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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寻心里闷闷的，最后有些憋不住：“爸……”
顾敬元：“嗯？怎么？”
顾寻这会心里感觉其实特别的复杂，有对沈晏之的舍不得，还有对爸妈的内疚。
刚才那一刻，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跟他爸说，他喜欢阿晏。
但顾寻知道，现在是还不能说的，现在说出来，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他们只会认为自己跟阿晏在胡闹。
最后，顾寻说：“对不起，让你跟妈担心了。”
顾寻心里还藏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喜欢男的……
顾敬元愣了下，然后就笑：“知道要担心，以后记得跟家里说声。”
顾寻咬着嘴唇“嗯”了一声。
顾敬元掉好了头，开车往回走，有心想问问顾寻沈晏之的事情。
只是从后视镜里看到儿子明显情绪不高的脸，眼睛也红红的，明显刚才是哭了，他的话也就止住了。
要是有好消息，顾寻这会不会是这个表情。
顾敬元忍不住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说：“你妈等着你回去给你现做水煮鱼呢……”
顾寻其实现在没什么胃口，但听了这话，也就打起了精神，装的挺期待的样子。
顾敬元车子开得很慢，看着儿子强颜欢笑的样，就知道自己这话题换的不成功了。
最后，顾敬元把踩了刹车，说：“寻寻，能跟爸爸聊聊吗？”
顾寻心里一凛：“……聊什么？”
顾敬元想了想说：“想聊什么都行。”
顾寻：“……没个方向吗？”
顾敬元叹了口气，温声道：“爸爸就是觉得，你不开心，能说说吗？我跟你妈都有些担心。”
顾寻手不自觉的就攥紧了车坐垫，恨不能把做点抠出个洞来。
顾敬元看他不说话，就说：“不能跟爸妈说吗？”
顾寻点点头：“嗯。”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有许多不能跟父母说的秘密的，顾敬元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孩子到底是大了。
但他也没追着问，而是说：“不管怎么样，我跟你妈，都希望你能开心，学习要是太累了，也要休息，知道吗？”
别的父母大概会因为顾寻的改变而欣喜如狂，顾敬元跟沈兰当然也开心，但开心完了以后，他们就是担心了。
人稳重了，成绩好了，可儿子明显没以前开心了。
顾寻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嘴唇抿得紧紧的。
顾敬元看儿子哭了，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赶紧就扯了纸巾给顾寻：“怎么就哭了，别哭别哭……”
顾寻捏着纸巾，小声问：“爸，我要是有件特别严重的事情瞒着你……”
顾敬元顿时脑洞大开：“你该不会跟人家小姑娘……”
主要是青春期时候，这个问题挺敏感的。
顾寻懵逼：“啊？”
顾敬元一看这个反应，知道应该不是了，就松了口气：“没事没事，那什么……哪方面的？”
顾寻：“……”
顾寻琢磨着自己到底能不能跟他爸说是感情方面的。
纠结了半天，顾寻说：“我喜欢一个人……”
顾敬元说：“这很好啊！”
顾敬元觉得不论怎样，喜欢这是种积极向上的感情，虽然早恋被各种妖魔化，但只要有正确的引导，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顾寻心说爸爸啊，你要是知道是谁了，肯定不能这么乐观！
顾寻：“……就，你们肯定不同意的那种。”
顾敬元觉得自己跟沈兰都是挺开明的家长，就问：“为什么？”
顾寻感觉这场对话其实压根就不应该开始，因为他这会已经要把自己埋坑里去了。
顾寻不吭声，顾敬元就只好开脑洞，他努力回想了自己学生时代的种种，再结合儿子的表现，最后得出了个结论。
顾敬元：“……儿子，你是喜欢上哪个任课老师了？”
顾寻简直要为他爸的脑洞鼓掌了，但并不是啊！
只是否认的话，要怎么继续对话？
顾寻犹豫的这个时间，顾敬元就以为是自己猜对了。
然后好爸爸就开始安慰顾寻：“别慌别慌，这挺正常的，你爸我读书时候也喜欢过老师……”
顾寻：“……不是！”
顾敬元：“……”
顾寻：“……爸，你不是说我妈是你初恋吗？”
