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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铭听到动静不对,便掀开马车的车帘往前一看,入目的却是一片血色……
第214章 不得安宁
当第一个护卫被莫名其妙群情激奋的灾民一锄头打死之后,双方的矛盾显然已经不可调和了。
冲突,暴起,争斗,杀戮,接踵而至……
贺铭脸色凝重的看着马车外的场景,一旁的小毛也跟着向外看了两眼,却是脸色一白,张口便道:「少爷,咱们还是赶紧找地方躲躲吧,情况不大好啊。」
代州主事安排的护卫们身手其实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对面灾民的人数却是比他们多太多了。不过片刻功夫,护卫们便陷入了苦战,而更要命的是还有更多的灾民绕过了那些被重重包围的护卫,直接奔着后面的粮车就来了,一个个眼中似乎都放着绿光!
小毛急着扯贺铭走,贺铭也确实没有留下死守的意思,只是下马车时他还是皱着眉头往那些灾民里面多看了几眼——很奇怪,这些灾民虽然都是衣衫褴褛的狼狈样,但有的人是真的面黄肌瘦,有的人却只是面上有些脏污,看起来根本不像一拨人,而且那些人手里提着的还是刀……
梁国并不禁刀剑,因着乱世方歇不过数十载,时人大多还保持着佩戴刀剑的习惯。但佩剑的多是士人,带刀的多少武者,因为一把武器价格不菲,最便宜的刀剑也足够寻常三口之家几个月的嚼用,所以寻常百姓家里是不会备有刀剑的。他们的武器只有菜刀、柴刀和锄头。
古怪的感觉在贺铭心头一闪而逝,但眼看着用来的灾民越来越多,四周见血的地方也越来越多,那些灾民就跟疯了一样见人就砍……贺铭却也不敢多想,跟着小毛就往后跑。
他还没把粮食送到钟韶手里,他还差十点好感度,他不能死在这里!
贺铭不想死,哪怕这些粮食都丢了,他也有法子尽快再筹一批送来,所以他毫不心疼,跟在小毛身后就没形象的拔足狂奔。可才奔出数十米,跑在前面的小毛却突然停下了,贺铭收脚不及硬生生的撞在了小毛背上,那力道撞得他一阵胸闷。
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贺铭才喊道:「小毛,你好端端的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前面的小毛身子僵硬,并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声音有些抖:「少,少爷,前面,前面有人……」
贺铭一听,下意识的便觉不好,探头一看,竟也是一群衣衫褴褛的「灾民」。只是这些人并不似真正的灾民们那般面黄肌瘦,所有的狼狈似乎都流于表面,他们身强力壮,他们手提钢刀,除了混迹在一群灾民之中,他们更像是一群山贼盗匪。
但贺铭觉得,这群「山贼」也不是来抢东西的,他们是来杀人的!
浓烈的杀意仿若实质,直冲着贺铭他们而来,挡在前面的小毛腿都软了,却还僵着身子没有逃开,他又抖着声音开了口:「少,少爷,一会儿您别管我,抢匹马,直接跑。」
贺铭听了,心里莫名一暖,他又看了对面正一边砍瓜切菜般砍着车夫杂役一边迅速欺近的「山贼」一眼,突然就伸手将挡在身前的小毛拨开了。他踏前一步,扬声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为何要拦着我们往胜州送赈灾的米粮?!」
电光火石之间,贺铭看透了一切,然而对面那些人听了他的话大多毫无反应,少数有反应的几个人脸上也不过是挂上一抹嘲讽的笑。然后他们继续手起刀落的杀人,继续向他逼近,直到冲得最快那人到了他面前,举起染血的长刀,毫不迟疑的冲着他一刀挥下。
小毛推开了贺铭,他摔在了地上,一侧头就看见小毛半身染血的倒在了他身边。
贺铭一怔,甚至没来得及去看看小毛的伤势,眼角余光便瞥见寒光再现,那持刀的大汉又挥刀像他砍来——贺铭其实不怕死,毕竟攻略世界多了,死了四五六七回是正常的,但小毛刚为他挡了刀,而且他也不想在这当口死,毕竟他费了那么多心思那么多钱财攻略……
在刀光落下的当口就地一滚,贺铭狼狈的躲开了,大汉也不恼,提着刀就是一阵追砍。也不知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今日怎就那般灵活,竟是躲开了好几刀,唯二落在身上的两刀也都伤在了胳膊和肩背,虽然流血不少,却终究不是要害。
然而这样的「好运」很快也到尽头了,贺铭被逼到了一辆粮车边上,退无可退了。
大汉又举起了刀,虽然面无表情,但那一双眼睛里却是凶光毕露。可就在下一刻,那一抹凶光定格了,因为一支羽箭突兀的破空而来,穿透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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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舔舐着木柴,发出「哔啵」的声响,因为木柴潮湿的缘故,升起一阵灰黑的烟……
贺铭一身狼狈,抱着胳膊坐在火堆边,侧头看着另一边的钟韶——他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这么多年来明明一直是他在刷对方的好感度,怎么到现在他自己的好感度反倒要被对方刷爆表了?!
