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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扑来的劲风迅猛地驱散了硝烟。
合金剑刃和枪口擦出刺耳火花声,突如其来的撞击让枪支几乎要脱手而出,早有预料的十字线猛地握紧枪柄死死抵住剑刃,同时一扭身左肩狠狠撞上横炮的右肩,金属摩擦的铿然声响四溅。
本来就不算太合得来,再加上一方故意挑衅,这一次冲突来得毫不意外,彼此都压上了大半身体的重量,喷出的浊气相互融汇,以至于十字线半是恼火半是嘲讽近在咫尺:“Look,look,看起来我们之中要出现一个骑士了——守护公主的那种?”
挥剑隔开十字线的短。枪,横炮顺势横剑挡在艾裴丽身前,无视十字线故作惊奇的嘲讽冷声道:“别让我说第二次,离她远一点。”
“太好了,我正打算试一试呢,你想吃枪子吗——哦。”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在被探长敲了下脑袋后终于恼火地按着风镜住了口。
经过数天的长途跋涉之后,横炮和艾裴丽终于来到了预定的会合地点,位于亚利桑那州和犹他州交界处的纪念碑山谷,并且见到……或者说被见到了翘首以盼的四个汽车人。
不过可惜的是,除了被称为大黄蜂的汽车人没对艾裴丽做出评价以外,她从其他几人身上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不满——对于横炮自作主张把她带来这里。
而十字线的态度尤其尖锐,他几乎是三句话里两句都在挖苦横炮的行为——虽然艾裴丽觉得很大一部分是出于私怨……
打磨光亮的剑刃折射冷光,借由他的头冠变换角度,在山壁上飘忽不定地移动。漂移单手拄着深深插。入岩石地面的铮利长剑起身,深深凝视了一眼艾裴丽的腿:“你的决定并不明智,横炮,你无处安置这个女孩,更何况她这么脆弱,像是东方的瓷器,你迟早会把她打碎。”
“……她被我牵扯进这件事的,”和十字线目光又狠。狠碰撞了几次,横炮才不情愿地收起合金刃,把松了口气的艾裴丽连轮椅拎到阴影里,迎着少女感激的笑容顿了顿,才转过身,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说:“她可是我的责任。”
“…………”
其余四人的表情明明白白写着“这种事到底哪里值得骄傲了”。
*
“所以,还是没有擎天柱的消息。”探长说。
一线残阳渐渐收敛煊赫光芒隐没在地平线远处,深重暗蓝次第渲染广阔天空,最终繁星如同珠宝缀满天鹅绒的天幕,如同神的光辉洒落天穹下的苍凉大地,秋暮的晚风凛冽如霜刃,一刀刀镌刻出岁月流转积攒下的沧桑。
大黄蜂补充最新的消息:“最后一次收到消息就是警示消息,之后再也没有过联系。”
“如果人类背叛,sensei必然会是最被重视的,他为我们承受了绝大部分火力。”盘坐在一侧的漂移轻抚着横置于膝上的武。士。刀。
“不是如果,是已经背叛。”十字线随口修正了漂移的说法。
他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弄着腰间的枪支,摇着头啧啧出声:“哈,真是无福消受的结盟,我说,我们为什么不去破坏一场给人类一点教训?”
“我不允许你那么做。”
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十字线夸张地拍了拍额间的风镜,语气无奈得仿佛听到了小孩子任性要求的家长:“哦哦哦,又来了,你要给人类当多久小狗?就为了你那个临阵脱逃的朋友——”
他话音未落,大黄蜂就站起身一拳挥来,十字线身手敏捷地接住这一拳,动作流畅地翻手转出枪支抵着大黄蜂头上的汽车人标志,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有哪里说错惹到你了吗?”
