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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属下知罪，请王爷责罚。”暗一垂头沉声说道。
靖烨眯着眼睛，慵懒地扫过暗一，叹了口气，“那就……”话还未出口，身边捧果子的人突然又跪了下去，鲜红的果实滚落在脚边。
“是属下的罪，赶走影卫之人是暗九，求主子责罚！”暗九声音洪亮，掷地有声，之后更是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咚咚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
靖烨的眉头皱起，暗九这个看起来木讷又死心眼的家伙，竟然会和影卫起冲突，若不是他自己说出来，他还真无法相信。
“属下监管不力，求王爷一同处罚。”暗一道。
“为什么？那两名影卫得罪你了？”靖烨突然来了兴致，对跪地的暗九勾勾手指头，“过来，到本王面前。”
暗九跪行到靖烨脚边，答道：“不曾得罪属下。”
“那是你看他们不顺眼？故意找麻烦？”靖烨说着，低低笑出声，想到这种理由会发生在暗九身上，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不是。”
靖烨的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敲击，想了一下道：“是他们知道你就是太子一直在找的，三次打败了他们影卫统领之人，所以故意挑衅你了？”这是他能够想到的最靠谱的理由，也比较符合暗九的性子。
可是暗九依旧是低着头道：“没有挑衅。”
这次靖烨想不出来了，身体向后靠到椅背上，目光凝聚，黑眸深不见底，“难不成是你先动手的？”
“是”。
靖烨的手一下子从椅子扶手上滑了下去，“什么？真的是你主动去招惹他们的？”
“是属下先动手的。”暗九毫不避讳，面无表情的道。
这下靖烨的眉倒是慢慢的舒展开了，太有意思了，居然能够让暗九忍不住先动了手，“为什么？”
长久以来，还是第一次王爷问话，暗九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回答，甚至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答复，似乎是不想给出答案。
之前刚发现了暗九有偷偷出王府的秘密，这会儿这家伙又突然反常起来，靖烨发现这个看似呆板的人，倒是越来越好玩儿了。
“不回答本王吗？此事可算是重罪，离间本王与太子，妄图让本王与太子产生嫌隙，本王是不会轻饶的。”靖烨踢着脚边的一枚沾了土的红果实，“你还真是浪费，本王还没吃，你倒敢扔到地上，本王就赏你了。”
“谢主子。”暗九说着，拿起地上的一枚红果实，送进嘴里，然后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最后一个都吃进嘴里。
靖烨冷冷看着，眉心蹙起，手指握紧了椅子扶手。
第十六章 五十大板伺候
靖烨霍地从椅子上站起，向身后的花园深处走了两步，然后又缓步走了回来，“本王给你一次机会，你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只要你不是故意挑拨本王与太子，那么本王对这件事便可既往不咎，毕竟你们暗卫平日里一直都在效忠本王。”
暗九静默不语，动也不动，像块石头。
暗一倒是动了一下，好像是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暗九无动于衷后，也沉默了下去。
靖烨胸中怒气升腾上来，看样子这家伙是要死扛了，他手一挥，道：“来人！”
立即有两名侍卫上前听令，靖烨却没有马上下令，而是看着暗九道：“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说是吗？”
“属下无话可说。”暗九答道，面无表情，好像和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带下去板子伺候，就先五十板子伺候吧。”靖烨咬咬牙道，他从未觉得话不多的暗九是如此的可恶，而此刻他是真的怒了，暗九把他惹怒的。
两名侍卫听令，将暗九带下去，暗一眉头深锁的看着被带下去的暗九，欲言又止。
板子落下的声音闷闷的不太响，拍在肉上却让人心里感觉很不舒服，暗九一声不吭，毫无声息，就好险已经昏死了过去。
若不是靖烨知道暗九武功高强，还真的会以为他已经被打晕了。
