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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收了剑上前,手被他握着,她惬意甜笑,“帝君服下雪莲汤药,可好些了?”
“九儿亲自熬的,本帝君自然要好多了。”
抚上她额间凤尾花,他爱怜至极,却无可奈何,收回悲凉思绪,他看着她的眼,“再过一段时日就是九儿八万岁的生辰了,可有什么心愿?”
微垂眼睫,凤九靠近东华的怀里,浅笑的刹那,芳菲容华,“今生今世,只求与帝君千古相随,别无他愿。”
心中一紧,东华抚着她的长发,颔首无言。
这一夜,东华心口愈发疼痛,望向怀中熟睡的女子,强忍着痛楚默默离了床榻,径自前往偏殿运功疗养。
脚步声渐渐远去,床上之人便睁了眼,双目含泪,近日来,东华每每独自离去疗养,她都会静默地等着,陪着他一同熬过。
那日,她知折颜的话有所隐瞒,便半路折了回去,在殿外听得清楚。
东华帝君,将要应劫。
他们都曾以为是很遥远的事,就挡在他们面前。
她奈何不了天命,可天命也干涉不了她的选择。
她要陪着东华一道应劫。
文昌曾与她说过此法,如今,她若是同他一同应劫,最坏的结果也是两人永堕轮回,但三生石上的姻缘,却是生生世世都将相连。
为了他,她愿世世为人。可这几日,每每暗示于他,他却不曾回应。
这一夜,东华久久没有回来,凤九担心,便悄悄在偏殿外探着。
在殿外看不清里面情况,可平时运功,她在殿外都能感受到极强的内力,此刻却死气沉沉,不见动静。
她知他出事了,进到内殿,果真见他昏倒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唇边溢出几丝鲜血。
“帝君!”
凤九声声唤着他,上前扶起他,朝外喊着司命,让他去请药王和折颜来。
将他扶正,运功替他疗伤,之前虽知噬心之痛极损本元,却不料帝君的内力竟耗损如此之多。
到这一刻,她知时日无多了。
望着身前白发略微凌乱之人的背影,她终忍不住落下泪来。
帝君,再等等我。就算苍天不怜,身归于混沌,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折颜与药王来了。
她收了功,将帝君扶躺在榻上,掩去残泪,对着折颜道,“烦请小叔照看着帝君,小九想独自一人静静。”
见她予东华输了内力,恐她也知晓情况不妙,怕是瞒不住了,便要劝一劝她,却见凤九挡过他的话,“小叔不必多言,小九明白,我只是要好好想想。”
沧海碧灵之上,空旷无际,她已有万年不曾到过这里,记得文昌为她所做的一切,记得他应劫前说的“且行且珍惜。”
她面色得平静,与文昌也好,与东华也罢,她都不曾辜负,她爱得无憾。
无论身归混沌,还是堕入凡尘,只愿陪他上天入地,元神俱散亦无悔。
思及此,凤九俯身下跪,拜于天地。
手中幻出玉笛,化为长剑,默念心诀,手握剑刃而过,引血祭于天地。
天地间,风云涌动,紫霞漫天,空气流转,凤九双手合十,虔诚礼拜——
“青丘白凤九,东华帝君之妻,在此请愿。苍天明鉴,父神在上,我与东华帝君此生历经劫难,方才相守万年。帝君即将身归混沌,我当知天命不可违,只求与帝君一同应劫,生死相随,恳望成全。”
古书曾言,“东华帝后于沧海碧灵对天请愿,引血为祭,便是将业报降咒自身,血符印于掌心,片刻,即消不见。既得血符,帝后三拜而去。”
凤九回到太晨宫时,帝君仍未醒来,只折颜缓步上前,“东华脉象暂且平稳,你离了这样久,方才去了哪儿?”
刚刚天色略有异象,他估摸着是东华即将应劫所致。当年父神神鬼混沌之时,便是撼天动地的景象,叫他时隔几十万年仍记得清楚,如今,又要送走一位上古神仙,叫他心感悲凉。
“只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待着就是了,凤九已为人妻,小叔还似管小孩般看着小九?”
