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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龙性本啥来着?-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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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没动,都踩在一个平衡点上。
不远处声控灯亮了,两个保安晃着手电走近。
“有没有事啊?怎么回事儿?是不是撞了?”其中一个看见于盛溪,高声问他。地下车库里间隙小,有不少刚拿驾照的同事撞上过对面的柱子。
于盛溪刚要开口,两个保安身形一软,直接倒下去,生死不知。
“你做了什么?”于盛溪压低声音,免得再招人进来。
坑里尘土再度被卷起来,于盛溪眼角迅速瞥一眼,车就在他侧边,若是能上车,一脚油门冲出去,这团东西应该来不及弄死他。
还没动,尘土先扬了起来。“打算走?”声音响起,这一回比刚刚要响。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于盛溪一边问,一边在心里模拟自己奔向车,拉开车门,迅速坐进去,靠着640i强悍的马力一脚踏上油门的情景。
“敢叫我‘东西’。”这一声更响,像贴着他面门说出来的。
眼前还是一片透明,于盛溪判断不出这玩意儿的范围,也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对方话音还没停,拔腿就往车门跑,他心里想得挺好,真实行起来还差了那么点儿。
车门堪堪拉开条缝儿,风声骤然跟上,直接给他拍了回去,再拉已经拉不开了。
于盛溪眼见这一招行不通,转头就往后跑,没动两步,突然觉得自己被围上了,脖子里一阵温热,像有双手扼上来。还没来得及挣扎,他整个人都被提起,双脚离地,心口的疼痛铺天盖地,身体本能要缩起来,可这被提起的姿势又只能挺直着,他盯着眼前无形无体的东西,呼吸深重,越来越快。
“他说只要让你疼。”这一回,这声音是在他耳边炸响的,还带着温温热热的鼻息,“让你疼得死去活来。”
于盛溪掐住自己脖子上的东西奋力挣扎。对方显然不乐意,脖子上的力道收紧。他眼前颠倒,后背撞在个硬物上——他被掼在车前盖上了。
风声猎猎作响,在他头顶穿梭,“……只要你疼。”
倏忽之间,有东西拢住他全身,既像是膜又像是一团温热的空气,车前盖吱嘎作响,若不是底下引擎顶着,整个都得压塌下去。于盛溪疼得出不了声,心胸后背,全身骨头都跟裂了似的。
“疼不疼?”声音问他。
“疼吗?”再问,非得要他一个回答。
于盛溪倒是真想喊声疼,可喉咙被扼住,想叫也叫不出来。
“疼吗?”声音喋喋不休。
于盛溪拳头握紧,砸着身下的车盖。
“我问你疼吗——?”最后这一声拉破了声调,尾音高高扬起,像个巴掌,打在于盛溪脸上。
他睁大了眼睛,望着车库顶上的通风管道,不敢置信。最后这个声音他听过,他还听了许久,车里床上,书房卧室。
——这是罗清的声音。
这一声之后,车库里再没声响,声控灯全灭,黑暗里一片静默。
于盛溪目眦欲裂,他想好好问问,但叫不出喊不出,声音梗在喉咙里,找不到发泄的口子。这团东西没把他掐死,也能把他憋死。
就这关头,黑暗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喝,跟针尖似的,一下把整个车库的灯都挑亮了,“妈个叽!疼你妹啊!”
于盛溪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冲出个人影,手里举着个红色的罐子,接着白色的雾气兜头盖脸冲他喷过来。
身上猛然轻了,浑身的压制潮水似的退下去,呼啸声转而尖利,沿着头顶的通风管道横冲直撞。
于盛溪从车盖上滚下来,咳得忘乎所以,缓过来才往来人看过去,对方拿着个灭火器,还对着头顶的通风口喷。
这人他认识,挺招人烦。
风声渐小,最后听不见了。
对方扔了灭火器,从车顶上跳下来,站在几近报废的640i边上,看着挺心疼。
于盛溪扶着车身站起来,带着龙鳞的右手撇到身后,“溜溜?”
