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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中年男人一面说,一面不时撩起帘子把头凑出车窗向外看,眉头皱起,那张白胖的脸显得有三分阴郁,一会儿侧座,一会儿跷二郎腿,看起来说不出的焦躁,年轻男子见了说道:“父亲,您毋须忧心姐姐,孩儿觉得,有姑姑在,侯府想必不会为难她的。”
“她算个屁!”那中年男子冷哼道:“你那个姑姑的性子,我了解得很,冷心冷肠的,说得上什么话?求人办事时倒万事好说,别人求她办事,便是常耍滑头。再说了,你姐姐这次差点毒死她唯一的孙子,就算是亲侄女,能袖手旁观就不错了,若以为她会求情,别做梦了!”
原来这两人是袁夫人一母同胞的大哥袁老爷和他的儿子袁禄,两人接到袁夫人的书信,说王姨娘毒害谢茗不成,反毒死了一个三奶奶屋里的一个丫头,老太太大发雷霆,不能容忍王姨娘再居府中,所以袁老爷父子慌忙赶来京城接人。
袁禄眼神微动,说道:“就算姑姑有这般想法,也算人之常情,一个姨娘哪里比得嫡孙重要,再说姐姐这次也做得过分了些,若是我,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人。”
“你说的什么话?”袁老爷瞪他一眼,不满的冷哼:“她虽至小抱养给了别家,但也是你亲姐姐,胳臂肘怎往外拐?”
袁禄晓得他这老爹的脾气,赶紧的闭上了嘴巴,心里却想着:什么亲姐姐,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庶女罢了!
袁老爷发了一会儿牢骚,向儿子郑重说道:“我们虽是商家,但至从你姑姑成了侯府的太太后,别人也对我们袁家高看一眼的,但今儿我与你说老实话,你姑姑毕竟与我们隔了一层,假若我们家将来真发生个什么大事,你那姑姑性子本又凉薄,所以她是一定靠不住的。本以为你姐姐嫁进府里,若生个哥儿,以后两家也能更亲一些,但如今你姐姐也……”说毕,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道:“此次上京,接你姐姐是小,再通过你姑姑,再与侯府结亲是大,若侯府有一位小姐能嫁到我家,那是再好不过了。”
袁禄听了这话,不由觑了父亲一眼,说老实话,他对这些贵族之女可没半分好感,特别是他那位表妹含玉,虽长得标致,但性子骄横野蛮,实在让人爱不起来,自己若真娶了这类女子,以后日子哪里会好过?再说,自己的那个癖好……想到此,袁禄不由几分忐忑。
袁老爷又说道:“如今侯府里有四位姑娘未嫁,二姑娘韫玉是大房的,侯爷的庶妹,双十年华,听说是个克夫的,三姑娘弄玉是你姑父原配的孩子,你就莫要想了,一来你姑父不会同意,二来你姑姑定也不会同意,四姑娘润玉是你表妹含玉的庶姐,我瞧着她若能嫁到我们家最合适不过。你姑父家血脉尊贵,一百多年前就是望族,自不比平常,一个庶女便可抵得上普通官家的嫡女了,你若能娶到,也是个福气的。”
袁禄不以为然,只嗯了一声敷衍。袁老爷又唠叨一阵,待马车进城后才安静下来。
马车穿过几条繁华的街道,进入侯府时,有几个小厮接引着从侯府大门旁边的角门进入,又过一层仪门下轿,袁禄先行跳下车,然后扶了父亲下来。袁夫人早等在一旁,兄妹相见,欲语泪先流,袁禄上来行礼。
彼时,三人入南厅就坐,丫鬟上茶,袁禄一面吃,一面打谅这些丫鬟们,见她们装容举止,甚是与别家不同。见袁夫人对一个穿红绫袄,翠绿缎两袖嵌毛背心丫鬟说:“去书房通知老爷,就说舅老爷过来。”丫头领命去了,不时回来说:“老爷正在会客,他说今儿就不见舅老爷了,让太太好好招待就是,明儿单开席向舅老爷赔罪。”
袁老爷忙站起来说不敢,袁夫人笑道:“大哥不必客气,都是自家亲戚,莫要见外才是。”说毕,又引父子两人出来,到了左手面的暖房内坐下。
袁老爷想拜见老太太,袁夫人忙使人通传,但老太太以身体有恙推拒不见客,也说让袁夫人好好招待就是。袁夫人听了,脸色十分难看,心里埋怨老太太不给自己面子,大哥侄儿风尘仆仆的进府,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实在太瞧不起人了些!
