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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林淡淡笑着,没有说话。何喻也开始与他搭话:“说起这个,谢兄你有喜欢的人吗?”
谢林把一口菜咽下去:“有啊,怎么了?”
林怀君吃饭的动作隐隐一顿,很快恢复正常,回头道:“那你对她好吗?”
何家两兄弟八卦道:“是啊谢兄!你对她好吗?我猜你一定是把她宠上天了!”
谢林神色笑容有些暗淡,拿着筷子抬着碗,眼睛定定看着林怀君:“我对他……一点都不好。”
林怀君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心上的某处被轻轻扎了一下,何喻何筱则是不敢置信的道:“怎么可能,看谢兄你不会这样对喜欢的人啊!”
“他……”谢林张张嘴,极黑的两眼依旧看着林怀君:“他曾经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我虽惩罚了他,可一直都没有原谅他,甚至他来找我,我都让他滚。”
听到如此,林怀君眨了下眼,他心中虽觉得惊讶,可对别人的事他终究都是外人,本不想说话的,可见谢林一直看着自己,只好道:“那真是遗憾。”
何喻何筱也觉得遗憾,可不是谢林本人,又不知事情的起因,便只是摇摇头,没有多说一句话。
谢林也觉得遗憾,笑道:“是啊的确很遗憾,只是更遗憾的是我单相思,只怕到了我和他的最后一面,我对他说出那个‘滚’字时,他都不知道我喜欢他。”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林怀君如此想到。
可如此一想,他对谢林这个悲情的单相思产生一丝好奇:“你叫她滚后,她就再没出现过?”
谢林吃一口饭:“是的,再没出现过。”
明明很悲伤,他说的也很正经,但林怀君突然有些忍不住想笑:“你当时说这话时,可曾想过这种后果?”
谢林悲情老实的摇摇头:“说实话当时我心里很复杂,说这句话时的确想过再不和他相见,可等到真正不见后,我…我……”
“你后悔了?”接住他无法说的话,林怀君一双雪亮淡然的眼睛看着他:“你后悔了,对不对。”
几人都没察觉到红衣之人藏在宽袖下的手微微一抖,沉默许久才轻声道:“是的。我后悔了。”
林怀君道:“既然后悔,为何不去找她?”
谢林道:“他走了。什么都没留下,我试着……偷偷的找过,可从来没有他的任何下落。但其实我想,我心中也是不愿去找的。”
林怀君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纠结的人:“你既然喜欢她,她走了你自己也很后悔,都这样了,你为何还是不愿去找?”
谢林垂下眸子,三人都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以及这样的声音:“我,不敢。”
“……”
好吧。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只能点到为止,不宜再提。
四人难得安安静静吃了会饭,谢林突然道:“但要是能再见到他,不论从前发生过什么,我一定会对他好。”
林怀君抬起眼,想了一阵认认真真的给他建议:“我觉得如果你真的能再见到她,你还是先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吧。”
谢林微微睁大眼睛,仿佛极为惊讶:“为何?”
林怀君道:“不为何,只是你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总比藏在心里的好。毕竟万一她对你也有意,这样一来你们岂不是就两全其美了?”
仔细思索半晌,谢林很开心的赞成道:“有道理。”
看他笑了,林怀君心中松了口气,故意不与他继续说话,好留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安静的想一想。
岂知他有心给他时间,谢林却不愿放过他,主动搭话道:“道长如果他不答应怎么办?”
林怀君只好安慰他:“不会的,你那么好,她一定会答应的。”
谢林笑起来很漂亮:“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林怀君犯难了,抬头想了一阵:“好吧我们打个赌,如果你见到她,对她说了自己的心思,她如果不答应你,我就许给你一个愿望。”
谢林双眼都是亮晶晶的,林怀君成功给他树立了自信心,刚刚再次一低头,就突然听耳畔传来一声动听感人的话:“林怀君,我喜欢你。”
☆、四人同行(四)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何筱更是一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在一旁疼得眼泪直流,纵然如此还不忘大着舌头道:“你你你…你你……索,索什么呢?”
林怀君也一言不发的盯着谢林,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谢林眼角的朱砂艳红多情,极黑的眸中盈盈水波流转着,俏皮的很:“道长别这样看着我呀,怪叫人紧张的。”
他身旁的三人,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一时间想要说的话千千万,可等到真正要说时,却觉得所有的话通通卡在喉咙处,一个字都挤不出。
林怀君默默将头撇开,果真不再看他。
也不知是见他什么地方好笑,谢林在他刚刚将头转开,突然很开心的笑起来,边笑边道:“道长我喜欢你,你答不答应呢?”
