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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听着这莫须有的埋怨，眉眼含了一点笑，弯下腰抽掉了一只鞋的鞋带，“鞋带掉了。”
……这还真是挺不故意的。
张离一边蹲下去给他系鞋带，一边嘀咕道，“下回把裤子拉链给我留着……”
“……”昨晚上一心伺候人自己没得到解决的陆淮顿时就想要把此人拎起来按下，碍于要赶飞机只好默默在心底记下了此帐，心想等你拍完戏要跟你把口头调戏的帐都算回来，恩，双倍。
陆淮匆匆回京，回到公司时江小雨已经在等张瑜的办公室等他。张瑜给她配了位经验丰富的助理，陪着她全程跟完这部戏，新人有这个配置可谓是十分贴心了。陆淮把准备出发的助理和江小雨叫到办公室，细细交代了江小雨拍第一部戏会遇到什么问题，该注意些什么，张导是什么样的性格，怎样克服镜头前的紧张，最后又夸了夸江小雨的颜值和灵气，希望在她出发之前能给她足够鼓励。和江小雨说完话又交代了助理要好好照顾她，把工作室关怀新人的传统做到了位。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小雨从没遇见过这样周到的男性长辈，更何况还是自己暗恋了已久的对象，她除了嗯嗯地回应之外，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脸颊和耳朵都红成了火烧云。陆淮压根不知自己早欠了这一笔冤枉债，暗自心道，这姑娘有点害羞过头，往后得让张瑜多提点提点。
作为工作室签下的第一个新艺人，陆淮和张瑜都对江小雨算得上上心，张瑜一早把接下来配合电影的个人宣传计划给拟了，在江小雨出发时，工作室的宣传策划人员已经开始为她打造个性形象策略铺路。陆淮这个“可人”的老板还给江小雨请了顿践行饭，一工作室的人起哄，几乎要把陆淮灌醉。
如果说江小雨之前认识的陆淮是“演技很好，帅地迷人”的师兄，那么她从这天起，认识的陆淮还要再加上一个体贴周到，没有架子的老板的身份，后者简直比前者还要命。如果说此前那一点如微光的暗恋还能因为遥不可及而抑制，那么从这天起，这份爱慕就以不能阻止的燎原之势燃烧了她的心房。
张导大概无法想象，他一部没有用陆淮的电影，两个主角的魂却都系在这个人身上。
江小雨和助理坐上离京的飞机时，帅晓蒙也买了一张机票，给另外一个人。在和林淼争拗了许多次之后，他觉得，靠这个经纪人是无法争回角色的了，只能靠他自己。林淼自视光明磊落，可别人能私下用手段，他为什么不能？娱乐圈的竞争又不是奥林匹克，讲究公开公平正义。帅晓蒙简直无法去想，等下一个机会还要等多久，踏上名利的路漫漫，他有点等不及了。
江小雨下飞机时，手机响个不停。她的演员生涯还没开始，就已经尝到了备受关注的滋味。秦泛让她随时传点剧组的八卦回来，白如水给她分享了下自己的经验，更多的人只是发了一两句祝福她的客套话。吴冬煦叮嘱她记住表演的技巧，踏实演戏，放平心态。范华明发了一大段堪称作文的啰嗦，还有的是工作室的工作人员询问她的一些个人情况，剧组那边的联络员则把第二天的日程规划发给她。她的手机几乎从未这样忙过，一时间头脑都昏了，不知道该回复哪条先。一旁的助理瞥了一眼，就知道这姑娘没经历过此等人情世故的包围，轻轻说了句，“工作上的事我会给你回复好，你抓紧时间看剧本吧。”
江小雨看着手机上不停蹦出来的信息，恍惚间想起来开学时院长的那番话，“演员绝不是一门可以轻易取得成功的职业，你必须面对成千上万的评判，你要经得住赞美，更要经得住唾骂。你会经历寂寞、沮丧甚至绝望，你能不能执着、顽强，不甘平庸地坚持下去，只是做一个好演员的第一关。当你功成名就时，您能否保持平常心，不受诱惑，不耍大牌，一心一意磨练自己的专业技能，在成功面前保持住自我，这比第一关更难。”
她当时用心把这段话记了下来，今天想起来，她还没有功成名就，一颗平常心就快被搅地七上八下了。可见，初心二字说来容易做来难。这么一想，多年来在演技上从未掉过链子、也从未有过任何耍大牌风评的陆老板，心志也确是足够坚定了。
