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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头晕,不碍事。我奔来身体就很好。”
“……那就好,”宾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变得几乎与平时无异。果然大量地补充血液对他的帮助很大,“床上到处都是血,身上也是。”
已经和他相处十多年的诺埃尔立刻会意:“我马上处理。你的伤口还不能马上洗澡,我去搬把椅子去浴缸旁边,帮你洗头发。”
宾“嗯”了一声:“家里的佣人都吓坏了吧?去安抚他们一下,别让他们出去乱说。子弹明天去处理掉,离这里越远越好。”
诺埃尔了然。
17
浴室里充满了潮湿温热的水汽。只是没有人在浴缸里,宾全身赤裸着坐在浴缸旁边的凳子上,诺埃尔刚帮他将沾上了血污的头发洗净。现在正在打湿毛巾准备来给他擦拭身体。
“给我自己来吧。”宾伸手接过毛巾。
诺埃尔:“可您受伤了……”
“补充过血液后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诺埃尔忍不住说出了真心话:“以前你犯懒时明明都让我帮你擦身子的。”
宾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仔细地擦拭指甲缝隙中的血污,面不改色:“面对明显对自己有非分之想的对象,多少还是要避嫌一下。”
诺埃尔惊讶地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换上了一副说不清是赌气还是郁闷的神情道:“……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准备装作不知道了。”
“事实证明没什么用不是吗?”
宾的口吻很轻松,一边说着一边将沾上血的毛巾递给诺埃尔,诺埃尔很自然地接过来,重新洗净,然后递回到宾的手上。
诺埃尔还是有点欣喜的,至少这证明宾承认刚才发生的一切了,两人暧昧的拥抱,抚摸,还有接吻,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个身份,大概用不下去了。”
宾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诺埃尔一脸疑惑,他有种不大好的预感,紧紧盯着宾的脸。
宾转过头来,看着诺埃尔:“本来我这样的生物就不方便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不然总是会露出马脚的。其实早几年我就考虑要不要换一个身份,去别的地方了。”
诺埃尔才想起来追问这次受伤的详情:“用子弹攻击你的……”
“猎人。别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诺埃尔。既然吸血鬼是被人类所恐惧的生物,那自然有以消灭我们为生的群体。”
“他们怎么会发现的……”
“在一个区域停留太久就是这样。皮肤苍白,不喜艳阳,十几年面孔青春依旧……这些普通人当作茶余饭后之谈的流言汇集到猎人们的耳朵里就变成了有用的情报,”宾解释道,“只是他们的组织很分散,也没有过多的财力人力来穷追不舍。那些所谓的信息也抵不过时间,只要逃得远远的,在漫长的几十年过去后,知道秘密的人就和灰烬一样,随风而逝了。”
“既然如此,你怎么能选择贵族这样危险的身份呢!这不是需要很多社交和走动吗?”
“碰巧遇上合适的机会了而已,”宾的表情看起来难得有些孩童般的顽皮,“你不知道,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在村落里隐居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你究竟几岁了啊……”诺埃尔以前也问过,宾总是一脸神秘地告诉他这是件秘密。
宾今天却难得坦白了:“具体记不清了,大概两百多吧。”
“好、好久……”诺埃尔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那你的外表年龄是多大呢?”也就是,永远停止生长的时候。
诺埃尔好奇地继续问道。
“二十四。”宾回答得很快。
“那不是和我今年一样吗!”
宾嗤笑了一声:“傻子,这有什么好比较的?好了,毛巾给你。我要去睡觉了。”
他站起身来,披上放在一边的浴巾,离开了浴室。
18
诺埃尔办事一直是牢靠的。他隐秘地处理了子弹,为此花了两天乘马车去了别的城市。他得知了宾受伤的位置,然后向相反的方向前进了很远,将子弹埋在某个森林的地下。就算再不济被猎人发现了,也会误以为那边才是宾逃离的方向。
办完这件事后,诺埃尔特意去附近的城镇采购了特产,这才启程回去。
回到宅府中时,诺埃尔看到宾正在整理行李。
那并不是出一次远门所需要的行李的量,诺埃尔看得出,宾是不准备再回来了。
“要去其他城市了吗?”