顾敬元立刻义正言辞：“那是爸爸后来意识到，所谓的喜欢老师，更贴切的来说是一种崇拜！不是爱情！”
要不是还心虚，顾寻这会都有点想乐了，但到底还是先安慰他爸：“爸，你不要慌张……”
顾敬元：“没有！”
他正要继续说话，兜里手机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沈兰打过来的。
顾敬元一看这谈话是不能继续了，就赶紧接起来说：“找着了，刚寻寻是跟小沈碰上了，聊了会就晚了……走了，我没见着，马上就回……”
挂断电话以后，顾敬元赶紧就跟顾寻说：“快擦擦，不然你妈一会也跟着急。”
顾寻迅速的擦眼泪擤鼻涕，还探过身子借着后视镜照了照，然后发现根本藏不住哭过的事。
顾敬元叹气：“刚忘了让你擦时候当心点……”
顾寻：“……”
不过进门以后沈兰看顾寻俩兔子眼，倒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说：“鱼给你弄好了在桌上呢，洗把脸回去。”
顾寻松了口气，立刻奔去洗脸。
沈兰那边跟顾敬元小声叹气：“寻寻上了小学就没怎么哭过了……”
顾敬元跟着点头：“是啊。”
沈兰就又说：“到底是跟晏晏感情好，眼睛都苦肿了，不行，我去煮个蛋给他敷敷……”
她嘀咕着就又往厨房去了，顾敬元本来也觉得那话没问题呢，但忽然就呆那不动了。
顾敬元觉得自己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有些荒唐，可越想又觉得可能性很大。
顾寻洗完脸出来就看他爸站那不知道在想啥，就问：“爸，你想什么呢？”
顾敬元深深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最后说：“想工作呢。”
顾寻“哦”了一声，就奔着饭桌去了。
顾敬元步子仍旧是没动，回头看正吃饭的顾寻。
这样子跟以前印象里的儿子，有很明显的区别。
顾寻吃饭总是很快，要大人说才肯慢下来，但现在那一口一口细嚼慢咽的样子，倒是挺像一个人……
顾敬元真是背上冷汗都下来了，只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要不然这……
那边沈兰已经煮好了蛋，拿了出来就要给顾寻孵。
顾寻还是头回拿鸡蛋孵眼睛，问：“妈，这有用吗？”
沈兰：“……电视里都那么演，应该有用吧？”
顾寻：“……”
算了，不管有用没用，总归是母爱。
第62章
顾敬元看着母子俩的互动； 最终还是把那吓唬人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肯定是多心了……
顾寻在沈兰的监督下敷完眼睛，肚子也填的差不多了以后，就回房收拾收拾准备睡了。
比平时上床时候都要晚，但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一会想起来沈晏之； 一会又想起来之前在车上差点，就跟爸爸坦白了的事情。
继而又忍不住想； 如果他是个小姑娘就好了； 或者阿晏是个小姑娘那该多好。
这样哪怕是早恋了，等迈过这个坎，那就可以欢欢喜喜的在一起了。
可偏偏他们俩都是男的。
黑暗中，顾寻几乎是睁眼到了天亮； 一边是喜欢的沈晏之； 一边是从小到大都疼爱他的爸妈。
顾寻从来都没感觉那么煎熬过。
当然，一夜时间，他也幻想了很多爸妈很开明，没什么波折就接受了他跟阿晏的事情； 但幻想终归是幻想。
更大的可能是他说出来以后，整个家都会天翻地覆。
闹钟响的时候，顾寻还沉浸子在自己的思绪里，但起床的时间已经到了。
顾寻也只有把这些先放一放了，等洗漱时候；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他就有点吓着了。
好一只肿眼睛熊猫……
顾寻叹口气； 看来饱含母爱的鸡蛋不好使； 以后还是要用冰敷……
只是现在怎么办？
顾寻叹了口气，接了盆凉水把脸往里头埋，然后也不知道是真管用还是心理作用，反正就是看着好点了。
但熊猫还是熊猫。
这就没啥办法了，总不能去翻他妈化妆台偷点粉抹吧……
所以早饭桌上，顾寻就是以肿着眼睛的国宝形象上场的。
沈兰也发现鸡蛋不好使了，赶紧就又从冰箱里，拿了冰出来给他敷。
顾寻一手敷着眼睛，一手拿着勺子，慢慢的在粥碗里搅了几下，才装的挺不经意的说：“妈，你有没有想过，再生一个？”
对，这就是顾寻琢磨了一宿，好容易想出来的唯一靠谱的一个办法。
如果他家还有一个小的，那他这个大的不争气了，好歹还有个能让爸妈寄托下希望。
沈兰正喝粥，当即就呛了一下，连着咳嗽了几声，才有些羞怒的说：“瞎说什么！”
