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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安康,也是我最为在乎的……”嗅着她发间隐隐而散的香气,李世民觉得似乎只有闻到了这熟悉的气味自己的心才能真正的安然,也只有如此的景致,他才能够放松身上每一根紧绷的神经。若是能够一直这样多好?什么都不用去管,什么都不用去想,只是这样简单的做他自己,只是这样简单的与她相依……
“秦王?”外头询问的一声,打断了李世民安稳的凝思,猛然的睁开眼,他便已经听见了尉迟恭那微有灼色的音调再次响起,“李承宗有了下落,大家等着你的回话都不敢轻易下决定呢?”
辛盈心头一阵触动,忙就起身从内室拿来了铠甲。
“来了。”无奈的一声应答之后,李世民只得又隐去了脸上的清然再次换上那肃冷的面孔。
一片一片,帮他将那铠甲穿戴妥当之后,辛盈的眉、却是愈加的纠蹙凝结,“世民,承宗和薛梨都极其无辜,你不该让他们也成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
李世民眸间幽光一闪,却又及时的隐去,“你放心,我知道应该怎样处置承宗?”
知道?他当然知道!看着他眼中的那份坚定她便清楚他所谓的知道是什么意思。一句放心,不过就是想要安慰自己那颗不安的心而已,因为她也清楚,如此的情形之下、他已经没有了选择的可能,虽然他的心中也有不安与歉疚。
第五卷 盛事贞观 母仪天下 第十一章
搬入东宫,一切的烦扰纷杂便已纷至沓来。
虽然早在玄武门那天的下午李世民便以着李渊的身份向四处各地颁发了‘原东宫与齐王府旧臣一慨不予追究’的诏令,但是各处想要以此宫变而满足自己的私欲的人实是众多,难免就给李世民想要和解的初衷起了背道而驰的作用。
前有益州窦轨私杀东宫余党,后有王君廓借反叛之名趁机斩杀庐江王李瑗借以邀功,一切的事由似都在与李世民想要安定天下的想法产生了冲突……
辛盈眼见着由玄武门所引致而来的一切不顺与各地纷乱,却也无计可施不知该要如何去帮他排解。
“王君廓,以为自己鼓动李瑗起兵无人知晓么?如今竟还拿来李瑗的人头以表衷心,我大唐若是多几个如此贪欲过盛之人,这天下别说繁盛、就连安定都难!”一阵冷风裹着暴怒进了丽政殿,李世民满脸纠结,深拧着双眉一甩那案上堆积的奏章,脸色更显阴冷深沉。
明镜与明了,此刻正坐在辛盈的身旁习字,猛然间听见父亲如此愠怒的声调,自是有些心虚,生性内向的明了更是吓得突然一抖,笔上的一滴浓墨便就滴在了那华锦之上。她一脸惊色,就转头看了一眼明镜。
“娘,爹爹怎么了?”明镜看着一脸怒容的父亲心中虽是也有些畏惧,但她终究是一直被李世民宠溺着的,故而看了半晌定住心神、她终于鼓足勇气挪到了母亲的身边,扯了扯辛盈那宽大的袖口怯懦的轻问,“是谁又惹爹爹生气了吗?”
“爹爹没事,”辛盈举眸看了一眼上头怒火满溢的李世民,无奈的一叹便回头柔声安慰着女儿,“暖儿乖啊,先不要写了,带妹妹去外头玩会吧?”
“哦,”明镜仍是拧眉偷偷的望了一眼上头的父亲,然后一呱小嘴便拉着明了退出殿来。
辛盈看着女儿退身出去,端了桌上的凉茶便走到上座,将那银光闪耀的茶盏放到他的面前,“喝口茶,定定神吧。”
李世民正欲抬手挥那茶盏,听见了熟悉的轻软音色忙就止住手上动作,举眸望她一眼,眼中仍有不满与愤怒,“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思喝茶吗?”
辛盈见他如此,心中虽是焦灼却也不敢言表,有些无奈的一叹她便也坐下了身来、端起那茶盏递到他的面前,“事情再不顺利,也总是要吃饭喝茶,难道不如意你就绝食了吗?那这纷乱至此的天下、你是想推还给父皇了吗?”