板子还在继续，靖烨来到暗一身前，“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说！”
“回王爷，的确是暗九先动手的，不过是那两名影卫先出言不逊，被暗九听到，暗九才会没忍住动了手。”
“出言不逊？那不就是本王之前说的，他们故意挑衅他了嘛，他怎么还不承认？究竟说了暗九什么，他会如此按捺不住？”靖烨困扰了，听着一声声的板子落下，心里也不太舒服。
“他们并非是对暗九出言不逊，若真是说了暗九什么，暗九才不会在意。他是那种人家当面辱骂上门，他也不会有丝毫反应的人。”暗一说着偷偷瞄了靖烨一眼，看着他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无从猜出王爷的心思。
“不是说的暗九，那是对谁出言不逊了？”靖烨渐渐的明白过来，嘴上这么问着却也已经不需要暗一的回答了，他只是确认的看向对方，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是因为太子的影卫说了本王的坏话，被暗九听到了，所以他才与那两名影卫动了手？”
暗一用力点了一下头，没有具体解释当时的情况，可是仅仅如此，靖烨也完全能够想到当时的情形，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听着那还在一声声啪下来的板子，他的心越来越重。不知道板子还剩下多少，可是靖烨却怎么都无法开口让人停下来了，好在板子声很快就没有了，靖烨的心却依旧沉重。
第十七章 太过相信于人
肃清王爷最近有点安静，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曾几次前往暗卫们居住的地方，最后却还是没有走进去。
靖烨躺在床上发呆，这几日他话都不说，让服侍在侧的林佟很是不习惯，又心惊胆战，总是伺候的小心翼翼的。
自从那日靖烨给了暗九五十大板，之后的这三日里，他就没见过对方，没有叫对方出来，也是为了让他养伤，现在暗中保护的应该会是别的暗卫吧。
靖烨感觉不到暗九的气息，暗一应该让他好好休养了吧。虽然知道暗九一向忠诚，可是因为两名影卫对自己出言不逊，那家伙就和人大打出手，还是让靖烨有点吃惊。
感觉到有暗号，靖烨翻转了床铺，下到了地下通道中，之前被靖烨派出去的那名黑衣人已经等在了走廊尽头。
“是有什么消息了吗？关于他之前每日出府的事？”靖烨心中竟有几分激动，窥探别人秘密的感觉似乎很好玩。
黑衣人递上了一张纸条给靖烨，“回稟王爷，他去了这个地方，到了这个府上，见了里面的人，去之前他去街市上买了孩子玩儿的一些小玩意儿，停留在那府上的时间很短，一炷香都不到。”
靖烨攥着手里的纸条，慢慢展开来看好后，在手中晃了一下，纸片自燃焚烧成灰烬，“嗯，这件事不要泄露出去，你也不用再去查了，此事到此为止。”
“属下遵命。”
“太子那边有什么动静？”
“回稟王爷，太子不曾有任何动静，所有的影卫也都按兵不动。”
“他那两名被赶回去的影卫回去后，他也依旧没有动静？”靖烨略有疑惑，不过也能猜测到，太子此刻不动，估计会在十五那天父皇家宴之时扳回一局。
尤其是想到之前把太子影卫赶走之人是暗九，就能够想到永源当时愤怒的表情，靖烨虽然不愿与太子正面冲突”但是此刻却也有种十分痛快的感觉。
“是的，太子不曾有任何行动。”
“本王知道了，你明日这个时候给本王准备一匹快马，本王要暗中出府，要做得隐蔽一些，本王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靖烨摩挲着刚刚拿过纸片的手指，眼睛微微眯起。
“属下遵命。”
靖烨重新躺回到床铺，坐起身，朝着屋外走去，林佟捧着药碗跟在靖烨身后。
清风拂面，淡淡凉凉的，药味在空气中飘散着，带着丝微苦的味道，靖烨抬起头眯眼迎着阳光，看着头顶上方的一片枸树上的红果实，不由想到了那个憨实的暗九捡拾落于地上，沾着泥土的红果实吞入口中的模样。
靖烨叹了口气，最近是否太过心软，太过相信于人，太过在意一个人，如果暗九是那暗中要杀死自己的仇敌派来的人，那么自己就真的危险了。
第十八章 可愿交出令牌
靖烨伸手接过林佟递过来的药碗，一口饮入，他的眼睛深深眯起，盯着阳光下在树枝上微微摇曳着的红色果实，道：“暗九。”一道人影落下，跪于靖烨身后，“属下在。”
负手而立的人没有回头，没有人知道那一刻靖烨心中的犹豫，他的手攥紧后又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人膝行着跟了几步。
“你入府多久了？”这种关乎暗九的私密问题，靖烨之前不曾询问过。
