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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期的懵懂情感早已随着少年时代结束而淡去,残余下来的是相识相伴多年,一点一滴垒起来的深厚友谊。
齐斐没有明说自己必须得离开的原因,陆参谋长只透露了一点动向信息,但司泽凭靠着自己的信息收集能力与对齐斐的了解,硬是将背后的详情猜到了七七八八。
“知道你不便明说,我只有一个问题。”司泽看着齐斐,严肃了神情,“除去这个‘非去不可的理由’之外,有任何人将自身的意志强加到你身上,逼迫你去吗?”
“没有。”
于是司泽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这番谈话后的第二日清晨,齐斐便乘着左恩的舰船静悄悄离开了贡多。
不过左家专用舰没有直接返回虫星,而是先驶往了地球。
齐斐位于地球的家中还有着许多生活用品及杂物,左恩本是提出了可以派专虫前去地球为他收拾物品,但考虑到那些物品中还有着许多左卅留下的重要信息资料——譬如那本还存放在家中书房里的旧相册,齐斐认为他还是主动回去一趟为好。
不像左恩接到消息时正好位于贡多星附近,以奥维为代表的奥家族虫是从虫星本土匆匆赶来贡多,他们不宜在贡多滞留太久,尽管奥家族虫有心想与齐斐多相处一阵,但出于多方考虑,他们仍是赶在左家舰船启程前又匆匆动身,先行返回了虫星。
将照管训练基地一事拜托给了仅带亲卫而来的安莱,言与齐斐一同登上了左恩的舰船,他跟着齐斐同去了地球一趟。
为了不引起过多关注,舰船开启着隐蔽屏障降落在了一处无人区。
其余虫族留守舰船,齐斐、言、左恩,再加上四名随行卫兵,他们静静登上舰船内搭载的陆行器,在陆行器上输入了齐斐的住址,陆行器很快定位到目标详细坐标,在启动了隐蔽屏障后出发。
建立于市郊的高等别墅小区虽名义上已是完售状态,但其内的房屋大多空置着,屋主在此处购买了房产,日常却并不住于此处。这一座城市远离中央主城,是座慢节奏的度假旅游城市,那些空置着的房屋一年到头仅在特定的几个月会迎来屋主回家,平日里出入该小区的居民不多,那有限的居民以老年群体为主,青壮年面孔极其少见。
像左卅这样带着孩子长期住于这里的年轻住户,堪称邻里间的一朵奇葩。
齐斐一行抵达小区附近的时候,正好是地球时间清晨五点,这是个大多少眠的老年人也还未起身出门的时刻。
尽管身旁的虫长官掩饰的极好,尽可能做出了淡然平静的模样,但齐斐与言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双方肩膀间的距离不超过十公分,他不用特意去看言的神情,也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传递来的雀跃。
哪怕是另一宇宙中的自己,也从未来过齐斐这间位于地球的住所,言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他拥有而另一个“自己”没有的事物,悄悄在心底暗喜。
即使身为屋主的齐斐常年不着家,但园艺修剪服务涵括在该小区提供的物业服务项目里,齐斐为自家花园办理了定期修剪,园丁会按时上门打理花园,保持他家的花园长期处在“赏心悦目”范畴中。
言在迈入大门的第一时间,看见了花园左侧放着的那座精巧的狗屋。
带有红色尖顶的狗屋被打理的十分干净,它漆面完好,看起来就像是崭新,狗屋前摆着一个同样干净如新的银灰色狗碗,狗碗与狗屋一样空空荡荡,不知道住在其内的小家伙这会独自溜达到了哪里去玩。
言猛地想起来,齐斐应是有养狗的。
黑发青年的电子钥匙甚至与一个项圈挂在一起,将项圈随时携带在身旁,仿佛在睹物思狗。那项圈一看便属于中型犬,被齐斐当做钥匙扣使用。项圈的体积显然超过了钥匙扣常规体积,与那尺寸有限的磁卡摆在一块,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通过另一宇宙的记忆,言知晓齐斐与那条名为“小哈”的地球犬种关系极好,那条忠心耿耿的中型犬陪伴着齐斐度过了那段独自长大的岁月,是一条不折不扣的伴侣犬。在另一宇宙中的齐斐被意外找回虫星后,小哈被接到司泽家中住了一阵子,后又被带往了虫星,与齐斐团聚。
由于小哈的“伴侣犬”头衔,另一宇宙中的虫长官甚至在它到来前忧心忡忡,暗搓搓担忧过这位前任“伴侣”的到来会危及他这位现任伴侣的地位,这番忧心让齐斐哭笑不得了好一阵,后来好不容易才将误会解开。
小哈的身体在乘舰船前往虫星的途中受到了暗物质影响,原本应当自然衰老的身体机能减缓了衰老速度,它作为那边的“他们”的家庭一员,在抵达虫星后又陪伴着全家度过了漫长时光。
有关左卅的重要信息资料要带走,齐斐的生活杂物要带走,小哈这条陪伴了齐斐许久的伴侣犬,他们的未来家庭成员之一,今天自然也是要带走的。
左右张望了一番,没有在主屋前的花园里看到有狗的踪迹,言正想问齐斐小哈去哪了,便听到一旁的左恩先问道:“哎,你养了宠物吗?”