林怀君皱皱眉,又把头转向他道:“你是认真的?”
谢林缓缓抬了杯子,悠悠道:“道长觉得呢?”
林怀君看看他,低头一阵:此人顽皮的很,只怕现在说的这句话,十有八九只是逗逗他。
这样想一想,林怀君觉得越来越有可能,便抬头认真道:“你,是在和我开玩笑?”
谢林放下杯子,修长雪白的手轻轻扣着木桌,漂亮的眼睛则细细盯了他一阵,最后抬眉道:“怎么样?你被我吓到了?”他说的不紧不慢,几人都猜不出他的心思。
但不管他是如何想,这句话一出终究是让三人松了口气。
谢林见他们的样子,若有所思一阵道:“道长莫非很讨厌我?”
林怀君摇摇头:“这倒不是,只是你突然这样说,不免会吓人一跳。”
谢林哦了一声,打趣道:“原来道长适合细水长流、日久生情。”
何喻干咳一声:“好啦,别互相开玩笑了。欸对了,谢兄你既是苗疆人士,昨日林前辈四处在村中打听,听到村民说此处百年前,是个繁华的城池,这城中还有位大将军。”
谈及要事,林怀君三人都沉下脸庞,细细看着谢林的方向。
谢林仍是慵懒随意的坐着,此时更是拿了一只筷子,轻轻敲了面前的碗。
何筱也拿不准他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只能补充道:“据说这位大将军异常厉害,只可惜英年早逝,莫不然这天下都会归于他的朝代。”
谢林还是一副很随意的样子,不知是不是提问的不是林怀君的缘故,何筱总觉得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噢,你们说的是柳玄英啊。是的,此处确实有这样一位将军。”
瞧他的样子,似乎对这位将军的事迹知道得很清楚,甚至就连他的名字,也是很随意的说出来。
听得不禁让林怀君心中一动,立即想起自己的那个梦境,忍不住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此地真有这样一位将军?”
谢林敲碗的动作一顿,很认真的抬眼道:“我为何要骗你?”
这话问的虽是很不客气,但也确确实实是真理。
看看他仍然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谢林目光似乎柔了几分,懒懒倚了桌子,浅笑道:“道长突然问起这个,恐怕不是随口一问那么简单。”
关于这件事,林怀君没有隐瞒他:“实不相瞒,我知道这位将军是因为一个梦。”
谢林道:“梦?”
林怀君点点头:“正是如此。在我住进这个村子的第一天,我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我是一个名叫君伏的少年,生了很重的病,在我之上有一个哥哥,他自称柳玄英,应该是位大将军。”
谢林用没被他抓住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低低道:“有点意思啊。不过据我所知柳玄英死时没有怨念,是成不了鬼祟的。”
林怀君看他:“你知道他是如何死的?”
谢林道:“不知。只是方才的那个鬼祟绝不是他。”
林怀君道:“怎么说?”
谢林一双黑玉般的眼内映着他的身影,暖洋洋的:“柳玄英是位将军,既是将军那么身形必然不会单薄到那里去,可方才见到的那个鬼怪,虽没有看到他的全貌,可也知不是个当将军的料。”
想想当时看见的那双笔直修长的腿,和秀气的不像话的白色小绣鞋,林怀君拉着他的手臂,不觉朝他坐近了些:“难道这鬼祟是君伏?”
谢林也挨近了他:“不一定,你说他是一位病重的少年,可那鬼祟刚刚唤你时,我并未感觉出你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是你熟悉的。”
林怀君在梦中变成君伏,君伏虽不曾照镜子,可他说话的声音,却是林怀君听过,并能认出的。
可就如谢林说的这样,白衣鬼开口说话时,林怀君并未因他的声音联想到君伏。
但经他一说,林怀君也悄然道:他果然是很早之前就来的。
谢林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可他一点都慌,反而细问道:“道长觉得白衣鬼和君伏的声音相似吗?”