“是的,斯图尔特这个姓也不会再用了。他会在半路上遇到意外死亡。”宾说道。
“佣人也要一并都辞退吗?”
“等出发的前一天的。”
“家里这么多古董和画,难道就留在这儿?”诺埃尔有些可惜道。
“没办法,只能挑几件不起眼的变卖当做路费。若是一口气全部卖掉就太引人注目了,不像是还准备回家的人会做的事。”
“……说的也是,”诺埃尔抓了抓头发,“那我们要去哪儿呢?”
宾突然停止了收拾行李的动作。
“宾?”
“诺埃尔,你可能搞错了什么,”宾站起身来,回头看着他,“不是’我们’,只有我。你也要被辞退了。”
“诶?”诺埃尔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我不是要去某个南方的小镇度假,要走就必须走得彻底。我准备外国,去隔着海的其它国家。我这一去以后可能就再也不会见面了。这么多年来,真的很感谢你。”
“所以……所以呢?”诺埃尔一时间还完全没有接受“要和宾分别”的这一情况。被辞退?再也不会见到了?
“你一个人怎么行?早上谁叫你起床,谁帮你泡茶,出门谁帮你准备衣物……晚上谁帮你铺床呢?”诺埃尔慌乱不已,冲到宾的面前,“我知道了,是因为前两天晚上的事情我惹你生气了是吗?可当是你也没有拒绝我,我以为你没有生气……”
“你冷静一些,诺埃尔。”宾按住他的肩膀。
“你要抛弃我吗?然后呢?你换了个新的身份,新的住所,之后就要去找新的佣人?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诺埃尔没有冷静下来,他按住宾的衣领,粗暴又慌乱地试图吻他,然后被宾强硬地挣扎着推开了。
“等等……你冷静一下。你难道想和我一起走吗?路上可能要几个月,可能要半年……之后你母亲要怎么办?”
“……”
诺埃尔一下子安静下来,是的,他刚才血液一下子冲进脑袋里,甚至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还有母亲。
莉蒂亚会跟着他和宾一起走吗?
先不说宾同不同意,他的母亲是绝不会离开家乡的。她就是这样愚昧到令人生气的女子,尽管被家乡的人厌恶,瞧不起,但她就是不愿意离开那个扎根的土壤。
离开诺埃尔的经济支撑,现在的莉蒂亚甚至无法靠自己负担生活。
诺埃尔很想说自己愿意牺牲一切,留在宾的身边。但只有母亲,是让他无法立刻就抛下的,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
诺埃尔在某种层面上憎恨她,恨她给予自己童年的痛苦,恨她愚昧的信仰,恨她近乎圣母地去原谅欺辱她的人,所以他和母亲每次见面总会以争吵收场。但他又同时爱着莉蒂亚。这是他的母亲,是拼上性命也要在路边生下他的人,她纵使有种种不好,但的确但也珍爱着诺埃尔。
“我……我想跟你走……”
诺埃尔的声音很微弱,充满了动摇。他说的是“想”,而不是坚定的“我跟你走”。
“我觉得你应该珍惜你的母亲……在你还有机会的时候。”宾走到窗边,看了看外头的夜空。诺埃尔看着他的侧脸,觉得宾像是在回忆别的一些什么。
诺埃尔不敢自私地要求宾再多停留一段时间。之前危险的情况诺埃尔已经看到了,“斯图尔特”这名贵族必须消失了,否则被猎人找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如果一定要在宾再次满身鲜血和宾就此和自己诀别两者之间选择的话,诺埃尔还是愿意选择后者。
“可我不想分开。”诺埃尔头脑中也已经一片混乱了。全乱了。
“人生总是充满了许多分别的,这只是你上的第一课罢了,”宾笑了一下,“你还年轻,以后会遇到更多重要的人。你也别太在意,如果有缘,说不定我们以后会再遇见的。”
骗人。诺埃尔心里默默念叨着,怎么可能呢?这个世界那么大,怎么可能还会再遇见呢?