“嗯。”
“那边的小屋子空着,小家伙是去玩了吗?”
“不是。”刚打开主屋大门的齐斐脚步一停,他回过身,轻轻冲小木屋旁的大树树根处扬了扬下颌。
大树树根处开满了星星点点的小花,白的蓝的粉的簇成团,它们开的过于茂盛,无意间遮掩了它们身后的小小墓碑。
“它去世很久了。”
第二十九章 住在隔壁的虫长官 二十八
小哈是条血统不那么纯粹的雪撬犬,该犬种别名哈士奇,俗名二哈。小哈的那半边雪橇犬血脉源自它的父亲——小区里两位老年住户养的一条纯种哈士奇。
那条雄性雪橇犬在左卅带着齐斐搬来这个小区之前,就已经随主人在这里生活许久,长得是十分威风凛凛,一身黑白灰相间的皮毛,一双在黑暗里寒光熠熠的幽蓝色眼睛。但这威风凛凛不过是虚伪的表象,它给彼时还是个小胖团子的齐斐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一颗卡在他家花园铁艺栅栏里伸不进也退不出的大脑袋,还有直冲云霄的“嗷嗷嗷”惨叫。
小哈出生于左卅失踪前一个月,它是那条看似英俊实则智障的“美男犬”在交配期无意间犯下的一个错。
“美男犬”意外与溜进小区寻找栖息地的流浪犬姑娘共度一夜,并且“播种”成功,不过它虽智障,在感情一事上倒是敢作敢当,在发觉自己犯下错误后勇于承担责任,施展了先斩后奏策略,待犬姑娘的肚腹开始有明显隆起后直接领狗上门,惊呆了主人一家。
幸而那一家的老年住户温厚慈祥,虽家境优渥,却也不追求所谓“纯种”及“名犬”,不爱借着这些标签来映衬自身身家——那条纯种哈士奇还是家里晚辈特意买来和老人作陪的。
流浪犬姑娘至此拥有了长期且稳定的庇护所,住进了距齐斐家四户之远的小别墅里,并诞下了一窝健康可爱的狗宝宝。
小哈在左卅被确认失踪后第三个月,由那一户好心的老人亲自抱着,送来了齐斐家。
那会小哈已经满了四个月,三针疫苗打齐,进入了所谓的“既容易养熟,又不至于太柔弱易病”阶段。
老人家担忧齐斐一人独居太寂寞,又怕这孩子年纪尚小,容易一头栽进父亲失踪的事情里出不来,想不开,所以精心挑了一条小狗送来,期望一个新的小生命能为这个家里带去一点活力,也分分齐斐的神,让他有一个小东西可以转移注意力。
大约是流浪犬姑娘有效拉高了全家平均智商水平的缘故,只有一半哈士奇血脉的小哈一点也不二,它到齐斐家后的每一天都乖得出奇,从不捣蛋破坏,只乖乖陪着那段时间一直情绪低落的齐斐,每天早中午定时定点,对齐斐发动舔脸舔手突袭。
言所见得的另一个宇宙里的事迹多源自于那里的“他”的记忆,他曾与对方有过短暂的记忆交汇。齐斐占据了另一个“他”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因而他窥见的事物全与齐斐相关。
尽管小哈从未真正出现在言眼前过,言却通过另一个自己的眼睛“见过”它。
良好继承了父亲的外貌,小哈同样有着一身黑白灰相间的皮毛和一双蓝幽幽的眼睛,奔跑起来的时候像朵乌的白的交缠在一起的云——乌云还是更为霸道的那方,牢牢压着下方的白云。不过它的四肢更像母亲,要比普通哈士奇更加修长些,每次起身时总要先把两只前爪做体前屈似的撑在地上前伸,整个身体前半截伏低,两条后腿蹬直,与地面形成一个斜边有些过长的直角三角形,这样伸过一个长长的懒腰后,再打着大哈欠,边伸展着后腿边晃晃悠悠往前走。
直到感觉自己的前腿后肢都已经舒展好了,这一团“乌云白云混合物”才会原地抖三抖,在清扫机刚打理过的地毯上留下几根嚣张至极的狗毛,接着迈开四肢,撒着欢蹭到齐斐腿边。
来自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太鲜活,言几乎要以为他是真与齐斐一同养过小哈,而那终究只是记忆影像带来的错位感。