林怀君道:“并不相似,君伏的声音动听清脆,而白衣鬼的声音,妖娆魅惑,两者若是对比,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谢林没被他抓着的手再次在桌上轻轻扣着,扣了一阵侧眼道:“我猜这白衣鬼今夜未曾得手,恐怕这个月还会再来。”
林怀君也是如此想的:“若是特定的日子倒也算了,只是若是天天如此,怕是我们人手不够,照看不了那么多的百姓。”
谢林没说话,何喻伸手挠挠头:“要不实在不行我们到附近的哪家搬点救兵,或者先让一人到苗疆,如今各家各派不是来了许多的人吗,说不准他们会来帮忙……”
没等他说完,谢林就摇摇头道:“靠人不如靠己。”
何喻一下子没听懂,纳闷道:“什么意思?”
谢林道:“据说这里鬼祟作乱四年之久,可驻守此地的正道迟迟不愿现身。如今各家更是来到苗疆,用脚趾头想一下都知你们必定请不到他们。”
三人一愣,全然没想过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而他根本没顾忌他们如何想,自顾自的冷冷哼了一声,淡然道:“正道这群伪君子。”
☆、四人同行(五)
一夜无事。
第二日打开议事厅大门时,村民们纷纷走出来,看他们的样子,个个都是眼眶微青,面色都不是特别好,想来恐怕是一夜担忧,未曾睡好。
前日的老翁见他们都平平安安先是大喜,刚要迎上来,就见到他们身后懒懒抱手的谢林,不由吃了一惊,不知该不该上前。
林怀君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红衣少年,此时太阳已升,橘色的朝阳照在他身上,愈显华艳。
他悠悠抱着手,姿态慵懒,目光闲散的看着东方缓缓升起的太阳,白皙的脸俏的让人已不开眼。
林怀君看着他果然没移开眼,连身边何家兄弟和他说话,他都毫无反应。只顾着去看他漂亮的侧颜,和眼角处火红妖异的朱砂。
说来这个少年是真的经看,夜里四处漆黑,即便有火光点着,可到底没将他的五官照太过清晰。
如今太阳出来,黑夜散去,林怀君才发现,这个红衣少年精致漂亮的像是一个瓷娃娃。
越看越美,越看越像着迷一样。
——让林怀君感到,有一丝丝莫名的熟悉。
何喻先是与出来的百姓说了几句话,如今打算征求林怀君意见的时候,却发现向来冰冰冷冷的林前辈,竟也有皱着眉看美人看得出神的时候。不禁与弟弟围上来,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前辈别看了,你再看谢兄脸上也开不出花来。”
听到这句话,谢林抱着的手换了一个姿势,扬着唇角的笑意转过脸。见林怀君真的在看自己,他很高兴的挑起眉,笑道:“道长莫非是看上我了?”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叫在场的不少人脚下都微微滑了一下,何家小哥俩嘴角也是抽搐的厉害。
也唯有林怀君,还面无表情若无其事的看着他,一点都不觉得窘迫,就连该皱的眉,也还皱着。
见此谢林莞尔,放开抱着的手臂,慢悠悠上前。
随着他的动作,他腰间的小铃铛左右晃着,很活泼顽皮的样子。缓缓的走过来,谢林道:“此处有鬼祟作怪,且这个鬼祟如此可怕,我要和道长一个屋。”
他说这句话时,模样很可怜,似乎是真的挺怕那个白衣鬼。
可林怀君的直觉告诉他,他实际并不怕的。
何家兄弟倒是不管林怀君怎么想,很犯难的道:“我们那个屋有三个人住,已经是很挤的。但那个鬼祟确实厉害,让谢兄一个人实在太危险了些。”
看他们也站在自己这边,谢林模样更可怜了些:“不怕的只要不是让我一个屋,我睡哪里都是不要紧的。”
“好吧。”林怀君点头。这少年摆明了要和他一个屋,态度决绝。与其和他在此事上争执不休,倒不如同意了他的要求,反正都是男子不怕的。
他同意后,谢林微微一笑,知道他还有事未曾处理,便又抱了手靠到另一边举头去看天上的太阳。
林怀君也不与他多言,安慰了百姓几句,告诉他们这几日那个鬼祟还可能会再来。
百姓们听了,都是无比紧张:“道长你们可不能走啊,要是走了只怕我们,我们……”
林怀君道:“不会走。不除去这个鬼祟,我绝不会走。”
何喻何筱道:“对!不除去这个东西,我们就是死也不会走!”
三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