走到榻前,抬眸微颤,血符之事,还是等东华醒来再细说分明吧。
☆、第 13 章
当凤九熬好雪莲汤药进来的时候,东华已经醒了,折颜在一旁静默着,不曾言语。
她心下凛然,却仍保持微笑,端着碗来到榻前,“帝君醒了便好,我熬了雪莲……”
“放下吧,九儿。这雪莲,于本帝君已无用了。”
一怔,手里的汤药摇了些出来,烫得她险些打翻。
“九儿……”东华将她手中的碗放置到一旁,替她擦了汤渍并握在手中揉着,眼看着她忍不住快哭了,他却没有办法。
她难过,他没有办法。
折颜叹了口气,离了太晨宫。这世间太多的悲欢离合,皆源于情,只不过他们不够幸运罢。
“帝君,我没事。”
凤九径自擦了眼泪,仍笑着看他,“无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你不会孤单的。”
“傻九儿……”他将她搂进怀里,隐下眼中的水纹,吻着她额间的凤尾花,眷念不已。
自那一次东华昏倒后,便再没有出现心绞痛的症状,可他的身体,却愈发虚弱,比从凡间历劫回来时情况更糟糕。
终于到了凤九生辰这一天,早已托折颜转告没回青丘,白家人也能理解,他们夫妻二人的时间不多,能处一日是一日了。
这一日两人在院中相拥坐了一天,从朝阳升起到日暮垂落,眼见天色渐暗,东华再次开口,“九儿可还有什么愿望?”
怀中的人笑容淡淡,心里十分满足,“我说过,只愿能和帝君在一起。”
东华望着怀中的人,抚过她的脸颊,他爱她,爱惨了她,可就是拼了命也无法再和她一起了。静了许久,他终于缓缓开口——
“九儿,喝了忘情水吧。”
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身子一僵,接着听她道,“帝君,我可以陪你一起应劫,我不怕。”
他眼中含笑悲戚,曾这样想过,却时刻记得将她娶回太晨宫时与狐帝承诺过,“即使身归混沌,也定叫人不能伤她分毫。”
旁人伤不得,他如何能带她应劫?她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她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没有经历,他不忍。
“九儿,你还可以活很久很久,你还有许多爱你的人陪着你,忘了我,你一样可以活得很幸福。”
凤九在他怀中头摇晃得厉害,抬眼盯着他,隐着委屈,抿了抿唇,“我爹有我娘,姑姑有姑父,四叔有折颜,可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啊!为什么你不让我陪着你?”
是啊,他只有她。可他却不能自私地带她一起应劫。闭上眼,东华深吸一口气,“喝了忘情水,便回青丘去吧,太晨宫即将破败,九儿不要看了。”
许久,她都不曾应他,只依在他怀里,天色愈晚,她在他怀中沉沉睡去。双手紧紧抱着他,半分不肯松开。
东华拭去她眼角的泪,夜色溶溶,隐去了他的表情,只将他吞噬到阴影里,他不言,将她抱回殿中。
长夜寂寥,他站在榻前望着她,在理智和欲望里挣扎了许久,最终,像是狠下心转身,一步步往外走去,留下那女子一人徘徊在梦中。
清晨醒来的时候,除了侯在外殿的司命,别无他人。
晨间微冷,她顾不得多加件外披,快步上前,“帝君呢?”
司命沉思几许,从袖中取出一纸信封,奉上前,“帝后,此乃帝君亲笔,托我转交与您。”
她见他恭谨的样子,隐隐觉得不对,盯着那信封未接过,“有何话,帝君不与我面说?”
“帝后还是自己看吧。”
司命再次作了一揖,有些话,旁人是说不得的。
凤九犹豫地接过信封,抽出纸的刹那,一股血腥味便淡淡弥散开,前端的“休书”二字便直入她眼,叫她心惊,双手一颤,几乎丢了纸。
血写休书……
为了让她回青丘,他竟如此决绝,相守万年,当真这般容易放下?
凤九唇被咬出了血,睁大的眼睛里蓄了水汽,“帝君在哪里……帝君在哪儿?!”
“帝后,帝君吩咐过,您不必去找他,由我送您回青丘。”
司命也心下哀叹,毕竟侍奉了他们二人万年,自是不忍,“帝后,相见不如不见。还是别叫帝君难过了。”
“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这血书……”凤九泪一下便涌了出来,抖着手中的薄纸,话音发颤,“我要他说清楚!”
司命欲要拦她,却被她一瞬定在原地,平日里当她是小殿下惯了,忘了她已是上神,自己根本阻止不了她!
司命运了半天内力也动弹不得,眼见凤九跑了出去,情急之下,只得用传心术通知帝君。
晨风吹着她的薄衫,缕缕纱裙飘飞,凤九寻遍了太晨宫里外,到了院中,见那失了灵气的花草开始枯萎,凋零那方景象已有破败的痕迹。
心中更加慌乱起来,“帝君,你在哪儿?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要写这东西给我?为什么!”