大黄蜂毫不客气地挥开他的枪口——对此十字线只是并不在意地耸耸肩,顺势倚在一边的山壁上——他清朗的声线因为愤怒而显得冷冽,澈蓝光镜里燃烧着怒火:“禁止,那样,说他。”
十字线毫不让步地反驳:“哦,是吗,我可不知道——”
“喂,借个火。”
桀骜不驯的声音打断了剑拔弩张的对话,可惜鉴于时机怎么听都显得故意。
大黄蜂和十字线都将目光转向向探长借火的横炮——他在会合之后就一直没怎么搭话,不太符合一贯形象地望着夕阳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冷淡,光镜里隐隐覆压阴霾。他带来的小姑娘也很安静,乖乖坐在阴影里低着头摆弄着什么东西,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当然她也没可能到处乱走——不得不说她的乖巧让汽车人对她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
叼着的烟炮烟头喷出一点火星,蹦跳着坠进艾裴丽身前聚拢起的枝叶堆,没几秒小小的火焰蹿起,很快燃起明亮篝火。艾裴丽蓦地振作起来,扶着轮椅扶手小心翼翼挪到篝火边,伸出手烤火,跳动的火光映进她的眼瞳,看起来像是在闪闪发光。
瞥了眼动作娴熟的艾裴丽,探长吐出一个形状漂亮的烟圈,随口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擅长照料。”
秋暮的纪念碑谷地夜晚温度对于汽车人来说毫无影响,但对于一个病弱体寒的人类少女来说委实太低了些,虽然横炮表示这个人类女孩是他的责任,但以他以往的性格探长真不认为他能有多上心,横炮的这一举动的确让他很是意外。
对于这句没什么恶意的搭讪,横炮没有回答的打算,只是找了处离艾裴丽较近的山壁坐下,屈起一条腿,手臂搭在膝上,一言不发,机体每一处都写着濒临爆发的不爽。
他完全不想解释,借火的原因根本不是出于关心而是——
“我可以睡觉了吗?”由于不远处还有几个不太熟的生命存在,艾裴丽显得有些拘谨,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轻巧得像是羽毛飘过湖面。
虽然横炮说过那是他的同伴,然而最初的恶意还是让艾裴丽有些不安,于是她一下午都在认真倾听他们的对话,冲突,单挑,暂时休战……虽然对于这个世界,她永远不介意当先伸出手露出笑容释放善意的那个人,但是这种对话实在不好插嘴。
不过这个要求被横炮拒绝了。
“给他们看到我让你睡在车里?”
之前一路是特殊情况,为了保证艾裴丽活得好好的才实行的权衡之策,现在要是给战友看到那么逊的场景……damn他还不如去死。
“……可是很冷。”
“………………”
——两下权衡,横炮只得不情不愿地选择去借火。
“人类朋友?”就在这时,艾裴丽忽然轻声问道。
“大黄蜂刚来地球时伪装的车被一个人类买走了,之后那个人类帮助擎天柱打败了威震天,后来大黄蜂一直和那个人类在一起生活。”对于这段往事横炮也不算太清楚,当时他还和阿尔西三姐妹以及双胞胎在宇宙中漂流,而等他来到地球之后确实和那个人类没有过多少接触,一切信息都是从他人口中听来的。
“后来呢?什么叫做临阵脱逃?”艾裴丽听得很认真。虽然横炮不怎么友善,但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管怎样他都会告诉她她好奇的东西的,他从不对她隐瞒,所以关于他的经历她差不多都知道。
“五年前芝加哥之战结束之后他们就不怎么联系了吧……原因我怎么知道,大约两年前大黄蜂就渐渐不去找他了。”
“疏远了吗。”
“大概。”
艾裴丽点点头,沉默下来。
木柴在火焰的舔舐中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细碎火星时不时溅出,落到横炮的车轮上。暖黄色火光忽闪摇曳,火焰的光芒在艾裴丽脸上投射出光怪陆离的影子,随便捂了会手之后她又低下头,手放在膝上的阴影里不停动作着,似乎在摆弄着什么。由于长年练习钢琴而显得细长清瘦的手指敏捷地屈伸翻转,每一个动作都轻盈得像是在琴键上跳跃,沐浴着淡淡月色的指尖莹润如玉,垂落在脸侧的发丝像是蒙着一层辉光。
木柴爆裂声,风声,弹壳坠落声,剑刃摩擦声,以及十字线和大黄蜂打架时言语碰撞和装甲撞击的声音,一切纷乱单调的声响似乎都在艾裴丽灵活的动作中柔和成了明快的节奏,细致,微妙,而又层次分明。
横炮端详了她的举动许久,想着“她根本看不见到底在做什么”一边准备发问,突然还在和大黄蜂扭打的十字线丢过来一句话:“那么不如问问玻璃女孩,你的人类朋友的行为到底算什么?”