顾寻赶紧就把琢磨好的词给说了：“那么什么，我班里同学家里就又有了个，感觉挺好的，你们也再要一个呗？”
沈兰倒是没多想，以为顾寻这是家里少了沈晏之觉得孤单，所以才想要个兄弟这种。
但孩子哪是说生就生的，养猫养狗也没那么随便的。
沈兰没好气的看他：“你当把你养大容易啊，小时候皮死了！怀你生你都没少遭罪，也就这两年才刚清闲点……”
沈兰当年怀顾寻那真是吃了苦头的，一上来就孕期反应特别大，吃不下喝不下，连吃口米饭都绝对味道不对想吐，开始那阵子真是就靠稍微吃点水果才挺过去的。
第一次产检又说查不出胎心来，孩子可能要不了。
当时沈兰跟顾敬元也就是都二十刚出头的样子，都吓了个半死，生怕孩子就要这么保不住。
等到复查有胎心了，过了几个月做超又说可能发育的不太好。
因为沈兰孕期一直吃不下东西，就怕孩子长得不好，听医生这么说，真是天都要塌下来了。
只是那时候硬往下塞吃的也不行，后来还是要吐。
战战兢兢一直到生，沈兰看着生下来的顾寻全须全尾一根脚趾头都没少，看着也不像傻的，才放下心来。
只是到底还是怕当初怀的时候营养跟不上，会让顾寻以后身体底子不好，所以从小顾寻吃什么喝什么，沈兰都特别注意。
好在顾寻身体一直挺争气，小时候瘦瘦小小的那么一个，竟然连感冒咳嗽都比别人要少。
回想起以前那些事，沈兰是真的觉得养大一个孩子不容易。
再看眼前长的挺高挺帅的小子，她眼眶都忍不住有些热。
一转眼，孩子都那么大了，再过两年，就该长翅膀飞了。
顾寻看沈兰忽然不说话了，就喊她：“妈？”
沈兰忽的回神，然后就瞪了他一眼：“赶紧吃，一会上学要迟到了。”
顾寻还不想放弃：“妈，你真不考虑一下？”
然后他又看顾敬元：“爸，你也没想法？？？”
顾敬元从刚才他问要不要再要一个孩子的时候，就没吭声，因为这个问题来的时间太不对了。
就在他有了某种猜测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想法的儿子，忽然就提出来让他们再生一个的建议，真是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对。
顾敬元听顾寻这么问自己，有些敷衍的答：“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顾寻倒是也不想操心这事，但不操心不行。
然后沈兰就发现顾寻现在除了努力学习以外，时不时的就会来上一句：“我觉得有个弟弟/妹妹，挺好的……”
要么就是看顾寻坐客厅翻相册，感叹：“我小时候真可爱……妈，你有没有再要一个的冲动？”
沈兰对前半句挺有感想的，后半句就瞬间冷却了，想到顾寻小时候的那个皮样，哪可能有什么冲动。
顾寻一看弟弟激不起他妈的母性，立刻就转风向：“要个妹妹？帮她打扮，给她买小裙子穿？贴心小棉袄啊！”
这下沈兰的念头是真被勾起来了，说起来，没能生个女儿，确实还挺遗憾的……
晚上时候，沈兰就问顾敬元：“要不……再要个女儿？”
顾敬元看她还挺认真的样子，当即就摇头笑：“犯什么傻，这是说要女儿就能要女儿的？”
沈兰本来还不觉得，被他这么一说倒是真觉得有点傻，但不肯承认：“儿子我也喜欢啊！”
顾敬元搂了她一把，哄她说：“别被臭小子哄几句你就动摇了，你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几个月不能好好吃饭的事你忘了？还想再来一回？”
这都是沈兰亲自遭过得罪，肯定是不能忘的，只是……
沈兰叹了口气，往他怀里靠了靠：“我跟你说实话，你不许笑我。”
顾敬元听了这话才觉得是真好笑：“老夫老妻了，我还笑话你？”
沈兰这才说：“寻寻一晃眼都那么大了，再过两年就该找对象了，现在小年轻都是成家了不想跟爸妈住的……”
所以她才觉得要是有个小的也挺好，等小的大了，上学了，她差不多就该帮着给顾寻带孩子了。
顾敬元直摇头，无奈又包容：“哪有你这样养孩子解闷的，真等到那时候，咱们就去抱个小狗回来，你还不用自己怀，这不更好？哪有好容易把一个养大了，还要遭高龄产妇这个罪的。”
沈兰嘀咕了句：“我这还没到四十呢你就嫌我老了？”
顾敬元就赶紧喊冤，好歹是把沈兰再要一个小的的念头给哄过去了。
等到沈兰睡着了，顾敬元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的担忧更浓。
顾寻那边是没想到他爸几句话，就让他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他还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