下午那一场乱斗在钟韶带着人马赶来后很快结束了。更准确些的说,是在玄甲军对「灾民」们一番屠杀之后结束了。死的人很多,但仔细观察后便会发现,死的「灾民」多是提着刀的壮汉,杀红了眼的真灾民自然也有,不过那种时候谁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大抵是贺铭的目光太过专注了,钟韶终于也被他看得不耐了,扭过头来便问他:「贺兄这般看着我,可是我身上有何不妥之处?」
贺铭这才收回了目光,他抿抿唇,笑道:「并无不妥,只是我还未曾向你道谢。」他说完站起身,郑重的冲着钟韶行了一礼,说道:「今日多谢你及时赶来,救我一命。」
钟韶反倒被他这一番动作弄懵了,忙跟着起身摆摆手道:「何须言谢?这些年你帮我良多,便是这一次也是因为帮我筹粮才闹到如此田地,该是我言谢才是。」
贺铭这些年确实帮了钟韶不少,从最初帮她筹备聘礼,到后来越狱后帮她离京,再到西域行商的方便之门,然后还有沔州军的军粮,胜州的赈灾粮……所有要用钱的地方似乎都被贺铭一手包办了,钟韶偶尔想起这些攻略者们对她的帮助,心头也是感慨良多。
如果有朝一日,这些人都离开了,她的生活还能这般顺遂吗?!
钟韶有一瞬的走神,看着贺铭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贺铭有所察觉,却并不知其中深意。不过他想了想,聪明的没有多问,转而问道:「今日凶险,你怎会来得如此及时?」
两人重新坐下了,钟韶这才开口将胜州的事都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无论是福王和我遇见的『意外』,还是胜州赈灾粮的失窃被烧,还有今日你遇见这些事,背后定是有人推波助澜。」
贺铭闻言深以为然,同时心里也是庆幸,若是洪平查到得再晚些,钟韶来得再晚些,他今日恐怕就得被迫结算,任务失败了!他将自己白日的发现也说了,见着钟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这才又问道:「我看见玄甲军抓了不少人,可有审问出什么了?」
钟韶拿着一根树枝拨了拨火堆,却是摇头道:「没有,这些人里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人物。他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拿钱卖命,对于幕后之人根本就不知道。」她说完一顿,又道:「要查那幕后黑手,恐怕还是得回胜州才行。」
贺铭还没去过胜州,也没真切体会过胜州的不寻常,因此不置一词。
因为这寥寥数语,两人间的气氛也凝重了不少,钟韶的眼中更多了几分愁绪。贺铭不好再与她搭话,火堆边很快又安静了下来,他又待了片刻,便起身去看受伤的小毛了。
说来贺铭这回运粮,随行的护卫、车夫、杂役加在一起,足足有七八百人。然而就是那么不足两刻钟的乱斗,等到钟韶领着兵马赶来时,竟是死伤了十之七八!小毛还算命大的,被他用药捡回了一条命。
贺铭去看时,被绷带包得严实的小毛竟然已经醒了,他看着贺铭便哭丧了张脸:「少爷,我没保护好你,竟让你死在了那些贼子手中……」
听到这话,贺铭一愣,随即没好气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少爷活得好好地,谁死了啊?!」
小毛也是一愣,然后扭头看看四周,入目的是一片山壁,再外面些则是一片还积着雪的山林,怎么看也不像是黄泉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却仍旧愣愣道:「可是我明明记得我被人砍伤了,疼得要死,现在怎么不疼了?!」
贺铭翻了个白眼,说道:「少爷给你用了好药,自然是不疼了。」
小毛听了也没问是什么药这么神奇,只一双眼睛亮了起来:「少爷,我们逃出来了?!」
贺铭见他今日毫不犹豫的为自己挡刀,为这他这份忠心与情谊,也愿意与他多解释几句,于是便将被救的经过细细的与小毛说了一遍。
小毛听后更是长松了口气,他几乎被今日这一番变故吓破了胆,听说有军队随行便道:「这样便好,跟着钟大人到了胜州,咱们就彻底安全了。」
彻底安全吗?贺铭可不这么觉得,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安,而这份不安也在两天后得到了验证——钟韶领军押运粮食回胜州,结果刚进城门,便遇见了一群乱民!