原本各有心事的汽车人听到这句问话都怔愣了一瞬,随即齐齐看向艾裴丽。
——这个问题他们想问很久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先付出信任克制行为遵循规则的那一方,可他们却遭受了信任的盟友的背叛,而在此之前他们一向认为背叛是霸天虎的代名词。
可事实似乎证明他们看走了眼。虚伪,好战,偏执,冷漠——人类除了自身弱小,和霸天虎也没有太多差别。
所谓忠诚与荣誉在人类看来似乎不值一提。
逃亡的这段时间,他们曾无数次一起争执过接下来该怎么办,虽然在擎天柱未能回归的情况下大黄蜂不会做出决定,但无论是原谅还是仇恨,有一点很明确——
或许是还抱有那么一点希望和期盼,他们想要人类的一个解释。
——而艾裴丽是他们在那之后唯一能接触到的人类。
“诶?”
大概由于他们的目光太过灼灼,即使是艾裴丽也感受到了被注视,她局促不安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尽量提高声音问道:“你指的是什么?我不清楚过程……”
“Are you kidding me?以这家伙的脑袋听不懂你们说的。”横炮冷声道。
“……”艾裴丽弱弱地住了口。
她有点想抗议横炮对自己智商的奇怪印象……她只是知道的少……在没有条件获取知识的情况下,无知又不是愚蠢……虽然很多时候等同。
“聊胜于无。”十字线打了个哈哈,他甩开大黄蜂,掀起一侧风衣将枪收回去,盯着艾裴丽饶有兴趣地开口:“你看,人类背叛时大黄蜂联系过他的人类朋友,想问清原因,但是结果是什么呢?”
他对着大黄蜂扬起手,不怀好意地做了个展示的手势,“或许我们该让当事人自己说说?”
“……”
暖色火光在装甲边缘烫出亮金光带,汽车人战士光镜闪烁了几次,最终带了几分烦躁和不解地开口:“山姆没有回复我,而且在联系他之后我暴露了我的位置。”
说到这里他渐渐低落下去,听他的语气似乎对暴露原因已经有了定论。
“……你觉得你的朋友背叛了你吗?”迟疑几秒,艾裴丽问道。
“山姆不会。”大黄蜂果断回答。
所以,这有什么好纠结的?艾裴丽觉得很不理解。
既然你认定了他是你的朋友,也相信他不会背叛——
“那么他一定不会,肯定有什么出错了,比如他也被抓起来了呢?”
她顿了顿,似乎是理清了自己的思路,柔软的声音坚定起来,“如果他是你的朋友,那么他绝对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那么就应该对他有信心。
“或许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女孩。你怎么能肯定我们没有相信错的人?至少我无法再信任人类了。”漂移沉声道。
他还有些顾忌艾裴丽的心理,没有使用太残酷的词汇。在他看来这个女孩无疑太过天真,还不知道错误的信任会带来什么后果。
他们纠结的从来不是背叛,而是信任的选择,选择今后是否再次信任……什么存在。
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这个女孩似乎因为无法自圆其说而缄默下来。
忽明忽暗的火光驱散了无孔不入的寒冷与阴影,熔金碎屑般的火星蹦到艾裴丽的手背上,被打断思路的她受惊地收回手,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说:
“为什么不呢?”
她有些无奈地按住额角轻轻呼了一口气,随即仰起脸略略歪了歪头,虽然没有直接露出不解神情,但言辞间满是困惑:“虽然被伤害了……但不等于就要全盘否决啊。”
很简单的道理不是吗?艾裴丽想。
她等了一会,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回复,于是她只得磕磕绊绊地措辞,试图寻找合适的语句来描述自己的想法,但是鉴于匮乏的词汇量这个举动显得很是困难:
“如果因为仙境外的荆棘刺伤了你,你就因此胆怯不敢前进而放弃一整个仙境,不是很可惜的一件事吗?”
“但是……”探长咳了一声,打算开口。
然而艾裴丽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向他人表达自己的看法,但羞怯和忐忑褪去后,她终于有些把握住了正确的感觉。飞快将不小心飞到眼前的发丝捋到耳后,艾裴丽身体略微前倾,急切道:“你总不能否认信任的感觉很棒吧?”
“美好的风景永远在等待着你去发现,等待着展示给你只属于你的奇迹,只要你愿意先伸手,去追寻——”
说到这里她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妥,原本尽力提高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细长的手指扭在一起,征询地转向横炮的方向。
“Go on。”横炮简单地回答。
得到了许可之后,艾裴丽才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接着说下去:“主动一点一定会得到更多,不管是更多的伤害或者温暖。虽然伤害会很痛苦,但是为此放弃从未感受过的温暖?我觉得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