对方转过头,拿下巴尖对着他,“别这么叫我。”


第30章 
于盛溪打了电话给安保科,又把警察和消防都叫了来。
地上挺大的一个坑,消防也说不清缘由,只拉了隔离带,暂时把地下车库封了。两个保安也没死,只昏了过去,被人抬在担架上往急诊走,还没进门就自己醒了,身上不疼不痒,只说记得车库里有响动,以为有贼,走进去突然就没了意识,其余什么也不记得。
于盛溪算是损失惨重。为了好解释,他特地重新开着640i从车位里出来,车轮经过那坑,加了油门,撞在对面柱子上。车前盖直接掀了起来,车头变形严重,引擎往下坠,这回连启动都启动不了了。
有同科室的医生痛惜不已,要载他一程。
于盛溪摆手,说家里人开了车过来。
这家里人就是于溜行,于盛溪弟弟。
消防来了之后他就抱着手臂站在树底下抽烟。虽说是弟弟,可跟于盛溪长得一点不像。他算是清秀那一挂的,看着比于盛溪柔和得多,脸上总挂点笑意。两兄弟身量都颇高,随便往人堆里一扎,都挺鹤立鸡群。
事情处理完,于盛溪跟着于溜行往他车走过去,前后错开一步,趁着没人注意,把手上的龙鳞摘下来,放进衣袋。
车停得不远,脏兮兮的一辆GLS,泥点子直溅到车顶,于盛溪瞥了眼车牌号,问他是不是从家里直接开出来的。
于溜行点头,坐进去。他小时候学车是在盘山公路上直接开的,路子太野,市里平直的公路让他开得就跟过山车似的,车一辆辆超得顺理成章。
于盛溪先前张口叫他“溜溜”,果然是惹来了不快。
“溜溜”算是于溜行的外号,特别不好听的那种。说起来这外号也算拜于盛溪所赐,所以每次从于盛溪嘴里叫出来,他就气不顺。
于家世代行医,是北方挺出名的一家,后来毫无因由地,突然举家搬去了南方,业内人不明所以,其他人更不好多问。当年于盛溪父母打算要孩子时,家里老人预先起好了名,说既然父亲叫“慎行”,不论男女,孩子都得叫“留行”,取了王不留行里的两个字。结果孩子一出生,请人一算,命里缺水,老人都信这一茬,“留行”是叫不得了,就改成了“盛溪”。
五年后于盛溪母亲又怀上了,怀得措手不及,家里人想起那搁置的“留行”,说就叫这个名,结果生下来又一算,还是缺水,真真的跟水杠上了,这回懒得折腾,往“留”字边上加了三点水,于留行就成了于溜行。
小学的时候于溜行长得好看,小姑娘似的,就有男生冲他唱:跑马溜溜滴山上,一朵溜溜滴云哟,月亮~弯~弯~,看上溜溜滴她哟,世间溜溜滴女子,任我溜溜滴爱哟~
唱得于溜行本性尽出,把人按在地上使劲儿摩擦,他打人凶狠,跟头小狼崽子似的,揍得人哭爹喊娘。
可这外号突然就传开了,连家里人都开始这么叫他。
后来他窝在家里打LOL,厉害得不行,像开了外挂。家里小辈就说溜溜果然是溜溜。于溜行想想,觉得这外号也没那么讨厌。但唯独不准于盛溪叫,这些事儿本该他受着的,莫名其妙掉到自己脑袋上,能乐意么。
于盛溪开了车窗,问他酒店订在哪里。
于溜行哼笑,转个弯儿不减速,“家里老头子派我来看看你,我住你家。”
于盛溪一声“不行”还没出口,于溜行就把手机扔过来,说你不同意,我回头就让老头子自己来。
于盛溪把他手机砸回去,对方躲得快,咚一声砸在车窗上。
“哎,刚刚那是什么东西?”于溜行问道。
这档口手机响起来,于盛溪看看屏幕,是夏南山打的,直接把声音按灭了。
于溜行瞥过一眼,没看清名字,“哟,小情人啊?”
于盛溪没承认没否认,他直接当没听见,顺着先前的问题回答:“反正不是妖。”
于溜行像听见个笑话,笑起来,声音爽朗,“大哥,你一走十二年,家里老本行都忘了吧?这世上哪来的妖,还没成人形就被人吃了,人才是最大的妖。”
于盛溪转过眼睛,从后视镜里望他,两兄弟眼神一对,于溜行突地就不笑了,声音往下沉,说:“你知道那是个神。这世上能震慑神的,只有神。”
夏南山转着手机,坐在出租车里。他给于盛溪打了两回电话,一回没人接,一回被按了机。
天色将黑,华灯初上。
离碧水华庭还有两个路口,手机响了,是条短信:今天别回来。
夏南山盯着看,紧跟着又来一条:听话。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老东西不接他电话,发的短信也气人。夏南山把手机砸在坐垫上,惹得司机看了他一眼。
听不听话?夏小同志通天应龙之躯,显然不听。
他让司机靠边停下来,付了车钱下车,自己转进个小巷子里,化成龙形往碧水华庭飞过去。
于溜行把车停进车库,从后备箱里拎行李,他东西不多,就一个20寸的小箱子。
于盛溪把人让进屋,对方一眼瞧见沙发,就眉开眼笑地嘴贱:“沙发怎么换了?夜生活太丰富给折腾坏了?”