李世民心头一震,眼光似有一闪,辛盈见他如此,忙就将茶端起送到了他的唇边,“喝茶,我很早便就说过你不可如此上火的。”
望着她苍白的脸上那刻意的轻笑,李世民忽觉心中一阵刺痛,微拧了眉、便就借着那凉茶的清润将胸腹之间那一团怒火给压了下去。
“你知道暖儿写了些什么吗?”辛盈说着,就已经拿来了方才明镜在书写的那方锦绸、摊开在李世民的案上,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杯盏,望着上头那四个歪歪扭扭的又毫无规则可言的字,心中那愠火,不由得就又下去了三分。
“好好读书!她能有这么乖?”
辛盈看他眼中的光泽似已有了温和的颜色,便又摊开了另一份,“你看,这是她抄的论语。她看你最近很是烦躁,说一定是因为你以前只顾着玩没有好好读书现在说不过人家了,所脚阿,她说她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可以帮你解决苦难。”
眉心一皱,看着手中那篇所谓的‘论语’,他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该笑还是该怎样,无奈的摇头一叹他便道,“嗯,希望她快点学成,以解我心中的烦闷与苦恼!”
“其实呢,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那李瑗会给了王君廓可趁之机呢?”辛盈轻言软语,双手便就捏着他的肩,“为什么李瑗会宁愿信了那王君廓也不相信你的诏令呢?”
李世民心头一怵,似在瞬间就被她点亮了心智一般,本是浑浊的眸光,也就突的浮上一层亮光,“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不够么?”
“如今一切,皆是由玄武门一事而起,虽然你的诏令说是‘凶逆之罪,只有二人’,可是你却将原东宫旧臣流放,如此的做法,你又让那些四处而散的原东宫与齐王府旧臣怎能信你那所谓的诏令呢?要知道生死一念,他们定然都会小心思虑、慎之又慎。”
深拧的剑眉,李世民像是突然醒悟一般,“你继续说?”
辛盈一笑,似是有些无奈,但看他如此认真的模样,既是已经起了头、怕只说一半他又要生怒,遂也就干脆将那话中的深意点开,“你还记得不记得,很早以前我便跟你说过,魏征会是大唐史册上名留千古的一个谏臣?”
李世民眉色一低,自是有些疑惑,“你是说那个力劝大哥要将我置于死地、后来得知玄武门之事后又自颁太子令围攻天策府的魏征么?”
“你就如此记仇?”
“并不是我记仇,可若不是魏征,承乾便也不会受了伤。”李世民说着,眸间更是点点精光四散涌动。其实他也知道魏征确实是可用之材,若不是大哥太过软弱不听他言,今日必定不会是如此的局势。但,可惜的是他那样衷心于大哥,谁又知道若是真的用了他,他是否又能真心以待呢?“再说,他对大哥的衷心有谁不知?若他以此得势,凭着他的本是将来必是大患!”
辛盈闻言,不由得就是一声无奈的浅叹,而后便坐下身来,“你也知道他是大哥的心腹之臣了?难道你就不懂,若是外头流散在外的诸臣知道你连那魏征都可以那般的信任,那么他们哪又还会疑心你诏令所言呢?况魏征确实有才,他衷的是大唐而不是谁!当初他追随大哥,不过也就是因为他理所应当的觉得大哥会是接管这大唐的储君,事实上他一直以来只是想要为这天下的百姓做些事情而已,你忘记了、当初他可也是瓦岗旧臣么?瓦岗的期望又是什么?”
第五卷 盛事贞观 母仪天下 第十二章
李世民眸光流转,仍是疑虑难解。辛盈见他如此,便知道他心中早已有了松动,故而吐了口气,她也只是轻软而语,“你若是仍有质疑,可以去找秦将军或是随便哪个瓦岗旧臣问一下,我相信不论是谁,心中都对魏征有些了解的。
询问?事实上他又不是没有问过,若不是因为魏征为大哥出的那些主意,说不定他就也已将他与韦挺等人一起流放了,可,若真对魏征委以重任,自己确也有些不能安心。
但再想,她的话确实也是不错。
如今这江山荆棘丛生,自己只有从这些荆棘当中拨开了一条路来,才会有将这千疮百孔的大唐江山修复的可能。否则,若是留着这些玄武门之事遗留下来的后患不除,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这大唐百姓和那文武百官们?又何以在父皇的面前抬起了头来?将来百年之后,又要如何去面对辛苦为自己找来了盈儿的先祖……
所以,改变如今这棍乱的局势、应该就是现今的首要,而收了魏征这个前太子的心腹之臣,那么那些想要借着玄武门之事而趁机谋私的人自然也就无机可趁了!