“这是这个月的薪水,我多给了你一些。回家去吧。”
诺埃尔抬头,想再看看宾的眼神中有没有一丝不舍。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会决然地抛弃一切和宾走。
但是宾转过身去,继续收拾行李了,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诺埃尔想了很久该说什么,但始终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最后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他拿上装了薪水的信封,从宅府离开了。
19
[1654]
安娜死死地抱着襁褓里的婴儿,跪在父亲面前:“他只是个孩子啊!你看,他和普通小孩没有任何区别……没有獠牙,和、和我一样啊!”
她的丈夫,被村民发现是一个会吸食人血,不会受伤的怪物。
安娜的眼泪掉在婴儿的脸上,丈夫其实是可以逃走的。但他舍不得刚出生的孩子和妻子,所以耽误了离开的时间。
她发誓丈夫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的性命,但是村民的惶恐无法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他们遵循了古书上记载的,将她的丈夫绑了起来,然后活生生地挖出他的心脏。
村民和老人一同检查了安娜的儿子,的确,这个孩子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因为村里本来就男孩稀少,他们决定放过这个孩子。
[1660]
“救命!天啊,天啊——谁来救救安娜——!”
“那个男孩,它的父亲是恶魔!果然它也继承了恶魔的血统……它杀了它母亲!”
“安娜不应该把那个孩子生下来!我就知道!”
“自作孽,当初就应该把这个怪物和它父亲一起处死!”
“它觉醒了……”
“……妈妈?”
“跑……快……”
已经近乎断气的女人艰难地说道。她躺在地上,脖子上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流着血,亚麻色的头发被淌了一地的血染成了红色。她的皮肤几乎变成了青白色,看伤口的位置大约是因为动脉被破坏,大出血导致休克了。
被他推了一把的孩子还在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沾满了血的手,似乎没有弄懂为什么从一阵撕裂般的头疼中清醒过来后,母亲就被自己杀死了。
他本能地颤抖着,慌不择路地从窗口冲出了房间,疯狂地逃离了那个村子。
[1678]
杀了自己母亲,从村庄里逃出来的那个男孩……青年,今年已经24了。
[1681]
虽然有些后知后觉,不过青年发现他似乎从三年前身体就停止了生长。
20
[1883]
“诺埃尔!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莉蒂亚听到敲门声,提着裙子过来开门。没想到门外是诺埃尔。她的儿子一般一年只会回家一次的。
“我……”诺埃尔神情看起来有些呆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回到这里来的。
“快进来。”莉蒂亚已经全然忘了去年两人见面是如何争吵然后不欢而散的,满面笑容地将诺埃尔迎进屋子里。
她不做妓`女之后就换了个住址,诺埃尔自作主张给她买了新的房子,虽然称不上有多好,但起码比她自己住的那个破土屋舒适很多。她现在就每天自己在后院种种菜,然后去镇子的入口处卖编织的篮子。加上诺埃尔每个月寄回来的一些钱,生活还算过得去。
“这是什么?”
“薪水。”
“怎么这个时候就带了薪水回来?”
“我……被辞退了。宾先生要去别的地方了。”诺埃尔失魂落魄地回答道。
没想到莉蒂亚反而露出了有些欣慰的笑容:“被辞退了也好。我早就听说那位先生各种糟糕的传闻了。你离开斯图尔特家,以后去做些别的,也好。”
诺埃尔今天连为这种言论生气或是反驳的精力都没有,沉默地喝了一口母亲泡的茶。她用的茶叶非常劣质,味道淡到几乎都没有了,十分难喝。
“母亲,我上次带来的茶呢?”
“哦,那个包装得很漂亮的?我拿去送给教会收养的孤儿们了,”莉蒂亚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希望他们没有丢掉。那里的老修女还是很讨厌我。没办法。”
“……”
这时候诺埃尔才意识到,他虽然总是抱怨宾娇生惯养,对什么都挑剔得不行,但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口味却已经和宾近乎一样了。
是的,虽然从十岁开始就在宾那里做佣人,但绝不会有贵族对佣人这样好的。他不懂为什么,但他可以确定宾在某种程度上把自己当作了他的孩子,或者是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他年幼时的影子之类的,所以尽管差使自己,但同时也用心地培育了自己。
而自己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却对宾产生了爱情。
诺埃尔并不迷茫,他确定这份感情不仅仅是亲情或者依赖什么的,这就是爱情。如果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