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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曼丽端着早餐站在门口，亲眼看着他允许程锦云接近他，更是没有躲开她的触碰，自嘲的笑了。
她轻轻的把早餐放在门口，转身就看见熟悉的人站在楼下。
*****
“你怎么来了？”
于曼丽和乔柏舟并肩走在距离面粉厂不远的草地上。
“照相馆关门了，听说明小少爷接手了面粉厂，就过来看看你。”
乔柏舟说得轻描淡写，好似他来看她是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有什么好看的？”
曼丽苦涩的一笑，“再美的皮囊，也掩饰不住肮脏的内在。”
乔柏舟一皱眉，站住了脚步。
“怎么？不爱听了？”
曼丽回身看他，讽刺的笑了，“你所看上的，也不过只是这个外表而已。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了解我吗？”
“我不了解你。”乔柏舟摇头，眼神中有恨铁不成钢，“可是一个程锦云就让你方寸大乱，你要是真的爱他，为什么不去抢，去争？”
“我拿什么去争！”
曼丽绝望的喊，泪水已经决堤，“她是家里给他定下的未婚妻，家世清白，可我呢？我是一个女支女，一个杀人犯！我拿什么去跟她争！”
曼丽失控的吼出了真相，她本以为会看见对方的震惊和失望，或许还会有点嫌弃，可是都没有。
乔柏舟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用他一贯深邃透彻的眼神望着她。
“如果你愿意说你的故事，我愿意做你的听众。”
曼丽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抬头问他，“你难道不觉得我脏吗？”
“曼丽，除了你自己，谁也没有资格嫌弃你。”
乔柏舟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动作是他一贯的体贴，“身子脏了没关系，心是干净的，就够了。”
*****
曼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怎样的语气讲述自己曾经的故事的。
她有些颠三倒四，有些词不达意，可是乔柏舟就只是静静的听着，深深地看着她。
乔柏舟叹了口气，终于读懂了她的绝望。
他摸了摸她的发顶，动作充满了安慰的意味。
“曼丽，你有多爱他？”
“他是我活着唯一的意义。”
曼丽笑了，笑容中有凄苦，可更多的还是满足。“我感激上苍，让我能遇到明台，让我成为了他的生死搭档，能跟着他，去他想去得任何地方。”
乔柏舟看着这个傻姑娘，在一瞬间有些羡慕明台。
“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从来没有奢望过得到他。”
曼丽终于流干了眼泪，“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
“于曼丽，你以为你自己是是输给了程锦云吗？”
曼丽茫然的看向他。
“你是输给了时间。”
乔柏舟深深吸了口气，“曼丽，很多男人年轻的时候都爱过这样一个女人。
她干净，善良，单纯，代表了一切光明，白的容不下一丝阴郁。程锦云，就是明台的光明。”
曼丽苦笑着，明台何曾不是她的光明，她又如何不明白明台是用怎样的心去爱着程锦云的？
乔柏舟没有再看她，而是遥遥看着远方，似乎想起了什么久远的回忆。
“可是经历的多了，就会发现，我们向往光明，是因为我们自己不是光明。时光流逝，当我们自己被这个社会沾染成了灰色的样子，就会和那抹白色格格不入。
结局不外乎两种。
要么，大家一起堕入黑暗，她再没了当初我们曾经喜欢的样子。
要么，两人越行越远，矛盾让我们痛苦，让我们无法再携手。”
曼丽一愣，她痴痴的看向他，迷茫而不知所措。
乔柏舟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曼丽的迷茫，勾唇一笑。
“曼丽，你想要得到明台，我可以帮你。”
曼丽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她的惊讶取悦了他，乔柏舟的眼神终于带上了烟火气，而不是刚刚那副飘然欲仙的样子。
“明台还太小。他还不懂，男人真正需要的，不是代表信仰的那份光明，而是实实在在的陪伴，真真切切的付出，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至死方休。”
随着他的话，曼丽的眼神中染上了希望。
乔柏舟的神色严肃起来，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郑重。