别说江小雨的平常心危在旦夕，就连白如水也一时意难平。虽然她知道张导那电影的角色的确很适合江小雨，但心中仍是不免有些唏嘘，别说才大一，就算是在圈里里混了多年，能等到这么个机会的概率也不高。而女演员的职业生涯比男演员还要短得多，女孩子的黄金期就那么几年，能上就是能上，上不了那就基本上是一辈子上不了了。女演员之间的竞争尤其激烈，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一线的女明星还非要和新人计较争机会，那是因为人人都知道上来一个新的，必然下去一个旧人，人们的注意力就这么多，谁都想在那巅峰之上再待久一些。
这也是吴冬煦不太愿意学生一早出去接戏的原因，一个人出了头，其他的学生就难免要心浮气躁起来。江小雨接了这么个戏，班里的女生就开始有好几个蠢蠢欲动想自己出去找门路的。不过，电影学院历来风气开明，吴冬煦该提点的提到了，也不怎么多说。
张离倒是挺开心的，他本来就和江小雨在学校里搭档了几次，磨合起来比从前拍戏要快，而且一想到她已经签给了陆淮，还生出两分莫名的责任心来，在片场对江小雨颇为照顾。江小雨在领略了一个更为丰富的陆淮之后，又领略到了一个跟在学校不一样的张离，隐隐约约间觉得张离某些方面好似真是跟着陆淮学的，言语和动作甚至有点陆淮的影子。
第34章 假戏
东南小城的城市规划和绿化做得相当好，整个城市安静和喧闹划地而治。这里的深秋并不萧瑟，四处充满着小城的安逸和自在。电影取景的校园，林荫道两旁有绿意和黄意交杂的大树，几颗大银杏的树盖下落了形如伞盖状的大片黄叶，穿着高中生校服的张离弯腰捡起一片心形的银杏叶，轻轻把它吹在了空气里。一旁的三台摄影机不同角度地拍下了这个画面，画面的远景里是江小雨的背影。
尽管校方三令五申学生不要围观拍戏，还是不免有些路过的女生在经过取景地的短暂时间里，把目光锁定在张离身上，毕竟寻遍这座高中，甚至这座小城，也不见得能找到长成这样的年轻男人了。
“那是张离啊？太帅了，脸比电视上还小，鼻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腿好长啊……”
“真的好帅，跟他一比，我们那校草简直没法见人了……明星就是明星啊……”
“女主角是谁啊？天哪，她也太幸福了……”
“卧槽我可以理解他的粉丝了……人站在那就跟一幅画似的，简直挪不开眼睛。”
像这样的对话在校园里不断地发生，难得见到明星的小城学生们只恨不能再近距离观赏下如此出类拔萃的帅哥。
可惜帅哥本人大概是每天看美男看多了，自己并不很以为意。张导倒是十分喜欢他这点，不像很多年轻男演员时刻绷着一种不自觉的“我很帅”的劲头，光是把这种感觉别过来就要消耗导演不少心神。
要说有什么大毛病的话，张导认为此年轻人网瘾实在是有点重，拍完一个镜头就要召唤助理拿手机。然后手指就开始在屏幕上上下拨拉，张导为防他的感觉断片，很不想他在演戏过程里心思跑回现实世界，恨不得把他那手机给砸了。但鉴于他也不能真的冲上去砸人手机，只好屡次婉转的表示，年轻人不要太依赖手机。
张离平时的手机瘾当然没那么重，有时候录节目一天也想不起来看手机。只不过碰上某真人秀第二期开播之前的猛烈宣传期，他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一会不看就克制不住的焦躁。方若琳放弃了对陆淮的追求，他却不知道这中间发生的种种事，一心还在研究这位心里的“劲敌”。
《一起恋爱吧》的第二期比第一期要进展深得多。如果说第一期还是情侣之间约约会玩点小情调的话，第二期就已经开始交心了。官方放出来的花絮里，方若琳在自己的家乡讲述了许多成长的往事，小到自己小时候的糗事，最喜爱的家乡点心，仿佛真是带着自己的爱人来看家长似的。她还一个字一个字教陆淮讲上海话，陆淮学得差强人意，方若琳就笑话他，说终于发现他一个缺陷，语言天赋不行。这花絮片段看上去，两个人之间的互动比第一期互相试探的暧昧还更多了几分自然而然的亲密。