他没心思跟这弟弟掰扯,四周望一眼,所幸夏南山没在。
“我住哪儿?你那客卧收拾过没?”于溜行说完就往楼梯走,被于盛溪拉住手肘。
他用下巴示意沙发,“你就睡这儿。”
于溜行扔了箱子,人倒往沙发上躺下去,“我救你命你就这么对我?”
于盛溪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扔过去,“到底干什么来了?”
于溜行抬手接住,侧头冲他笑,笑得妖里妖气,“我想大哥了呗~”
“滚出去。”
于溜行扯了个抱枕垫在脑袋后边,装模作样叹气:“严老头让你去H市你不去,催你回趟家你又不回。家里老头子急了,觉得是你这儿有情况。”他看一眼于盛溪,对方站在流离台边上喝啤酒,不为所动,他继续说:“严老头说你是看上了个大学生不肯回,家里就让我来探探虚实,顺带敲打敲打你。”
于盛溪冷笑,“你把底都跟我交了,还怎么探虚实?”
“你那些花边新闻我没兴趣。”于溜行坐起来,腿搁在茶几上,目光灼灼,嚣张跋扈,“我就问你一句,应龙找着了?”


第31章 
夏日里闷得慌,透不出气。
于盛溪捏着啤酒罐子,捏得咔咔响,视线与于溜行当空撞上,撞得火光四射、噼里啪啦。他缓缓地松开啤酒罐,嘴角忽地露出一丝笑,“找着了,就在我屋里养着。”
于溜行瞪他半晌,也笑了,“哎哟~快拎出来我瞧瞧。”
于盛溪说:“小东西怕人,见到生人就拿雷劈。”
于溜行赶紧跟上:“我这哪是生人,我可是你亲弟弟溜溜呀~”
于盛溪把啤酒罐扔进垃圾桶,“亲兄弟明算账,先把上一次欠我的两万块钱还我,我再给你看。”
于溜行从沙发上一蹦而起,“两万块钱!两万块!”
于盛溪不为所动,“两块都要还。”
于溜行气得磨牙,这混蛋玩意儿一把掐在他死穴上了。
于家几代下来,家底殷实,子子孙孙几乎个个从医。于溜行算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他说学医救不了国,转头就偷偷摸摸跑去国外学了个艺术品管理,学校牌子挺硬,居然正正经经被他读出来了。回国后被家长发现,漫山遍野追着他打,问他学小人画是不是就能救国了?
这么多年过去,于溜行还对自家那几座山头有心理阴影,上山就觉得屁股疼。
于盛溪已经是个忤逆的主儿了,于溜行又是个不靠谱的,家长愁得不行,打算压着于溜行去严阵那里强行从医,当个男护士都好。于溜行死活不干,躺在床上挺了两个月的尸,隔壁大黄狗尿在他床脚都不肯起,嚷嚷着你让我去学医我就收红包拿回扣砸光严老头子的招牌,当个纨绔子弟天天玩男孩养小姑娘。
于慎行作为一家之主,夯不啷当两个儿子,一个老死不肯回家,另一个恨不得老死在家里,他心气儿高,对于盛溪只当看不见,对于溜行就好办了,直接实行经济制裁。因此于溜行名下一点东西都没有,开来的那辆奔驰GLS都是家里的,拿着他的身份证,连张信用卡都不给批……
所以于溜行一怕医生,二怕谈钱。
他哥哥于盛溪正好两样都占了。
于溜行开始掏裤兜,掏了半天摸出一把钢镚儿,拍在茶几上。
于盛溪赶过来数数,挺好,一块八毛。
“咱爹都算准了,我跑你这儿需要多少钱就给我多少钱,其余一个子儿都没多给,这一块八还是仗着我长得帅便利店小姑娘多找我的。”
于盛溪皱眉:“这几天你打算吃谁的?”
于溜行眨眨眼:“我这不是奉命来敲打你吗~”
于盛溪在他惊愕的目光里收下钱,“给老头子打个电话,我不养你。”
于溜行掏出手机,嘟嘟了两声说他手机欠费停机了。
于盛溪觉得自己额角在跳,心口似乎又有点压迫疼。
于溜行慢悠悠转过一张俊脸,笑开了花。
于盛溪只好掏钱包,取了1500块现金,抽了张信用卡拍在他身上。
一看,于溜行还不乐意,拖长了音调:“咿~~1500块在S市能干嘛!”
“够你GLS加油了,这几天你开车送我上班。”于盛溪回答,“吃饭买菜就刷卡,菜市场大爷都能手机支付了。”
到底是要寄人篱下,于溜行只好嘟嘟囔囔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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