“可是曼丽，你要有至死方休的勇气，和无与伦比的忍耐。你要等到他被自己追逐的光明伤的千疮百孔，你要忍耐一切爱他的冲动，你要让他明白，他可以失去信仰，失去光明，可是不能没有半条命，不能没有你。”
曼丽怔怔的看向这个从认识第一天起就让她读不懂的男人。她不敢相信他给她的希望，可在她心里，他是那么无所不能。
“所以曼丽，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他不再是现在这个恣意张扬的明小少爷，不再是你心目当中那份光明，变得面目全非……”
乔柏舟双手握住她的双肩，低头认认真真的看进她的眼底。
“那样的他，你还要吗？”
曼丽抬头看他，如画的眉目中是不符合她柔弱外表的坚毅。
她听见自己斩钉截铁的声音。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我爱他，至死方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鬼区莱西地雷一颗~这名字好特别~
第18章 一往而深
乔公馆，如媛的书房里，她正在为明诚检查之前的伤势。
“伤口恢复的很好。”
如媛看着他伤口处已经几乎要脱落的结痂，心里压了这么多天的石头终于放下了。
她帮明诚系上衬衫的扣子，看着他有些喜悦的表情，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带上了几分轻松。
“怎么了？很高兴的样子。”
明诚一扬眉，惊喜于她的敏锐。
“明台的父亲找到了。”
如媛挑眉，也有些惊讶。
“那是好事啊。可是你们应该很舍不得吧？”
“大姐肯定舍不得。”
明诚想起了大姐对明台娇宠的样子，是真真切切放在心尖上的宝贝，虽然找到父亲是件好事，可大姐估计会相当舍不得。
“你别太担心了，就算认了父亲，明台也肯定不会离开大姐的。”
明诚赞同的点点头。
“你怎么都不问我他的父亲是谁？”
如媛把手伸到他的手心里和他十指紧扣，她最喜欢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才娇娇的抬起头来回答他的问题。
“这么多年杳无音讯的人突然出现，你还能这么高兴，他的父亲肯定是迫不得已才丢下明台的。这么一想，估计身份也不方便放在明面上，问不问又有什么差别？”
明诚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她一回，颇有感触。
“虽然了解你的通透，但是你这份洞察力总是刷新我的认知。难怪明台这么骄傲的人，提起你都有些服气。”
如媛被夸奖自然很开心，她扯着他的手，趴近他怀里，仰着头娇憨的问他细节。
“明台怎么说我的啊？”
明诚稳稳的抱着她，轻咳一声，眼底划过一丝笑意，表情却是一本正经。
“明台绘声绘色的跟我描述你那天打李秘书的那一巴掌，说你的动作又稳又狠，让我引以为鉴，别步了他的后尘。”
如媛张大了小嘴，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样子，恨恨的磨了磨牙，一口咬在了他的胸口。
明诚看见她的动作，闷闷的笑了，右手托住她的后脑，抬起她的小脑袋，面带笑意，神色却极为苦恼。
“你说，我要是真娶了你，不会变成妻管严吧？”
如媛气急，抿了抿唇刚刚想发作，就被男人低下头吻了个正着。
真卑鄙，每次都用这一招……如媛被吻得七荤八素，脑海中只留下这一句抱怨。
良久，如媛终于被放开，趴在他胸前，蹭了蹭自己刚刚咬过的地方，声音软软的。
“疼不疼？”
“你那点小猫劲儿，能咬疼谁？”
明诚轻笑一声，“就算真疼，我也甘之如饴。”
如媛从他怀里爬起，抬起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明诚，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哄女孩子？”
“那是你没见过在法国时候的大哥。”
明诚一副‘你孤陋寡闻’的样子，让如媛又气又好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
“你能不能跟你大哥学点好的？”
明诚笑着，把她又往怀里搂了搂，声音中多了几分郑重和真诚。
“这些话不是为了哄你开心才说的。我是真的觉得幸运。每多了解你一分，就越觉得自己幸运。”
如媛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敲门声打断。两个人赶紧保持距离的站好，乔宇就从门缝中露出一个头来。
“先生回来了。”
明诚看向如媛，眼神中多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委屈，“我怎么有种上战场的感觉？”
如媛抿嘴一乐，冲他挥了挥手里根本就不存在的手绢，“快去吧，我会为你祈祷的。”
*****
明诚第一次踏入乔柏舟的书房，里面的布局和明楼的书房惊人的相似。
他的心里划过一丝不合时宜的感慨，果然是棋逢对手的两只老狐狸。
“阿诚先生来了？快请坐。”