袁老爷也明白,这是老太太不想见自己,只得苦笑一下,随即问王姨娘之事。
袁夫人把王姨娘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袁老爷,唉声叹气道:“本来依着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把她送官的,但瞧着是我侄女份上,才让你们带回家去,所以还请大哥莫要怪我,处在这个位置上,我是左右为难,饶她不得,罚也下不了手,只有眼不见为净了。”
袁老爷点头,心想: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生出这么个心狠手辣的丫头来,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下得去毒手?但思及接了女儿回去,自家与侯府又隔了一层,心里便觉不爽快,袁氏虽是自己的亲妹妹,到底比不得亲生子,更何况,若袁氏一旦故去,侯府还与自己往来与否都是个未知数。
所以他此次上京,便是怀着与侯府结亲的目地。在他看来,自己虽是个粗鲁的商人,但儿子却是能文能武,长得又是一表人才,帮着自己把生意扩大了一半不止,虽说有些好男色的毛病,但男子都是个好色的,想必娶了娇妻就不一样了。于是趁着袁夫人性情尚好,便把欲结亲的事说了。
袁夫人先时惊讶,后道:“此事让我考虑考虑。”觑见袁老爷脸色不太好,忙改口道:“大哥也莫要急,我如今就算同意,也得问过老爷后才行。”
“妹妹说的是。”袁老爷陪笑道:“只若妹妹同意,哥哥我这心里就把那大石头放下了。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我乃同父同母的兄妹,更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才是。”
袁禄一听父亲这粗鄙之话,便涨红了脸,袁夫人不悦道:“大哥的意思我明白,禄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如何不疼他?他的终身大事我这心里也有数,你只等我消息便是。”袁夫人不敢一口回绝,当年大哥在那事上帮了自己大忙,如今王姨娘又落败成这个样子,想必他这大哥心里是有怨的,自己若不安抚,说不得他便会生出不少事端;其二,自己这侄儿也是一表人才,凭着自己的关系,他是足以匹配侯府小姐的,因而胸有成竹,不怕谢逸不同意润玉嫁到袁府;其三,若润玉能嫁到自己娘家,无形中也提升了自己在侯府的地位,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边袁老爷得了妹子的保证,欢天喜地的带着儿子看女儿去了。
当晚,袁夫人斟酌再三,询问谢逸结亲之事的意见。谢逸当时并未表态,只第二天见了袁禄后,见他一表人才,谈吐风雅,更难得的是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而且帮着父亲把生意做得蒸蒸日上,自己吐露有意与官场提拔他,但奈何他对仕途无甚兴趣,只得不了了之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袁禄的喜爱,暗地里也感慨:袁胖子此人,怎生出如此出色的儿子!是晚便对袁夫人说:“你侄儿倒是个人才,我也很喜欢,所以你先替两个孩子合合八字,若是个好的,便让袁老爷上门提亲吧!”
袁夫人大喜,第二天一早便把这事告诉了袁老爷,喜得袁老爷不知所措。袁夫人笑着留下袁禄,让他先瞧瞧润玉。袁禄到有些不好意思,本要推拒,却听见一阵说笑声传来,须臾就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儿,前头穿玫红袄的是表妹含玉,后面穿绿袄的却不知是哪位,见她长得娇小玲珑,笑时两点酒窝,说不出的动人。
两人先向袁夫人请安,袁夫人拿手指了指袁禄,向润玉笑道:“这是我侄儿袁禄,比你大几岁,你便叫他表哥吧!”又向袁禄说:“她是我家的四姑娘润玉,今儿你既然来了,便见见,左右都是亲戚,休要拘束,失了情分。”
两人忙行了个平辈之礼对坐,含玉笑嘻嘻的坐到袁禄身边说话,袁禄十分健谈,不时说些行商的趣事,逗得三人笑个不停。
忽然有个丫鬟进来说道:“太太,三姑娘请安来了!”