故而,李世民当日便就找来了魏征予以试探。
而那魏征又是何等聪明之人,对于李世民满颜肃然的厉声质问他竟是毫无半点的惧色,回答就更是极为的巧妙、圆滑,既不失了自己的身份,暗中又寓指了李世民的英明果断倒于自己不谋而合。
听懂他话中深意的李世民看他对着自己的呵斥竟是如此精妙的一番回答,自也就不再存有半点的疑虑,不但当下就对他委以了重任、更是将那已经流放的原东宫旧部一并召回与魏征同任。
李世民对魏征与东宫旧臣的重用,为玄武门之事留下的后患确实起到了极为积极的效用。不但逃离长安的两府旧臣们在得知消息之后陆续的回投朝廷,那些以着缉拿两府党羽想要趁势邀功的谋利之事也及时得到了遏制。
但,事情虽然是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玄武门所带来的影响终究不是在一时便就可以得到彻底根处的。
一登上了帝位,李世民便就觉得缠身的事情似乎总是千头万绪难以化解,有时候问她几句,她却又总是满脸笑容的说着什么‘这天下如此纷乱的情势陛下若是能够及时挽回,那么便就是陛下登基以来橘園黃橘子第一件值得傲然的事情’。
李世民当然是对她如此的淡定有些窝火,可是他却也能清楚的知道她对于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因为她虽然表面上总是不肯多言,但是私底下却仍是在尽着她一切所能在暗中相助自己,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这天下的百姓极力的将他得到这天下的缘由不予计较。
故而,对着妻子总是清然的神色,李世民除了无奈叹气之外倒也不好在做怎样的强求。一路走到今天,她似已帮了自己太多,若真是什么都想要靠着她的预知,那么自己、或者真的就会像她所言一般,无法成为一个能让天下信服的帝王。
可能对别人来说这登基便是人生的目的,但是对以他李世民,坐上这把龙椅、却只是一切事情的开始,因为与杨广一样,自己如今所得到的一切是逆向夺取,他害怕这天下百姓会将自己与那杨广联系到一起,他害怕那些臣子会在私下以着杨广第二来评断自己,所以,他便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来向天下展示自己坐上这龙椅并不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立正殿内,仍是有些繁乱的景致。
画儿来回奔? 陀着,吩咐着宫人与女侍将这殿内有些晃眼的摆设撤去重新布置。
辛盈坐在榻旁,正小心翼翼的给承乾脚上的伤口上药包裹。
榻上的承乾微皱着眉,低头看了一眼正给自己处理脚伤的母亲,却是显得有些为难。他知道自己这个念头实在难以实现,但是不作一试,便就不能轻易放弃不是吗?再说娘今天接了自己来这内宫,想必在娘这里、应该可以有些希望。
沉思了半晌,他终是鼓足了勇气、试着与母亲沟通,“娘,承乾以后是不是都要一个人住了?”
辛盈一怔,举眸望他。
事实上从搬离东宫的那一日,看着承乾满眼失落的孤独身影站在那东宫门口,她便已经清楚这个孩子的想法了,可自己、有该以着怎样的话语才能安慰这孩子已是有些变化的心思呢?
松开眉心,有些牵强的划开唇角浅淡的笑,她便伸手搂住了承乾温软而语,“承乾,让你一个人住在东宫并不是爹娘不再爱你,只是、你作为大哥,那不过是一种规矩你知道吗?
“不!”承乾似是坚定的一声,眼中的光线就更是肃然,“那不是规矩。我知道父皇要让承乾做太子,可是承乾真的不想要、承乾也不是做太子的最好人选。”
心头突的一阵颤动,辛盈低头看着孩子,却见这孩子仍在辩驳着,“承乾知道那不是规矩,即便是规矩、父皇也可吹犹此废除不再作数……”
一脸的肃冷,那一副样子让她想起了当年。当年因为世民一时的暴怒打了自己,这孩子竟是那般执着的与父亲‘讲理’……那一幕,就好像是烙在她的心上一般、此生都会清晰的记住。
“娘?”承乾看着母亲呆呆的望着自己却不言语,伸手便就轻轻扯动着她的袖襟。
蓦然的回过神来,辛盈润开了勉强的笑,手指就抚上了孩子微有质疑的脸,“承乾,娘知道承乾的心思,可是承乾也应该知道、这国家一切的法度与规则,并不是父皇说改就可以改的。让你做太子,这并不是父皇一个人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