好动用自己身体上最硬的器官——胳膊肘。我在某一天看着被我敲得凹凸斑驳的墙面时突发奇想,我在想那边与我一墙之隔的秦建倘若在床头无书的情况下会不会像我一样聪明知道换用胳膊肘,万一他不假思索地认为自己的老二是身体最硬的器官,照这样下去,只怕有一天当我问他去不去吃饭的时候,却从残缺的墙体那头颤巍巍伸过来一根磨得锃光瓦亮的金针菇。
我想我会毫不犹豫地一胳膊肘将来物打成铁钉。
我穿好衣服过来找秦建,他在我洗漱的时候已经打开了宿舍门的锁。我推开虚掩的门进去,他正躺在被子里看书。
“看什么书还躲在被子里,里面的人都穿衣服吗。”我猜想他在看近几年泛滥成灾的□□。
“你还真说对了,这里面的人都不穿衣服。”
“这么好的书啊,古代还是现代,看完借我啊。”
“古代。现在都可以借你,你看不看。”秦建把书往我面前一扬。
“看看看,□□吧?”我忙不迭地接过来,一看封面,是吴研人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大失所望,“你不说都不穿衣服吗,这本书里面的人物都穿着,我也看过了。”
“这本书对社会黑暗批判、人性卑劣的讽刺,真的是淋漓尽致,就像把一个个的人扒光了衣服,让他的本性□□裸地暴露在读者面前,穿衣服跟不穿衣服还不是一样。”
“靠,衣服虽然遮不住人性,但是可以抑制兽性,要是人人都不穿衣服,只怕立刻都露出了动物的本性。”
“嘿嘿,你说得也有道理,不过我说的只是人性方面。”
“其实这些方面的书我也喜欢看,像晚清的小说,还有民国时候的书,李宗吾、鲁迅、钱钟书这些人写的,它们虽然有些消极,但是更接近现实,现在那些歌功颂德普天同庆的书都是他妈的扯淡。”
“同感!我每每在看这些书的时候,都拿着跟现实对照,后来发现,这些书虽然作者不同、年代不同,但是书里面描写的社会、官场、人性却从来就没有变过,现在的社会很多东西还不是那样,只是没人愿意承认而已。”
“靠,没想到你不只样子长得深沉,思想也这么深沉,以后多指教啊。”
“靠,你这是损我还是夸我。哎,快五点了,走走走去吃饭,我今天中午就吃了两个馒头,就等着晚上这顿呢。”
“你怎么不从前天就开始绝食呢。”
“那还不永远都绝食了。”
秦建从床上一跃而下,到后面盥洗池掬起一捧水洗脸带漱口,胡乱穿了两件衣服,然后带上门跟我一阵下楼。
刚出宿舍楼门口,遇见龚平正在楼下锁车。他看见我们说:“怎么也不等等我啊,还他妈好兄弟呢。”
我说:“你不说自己慢,干嘛还这么拼了命地上课装积极,薛晓梅不是早就被你弄到手了吗。”
龚平说:“我这是言行一致,一贯作风,谁像你们女生一到手就原形毕露。诶,等我会儿,我把书包放回去。”
秦建说:“背着去吧,还要爬四楼,多麻烦。”
“好吧,这就走。”龚平把刚锁好的车又打开。
幸福起点
我们到校门口找了一家川菜馆,五个人围桌坐下。老板娘忙上前端茶倒水,然后递上来一张油腻腻的菜单让我们点菜。我们每人点了一个菜,嘱咐老板娘辣一点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要麻。老板娘问辣是大辣啊还是中辣,我说还是女孩子决定吧,沈芸和文琪对视了一下,说中辣就行了。她又问喝点什么,我说先五瓶啤酒,一瓶橙汁吧。
秦建迫不及待地把我们三个的杯子满上,然后问沈芸她们要不要帮她们倒橙汁。
沈芸说:“哦,谢谢,我们自己来就行了。”小心翼翼地把面前的两个杯子倒满。
秦建说:“抱歉抱歉,我其实想为两位女士服务,只是不习惯倒橙汁。”
“到橙汁还有什么习惯不习惯啊?”文琪好奇地问。
“倒啤酒你知道都是倒半杯,停一停再倒,这东西起泡,过了就漫出来了。我倒啤酒成了习惯,几次帮女生倒饮料,总是倒半杯就下意识地停下来等气泡上来,弄得人家莫名其妙。”
秦建的回答逗得两个女生咯咯笑起来。
老板娘端上来一小碟花生,一小碟酸萝卜。我们就着小菜喝酒闲聊。
我说:“你别在这儿胡吹了,平时你到我们宿舍偷热水,也没见你偷半盆就走的。”
秦建笑着说:“那不是因为你热水壶太小,到不了半盆就空了吗。”
我说:“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多少次你逼得我为了能洗个热水脚到处偷水壶,现在那帮人看见我进他们宿舍,一个个抱着水壶跟母鸡护小鸡似的。”
沈芸和文琪笑得更厉害。
龚平说:“皓宇,你这还算好的,我现在是不等到他洗完脚就不敢提水壶进宿舍,他现在在外面偷不到热水,净找自己宿舍的下手,藏在柜子里都没用。”
文琪说:“你们怎么都那么懒哪,自己每天打一壶不就够用吗,干嘛偷来偷去的。”
我说:“我也是被逼的,总有自己不打水坐享其成的人,我们往往刚打了满满一壶回来,出去转一圈就只剩壶底一点水垢了。”
龚平拿下巴点了一下秦建说:“不关我们的事啊,为什么那么懒,你要问问那些长年累月靠偷水过日子的始作俑者。”
菜陆续上来。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