第215章 有迹可循
因为贺铭的商队遇袭,运粮的队伍在路上耽搁了半日,原本二十九就能到胜州的,最后也是拖到了除夕那日的晌午才到了地方。
钟韶今年又没能和萧墨一起过年,便是颇觉遗憾,但好在这一批粮食终究是安安稳稳的送到了。施粥赈灾可以继续下去,城中的灾民不必再饿死,而她也可以抽出空闲来寻那幕后黑手了!
看到城门的那一刻,钟韶是这样想的,踏进城门的那一刻她也是这般想的,但等到她随着粮车入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让她惊愕之余更是恼怒……
代州在胜州的东南方,入城时自然是走的南门。南城门距离粥棚其实很近,而且整个胜州的灾民几乎都聚集在城南,但寻常有粥棚施粥,前些天周刺史又在钟韶的要求下在粥棚附近加盖了不少避寒的草棚,灾民们大多便不怎么出来游荡了,都聚集在了粥棚附近。
然而今日不同,钟韶等人一近城门便看见大批的灾民汇聚在城门附近,几乎将周围的大街小巷都给堵上了。原本要出入城门的寻常百姓见了这阵仗,早就跑得不见踪影,守城的官兵见状也有上前驱赶的,但这里的灾民实在太多了,而且又不能一言不合就动刀,一时间倒也拿他们无法。
钟韶踏进城门后见着这般场景,心头陡然就是一惊,再一看那些盯着粮车双眼放光的灾民,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那幕后之人又出手了,他就站在这些灾民们身后,推着他们冲锋陷阵,更是推着他们去送死,死在军队的屠刀下,亦或者死在饥寒交迫中。
这幕后之人,果然是心思歹毒之辈,真是一天都不能多留了!
钟韶眸中寒光一凛,继而淡淡的扫视着这些将他们堵在城门口,而且正蠢蠢欲动的灾民,手却在此刻握上了挂在马鞍上的长弓。
果然,灾民之中很快响起了一道呼喊:「看啊,那车上都是粮食,都是被那些当官的贪……」
话音未落却已戛然而止,随即便是一阵骚动,正是之前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而且很快的,便有人喊了出来:「死人了,死人了!」
灾民们吵吵嚷嚷的挤做一堆,但骑在马背上和站在城头上的军士们却都看得分明,那倒地身亡的人是喉头中箭,瞬息毙命。
而此刻,钟韶手里举着的弓还没放下。
看到这一幕的不止是军士,更有灾民。哪怕他们并没有看见那人的死状,但看见钟韶举起的长弓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更何况她本是这两千兵马的领军之人,无论穿着打扮还是所在的位置皆是醒目。
那一小块地方的吵嚷还在继续,但其他灾民却似乎被震慑住了,尤其是在钟韶提着弓箭目光冷冷的在他们身上扫过之后,本性怯懦的灾民们大多数便都低下了头。
然而就在这时候,又有人喊了起来:「这些当官的根本没把我们当人,他们贪了赈灾的粮食,还把我们当畜生,想杀就杀……」
又是一箭破空而去,于是这一段鼓动人心的话再次戛然而止了。随后惊慌重复,吵嚷重复,但其他的灾民却是更安静了。
但显然,只死两个人还是不够的,再次有人出声大喊:「她只有一把弓,一支箭,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大家一起上啊,抢了粮食,我们就不用饿死了!」
这个人终于将话说完了,因为他伏下了身子,彻底将自己隐藏在了周围的灾民之中。直到说完了话,他才重新站直了身子,以为没张口钟韶便寻不到他了,却不料再次被一箭穿喉。
这回一箭射出,钟韶也开了口:「谁道我只有一把弓一支箭?」她说完,放声喝问:「玄甲军的儿郎们,你们的刀剑可还在手?!」
一语落地,刀剑出鞘的呛啷声便是不绝于耳,两千人同时应到:「刀剑在手,但凭将军吩咐!」
能被选去拱卫京师的玄甲军自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