节目组拍方若琳明显多于陆淮，一来方若琳每一期的服装都用尽了心思，她本就凹凸有致，十分引人眼球，导演自然也知道观众爱看。再者整个剧组的人都看出来起码方若琳对陆淮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每一点表情都在说，“我好喜欢你。”美人含情，谁不乐意看。
有人不乐意，可是他不乐意，却非要手贱。张离在节目组官博上把花絮来回看了几遍，方若琳操着吴侬软语对着陆淮的时候眼底里明明带着难以量清的深情，看的他心头上仿佛压着个秤砣般膈应。
隔应归隔应，却也不敢再随便去陆淮那胡闹，陆淮惯他的底线他摸不分明，想着被他知道自己演戏途中还分这个心，搞不好要真生气。于是只好一边骂自己手贱一边暗暗把隔应在心里挖了个小坑暂时先埋进去。
江小雨和张离拍完上午的戏，一起在片场一旁的石凳上坐着，吃了个学校饭堂的便当，等着开拍。江小雨想起陆淮说的，“我和张离私交很好”，试探性地对着刚刚熟起来的张离问，“离哥，陆淮师兄和方若琳是不是真的？”
张离刚刚埋下去的隔应竟然这么快又被人挖地三尺掘了出来。他把眼底一丝惊慌掩下，干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看着江小雨说，“你也八卦这个？我还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呢。”
江小雨怕他看出来自己暗恋陆淮，一时有些仓皇，眼神闪烁着，“那个……我……看……网上好多人都说像真的，我不懂娱乐圈的事，想请教下你。”
张离心道这破事也值得用请教两个字吗？他两条长眉挑了下，居然硬给他装出了一分不屑，很是装逼地说，“你们这些涉世未深的少女，尽相信些没影子的事儿。你陆师兄什么演技，你还不知道？”
江小雨心里大舒一口气，心想张离这么说，那这事应该是假的了。然后她又低声问了句，“那……师兄还是单身？”
这个问题实打实地把张离问哑了。要回答是呢，那还不如直接伸手打自己脸两下。于是他只好再度装腔作势地摆出了一副前辈的架势，教训道，“别老八卦这种事，多用点心在演戏上。”
仿佛十分钟前还在到处找视频看的八卦分子不是他似的。
于是，正在等开拍的男女主角两个人分别错开了眼神，都掩饰着各自的心虚。江小雨飘忽的目光在远处偷偷勾着手的一对高中生学生情侣身上定住，出了会神。
当晚，千里之外的北京，一场时尚界和娱乐界的年度盛会如期举行。上百粉丝和媒体驻守在酒店门口。
自从上海录完节目离开后，方若琳就没联系过陆淮。直到慈善晚宴这天，两人的经纪人才约好时间在酒店休息室一齐出现，而后携手在媒体和粉丝的注目下登上了红毯。方若琳经过收视率破记录的真人秀后，身价暴涨，妥妥位列一线。
一条长长的红毯铺在这对人人关注的情侣前，方若琳姿态端方地挽着陆淮，一席品牌高端定制的礼服铺开，斜肩礼服露出了半边肩膀和一只手臂，雪白色丝绸裙摆嵌着无数亮片和宝石，在不同方向射来的闪光灯下熠熠生辉。珠宝商提供的近千万的钻石项链和耳环把她毫无争议地衬托成了当晚最闪耀的女明星。然而更吸引摄影记者的相机的是陆淮弯下腰帮她提裙摆的一刻，无数快门声交织在一起，记录下这位美人的幸福脸色。
“师兄，辛苦了。”方若琳在陆淮拾起裙摆抬头经过她面颊旁时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句，在外人看来是一对热恋情侣不自觉的耳语。
陆淮什么也没说，微微笑了下，直起了身，继续当起方若琳入镜的陪衬。
“亲一个！”不知是红毯外守候的粉丝还是摄影记者，有人起了一声哄。顿时现场笑声和起哄声此起彼伏。记者们纷纷端好了相机等待这个可以发头条的镜头。
陆淮显然听见了，面上没有改色，挽着方若琳的手指却僵住了。方若琳嘴角维持着一个笑意，轻声说，“为难就算了，没关系。当没听到。”
红毯主持人迎了上来，十分没有眼色地推波助澜了句，“最近娱乐圈最受关注的情侣走上了我们的红毯，大家的反应还不够热烈呀！”
这句话起到了毫无疑问的架秧子效果，凑热闹的粉丝和需要头条的记者都大声了起来，夹杂着鼓起掌的声音。
再当听不到就有些尴尬。
没等陆淮做出反应，方若琳抬起了自己单边宽大的喇叭袖，揽过