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徊,想找个突破口。结果没多久别墅中便传来沉闷的枪声,白还歌立刻朝这个方向跑来,来了正赶上祁蓝被于南望扔下楼。
纵然隔得远,那微弱灯光勾勒出的身影也足够白还歌看清那是谁,他死都忘不了那俩人在警局宿舍楼下宾利里的身影是如何翻云覆雨。
但这一次于南望不是把祁蓝压在身下,他是把祁蓝扔到楼下。
有那么一瞬间白还歌脑子轰一声,心脏几乎扑出口,绷紧的神经差点断弦时多看一眼,于南望是握着祁蓝的手把他放下去的。
连祁蓝一米八八的身高带于南望自己半个身子两条臂膀长度的助攻,让祁蓝下坠的高度减少两米多。别墅里依然有枪声,有女人大哭,等跑到那里察觉到脚下地面绵软时,白还歌基本可以断定于南望是帮助祁蓝绝处逃生。
似乎这个王八蛋对祁蓝还是有真心的……白还歌抱着祁蓝软垂的身体,脑海中掠过于南望那张似笑非笑的俊脸,黑沉沉的眼睛,嘻开的薄唇,那人的笑像个面具,挡住所有真情实感。他的所作所为看不到,是要靠蛛丝马迹去查的。就是这么个人把祁蓝带到歪处,逼上绝路,也是这么个人帮他从死地逃出来。白还歌抬眼向上望去,别墅沉浸在一片黑暗的死寂中,沉得就像于南望的眼睛,永远都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白还歌抱着祁蓝喊:“五月!”五月赶紧跑过来帮白还歌架住祁蓝,祁蓝人想站直,腿却往下滑,他透支得太厉害,失血过多,全身发软,上牙磕着下牙。白还歌立即察觉到祁蓝身负重伤,掏出手机照着匆匆检查了一下祁蓝,扯下围巾先替他把肩上枪伤裹住,脱下大衣披在他身上,对五月道:“赶紧走,去医院。”
“还歌……”祁蓝嘴唇泛白,咽喉处的血沫往上翻,气息微弱,说得断断续续,“楼上有枪……”
“我知道,快走!”白还歌和五月一边一个架起祁蓝,祁蓝歪歪倒倒,全靠这两人支撑,他挣扎着还想说话,白还歌斩钉截铁地阻止了他:“别说,我什么都知道!快走!”
祁蓝到底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廖恒广。”
白还歌一怔:“什么?”
祁蓝吐出一大口血水:“于南望背后是廖恒广……”
白还歌架着祁蓝的肩膀一滑,险些把祁蓝摔了,五月也紧张地盯着祁蓝,赶紧帮忙把祁蓝往上扶。白还歌仰头看深远苍穹,许多不解之谜瞬间在眼前明亮起来,喃喃道:“原来是廖恒广!”
他抱着祁蓝,祁蓝竭力睁着还能见物的那只眼睛勉强与还歌对视,白还歌沉重的表情中带着许多茫然无措,还歌知道捅了大篓子,却没想到一刀竟捅到那里去了。
给五月材料的人,果然目的远远不止是于南望,拔出萝卜带出泥,在这件案子中,于南望怕只是一尾小鱼,以他为饵钓出来的才是大家伙。
祁蓝声音微弱:“还歌,廖恒广的事,多半要着落在于南望身上挖出来……你别管我,快……报……案……”他越说声音越小,瞳孔向上翻去,高大的身躯贴着白还歌往地上滑,依稀听见白还歌带着哭腔叫他的名字,越叫声音越远,随后什么都听不到了。
白还歌觉得心脏跳得飞快,他定定神,叮嘱五月:“咱们快走!”
五月懵懵懂懂:“走,走哪儿去?”
白还歌一咬牙:“解剖室!”
最危险的地方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人知道他们藏在解剖尸体的房间里。虽然是小口径子弹造成的贯穿伤,依然很严重。还歌一点点替祁蓝处理着伤口,麻醉剂不足,祁蓝疼得醒来两次又昏迷两次,五月在一旁帮忙,看祁蓝一片血肉模糊看得脊椎骨都麻了。
处理到一半,白还歌手机响了,白还歌心里一震,示意五月帮他掏手机。
手机上是一个没有储存名字的电话号码,但白还歌死都认得那个号是谁的。
于。南。望。
他沉吟三秒,拿着手机走到隔壁去接了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熟悉又热情洋溢的声音:“还歌呀,你好你好!”
“好你个头!”对于南望强行套瓷的行径,白还歌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混账王八蛋!我一刀杀了你!”