他今日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条忠诚陪伴了齐斐许久的地球犬,见到的便是对方被小花簇拥着的坟墓。
小哈生前所使用的一切物品都被妥善保留着,项圈也被惦念着它的主人充作钥匙圈使用,时时带在身边。它不曾遭受过遗弃,不曾流过浪,不曾尝受过寻觅不到食物的饥饿困苦,顺应着生命规律自然衰老而亡,走过了身为一条伴侣犬的充实一生,在去世后还被主人深深怀念。
作为一条狗而言,这应当已是幸福美满的一段狗生,生前和乐幸福,死后有人牵挂,但言对着它的墓碑,却无法自抑的感到有些难过。
就像是一道正在愈合的伤口,突遭外力撕扯开,新生的嫩肉与未愈合的创口一同撞上细密的盐粒,翻腾起了难以言喻的尖锐痛楚。
理想中的家庭尚未组建,便已经失去了预想中的一位重要家庭成员,那一点雀跃与暗喜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言面朝着墓碑所在的方向怔怔站了半晌,直到留守在门口的卫兵请他进入屋内,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出神。
勉强定了定神,在卫兵的疑惑注视里收敛好情绪,言回身转向主屋正门,正对上齐斐看着他的眼睛。
“进去吧。”齐斐在他转过身后说。
言在齐斐的目光里微微一顿,略微沉闷的“嗯”了一声。
需要打包带走的物品已提前列好了清单,左恩在征得了齐斐的同意后便按着清单上所列的内容,带着一同入屋的两名卫兵开始了收拾整理,他们主要负责生活杂物与书籍资料的打包,更为隐私性些的区域——譬如左卅失踪前使用的卧室及齐斐的房间,这些屋子内的东西则由齐斐自己整理。
言一路跟在齐斐身后,竟也没有谁对他的行动提出异议,他随着齐斐一直走到了对方房间门口,齐斐在房门打开后走进房间,他便跟着继续走了进去。
检测到感应区内已没有人需要出入,自动开合的电子门平缓闭合,发出插梢自动卡入插槽的“咔哒”一响。
齐斐在这声咔哒响动后停住脚步,走在他身后半步位置的言没预料到这番突然“刹车”,差点撞上他的肩膀。
“你预先就已经知道了我养过一条狗。”齐斐面朝向言,语气平稳而笃定。
言如实答:“我还知道它叫做‘小哈’。”
齐斐沉默了一会:“它……在那个宇宙里是不是还没有去世?你刚刚听到我说小哈已经过世时,有一瞬间看起来很惊诧。”
齐斐最先发觉了言的怔愣,他觉察到了言在听见小哈已过世的消息后的情绪变化
与左恩微微一愣后立即抱歉的表达了遗憾不同,言在看清墓碑的那一瞬间流露出了鲜明的惊诧与难过。
齐斐由此猜测,“小哈已经过世”这件事应是与言所预计的不同,这便意味着另一个宇宙中的小哈很可能还活着。
这是个仅需要回答“是”或“不是”的问题,言却觉得难以将答案说出口。
让失去了某物的人知晓他所珍视着的对象在另一个宇宙中还好好存活着,并且与另一宇宙中的他幸福生活在一起,这对于已然失去的一方来说未免太残忍。
但对着齐斐静静望着自己的眼睛,言发觉他没法说谎。
“是的。”言低声答,“它还活着。”
“健康么?”
“很健康。”
“那……”齐斐想了想,“过的幸福安逸么?”
“非常幸福安逸。”
“那就好。”
没有一丝迟疑,也没有半分勉强,齐斐的“那就好”说的自然温和,语调里缠着不那么鲜明的欣慰。
分离固然伤感,但生老病死都是世间常情,万物都跳不出这个规律。
小哈去世于齐斐大学毕业之时,齐斐在它最初离开的日子里难以适应了许久,但终究是接受了又一名家庭成员离开自己的事实。
至少有一个宇宙里,他的小哈仍然活得自在安逸,不愁吃喝,不愁冷暖,幸福安康。
对于齐斐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
齐斐比自己预想的要豁达的多,反倒是言为齐斐的话愣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