“五年。”
靖烨愣了愣，如此之久，他之前倒真是一点儿不知，“可曾去过其他宫或者其他府，保护过别的主子？”本不想问出这样的问题，不想听到暗九给出肯定的答案，不过一般的情况下，父皇是不会把曾保护过别人的暗卫送到自己这里来的，这样暗卫的忠诚度就比较难以掌控。
“不曾。”
靖烨松了口气，继续道：“还记得你说过会誓死保护本王的话吗？”
“记得。”就在不久前，在太子上门索要暗九之时，暗九在靖烨面前曾如此说过。
“那么……”靖烨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如果本王让你此刻交出令牌，从此效忠本王，你可愿意？”
暗九之前将太子影卫攻退，太子势必在父皇面前参自己一本，家宴临近，如若此刻不将人留在身边，恐怕到时皇命圣旨下，就由不得自己了。
身后沉默了，靖烨的心先是沉了下去，而后怒气逐渐升腾，猛地转身看向地上静跪之人，沉默不语，毫无反应。
暗九就是如此，看似忠诚，但一旦不愿意做的事，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他都倔的像块磐石，毫不动摇。
“你可愿意？”靖烨耐着性子，又问了一次，暗九依旧无声。一脚踢在暗九胸口，对方稳稳未动，嘴角却已溢出了血。不知情之人看上去，靖烨那一脚并不重，踢在对方身上或许不痛不痒。
只有暗九自己清楚，抵挡住靖烨三层功力，让自己纹丝不动需要自己耗尽多少内力。
靖烨转身离去，将暗九留在了院落之中，“一直跪到明日这个时辰才可离开。”淡然的语气交代道，暗九沉声应道：“属下遵命。”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那个看似一心保护自己的人，终究也只是保护，而不肯效忠，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靖烨一直想不通。
第二日，趁着午睡的工夫，靖烨从暗道中出了王府，找到属下为他备下的快马，一路飞马疾驰去了纸条上查到的那个暗九之前每日所到之处。
靖烨没有想到，最终他还是来晚了一步，地方准确的找到了，可是整个村子里的人却已不知所踪，一个都不剩。
村子的茅草屋都还在，几栋略显华丽的屋宇也都在，但是里面的人和所有的简单物品，却都不见了，明显是得到消息，而连夜离开的。
终究还是被发现了，是暗九做的吗？因为发现自己查到了什么？所以连夜让这些人都搬离此地。
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回想昨晚在窗口向外眺望之时，那人还坚定的跪在地上，像根木桩子似的一动不动，这样的人会在暗中搞鬼吗？
靖烨带着疑问回到王府，从密道回到自己的卧房，缓步来到窗边，距离昨日自己罚他可以离开之时，还有一个时辰，而那人果然还跪着。
今日清晨开始，就没有阳光照射，阴沉的天际，几乎随时随地会落下雨滴，却好像忍住泪水一般，老天始终不曾掉下一滴雨水。
靖烨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移步出了卧房，缓步朝着那人走去，像尊石像似的人没有丝毫的反应，好像连活着的生息都一并没了。
“你可知罪？”靖烨淡淡问道，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际，已经有一滴雨落到额头之上，触感微凉。
林佟着急了，跟在靖烨身后提醒，“王爷，雨滴已经落下来了，请您还是快些回房吧，您的身子弱，不能淋雨。”
“请主子责罚。”暗九用他一贯毫无波澜的声音说，算是对靖烨的回答。
靖烨冷笑起来，看着雨点在眼前噼里啪啦的快速掉落下来，打在暗九身上，瞬间打湿他的黑色衣衫。
“请主子回房，雨大了！”暗九道。
林佟忙冲回去，拿了雨伞回来，为靖烨撑上。
“本王最后一次问你，你还是不愿意是吗？”这个问题是昨日问题的延续，不用明说，两人都心知肚明。
暗九始终未动，也不曾搭话，似乎只要靖烨问到和这个问题有关的话，他便是沉默。
“明日这个时候再起身吧。”靖烨语气淡然，在逐渐下大的雨中缓步往回走，他背于身后的手用力的攥紧，指甲掐进手心里。
入夜，雨渐渐的停了，王府又恢复了平静，熟睡中的靖烨倏地睁开眼睛，屋顶有人夜探，从脚步声可以听出来人武功不凡。
靖烨扬起嘴角笑笑，闭上眼睛继续睡，不一会儿，屋外院子里传来轻微的打斗声，若不是内力深厚之人，应该无法听出这么细微的声响。
靖烨的眼又再度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