袁禄知道这个三姑娘就是姑父原配之女,心中便有些好奇,不知她是个怎生般的人物,正想着,便见已进来了一位十三四岁年纪的姑娘来,她穿一件粉白立领刺绣百蝶长袄,下面露出一小截大红撒花百褶裙来,素脸不施脂粉,端的那双眼睛,最是惹人。她无疑外貌在三个中最是出挑的,就不知是个怎生的性情,若与含玉相同,便也是个空有其表的姑娘了。彼此厮见过,却没坐多久便离去了。
袁禄瞧着她那样子,猜测定与姑姑不太融洽,只这事到底与自己是不太相干的,自不理会。
又见润玉温婉可亲,对这门亲事也不抵拒,只偶尔觑她虽笑意有加,但好似并未到达眼睛,于是猜这姑娘骨子里也是个骄傲的,怕是有些看不起自己呢。说来也怨怪父亲,娶个普通女子不好麽,偏要赶着巴结侯府,人家姑娘不乐意,就算以后成了夫妻又有什么意思?再说自己另有所爱,对女子又不太感兴趣,她嫁过去还不得守活寡,若姑父得知,岂不怨怪自己欺瞒哄骗?思及此,那笑容也是淡淡的,对这婚事更不热心了。
又说润玉,至从姨娘告诉了自己这个事情,便趁着机会偷偷打量起袁禄,虽见他长得英俊,但奈何是个商人,不免有些失望。
那陈姨娘也想着:自己幼时虽是袁府的丫头,但今日毕竟成了侯府的姨娘,自不可同日而语,润玉也就更不用提了,是侯府最尊贵的姑娘。小公子虽一副大家公子的从容气度,但外表好又不能当饭吃,家世好才是真经。不说王公贵族,单是这京城里,随便的大街上拉个人,怕家世也比袁府强。但谢逸是十分满意的,她也没有办法反对,因而便有些闷闷不乐。
那日后,袁老爷父子每日出去走走,或与谢逸闲谈,或与袁夫人叙旧,不过逗留了两三天便带着王姨娘告辞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倒的多米诺骨(二)
展眼过了四五日,弄玉从春雨口中知润玉与袁禄的婚事,听说两人的八字十分合适,袁氏已暗里开始准备润玉的嫁妆了。
弄玉忆起当日见到的那个青年男子,看起来模样还是不错的,眼神又很正派,且动静间斯文有礼,倒是个很好的丈夫人选。不过,只生在那样的家庭,有着这么个姑姑和姐姐做榜样,是个心机深沉的也未可知。但那又如何,瞧着那润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一贯是装柔软博同情,嫁到袁家未尝不可以。
那王姨娘经过这一事已算是毁了,不管以后是否嫁人,疤痕都会如影随形。虽说不太满意这个报复的结果,但这不过是个开始,好戏才刚开场呢!
但弄玉不知道的是,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却带回了个惊天霹雳的消息,说王姨娘回府的当晚便上吊自尽了。
袁夫人得知,怔愣当场,半日喃喃道:“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啊!这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待过一年,再找个人嫁了不就好了吗?”说毕,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赵嬷嬷一面劝,也一面陪着掉泪,那王姨娘可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今都还记得她小时候撒娇的样子,哪里想到不过几日,就阴阳相隔了呢?
袁夫人哭了一阵,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星眼微朦之时,恍惚看见王姨娘从外面走进来,哭得凄惨惨道:“姑姑,你好恨的心啊!不过为了一个贱丫头,竟不顾姑侄之情,撵了我出去,素日你待我最好,怎到了关键,却弃我于我不顾?我好惨啊!姑姑,姑……姑!”那声调荡幽幽的拖得老长。
袁夫人又见她脸色一片死青,指甲二寸多长,吓得毛骨悚然,颤声说道:“我……我也没有办法,你……你若不想毒死茗哥儿,我……我也是会维护你的。”
王姨娘立马用黑洞洞的眼睛直咄咄的盯住她,袁夫人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忽然手猛地打到床沿,被痛得惊醒过来,翻身坐起,才知是南柯一梦,却也是流了一身冷汗,呆呆的坐了一会儿,起身换了衣服,往老太太处来。
彼时老太太得知,便叹道:“这孩子,怎么那般想不开呢?”随即问袁夫人可要回去娘家一趟。
袁夫人点头,垂泪道:“说来都是我对她不住,若我平日里多注意些,她也不会这般糊涂,以至于走上绝路。如今是孩子最后一程,我就算不是她婆婆,也是她姑姑,说什么也要送送她才安心。”老太太当下应允。
袁夫人告辞回来,忙打点行装,把家中诸事都交给了提芳,又留下赵嬷嬷从旁协助。
两天的路程,袁夫人回了娘家,稍微喝了一杯茶,便过来灵堂烧了几柱香,然后回内堂见了嫂子和王姨娘的生母,因见她生母悲痛欲绝,一时也垂泪不已,陪着哭了一阵,被众人劝出了屋子,擦干眼泪,向袁老爷悄声问道:“她出府时虽情绪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