于南望一点不生气,声音更加殷勤:“好的好的,还歌你要杀就杀,就是你得排队,排在我妈和廖恒广后面。祁蓝怎么样?”
白还歌忍下这口气:“贯穿伤,勉强捡回一条命。”
于南望的声音没那么喜气洋洋了,低沉许多:“我很对不起他。”
“要说情话你当面跟他讲,挂了吧!”白还歌知道于南望打电话来肯定不是单纯慰问祁蓝,果然于南望换了个郑重的腔调:“白警官,闲话不说,你玩过老虎棒子鸡没有?现在我生死掌握在祁蓝手里,他生死掌握在你手里,你生死掌握在廖恒广手里,但廖恒广的生死,掌握在我手里。”
白还歌的瞳孔有瞬间放大,哼了一声,电话那端,于南望缓缓地道:“我很爱祁蓝,不希望他再受伤害。”
白还歌怒道:“滚蛋吧你!他都快被你害死了!还好意思说爱?”
于南望难得没还嘴:“白警官,我放祁蓝走,他一定会报案。他这个人脑袋热起来就要行侠仗义,虽然勇敢,差不多也算得上是愚蠢,说不定就把命丢在哪条沟里。我宁可他冲锋陷阵死在前线,总比莫名其妙死在这种事情上更值一点,这本来也不是他的责任。”
白还歌道:“勇敢是责任心,不是愚蠢。你最好拎拎清,要不是他的勇敢,你坟头草都一米高了。”
于南望道:“那是那是,他要是个不认识的警察,我巴不得他越勇敢越好,现在可不行,伤在他身上,疼在我心上,有危险宁可我上都不想他上。”
白还歌尴尬得无以复加,于南望又道:“你肯定比我更心疼,不然这么拼命难道就是为了整我?咱俩还没到生死仇人的份儿上吧。”
白还歌道:“你以为呢,人人得而诛之。”
于南望老脸皮厚装没听见,继续道:“我有个请求,你劝他不要报案,不要说密室的事,我才能有余地运作。”
白还歌冷笑:“耗子跟猫谈判,你凭什么?”
于南望道:“凭你爱他。凭这件事说出去祁蓝一定好不了。”
白还歌牙齿磨得咯咯乱响,却不得不承认于南望说得不错,那个可怕的后果他也能预料。于南望的命捏在祁蓝手上,廖恒广的命捏在于南望手上,自己和祁蓝的命却都等于捏在廖恒广手上。
白还歌恨声道:“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于南望叹口气,十分真诚地道:“白警官,你是聪明人,我也不傻,要是能计划好,会搞到今天这么乱七八糟的地步吗?最起码我不会希望自己有一天还得求你吧。”
白还歌咬牙道:“于南望,你这是明目张胆地威胁警务人员跟你同流合污,你想过后果没有?”
于南望道:“正义未见得靠正义手段就能够推行,你觉得是杀了我这条小虫重要,还是打上面的老虎更重要?要不是为祁蓝,我干脆出国一走了之,何必对你低三下四的求情。”
白还歌捏紧了手机,头皮隐隐发麻。于情,他自然一百个不肯祁蓝再处于危险中,何况他也要自保。于法,法需实证,亦有漏洞,最需要的是强劲聪慧的执行者,正义二字说来简单,可是手中没有足够权力与资源,要伸张谈何容易。
从于南望说出老虎棒子鸡那个游戏起,他就有这种预感,于南望果然是临战求结盟。按说铁证如山,若是怼死于南望这只小虫,当然再容易不过,简直大快人心。但上面的老虎血盆大口仍然张着,随便咀嚼一口,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就是满地狼藉,包括自己和祁蓝都要粉身碎骨,却未见得能还人间一片清白。
是打死这只虫子重要,还是打那只能吞噬更多人的老虎重要?
于南望是讨厌极了,可他明知祁蓝会举报他,还是冒着陪葬一切的危险放走祁蓝,宁可到自己这里来碰万分之一的运气,对祁蓝用情不可不谓不深。
然而他还是一个坏人。
白还歌满手都是冷汗,若不是隔着手套,几乎握不住手机:“就凭你一句话,怎么让人相信!”话一出口,自己都惊异于自己声音的沙哑。
于南望叹口气:“还歌,有句话说你的敌人比朋友更了解你,咱们打交道这么久,难道我会在这种事上拿大家的命开玩笑?”