无人回应她,叫她害怕,比当年误入灵境时更甚。
她跌坐在地上,颤着手摊开那被揪皱的血书,眼泪滴滴映上,融进了干涸的血迹里,嘤嘤哭泣的声音,叫人肝肠寸断。
她哭得眼前水雾模糊,东华无声站在她身旁,俯下身去,将紫色外披搭在她身上,“九儿。”
一声“九儿”,她以为是幻听,怔着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抓住他的手起身,“帝君……”
“我已在信中说的清楚,为何你还要如此任性?”
不等她说完,帝君便抽了手退开一步,凤九手中一空,晃神间,还以为回到了万年前被他拒绝的时候。摊着那破皱不堪的血书上前,直盯着他的眼睛,轻言道,“帝君,是要赶我走么?”
他没有与她对视,漠然望向前方,他的眼底深邃黯淡,包含着他的隐忍和压抑,“是,我要你回青丘。”
方才被咬破的唇又有了痛楚,凤九颤着唇开口,“帝君……真舍得?”
她的质问,换来他的沉默不语,叫她明白了。
松开手中的血书,凤九流泪笑着,“那凤九就如帝君所愿,再不回来了。”
她目光不曾移开,只听他说了句——
“好。”
她便是不知该如何了,一步步往外走去,脚下的佛铃声窸窣作响,叫他们二人都听得清楚。
“九儿。”
脚步乍停,她微微侧身,“帝君对我,还有何话要交待的?”
“答应我,永远都别回头。”
他身归混沌,不可逆转,回头即是痛苦,他不忍。
他的声音在院中低旋,随风进了她的耳,她一步一步往前走,“知道了。”
☆、第 14 章
凤九浑浑噩噩地走出了太晨宫,“别回头”三字烙在她心里,受刑般地疼。
他不懂她,从来都不懂她。
每每想做什么,一句“为她好”,便让她再也无话可说。
手心里隐隐发热,她瞧见了愈显愈亮的血符,知应劫的时辰即将到了,她苦笑一声,望着它笑而落泪。
原本她给予了他多少期望,她原以为经历了那么多劫难,又相守万年,他不会不了解她……结果,情伤最重的仍是她。
她迎着晨阳,缓缓走上诛仙台,朝霞万丈,却是在为即将的死亡而祭奠。
心念起,玉笛幻化,青气浮动而升,一道结界护住了整个诛仙台。
凤九捏了诀,血符中的神谕便闪出金字,显在空中。
“唉!”
一声女子的长叹传来,方才明明已经造了结界,就算是他也进不来。
凤九四望,不见一人,只依稀辨别声音来源于三生石。
不知是谁在故弄玄虚,凤九也无谓,只些微疑惑。
“是谁?”
“附在三生石上的孤魂野鬼罢了。”那女子的语气凉凉自嘲,转而与凤九说道,“你与那东华帝君几次在这诛仙台纠缠不清,如今,你还为他请了血符,当真叫老身感慨良多啊!”
“我之所愿,终是一场随风而散的梦罢了。他既如此,这神谕也无需了。”
“九儿,你在干什么!”
远远的,东华的声音传来,他的脸色苍白,这几日濒临羽化,他法力尽褪,方才佛铃异动,他只得急急赶来寻她。
隔着结界,他的声音她听得模糊,没任何反应,眼睫低垂,咬破食指,往神谕上抹去……
古书曾言:“东华帝后于诛仙台之上,引血修神谕。本应共应劫,修字为其一人而去,且折其寿与东华紫府少阳君。绝笔,印血符,神谕定。其君存于万世而不休。”
神谕渐渐幻化,向上空升去,凤九似没听见东华的声音,静静靠在三生石上,笑容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她在干什么?她知道自己在神谕写了什么吗!
东华摇着头,双目怔然,恨不得冲上前去毁了那道神谕。
她不能这样!她怎么能这样……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对她更好了,没有人比他更爱她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金光四散,天地间风云骤变,不似天罚般雷霆万钧,而红霞斜映,卷卷祥云之中百鸟穿其而来,团团而聚,在结界外舞飞长空,细雨直直落下,仿若要洗尽红尘一生。
神归,万物恭。
凤九感到血符愈发地热,连着她的经脉发出璀璨的金光。她知道,很快,自己就要归于混沌了。
“九儿,打开结界,打开结界好不好……”
他传心而来的声音她依稀听着,却没有半分情绪,只静静地等着,尊神如斯,羽化而去。
他见了她周身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