乔柏舟的热情让明诚有些诧异，他以为自己要面对的也许是刁难，也许是评判，可没想到会被如此礼貌温和的欢迎。
“乔先生，我……”
乔柏舟摆了摆手，止住了他准备说的话，“阿诚先生不介意的话，请先听我说。”
明诚一愣，点点头，坐在沙发上挺直了腰背，态度十分恭谨。
他的坐姿让乔柏舟暗自在心里点了点头。
“我大概知道明长官和阿诚先生在做什么，也从来没有想过对你们的坚持做任何评判。我不会说什么你们的工作太危险之类的话，因为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如媛她能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明诚看向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带上了惊异，却安安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如媛其实是个无欲无求的孩子。”乔柏舟提起这个妹妹，除了宠溺，更有几分无奈。“她不会因为漂亮的洋装，精致的玩具开心。所以你看见的她的清冷，才是最最真实的她。”
“她做事很周到，不会让人觉得有一丝一毫的不舒服。所以那天在海军俱乐部，看见她在你面前耍小性子的时候，我就有了心理准备。”
明诚沉默了。说起对如媛的了解，他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乔柏舟。
他本以为清冷是她的保护色，在他面前或娇憨或温柔才是她的本来面貌。
不曾想，她这样的一面竟然只为他而存在，这是何等的受宠若惊。
有些满意的看着明诚的震撼，乔柏舟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其实，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
明诚抬起头，“您请说。”
“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乔柏舟提起如媛一脸的骄傲，“我的妹妹有能力保护好自己，所以你只要保护好你自己就够了。”
明诚深深地看向乔柏舟，眼底是不容错辨的惊叹。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乔柏舟能成为上海滩的大人物，他是如此标新立异，卓尔不群。
明诚站起身来，向乔柏舟深深鞠了一躬。
“乔先生，我很惭愧。”
他看向乔柏舟，眼里闪烁的是真挚和怜惜。
“我其实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什么，甚至不够了解她。我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好，甚至没办法给她什么承诺。我之前甚至不曾想过真的跟她在一起，因为可以预见的是，她会很辛苦，我……我舍不得。”
第一次跟别人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心情，明诚微微有些羞窘，话语却很坚定。
“说实话，事情发展到了今天，并非我的本意，我只是下意识的想让她开心，然后做出的事情就和我的理智背道而驰。
直到刚刚，我还不知道要如何让她幸福。可现在我知道了。我会顺从心底最真实的声音，不欺骗，不伪装，在她面前做最真实的自己。我想，这应该也是她想要的。”
乔柏舟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挺拔身姿，有些欣慰。他原本以为，比起明楼，阿诚的悟性要差些，自己今天说的话他可能要花些时间才能明白。
现在看来，悟性或许和聪慧有关，可爱情只和真心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写点特工的东西……没想到我只写得出儿女情长……
柠檬水的地雷加更~
第19章 开诚布公
明台新的任务是去营救劳工营战俘。他不管是不是出于私心，为了让营救行动有更大的把握，他联络了程锦云那一路人，要进行一次合作。
本来一切都商议的很顺利，明台的心情也很不错，但是于曼丽和程锦云的针锋相对让他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他有些郁闷的回到家，明镜正等着他，他又好不容易才安抚好了因为他晚上不回家而生气的明镜。
“大姐，阿诚哥呢？我托他给程小姐买了礼物。”
“今天一直都在家里等你呢，结果你到现在才回来。”
明镜小小的抱怨，还有些余怒未消。
明台一看，心念一转，故作无辜，“一天都在家？他没去约会吗？”
“约会？”
明镜一惊，连忙拉着他问，“跟谁约会？阿诚交女朋友了？”
明台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