于南望措辞轻松,语气却前所未有的郑重。事关重大,白还歌顾不得计较于南望这个人了,只觉得自己额上汗水一滴滴冒出来,顺着眉毛糊在睫毛上辣了眼睛,他侧身在肩头蹭干净汗,于南望道:“那材料递上去是什么结果你知道的,我敢说想杀你的人也是得排队。如今大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肯定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个,你劝住祁蓝别自投罗网就行。”
白还歌冷笑一声:“这话你怎么不对他讲,需要我在你们之间做和事佬?我可真是二百五十瓦的电灯泡瓦亮瓦亮的。”
于南望苦笑道:“我现在跟他是公私最难说明的,想分都分不清。这话非得你来说不可,只有你跟我站在一起,他才能站过来。”
白还歌只觉得胃部一阵阵痉挛得疼,这摆明了他无论如何也得跟于南望结盟。整件事像梦一样,处理起来却不能像做梦那般睁眼即可,意气用事绝非出路,只感到苍穹浩淼,宇宙深邃,自己一颗心却无个安放处,思前想后,除了于南望这主意,竟是再难有万全之计。
良久,白还歌叹口气道:“这件事结束,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们不是一路人,硬挤在一起,最受伤的还是他。你要是真爱他,就放他一条生路,”
于南望这次沉默了几秒钟才低声答道:“幸好他还有你,我真的很羡慕。”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肺腑之言,却不知他是羡慕祁蓝有还歌这样一个亲人,还是羡慕还歌能陪伴在祁蓝身边。
白还歌实在不知如何答复,契约已成,轻叹一声,把电话挂了。
他再万般不甘,也只能承认于南望的确只是一只棋子,而他和祁蓝的命运却不知不觉在这盘棋上和于南望捆在一起,不得不同生死共进退。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唯有更大的势力才能铲除他们动摇不了的势力,或许能在遮天蔽日的五指山中为他们几人漏出一丝缝隙,一线生机……
第103章 出柜
祁蓝从昏迷中醒来时,鼻子上插着输氧管,手腕上扎着输液针头,触目所及到处都是白色,床头柜上有鲜花有果篮,情知自己还是进了医院。
环顾四周,这还是个单间病房。抬眼一看,身边有局长,还有两名穿便衣的人,一脸吃官饭独有的城府气。看他醒了,局长点点头,敷衍了事地慰问几句,介绍道:“这两位都是省里的领导,跟你了解点情况,你有什么说什么,啊。”
局长说完,干咳一声,站起来对那两人点头哈腰地致敬了一下走了,祁蓝闭上眼睛,知道床前只剩下那两名便衣。
他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道:“祁队长,上级委派我们向你了解一点情况,你们李局长知道,你只管有什么说什么。”
祁蓝睁开眼,面前这两人一个瘦小些,三十上下,相貌俊秀,脸色蜡黄。一个偏胖,五十左右,眼皮厚重,下巴前凸。身材瘦小的那个黄脸在说话,笑眯眯的看着很温和:“我姓叶,这位是吕处长。祁队长,问几个事儿,啊,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就是核实一下。”
祁蓝道:“嗯。”他嘴唇粘连,声音沉闷,姓叶的起身到床头暖瓶里给他倒了半杯水递过去,微笑着道:“于南望,你认得吧。”
祁蓝点点头:“认识。”
“能说说是怎么认识的吗?”
祁蓝看了姓叶的一眼,姓叶的眉宇间有一道悬针纹,让这个人看起来很有几分老谋深算。祁蓝道:“之前有一起杀人案,局里怀疑于南望可能是凶手下一个行凶对象,对他进行了一段时间监控保护,我当时是组长。”
“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于南望遭遇过一次绑架,劫匪一直没抓住。过不久当时跟他一起遭遇绑架的司机被杀害抛尸了,根据掌握的线索我们怀疑是一起报复行为,具体原因还在调查。”
“于南望自己有没有怀疑对象?”
祁蓝眯起眼睛,隐隐不安,这两个人绝不是警察,是吃官府饭的不假,却不像公干。祁蓝的目光从姓叶的脸上落到姓吕的脸上,又落到两人手上。都是文人的手,指甲修得整齐,洁净,姓吕的指间有墨痕,这年月还坚持手书的人不多,有可能是签字时弄上的。
他们真实的来意是什么呢?
祁蓝沉吟一秒钟道:“调查了几次,他都说日常生意往来的对象太多,竞争对手也非常多,很难怀疑某一个人。”
姓吕的看了一眼姓叶的,姓叶的继续问:“据说他还和另外两起杀人案有关?”
祁蓝正色道:“其中一起经调查,确信是因性癖好引起的意外事件。另外一起杀人案里凶犯使用于南望出售的车子当做作案地点。”
“他认识死者吗?”
“认识。”
“他对此有什么看法?”
“于南望认为这件事和杀他司机的人可能有关系,特地使用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